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情絲如許
楚辭回到家中時已是月上中天,?他将挂在房中的鳥籠摘下遞給諸師晏,諸師晏對他點點頭就轉身離去。
很快,馬車就消失在黑夜中。
楚辭轉身發現鐘離煊房間的燈還亮着,?擡頭看看爬到樹梢的月亮,?他走過去敲了敲鐘離煊的房門。
“鐘離,?你睡着了麽?”
楚辭等了一息,?只聽房內哐當一聲巨響,有東西摔到了地上,?而後又是一聲悶哼,?楚辭正要推開門進去,就聽房內鐘離煊慌張道:“我睡着了,楚辭,?你也快點休息吧。”
話音落,不待楚辭再說什麽,?房內的燭火就被吹熄,霎時萬籁俱寂,只聽後花園傳來一陣陣蛙鳴聲。
楚辭按在房門上的手頓了頓,他收回手,?說了句好,?這才轉身離開。
待楚辭腳步聲遠離後,蜷縮在地上的鐘離煊才站起來,他方才聽到楚辭的聲音唬了一跳,從椅子上蹦起來帶翻了椅子,?結果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連帶桌子上的茶壺也被打翻澆了他滿身。
冰涼的茶水澆到身上,鐘離煊被冷得一哆嗦,然此時他心裏比身上還冷。鐘離煊擡手抹了一把臉,?将臉上的水漬抹掉,抽着氣起身坐到床邊,摸了摸腿,小腿上火辣辣的疼,觸手粘膩,不知道是打翻倒在身上的茶水還是小腿被劃破了。
鐘離煊草草的擦了一把後就看着窗外透進的月光出神。
楚辭不喜歡他,他早就該知道的,但是為什麽完全無法死心呢?
鐘離煊想到自己喝酒昏了頭強吻了楚辭就忍不住打個哆嗦,觸及到楚辭的那一刻他渾身都在戰栗,內心的歡愉和喜悅讓他忘卻了一切憂愁,滿心滿身都是火焰一般的熱切,然而這會兒細細想來,楚辭身上的氣息卻是缥缈又陌生。
那一吻活似只是他的錯覺。
鐘離煊想到那迷醉的一吻就身軀輕顫,他擡手捂住臉:“我到底在做什麽?”
“我也想知道你在做什麽。”低沉的男聲傳來,因為擔心鐘離煊而折回來的楚辭站在打開的窗戶邊嘆了口氣,眼看屋內少年驚愕地擡起頭來,那雙貓一樣的眼睛瞪大,眼角還挂着一絲淚痕,楚辭又有些語塞。
鐘離煊看起來可憐且凄慘,活像被整個世界遺忘了般,甚至在看到他的一瞬就下意識想蜷縮起來,楚辭又氣又笑,推開門點燃蠟燭走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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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辭……”
鐘離煊宛如被逼到絕境的小動物般往後一縮,臉色慘白的閉住眼睛扭過頭去,一眼都不敢看楚辭。
下一秒,溫熱的觸感順着腳踝往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
“唔——”鐘離煊狠狠地咬住唇瓣,唇間溢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正查看鐘離煊小腿上傷痕的楚辭一頓,低頭看到燭光搖曳下宛如花瓣一樣緊緊蜷縮在一起的腳趾,輕咳一聲:“你受傷了,我只是想替你包紮一下。”
說着楚辭就拿出幹淨的布巾擦掉了鐘離煊小腿上的水漬,他仔細看了看,鐘離煊剛才不知道磕在哪裏了,白皙如玉的小腿上一道清晰地印痕,絲絲血跡滲了出來,鐘離煊白的宛如玉雕,那一道傷痕看起來就宛如上好玉器被打碎,真有些觸目驚心。
鐘離煊只覺熱度順着腳踝一直蔓延到了臉上,楚辭查看得很認真,粗粝的指腹擦過皮膚,登時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鐘離煊渾身一軟,差點再次驚呼出聲,他趕忙擡手捂住嘴,結結巴巴道:“我……我自己來。”
本就害羞蜷縮起來的腳趾縮得更緊,腳背弓起,楚辭看着緋色迅速從鐘離煊腳趾蔓延到小腿,微微一愣,而後伸出手指在弓起的足背上一點。
“疼?”
楚辭好奇道。
“不是……癢。”鐘離煊原也不知道自己這麽怕癢,大約是碰他的是楚辭,接觸的熱度就越發熾熱了幾分,直燒得他面紅耳赤,連身子都情不自禁弓了起來。
楚辭低頭将方才拿來的藥膏挖出一點,細致的塗抹在傷口上:“你且忍忍,自己上藥不方便。”
一時間房間內安靜無聲,只聽到鐘離煊壓抑的呼吸聲,楚辭塗完藥剛直起身,坐在床上的鐘離煊也站起身,擡臂狠狠地抱住了他。
少年将臉頰埋在楚辭懷中,身上穿着的亵衣因為潑了些茶水緊緊地貼在身上,但鐘離煊已然顧不得,他雙臂收緊,帶着哭腔喚了一聲:“楚辭,我愛慕你,你別讨厭我好不好?”
察覺懷中少年身軀在微微發抖,楚辭沉默了幾息後,擡手理了理鐘離煊宛如綢緞般的長發,低聲道:“好。”
懷中人又是一抖,久久沒有言語,再擡頭,少年面上卻沒絲毫喜色,那雙清亮的眼睛不知何時盛滿了淚水,他擡手摸了摸楚辭的眼睛,帶着哭腔道:“楚辭,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喜歡的。”楚辭任由少年的手指觸碰着他的眼睑,他低下頭,吻了吻鐘離煊的額頭,“很喜歡。”
楚辭想起了他和鐘離煊的前世今生,他一直以為自己把鐘離煊當做兄弟,對他的喜愛只是想好好陪着他度過一生的友情,可是看着鐘離煊笨拙的示愛,他覺得心活似被狠狠被撞了一下,他發現了一些遺漏的東西。
要是純粹的兄弟,他上一世是斷不會和鐘離煊發生那一切,只是酒精作用,還不足以讓他昏頭那般輕薄鐘離煊。
也許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對鐘離煊就滋生了些許不一樣的感情,所以他才會在重生後忍不住帶回鐘離煊,想寵着他,讓他只對着自己笑。
鐘離煊聽了楚辭的話卻依舊沒有絲毫喜悅之意,唇瓣抖了抖,少年擡起頭,張嘴咬住了楚辭的肩膀:“你騙我!你不喜歡我,你都不想和我親近,你只是想讓我安心罷了。”
清冽的氣息拂過鼻端,少年的唇齒貼近了脖頸,并未用力,只貼着楚辭的皮膚磨了磨牙齒,嗅到楚辭周身隐約的香粉味,鐘離煊越發委屈地嗚咽一聲。
“楚辭,你只喜歡我一點點好不好,就一點點,不要去找別人,好不好。”少年軟綿綿地哀求道。
楚辭哭笑不得,他覺得心上有什麽被觸及,一種特別的情愫蔓延開來,他擡手攬住鐘離煊的腰:“我剛才說了,我很喜歡你,不是騙你的。”
鐘離煊卻不信,他曉得楚辭一直把他當弟弟。但也無妨,楚辭如今這般,顯然是不厭惡他的,哪怕是當他是好友,他也可以慢慢地讓楚辭接受他。
于是,鐘離煊伸出舌尖舔了楚辭脖頸一下,趁着楚辭目瞪口呆之際,鐘離煊仰起臉,對楚辭輕聲道:“你喜歡我的話,親我一下好不好?”
“唔——”
楚辭面上現出難色,他的确是有些喜歡鐘離煊的,但他只能對青年版的鐘離煊生出那種念頭,而眼前的少年……他真的親不下去。
“楚辭。”鐘離煊眯了眯眼,擡手攥住楚辭的衣襟,踮起腳尖,主動将唇瓣覆了上去。
這一次楚辭沒有躲,他在想和鐘離煊談一談的時候,就做好了鐘離煊是真的喜歡他的打算,他也認真想過,如果鐘離煊酒醒還想和他更進一步他會怎麽做,楚辭發現,他對此并不排斥。
不排斥就是能接受,于是楚辭嘗試接受這新奇的體驗。
楚辭被動的接受鐘離煊的一吻,鐘離煊還是和之前一樣,野蠻又笨拙的橫沖直撞,發現楚辭并不回應後,他急的眼睛都紅了,直接把楚辭推倒在床上,自己氣勢洶洶地擡腿跨坐在楚辭腰上,而後又滿臉委屈地湊過來。
“楚辭!”
楚辭頓覺無奈,他偏過頭,擡手捏了捏鐘離煊的耳朵:“……親近不是這般的,算了,來,我教你。”
說完,楚辭擡起身,一手托住鐘離煊的腦袋,一手握住對方的手指,教着笨拙的求愛者到底什麽是親近。
一吻畢,鐘離煊面色酡紅,呼吸不勻地趴在楚辭的胸膛上,沖動之後慢慢回味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麽,鐘離煊把臉埋在楚辭的胸膛裏,慢吞吞地擡起手,捂住了楚辭的眼睛。
楚辭笑起來,胸膛震動了一下,他拉過鐘離煊的手吻了一下他的掌心,撚了撚少年修長纖細的手指:“怎麽,害羞了?”
“我……我……還要……你還可以教我別的。”鐘離煊面色紅得滴血,他擡眼瞥含笑的楚辭,舔了舔嘴唇,聲音發顫道。
楚辭聞言一頓,他拍拍鐘離煊的腰,啼笑皆非道:“沒有別的,這就夠了。”
“可是周晏河說男子和男子要睡一塊兒感情才會好……”
鐘離煊漲紅着臉小聲反駁,楚辭可不敢讓他繼續說下去,他起身将鐘離煊半攬在懷裏,擡手理了理鐘離煊的頭發:“你如今尚且年少,本就不該沉溺于情愛,等你長大些再說吧。”
鐘離煊一聽楚辭這口吻就一個激靈,當場炸毛:“你又來哄我,師傅說我已經到了能議親的年紀,你親都親了,還要賴賬不成?”
楚辭一頓,擡手按住唇瓣,壓抑着笑意道:“唔,不會賴賬的,若是你當真好奇,等你弱冠之後再論其它的,你看可好?”
“那,我就先聽你的。”鐘離煊聞言心下一安,擡手攬住楚辭的腰,神色狡黠,“弱冠你才要和我成親,那現在我們可就是未婚夫夫了,那你要陪我睡覺才好,楚辭,你可不許再把我一個人丢下。”
“嗯。”楚辭并未回絕,已然決定和鐘離煊一生一世,他自然要給對方足夠的安全感,但是在此之前——
“茶水淋在身上很不舒服吧,等一下,我去打水給你擦一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