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鳳求凰
墨雪夕抑制不住心間的狂喜之情,一把把她摟進了懷裏。“月兒,你終于醒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想見到我,所以才不醒來的。”
“是在擔心我嗎?”江月喃喃的說道,心中生出了一股異樣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很快便消散了,現在她的身體還很羸弱,被墨雪夕這麽一抱,便有些吃不消。
“月兒,你是真的不想見到我,所以才會這樣的嗎?以後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陷入那樣的境地了,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就一定做到。”以前,他沒能夠保護母妃,那樣心痛和無力之感道現在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江月倒在他懷裏的那一刻,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江月只覺得被他摟得快出不來氣了,聽見他這樣說,嘴角泛起了一絲苦澀。是嗎?他會做到嗎?當初那個人也是這般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道,他給了自己全世界最美好的誓言,可是到頭來卻還是娶了別人。
誓言,自己還會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嗎?
好半天都沒有聽到江月的話,墨雪夕心下一緊,察覺不對勁,把她從自己的懷裏放了開來。“月兒,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江月斂了斂心神,又恢複了往日淡漠的樣子,只是雙眉間透出絲絲疲倦出賣了她。她白了他一眼,頗有些埋怨的說道:“我才醒來,呼吸不是很通暢。你這樣一番折騰,我看我不是受傷而死的,而是窒息身亡。”
看她控訴自己的樣子,墨雪夕的心稍稍放了下來。“月兒,不會的,不會有那麽一天發生的,我保證。”他伸出了手保證道,一副認真的樣子。
江月卻笑不出來,她在他的眼裏看到了……認真。不自然的偏過了頭,忽略了他眼中的信息。“拿筆來,我拟一個方子,你要他們立刻就煎藥,記得,一定得是小火慢慢煎出來的。”說話間,胸口一陣翻湧,喉間的腥甜被他給生生咽了下去。
“好。”墨雪夕拿起了一個枕頭放在了她的身後,起身對着門外的晏嬰吩咐道:“晏嬰,去書房取文房四寶來。”
晏嬰忽然出現在了門外,恭敬的應道:“是。”接着,便消失在了門外。沒多會兒,拿着筆墨紙硯走了進來,放在了桌子上。“王爺,這是您要的。”放好後,很自覺地退回了門外。
取出墨汁研好了墨水,墨雪夕端起了桌上的東西,來到了床邊,一手托着托盤,一手扶住了她的身體,從身體中把內力集中在右手,緩緩輸入了她的體內。
身體頓時變得暖和了起來,精神也好了一些,江月拿起了筆,開始寫下了一串藥名,那些藥有一些是墨雪夕熟悉的,比如黨參和紅棗,大部分都是補血和治療箭傷的藥,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是解毒的。不多時,便寫好了,她放下了筆,然後把藥房遞給了墨雪夕。
看着那些藥,墨雪夕皺了皺眉,這些藥都是苦藥,喝完之後很長時間嘴裏都會殘留一股濃濃的藥味。他來到了門邊,把藥方交給了晏嬰,又在他的耳邊交代了幾句,這才走進了房間,卻發現江月已經睡着了。
他把她的頭擡了起來,放好了枕頭,又為她掖了掖被角。做完了這一切,他坐在了床邊,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身上,目光變得溫柔而熾熱。
許久之後,直到晏嬰端着熬好的藥走上前來,墨雪夕才回過神來。他接過了藥,晏嬰便退了回去,順便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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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醒醒,起來吧,我們先喝藥好嗎?”墨雪夕輕輕的在她的耳邊喚道。
江月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嘴唇幹澀而慘白,沒有絲毫血色可言。墨雪夕忙把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把江月扶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了?”因為虛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起來。
墨雪夕只覺心裏一疼,端起了一旁的藥。“月兒,我來喂你。”他舀了一勺,放在唇下吹了吹,淺嘗了一口,感覺不燙了這才遞到了江月的嘴邊。“不燙了。”
他的細心讓江月心裏一陣感動,現在她也沒有力氣去自己端藥了,索性也便随了他。張開嘴巴,一口喝了下去。好像,沒有以前那麽苦了。
就這樣,一直到整碗藥都喝盡了。每一勺墨雪夕都會親自嘗一口,就算很苦,他也要陪着她一起。
江月面上沒說什麽,心中亂成了一團。不知道是藥效發作還是什麽原因,她的臉變得紅了起來。
很快,她便感到了一絲睡意。躺好後,她拉了拉墨雪夕的衣擺,可憐兮兮的看着他。“我冷。”
墨雪夕寵溺的看着她,把空碗放在了一旁,拿起了托盤上的一顆冰糖,放到了她的嘴裏。“藥很苦,這個會甜一些。”
江月點了點頭,含着糖,又繼續拉了拉他的衣擺。
墨雪夕脫下了鞋子,躺到了榻上。剛躺下,江月便會自覺的鑽進了他的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這才閉上眼睛。只有在他的懷裏,才會感覺到,心安,還有……溫暖。
就這樣一直過了幾天,江月的身體也漸漸的好了起來。這日陽光明媚,江月便要求道亭子裏坐坐,墨雪夕見她精神好了很多,也便應允了她。
正值三月末,柳樹新長了嫩芽,萬花初開,萬綠叢中透出了一點點的鮮紅,極是美麗。午後的陽光是最溫暖的,江月最喜歡這樣的季節,不單單是這場桃花雨紛紛揚揚極是好看,還是因為了這風,仿佛是一只溫柔的手,輕輕的撫過心間。
或許,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感覺到,原來自己還是有人在乎的。就算在乎的那個人,不是真正的人也罷。
墨雪夕從書房裏拿了一些書,江月看中了其中的那一本陸玄詩詞集,陸玄是一個有名的詞人,他的詞很蓬勃大氣,就好比是那一首詞《浪淘沙》。
“九曲黃河萬裏沙,浪淘風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銀河去,同到牽牛織女家。洛水橋邊春日斜,碧流清淺見瓊砂。無端陌上狂風急,驚起鴛鴦出浪花。汴水東流虎眼紋,清淮曉色鴨頭春。君看渡口淘沙處,渡卻人間多少人。鹦鹉洲頭浪飐沙,青樓春望日将斜。銜泥燕子争歸舍,獨自狂夫不憶家。濯錦江邊兩岸花,春風吹浪正淘沙。女郎剪下鴛鴦錦,将向中流匹晚霞。日照澄洲江霧開,淘金女伴滿江隈。美人首飾侯王印,盡是沙中浪底來。八月濤聲吼地來,頭高數丈觸山回。須臾卻入海門去,卷起沙堆似雪堆。莫道讒言如浪深,莫言遷客似沙沉。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流水淘沙不暫停,前波未滅後波生。令人忽憶潇湘渚,回唱迎神三兩聲。日照澄洲江霧開,淘金女伴滿江隈。美人首飾侯王印,盡是沙中浪底來。(摘至劉禹錫。)”
見到江月那癡迷的模樣,墨雪夕有些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他原以為江月是比較喜歡一些婉約的詩詞的,就比如說是她拟的句子。但他錯了,喜歡不一定就是,江月靈魂深處的那個性子,還還是透出了一股女兒家的嬌羞和風情來。
墨雪夕心情大好,命人去取來了琴,然後在案府前坐下,擡起頭來看着江月,詢問道:“月兒,你喜歡什麽曲子。”
江月秀眉一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我原來只是知道你會吹簫,今日才發現我真的很不了解你。雪夕,你給我的意外太多了,讓我都舍不得走了呢。”
“走?”墨雪夕感覺到自己呼吸一窒,“去哪?”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擔心江月會不會不高興。
江月沒料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會讓他那麽緊張,故意忽略了他的意思,然後淺笑道:“當然,我要回去拿我的桃紅醉,皇宮的酒我不稀罕,大婚之夜我們的合襃酒我只喝一種。”
墨雪夕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小家子氣了,這才說道:“都依你。不過,你身子骨不好,就讓晏嬰去拿吧,到時候和白薇一起回去就可以了。月兒,你放心,我說過,我會給你全天下最大的婚禮,這句話,是我發自內腑的話。”
心裏流過了一絲暖流,這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真的很好。不是親情,不是友情,而是……愛情嗎?胸口一疼,那個人的愛她無力承受了,徹底的傷害了她的心。墨雪夕,我該相信他嗎?
“月兒,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說話間,墨雪夕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扶住了她的身子,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江月搖了搖頭,迎上了他的眸子,說道:“雪夕,我想聽一曲,不知道你能我彈奏嗎?”
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墨雪夕點了點頭,堅定的答道:“此生只為你一人彈起,這曲。”他們不知道,這句話在将來的日子裏應驗了,就算還是面臨着生死的時候,他也執着的堅守自己的諾言。
他來到了琴旁,伸出手,手指一動,的旋律開始響了起來,他就那樣注視着她,仿佛是要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天荒地老?”江月喃喃的道,“好像,很好。”
正在這時,玉華宮外,一個衣着華貴的女子正在走近,聽到琴聲,直奔涼亭而去。一邊跑,一邊喚道:“表哥,我來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