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時過境遷
東胡使臣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元旭國內,?衆使臣被安置在驿站內。
此時皇甫正則身體有恙,無法召見使臣,那些東胡使臣百無聊賴,?就離開驿站直奔西街而去。
西街是秦樓楚館所在,?接待東胡使臣的大臣再一次陪着笑将一行人送到如今最是熱鬧的琴樓,?這大臣入不得琴樓,?被侍者阻擋在外,倒是那使臣說了句什麽,?侍者就将一行人都放了進去。
招待東胡使臣的元旭大臣眼見得那身形高大模樣俊秀的使臣帶着一個高挑美豔的女子入了琴樓,?轉頭擦了擦臉上的虛汗,對随行的同僚嗤笑道:“到底是東胡蠻子,雖在那個什麽女王帶領下一統了草原,?但底蘊太差,一點也無斯文體面之氣。”
另一個官員想到今日接待時東胡人冷漠的态度,?也是一陣不悅:“說的正是,連那女王聽說都是東胡人搶過去的村婦,運道好才統一了草原,比之我們元旭當然差遠了。”
兩人身後沉默許久的男人道:“東胡使臣不是護送出使的皇子回京的麽,?怎麽的不見那皇子?”
那官員看向說話的人,?這人身形極為高大,佩着忠王府的令牌,是個陌生面孔,但看氣勢也非常人,?這官員小心道:“這個麽……還真說不好,?咱們太子爺不是回來了麽,那位都沒上皇室族譜……怕是在東胡學了些蠻子習性,你瞧,?跟着那兩個使臣進去的就是那位皇子。”
假作忠王府侍衛的鐘離赫聞言,眉峰蹙起。
那幾個東胡使臣已經進入花廳,簾幔浮動,門外只能聽到陣陣女子的嬉笑聲。
都說東胡士兵悍勇,今日來琴樓尋歡的幾個使臣比多年前鐘離赫見過的東胡人更勇武,身形高大挺拔,眉眼間帶着戰場上磨砺出來的煞氣,讓人觀之心驚,這群人與京城東胡貴族活像處在兩個世界,鐘離赫完全沒察覺到打頭的幾個人都是熟面孔。
三年前鐘離赫見過鐘離煊,那時還是少年的鐘離煊模樣肖似皇甫靈,長得着實過于精致了些,與京城這些貴族少年沒什麽兩樣,但方才走過去的那兩個青年面容自帶野性,宛如出鞘的利刃一般,與三年前已是天壤之別。
倒是被擁簇在中央的瘦高男子即使臉上紋着一些部族的花紋,也能看出眉眼清俊,那人随意掃了一眼在場的幾個元旭人,神色似笑非笑,鐘離赫對上那人含笑的視線,恍惚間覺得自己一下就被看透,心裏一凜就低下了頭,過了一陣再擡頭看去,卻見那人已經被衆人擁住,只餘一角紫色的一角。
鐘離煊想到那雙輪廓熟悉的眼睛,一時有些失神,
琴樓內,鐘離煊敏銳的察覺到身邊紫衣人神色有些不對,回頭看了一眼,詢問道:“娘,怎麽了?”
臉上塗了赫烙族花紋裝飾,做男子裝扮的皇甫靈神色不大好看,她擡手摸了摸鐘離煊的頭,輕聲道:“沒什麽,只是看到了一個我本以為已經死了的仇人。”
鐘離煊恍悟:“你是說鐘離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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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一眼就認出了鐘離赫,可笑的是當初聽命于東方雅寸步不離監視他許久的鐘離赫卻沒認出他,對方穿的是忠王府內親衛的衣服,看來如今東方雅和他名義上的舅舅皇甫平也打好了關系,也不曉得這些人又想做些什麽。
不過無論他們做什麽,鐘離煊都已經無所謂了,他陪皇甫靈回來就是要處理些陳年舊事,用楚辭的話說,這世道本就是拳頭大的人才能說話,如今東胡境內已是鐵桶一片,各種火器應有盡有,他們回來就當是來看戲,看着這些人全力表演就好。
皇甫靈提及舊事倒也沒有避諱,那是她年少時的劫,如今她是草原上的王,那些曾經設計陷害她的人,在她眼裏已經掀不起波瀾,但她也決意不會讓那些人好過,搖頭道:“鐘離赫也只是為虎作伥的惡鬼罷了。當年他皮相極為俊美,又慣會裝腔作勢,顯得極為儒雅,得了東方雅的命令入宮勾引我,我被困于宮中,察覺皇甫正則看我的眼神越來越露骨,就想随他逃離深宮,哪料到那本就是一個局。”
她年少時愛慕鐘離赫,鐘離赫卻想控制住她,讓她委身于皇甫正則,生下一個孩子做受制于東方雅的棋子,皇甫靈不從,就被二人迷暈送入了皇甫正則的宮殿。
皇甫靈醒來驚恐不已,又發現了情郎的真實意圖,生出急智假借東方雅的命令引得那些叛軍入宮,自己趁亂逃出了皇宮。
而後她幾經輾轉又落入了鐘離赫之手,被囚禁在京城足足三年。
也是在那時候,皇甫靈誕下了鐘離煊,她想帶着鐘離煊逃出京城,卻不想一次意外失火,她和鐘離煊徹底走散。
皇甫靈循着孩子的蹤跡到了山陽嶺,又被佟家父子擒住,還從鐘離赫口中得到了自己孩子的死訊,皇甫靈心灰意冷,才随着耶律安前往了東胡。
此間種種,皇甫靈本想徹底忘記,她也不想将仇恨轉嫁到自己好不容易尋到的孩子身上,但是此時看到光明正大出現的鐘離赫,皇甫靈卻發現這事情根本無法忘懷。
鐘離煊已經長大成人,該知道當年他們母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若是放任這些豺狼游走在自己孩子身邊,不知這些人還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我知道我該做什麽了。”
鐘離煊面沉似水,楚辭回握住他的手,沉聲道:“快要過去了。”
“嗯。”鐘離煊點頭。
此時,被捆住雙手跟在身後的紅裙女子張口,聲音沙啞低沉:“嗤,過去了?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楚辭回頭:“小王子是在擔心我們尋不到諸師晏的下落麽,無妨,已經回到了你熟悉的地界,想來諸師晏也該出現了。”
兜兜轉轉回到原點的耶律肅怒視楚辭,純藍的眸子寫着恨意。
三年前耶律肅離開時野心勃勃,本想劍指元旭揮兵南下,奈何短短三年就時過境遷,三年前他不放在眼中的人搖身一變成了王侯,而他卻成了階下囚。
一年前他就被擒獲關押在了東胡地牢內,諸師晏趁亂泅水逃離,自此下落不明。
皇甫靈命人嚴加看管耶律肅,想引出諸師晏,哪知道諸師晏似是忘了自己的主子,再未露面,直到不久前京城傳來消息,有探子探查到了諸師晏的蹤跡。
詭異的是,諸師晏當時居然是在東方雅的身邊。
楚辭告知耶律肅這個消息,含笑道:“小王子,事到如今,你還以為諸師晏是忠心于你的麽?”
“他不忠心于我,難道還會效忠于你不成?”耶律肅冷笑,這兩年楚辭變得有些神神叨叨的,時不時就要去赫烙族查探一番,赫烙族內的書籍也被查看了個遍,楚辭頗有一種要取代赫烙族原本的祭司,成為新神棍的架勢。
耶律肅覺得楚辭大約是三年前被大祭司施以詛咒弄壞了腦子,不明白楚辭将他費盡心思帶回琴樓是何意,他被俘虜後,楚辭就傳信讓周尹吉父子接手了琴樓事宜,琴樓早就完全脫離了耶律肅的掌控。
楚辭看着耶律肅微微一笑:“忠心與否,已經無礙。東方雅和諸師晏到底是何來歷,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說話間,他和鐘離煊帶着耶律肅到了三樓,三樓裝飾毫無變化,楚辭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密道入口現出,他帶着耶律肅和鐘離煊穿過密道到了地下。
眼見得秘道出現,耶律肅明顯吃了一驚,待到了地下,不僅耶律肅驚呆,連鐘離煊都愣在原地。
一架數丈高的古怪儀器立在地下,儀器各處刻畫着密密麻麻的線條,再細細一看,那線條仿佛活物一般扭曲着,鐘離煊上前摸了摸,才發現那是一根根玻璃細管。“這是什麽?”
玻璃細管中的黑色液體驟然發出一道刺目的光芒,鐘離煊只覺指尖刺痛,趕忙收回手。
一種陰冷的感覺遍布全身,鐘離煊覺得渾身不舒服,他皺眉道:“唔,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楚辭眯眼看着他這三年研究出的東西,敲了敲玻璃管,眼神帶着一種異樣的光芒:“這管子裏盛放的是被赫烙族人稱作歸墟之水的本源水。而這儀器,就是我解構了赫烙族典籍弄出來的儀器,名為解靈器。”
“解靈器?”
“嗯,到底有何作用,試一下就能明了。”
楚辭看向耶律肅。
耶律肅直覺自己被帶到這個古怪儀器前有什麽問題,他後退了一步,卻見楚辭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指指解靈器中央的椅子,“小王子,你也非常人,不若你先試試這解靈器的效用好了。”
“你休想!”
耶律肅一時沒能理解也非常人四個字的意思,只覺楚辭絕對是不安好心,他氣怒地揮手打向楚辭,手才揚起,就被鐘離煊制住,鐘離煊将耶律肅的肩膀摁住:“試一下而已,小王子怕什麽?”
“你們兩個黑心肝,每次對我做得能是什麽好事?”耶律肅氣急敗壞道,然話音未落,解靈器椅子中央就彈出一條帶子,将他牢牢地縛在椅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 啊,榜單完成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