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跑計劃
淩晨三點,林槐還沒睡,熬夜研究破解定位跟蹤系統的軟件,近期他都在研究這個軟件,若只是單純破解定位并不難,難點在乎他要在破解的同時同步更新地址,比如他剛時在A點,池明遠在另一端看到他在B點,而且要實時移動,不容易穿幫,要瞞過池明遠就得下點功夫。
天亮之前他伸了個懶腰,問題不大,再多做幾次測試即可投入使用。
媽媽樓下用她标志性的大嗓子在罵弟弟:“還起不起了?多大個人了,豬都比你起的早,再不起來我踹門了,個小垃圾,跟你爸一個德性,這個家除了你哥,你們都沒一個好東西。”
弟弟林小楊聲音悶悶的:“媽,知道了,馬上起。”
“馬上馬上,你哪天不是馬上,趕緊的,小心老娘我一拖鞋底抽死你,當初就該把你扔門口凍死,一個一個不省心!”
“媽,我也就放假回天幾天,不都說大學生回家受到的都是高等待遇嗎?我一點都沒……”
接着是踹門的聲音,再接着是老媽河東吼:“你要什麽待遇?衣服幫你穿,飯我喂你嘴裏好不好?”
“媽媽媽,我錯了我馬上起,馬上起!”
接着是林小楊起床洗漱的聲音,林小楊坐到餐桌前,很小心的拉椅子,怕聲音吵到他哥,“媽,哥還沒下來啊?”
“沒有,吃你的。”
“哇,有我最愛吃的湯包和甜粥,媽你真好,我就知道你特意煮給我的,家裏就我一個人吃甜粥!”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媽,謝謝你,等我工作了一定給你買鴿子蛋那麽大的珠寶。”
林槐在樓上聽着搖頭直笑,還好,他還有家人。
離開池明遠是上個月作下的決定,近期都在做相關準備,小楊上大學,池明遠不知道他在哪所大學,應該找不到小楊,媽媽和林簇他都會帶走,以後……以後他的生活裏再也沒有池明遠了。
九點到公司,一進辦公室文員姜黎趕緊迎上來:“林經理,你可來了!池經理又在跟大老板吵架,本來今天要開會的,看樣子開不成了,你要不要先回避下?免得受戰火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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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口中的大老板是公司創始人,也是池明遠的親生父親池淵,這兩父子大概天生犯沖,每次見面必吵,殃及池魚的總是林槐,每次吵完池明遠都會找林槐出氣,公司人人知道,也知道他跟池明遠水火不相容,但沒人知道他跟他還有另一層關系,床伴關系。
林槐看向對面辦公室,玻璃辦公室做了加強隔音,聽不見他們在争論什麽,“沒事,你去忙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次池明遠沒找林槐的晦氣,只是将門甩得哐哐響,徑直離開公司。
待總經理辦公室安靜下來,林槐拿着文件走進去,敲門,門內響起池淵疲憊的聲音:“進。”
林槐将提前準備好的辭職信雙手遞過去:“董事長,這些年承蒙您的照顧,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我很感激。”
“你要走?”池淵嘆息一聲,“也罷,走也好。”
“我手上的項目都已到後期,後續工作我會整理好,到時一并發您郵箱。”
池淵擡頭,審視林槐,“你要走,明遠知道嗎?”
他是唯數不多知道林槐與池明遠關系的人,林槐老實回答:“他不知情,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他要是知道你也走不了,林槐,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麽,你早還清了,我起初幫你也沒有要你還的意思,明遠畢竟是我唯一的兒子,你走那天我就不送你了,明遠那邊,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盡量。”
現實就是如此,即便所有人都說林槐運氣好,公司老板池淵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可真的到輕重緩急的選擇之際才知道,池明遠永遠是他的親生兒子,所有人都能為之犧牲,他早想替林槐與池明遠斷了這關系,如今正中他下懷,林槐也是篤定這一點才敢向他提及。
“您幫我的夠多了,只希望我能走順利。”
“公司這邊你放心,我會安排,生活上的有什麽需要我的嗎?”
“不用。”
“好,林槐,祝你往後一路平坦,所遇皆良人。”
林槐深深向池淵鞠了一躬,退去辦公室時回頭望,畢竟是工作了五年的地方,二十一歲到二十六歲,五年時光都在這裏度過,說不留戀那是假的。
池明遠将車開得飛快,跑去郊外馬場跑了幾圈馬才将心裏的怒氣降到最低,早晨明明看到林槐,林槐也看到了他,卻沒跟他打招呼,要不是怕自己一肚子火氣吓到林槐,當時真該把他也帶出來。
他掏出手機給林槐打電話,電話接通,林槐聲音永遠清冷,帶着疏離感:“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
“有事說事,我在忙。”
“你忙個屁啊,你手上幾個項目都到收款環節了,那老頭走了沒?”
林槐回他:“董事長早走了,是真有事。”
池明遠把玩着打火機,對着車內的後視鏡看眼尾的一條傷痕,應該是昨天林槐不小心用指甲劃傷的,那時他們的體位屬于後入位,林槐不喜歡,想轉身時揮手擦過他眼尾留下這道痕跡,“你今天怪怪的,往常這時候你早挂電話了,今天還肯繼續聽我電話,怎麽,轉性了?”
“那挂了。”
池明遠被噎住,“林槐,你什麽時候能學着順着我點,晚上一起吃飯嗎?”
“我是真的沒空,新接了一個項目,要做方案。”林槐撒謊道,忙是真的,但不是新項目,他要整理交接文件。
“那你忙。”
池明遠心不甘情不願的挂斷電話,細想總覺得哪裏不對,若是以往林槐肯定會說:“吃飯不在協議裏面。”
每次約他吃飯比約皇帝還難,今天的林槐溫柔了不止一倍兩倍。
往好的方便想,或許是被自己感動了呢?
池明遠心情好了些許,打開車內音箱播放音樂,他偏愛搖滾樂,剛進入感覺電話響起,是舅舅,接通,那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明遠啊,你大了,不是兩歲三歲了,怎麽又跟你爸鬧起來了,你爸這些年的不容易我們都看在眼裏,你就不能體諒體諒你爸?”
“體諒他什麽?體諒他把我媽害成現在這樣?”
“都說了多少遍了,醫生也說了你媽是産後抑郁症自己胡思亂想,那些事你爸根本沒做……”
池明遠顧不上禮貌不禮貌,粗暴地打斷舅舅:“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
明明是池淵的錯,明明一切罪魁禍首是他,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好人,池明遠恨恨的砸向方向盤,調轉車頭去本市最大的娛樂場所,新東泰。
新東泰是市區最熱鬧的娛樂場所,內含KTV、酒吧、足浴、Spa、蒸桑拿到各種一對一服務應有盡有,俗稱男人的天堂靈魂的栖息地,池明遠喜歡在新東泰談業務,男人嘛,幾杯酒下肚,話還沒說開人先飄,簽單也是分分種的事,林槐不喜歡,他偏好安靜的咖啡廳或音樂輕吧。
大概今天運氣不好,約朋友一個也沒約到,池明遠負氣新東泰樓上的酒店睡了一覺,醒來已是晚上九點,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間。
有幾個未接電話,舅舅的,發小的,還有他最不想看見的池淵的,唯獨沒有林槐的。
正煩燥着,池淵的電話不适時的打進來,接通,那邊是質問的口氣:“你去哪了?你外公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還有工作,你現在在哪?”
池明遠氣得想扔手機,譏笑道:“我在哪?我在新東泰玩男人,池董要來看看嗎?”
“別胡鬧,你……”
池明遠關掉手機,手機以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在門口的地板上,整個世界瞬間安靜。
沒人理他,沒人陪他,他叫來兩個小少爺陪酒,其中一個跟林槐很像,現在的少爺都走包裝人設路線,什麽陽光大學生、軟萌小奶貓、活力體育生、替父還債的清冷好學生、被前任傷透心出來找安慰的可憐小狗,池明遠抱着的這個清冷小男孩走的路線正是替父還債的好學生。
好學生推着池明遠的手,“先生,我不喝酒,請你自重。”
“你怎麽跟他一樣,不知趣,喝,一杯一千。”
小男孩盯着酒,眼睛紅了,“先生,你這是對我的侮辱。”
“兩千。”
男孩快哭了:“我真的不會喝。”
“三千。”
男孩哭着端起酒嗆得直咳嗽,“我是頭一次喝酒。”
池明遠不耐煩的将男孩推遠,“自己記帳,錢會轉給你。”
他不是林槐,也不像林槐,林槐不會哭,林槐也不會喝酒,他會把酒潑池明遠臉上。
越來越熱,也越來越煩,池明遠又叫來幾個少爺,一群人的狂歡中的孤單總比他一個人黯然要好得多。
喝到不知道幾點,池明遠看着包間內的燈不停旋轉,好像有經理進來,問他是不要帶人上樓休息。
上樓休息,不行,不能,林槐可能會生氣,他報出一串電話號碼,失去意識前交待:“讓林槐來接我。”
林槐再一次測試定位系統,還好,一切順利,時間已是淩晨兩點,他剛要睡下,電話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本不想接,又怕深夜吵醒隔壁的弟弟,接通,那邊很是客氣:“您好,您是林先生嗎?抱歉打擾了,您方便來新東泰接池先生嗎?他喝醉了。”
“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