第53章 是的他對池明遠有好感
可于鳳芝明明就轉了,她這裏顯示APP上金額一萬,老師告訴她可能那筆錢網絡故障,有延遲,任務緊急,讓她直接再轉一萬到賬戶,不走APP,成功後返款兩萬四,包括剛剛的一萬一起返。
于鳳芝只能再轉一萬過去,不轉前面的只能虧進去。
老師又說還是沒收到,于鳳芝慌了,她只有兩萬私房錢,跑去銀行查,兩萬全都轉出去了,一分不剩。
老師安撫她別擔心,讓她填一個表,說是去後臺申請幫她把錢提前轉回來。
對方發過來的是一個鏈接,于鳳芝已經很慌亂了,沒想太多,腦子直突突,那個鏈接還要人臉識別,拍人臉照片,身份證正反面,戶口本,戶口本每一頁,一通操作下來後背都汗濕了。
直到那天夜裏于鳳芝手機收到成堆的借款貸款信息,她才反應過來被騙了,一夜沒睡的她不敢告訴林槐,等林槐上班後報警了。
她不敢去派出所,報警時說家裏被偷,警察過來她才說起錢被轉走。
她問警察錢什麽時候能追回來,警察告訴她這種詐騙幾乎天天有發生,騙子在緬甸或其它國家操作,追回來的幾率不高。
于是就有了開頭那一幕,于鳳芝哭着喊着要警察幫她把錢追回來,難以接受的她除了撒潑打滾也沒有其他排解方式。
林槐沒有責怪她,在警察的幫助下幫她下載國家反詐APP,告訴她那群裏曬單的人都是他們一夥的。
警察沒有處罰于鳳芝,教育後讓他們簽字離開。
回去的路上林槐一直沉默,于鳳芝還在哭,一天之內被騙兩萬,騙子用她的身份證、林槐三兄弟身份證共計借款二十九萬多,等于于鳳芝一天被騙三十一萬。
于鳳芝哭着說:“都怪我貪小便宜,林槐早就跟我說過千萬不要相信網上的刷單,炒股,賺錢什麽的,我就是自信過頭,想着誰能騙到我的錢,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就能貸款那麽多。”
池明遠以前也聽過,現在借款APP多,有些只要身份證信息和家庭成員信息就能借款。
他安慰于鳳芝:“阿姨,錢還能再賺,身體要緊。”
“可是怎麽辦,30萬啊,林槐這些年還債還了差不多一百萬,眼看就要還清了,我真的該死,都是高利貸,一天利息差不多一萬,利滾利………怎麽辦怎麽辦,林簇和小楊的身份證也被借款了,他們才剛滿十八歲啊,馬上就要高考,怎麽辦,我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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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別擔心,30萬不多,我有,我幫你先……”
林槐打斷池明遠:“不用,我自己想辦法。”
于鳳芝抓着池明遠的手:“明遠,他就是倔,他沒有三十萬的,家裏的錢都還債了,你幫幫……”
林槐拉過于鳳芝:“媽,你回去好好休息,我送送他,錢的事你別操心,我來解決。”
林槐送池明遠出小巷,池明遠不解地問:“為什麽不讓我幫你?關系着你弟弟的學業,你的征信,我可以幫你。”
“不用,我知道30萬對你來說不多,可能不夠你買塊表買輛車,但是對普通人來說30萬足以壓跨一個人的信仰,我可以想辦法掙,不能跟你借。”
“為什麽,你能跟誰借?是你對門的大叔,你隔壁的大嬸,還是你手下的組員?”
林槐看着他沒說話,池明遠自覺說錯,低頭道歉:“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有貶低你社交圈的意思,我意思是,這是高利貸,你能想的辦法無非是找人借,找誰借不是借,我拿給你不是更好?”
不一樣,可以跟別人借,唯獨不能跟池明遠借,他們可以是同事,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咬過同一顆草莓的情誼,一旦林槐跟他借錢,他們唯一一條平行線将會打破,永遠不可能平等交朋友,林槐被人催債催怕了,欠人錢欠怕了,欠錢的感覺很不好,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他不想讓池明遠成為他的債主,他不想在池明遠面前失去話語權,如果說還有一點點可以拿出手的,也只有他為數不多的自尊,這些年因為家裏的情況他不敢交朋友,不敢與人交心,甚至不敢愛人不敢對人抱有期待,是池明遠給了他敞開心扉的勇氣,他不能親手把這扇門關掉。
可池明遠不懂。
“不一樣,總之,我不會拿你的錢,你也不用再勸。”
“你總是這樣,拒人于千裏之外,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堅持什麽,算了,算我自作多情。”
池明遠負氣上車,将車門甩得震震響,留給林槐一個汽車屁股。
夜裏林槐躺床上想起那個下雨的夜晚趙向晨的話,“你喜歡他”。
喜歡池明遠嗎?
他驕矜卻不自大,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努力上進,吊兒啷當的外表下是一顆細膩善良的心。
天邊挂起啓明星,林槐給出答案,是的,他對池明遠有好感。
滿腔怒氣的池明遠并沒回家,而是一腳油門踩到張知賀家,進門對着張知賀一通傾訴,最後,他說:“你給評評理,我有做錯嗎?我只不過是想幫他,他倒好,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張知賀給他倒了杯紅酒,“酒杯消毒過,放心喝,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拒絕你?”
“我哪知道,他又不肯說。”
“你就沒想過側面了解?”
“怎麽個側面法?”
張知賀摸過手機,“你等等。”
他給林簇發信息,問林簇現在有沒有空過來,他這邊有點事需要他幫忙。
林簇回信息很快,說是現在出發,稍晚點到。
放下手機,張知賀告訴池明遠:“他家的情況我倒是聽林簇提過幾句,他爸在林簇很小的時候抛棄了他們,給他媽媽留了一身債務,當時住的老宅都用來抵債了,具體情況待會兒問問林簇。”
林簇幾乎是跑着上來的,喘着氣,在門口喊:“師傅,你、你沒出什麽事吧?這麽急叫我來,是有事嗎?”
張知賀晃着紅酒,很自然地擡手替他抹去額頭的汗,“怎麽跑這麽一身汗。”
“電梯一直沒下去,我跑樓梯上來的,怕你等急了。”
“傻,進來吧,不是我有事,是你明遠大哥有點事找你幫忙。”
問及林簇家庭情況,三個人在場的情況下他有些抵觸,臉紅到脖子,頭垂到胸口,張知賀将情況向他說明,他驚訝地擡頭:“三十萬?今晚吃飯的時候我哥說三萬,難怪我媽一直沒吭聲,事情發生的時候我跟小楊都在學校,回來才聽鄰居們說的,回家問,我哥只說三萬,三十萬,怎麽辦,我哥哪有三十萬,我都不知道怎麽才能幫到我哥。”
張知賀問:“你哥為什麽拒絕明遠的幫忙?你知道原因嗎?”
林簇低聲:“欠錢欠怕了,從我記事起,家裏幾乎沒有一天是太平的,天天有人蹲在門口,不是潑油漆潑豬血潑糞就是灑紙錢,我哥很小就出去打工,以前我媽還沒開店的時候幫人擦過鞋,賣過菜,賣過水果,賣水果賣菜給城管趕,有一次正好我哥看攤換我媽吃飯,城管來了,十幾歲的他拉着板車跑了半座城,鞋都跑丢了,換了條路拉着水果回家才發現秤砣也丢了,大半夜的,他頂着大雨上街找秤砣,找了好幾個小時才找到。”
不知為什麽,池明遠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不難想象林槐當時有多害怕,又有多堅強。
池明遠腦海裏浮現出當時的場景,大雨,老街,瘦弱的林槐拉着比他身體重好幾倍的板車在雨中堅難前行,雨大,路滑,他的身體使勁向前傾着,咬着牙往前拖行。
要是早點認識他就好了……早些認識他,或許可以早幫到他。
張知賀拍拍林簇後背:“你哥挺不容易的。”
“嗯,結果到了第二天,街上其他擺攤的小販告訴我哥,昨天那夥人根本不是城管,是警察抓逃犯,他們不管擺攤的事,我哥白跑了一晚上。”
池明遠“操”了聲,心揪了下,當時的林槐會是什麽心情?
被上天玩弄被命運捉弄,他應該是絕望的吧。
“一直到高中,我哥成績好,差幾分就到清華錄取線了,當時有好幾家學校找上門搶我哥,我哥卻跟我媽說他想退學,退學打工幫家裏還債,其實我們都知道,是因為大學學費太貴了,生活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媽打他,咬他,罵他,他就是不松口,堅持退學。”
張知賀嘆息一聲,“後來呢?”
“後來我哥的老師找上門,說是老師的一個同學願意資助我哥上大學,包學費和每月生活費。”
“那你哥算是遇到貴人了,那人什麽來頭,不會是你爸朋友不好出面,故意找老師幫忙演出戲吧?”張知賀問。
林簇搖頭:“不是,具體是什麽人我也不知道,我媽性格……有時候熱情過頭,我哥怕她知道打擾資助人,一直沒告訴家裏人那人情況,只知道那人現在應該四十多歲快五十歲吧,開公司的。”
池明遠握着高腳杯的手指緊到泛白,問:“男的女的?”
作者有話說:
林槐的喜歡跟他本人性格一樣,是默不作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