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包養協議
于鳳芝收好衣服又去收鞋子,“兒子,你說我帶幾雙鞋,出門旅游的話高跟鞋肯定穿不了,平底鞋配我的旗袍又不好看,要不我都帶着吧,還是算了,放家裏吧,回來再穿。”
林槐沒說話,心說不知道哪天能回來,房子先放着,以後有機會回來再回這棟他們住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
“唉,”收着收着于鳳芝開始嘆氣,“這麽些年我一直守在這裏守着這間小店,這還是二十年來頭一次出遠門,還真挺舍不得的,老話說的好啊,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我們玩幾天就回來吧,只是回來也無聊,店也沒開,唉。”
她開了十多年小賣部,上個月在林槐的勸說下沒再進貨,店裏存貨還有很多,周圍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越來越多了,他們這種老式小賣部門前冷淡,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
“你辛苦了大半輩子,也是該歇歇了,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店,等以後……以後有機會我們再開一家,好嗎?”
“兒子大喽,我也是該出去走走了,等這次旅游回來店面重新裝修下,我也弄個新式的店,做幾排貨架,兩邊牆放冰箱,別人能做,你老娘也行。”
林槐滿心苦澀,不知道這次離開什麽時候能回來,但也只能先哄着老媽:“好,聽你的,你說了算。”
以前他一個也曾逃跑過,一個人請長假去到另一個城市,關掉手機在一個小鎮住了大半個月。
後來,他弟弟的藥停了,另一個弟弟因為跨區等問題差點不能參加高考,于鳳芝長期吃的一款進口藥突然斷貨,中間人直接失聯。
各方逼迫下林槐再次回到池明遠身邊,之後整整一個月林槐沒能踏出房間一步,池明遠把他鎖在家裏,四下全是監控,手機被沒收,他用自己的手機給家人朋友發信息,說自己要去國外參加為期半年的培訓,他們都相信了,只有一個朋友何俊南不信,何俊南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池明遠的家,跑到他家按門鈴。
林槐被池明遠按在玄關,那時他的手剛受過傷,反抗失效,只能任由池明遠捂着嘴按在門後,聽着何俊南的聲音,他很想回答,告訴外面的人他就在房間,與他只有一門之隔,可他不能出聲,他不能讓人看見他藏匿于人後的狼狽,他的尊嚴掉了一地,他沒有手可以撿,就像堆在他腳踝的褲子一樣。
池明遠在他耳畔嘲笑道:“聽說他大學時期暗戀你,你說,如果我現在把門打開,他看見我們這樣,會不會破壞你在他心目中白月光的形象?”
林槐驚恐地扭頭看他,無聲的央求他不要開門。
最後,何俊南站在門口接了通電話,從門縫裏塞進一張紙條後離開。
他在紙條上寫:如果你遇到困難,不要忘記還有我這個朋友。
那時的池明遠每天晚上折磨他,白天又像換了一個人哄着他,兩個人像是在較勁,池明遠哄着林槐先服軟,林槐在等他的新鮮感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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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林槐先低頭,他不能一輩子被池明遠關着。
直到現在想起那段時間他都覺得窒息。
說起何俊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他了,何俊南是他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他倆理所當然成為宿舍的另類,除了打工就是打工,從不參加任何聚會,也理所當然成為好朋友,兩人都對對方能吃苦的精神表示敬佩。
何俊南自那次上門尋人無果後,依舊沒放棄,一直拖認識的人幫忙尋找林槐下落。
直到三個月後,他終于妥協了,跟池明遠服軟,與他簽定包養協議,協議金額是林槐填下的數字,每月,人民幣十元整,池明遠看到金額發很大的脾氣,最終各退一步,林槐答應他每周陪他一次,但是不去他家,他害怕,害怕那個将他困了三個月的地方。
池明遠不限制他自由,但是要在他手機裝一款定位軟件,不對等的包養從那天起生效。
被“包養”的第三周,他和池明遠一同參加商會,當地名流名企業家幾乎全都到場,何俊南也在,他看到林槐,眼神從詫異變欣喜。
當着池明遠的面,他問林槐這幾個月去了哪裏,林槐也只能回答他出國進修,何俊南看着他,說沒事就好,約他宴會結束後聊一聊。
整個宴會前半場池明遠都表現的很正常,至少像個正常人,下半場自由交流,池明遠離席,十分鐘後給林槐信息,【二樓最後一間,五分鐘之內上來,等你。】
林槐盯着手機,直想砸掉,緊接着第二天信息跟過來:【你應該不想在商會介紹項目的大屏幕上看到關于我們倆的照片吧?】
他們沒有出格的照片,只有幾張接吻照,那還是最初林槐心肝情願親吻他時被人偷拍的,照片被池明遠買下來,一直保存在他手機。
林槐不怕照片公開,他只是不想,不想讓人知道他跟池明遠在一起過,也不想承認他以前的愚蠢。
上到二樓,池明遠将他拉進門,說他遲到兩分鐘,罰他自己脫褲子,池明遠有潔癖,不敢在那個房間的沙發上做,他将林槐抵在牆邊,強硬的擠進去。
林槐咬着牙不肯出聲,池明遠在他身後刺激他:“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欠*,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們見面的第一天,我想就操你,你說,何俊南是不是也這樣想?”
“你……他媽少胡說,他跟他……只是朋友。”
“你對他是朋友,他對你呢?”池明遠毫不憐惜的繼續動作,“我猜他暗戀你,你給他的表現不像同性戀,他不敢表白,又或者你察覺到他的心思故意遠離他,他知難而退,直到今年,他覺得他夠優秀,而你也沒找過女朋友,他想再追求你,我說的對嗎?”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嗎?我對何俊南,只是朋友,他對我也一樣。”
池明遠短促的低笑,笑到林槐後背發涼。
“哦,是嗎?不如讓何先生親自回答你這個問題。”
下一秒,房間門被池明遠拉開,他衣冠整潔,只是拉開褲子拉鏈,林槐還是跟那次在他家一樣,褲子褪至腳踝,上次的門沒打開,保全了他的尊嚴,這次,一樣的場景,不一樣的結局,門開了,門口站着拿着手機一臉憤怒的何俊南。
何俊南一把拉過池明遠,拳頭狠狠落在池明遠身上,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二樓最後一間房間打得水火不容。
樓下音樂依舊,樓上狂風暴雨。
出乎意外的是被何俊南撞破,林槐反而覺得更輕松了,他慢慢穿好衣服,走過去拉住何俊南:“別打了,不值得,別髒了你的手。”
何俊南喘着氣看着他,看了很久,最後,撿起地上的手機轉身離開。
自那後林槐再也沒收到過何俊南的任何信息,他想過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不管怎麽解釋,他被池明遠按在牆上是實事。
林槐躺在床上,開着燈,望着閣樓外的夜空醞釀睡意。
這晚的夢像張巨大的網,林槐被困山谷,好不容易找到山谷的出路,那是一個懸崖,下面是湖水,只要跳下去,再游過那片水域就能到達新的陸地,林槐不顧一切的往下跳,不高的懸崖遲遲碰不到水面,他睜眼,看見自己被一張網兜住,透過網格,他看見伸手就能觸碰到的湖面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又被網罩着拉回懸崖上方。
夢裏的他絕望到極點,逃不掉,哪怕是下定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卻不給他死的道路。
樓下賣豆漿大爺的喇叭聲救了林槐一命,将他從絕望夢境中拉扯出來,意識慢慢回籠,于鳳芝應該是在煎蔥油餅,他聞着蔥香氣,像是再次回到人間。
去公司剛好八點半,九點上班,其他人還沒到。
他和池明遠的辦公室相鄰,最初池明遠的辦公室在對面,他硬是把隔壁小會議室裝修成辦公室搬了下來,那段時間是他們關系最好的一段時間,所有人都知道找池總簽名直接去林總辦公室就成,池總辦公室就是個擺設。
站在池明遠辦公室門口,那桌上那盆銅錢草還在,那是他纏着林槐給他買的,剛送給他的時候郁郁蔥蔥一大盆,水培的,放桌上觀賞正正好,林槐告訴他每周至少要曬三到四天太陽,池明遠一忙起來總忘記,要不一連幾周忘記曬,要不就放外面大半個月沒拿進來,慢慢的,銅錢草越長越少,現在望過去只剩寥寥幾棵可憐兮兮的歪在盆中。
再回自己辦公室,辦公桌上堆着各種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光藍牙耳機就有幾副,電子表、墨鏡,全是池明遠落他這裏的。
林槐将東西收拾好放進小紙箱,又看了眼桌上的一盆仙人球,那是池明遠的回禮,銅錢草的回禮,仙人球被他養的很好,原先只有一個球,現在長成三個了,兩個小小的附在旁邊,猶豫幾秒,他将仙人球一并放進紙箱,然後蓋上不再看一眼。
作者有話說:
有多的海星的話,分點點給我呗,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