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一片血色彌漫
獸爐沈水煙,翠沼殘花片,一行行寫入相思傳。-張可久《塞鴻秋》
一劍直直的刺了過來,朝着馬車飛掠而去。
玄影冷笑了一聲,和白薇對視了一眼,兩人皆對這種低級刺殺感到無語。只見玄影身形未動,馬鞭一甩,牢牢的套住了那柄劍。一拉,連人帶劍便朝他飛了過來。
白薇忽然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心突突的跳了幾下,立即戒備起來。可就在這一秒的差距中間,一道寒光閃過,她本能的伸出手去抓住它,但終究是無濟于事。還是慢了!
她瞪大了眼睛,但見寒光直逼馬車裏面。就在這時,一枚銀針從車中飛出,扣在了寒光上,齊齊落在了馬車外。風掀起了簾幔,但見墨雪夕手執着另一根銀針,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
事情僅僅發生在一瞬間。車外的人再次精妙的利用這一點風,接連發送了幾柄寒刃。劍身銀色,刀尖黝黑,明顯是淬了毒的。
墨雪夕皺了皺眉,嘴角扯開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卻與眼中的寒光相區分開來。手之動,根根銀針飛舞,宛如從天而降的銀色雨絲,盡數打在寒刀上,紛紛落在了馬前。
這匹馬便是原先江月在春滿樓看中的西域白馬,見到寒刀掉落在馬蹄前,不耐煩的長嘶了一聲,絲毫不受到驚吓。
看來,是跟着他的主人經歷得多了。江月在心裏猜想到,不由得多看了墨雪夕兩眼。這一次,她舉得自己的這個決定,好像不是那麽的壞。或許……
就在這時,朝玄影飛身過來的那個黑衣人,心口剛好插上了一柄寒刀,從半空中落下。
玄影心裏一驚,把馬鞭交給了白術,握着劍踏馬而上。所過之處,皆是一片鮮血。
白薇也警戒起來,把劍拔了出來,護在了車簾前面。這一次,她絕對不能,不能讓事情再次發生。
只見黑衣人越來越多,所有的人都和他們交戰了起來,風南舒和着雲玉兒連忙騎着馬來到了白玉馬車旁護駕。
剛才的那一幕他們自是看在了眼裏,沒有想到,墨雪夕的武功竟然不在他們之下。難道,往日裏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是裝出來的嗎?若真是這樣,那麽,他應該就是未來的——皇!
這次出宮定然也不會那麽簡單,是不是察覺了什麽,或者,他已經覺察了我們的事?不可能,他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任何的證據。風南舒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心裏百轉千回。不管他知不知道,都将會是大計上最大的一顆絆腳石。
他握緊了缰繩,不小心把馬勒緊,馬叫了一聲,擡起了前腳,整個身子向後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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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雲玉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抓緊了缰繩。
讓她更緊張擔憂的事又發生了,只見黑衣一過,一把劍擦着風南舒的肩而過。風南舒眼光驟冷,翻身一轉,踏着馬起身,一掌打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上,頓時吐血而亡。而他卻穩穩的落回了馬背上。
“南舒,你怎麽樣了。”雲玉兒急忙問道。
“我沒事。”風南舒冷冷的說道,目光卻落在了馬車裏的那抹倩影上。但見她的臉上并無半分變色,心不由得狠狠的痛了一下。他回過頭來,對着雲月兒囑咐了一聲,這才把注意力投入了整個戰場當中。
江月低垂着頭,陽光折射的陰影落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那一瞬間,她還是那麽的擔心他嗎?她還是,還還是如此的在意,在意他的安危。不是說好忘記嗎,不是說好不在乎了嗎?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就是做不到。
展開手掌,掌心裏盡是淺淺的指甲紅痕。南舒,南舒,那一秒,自己就要叫出了他的名字了吧?還好,沒有,沒有忍不住。江月,你真是沒用。她自嘲的笑了一下。
“月兒,我在。”墨雪夕低低的聲音傳入耳畔,江月靠在了他的懷裏。沒有再說什麽,亦沒有任何的解釋,倆人都心照不宣。
還好,她還有他。
大半的黑衣人已經被消滅了,剩下的一部分眼見自己無法脫困,紛紛從懷裏掏出了一枚煙霧彈,齊齊往地上一摔,煙霧散開,頓時籠罩住了所有人。
在濃霧中,沒有人看見,在白玉馬車旁的一個黑衣人站了起來,鮮血從胸口淌淌流下。他,就是剛才那個刺殺未遂的人。只見他從懷裏掏出了幾柄匕首,用力朝馬車裏射去,吐了一口鮮血,再次倒在了地上,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墨雪夕,你還能逃得掉嗎?
空氣中突然的波動墨雪夕感受到了,心下一緊,自覺避不過,他轉了轉身子,以便更好的保護懷裏的嬌人兒。只要不傷害到她,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江月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再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他推到了一旁。同時間,一柄匕首直直的插在了她的胸口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她的白色衣裙,濃煙中顯得給外刺眼。
胸口一陣疼痛,江月說不出一個字來。這個時候,異樣的感覺在傷口周圍快速的蔓延,她的瞳孔一陣收縮,意識到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匕首上有毒,可是,她卻說不出來一個字。就連呼吸,也變得極其的奢侈起來。
“月兒——”墨雪夕感覺到心髒停了幾秒,那紅色的印記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為什麽,為什麽?他慌忙抱住了江月,用內力震開了剩下了匕首,點住了她胸口周身的穴位,防止鮮血流淌。
“月兒,月兒,你怎麽樣了。”
“月兒,你回答我好不好……”
“月兒……”
江月有些艱難的睜着眼睛,她很想告訴他,可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看着他着急擔心,自己也着急起來。但是……
“月兒——”
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眼中寸寸成血,周身散發着一股淩厲的氣勢。“玄影,一個不留,我要他們碎屍萬段。”夾雜着內力的命令傳出了好遠,還未來得及咬破嘴裏的毒藥的黑衣人皆是怔了一怔。
右手一橫,玄影臉色微變,那幾個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利劍已經插在了他們的胸口上,刀刀對着心髒的位置。
“月兒,你怎麽了,我要怎麽做,我應該怎麽救你?月兒,你回答我好不好,月兒,月兒,月兒——”
江月靜靜的看着他,咬緊了下嘴唇。她感覺到體內的毒素正在蔓延,一點一點的傾噬她的心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的擠出了一句話。“找……蘇葉……藥……劍有……有毒。”
“有毒!”墨雪夕握緊了拳頭,瞳孔一縮,眼中寒氣更甚。但看見懷中的江月眼中又是盡是布滿了柔情和深深的悔恨。沒有回頭,直接對着簾外的白術吼道:“白薇,你快把蘇葉手中的藥帶過來,快去。”
白薇聽到了墨雪夕略帶痛色的吼聲,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似乎聞到了鮮血的味道。鮮血。她掀開了車簾,但看見裏面的場景,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大聲喚了起來,“小姐,你怎麽了,小姐——”
“快去拿藥。”
墨雪夕手一揮,一股內力把白薇逼出了馬車。還沒有站穩,她急忙來到了後面的那輛馬車上。一把抓起藥箱的帶子,回身便又來到了前面的馬車裏。
她打開了藥箱,找到了一個黑色的小瓶,從裏面倒出了一顆藥丸遞給了墨雪夕。“雪王,這是解百毒的藥丸,是小姐煉制的,快讓小姐服下。”
她用的死雪王而不是其他,可想而知,此時的墨雪夕表情是多麽的嗜血和恐怖。
墨雪夕二話不說,直接把藥喂到了江月的嘴裏,又用內力把藥丸逼了下去。直到看着她吞了下去,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月兒,你感覺怎麽樣?”他輕聲問道,“有沒有好一點。”
江月感覺到一股清甜滑進了喉嚨,藥性開始發散了,她覺得胸口的脹痛好了一些。當下還是說不出話來,只好點了點頭。
見此,墨雪夕這才對着白薇繼續吩咐道:“你去把蘇葉帶過來,她的醫術最高,現在只有她能夠在找到大夫前為月兒療傷了。快去。”
白薇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江月,這才急忙的出去。
江月的臉色愈加蒼白了,胸口上海在流血,匕首還在那上面。這個時候,墨雪夕好恨自己的無能,他不會醫術,不能為她診治。他根本就不配說保護她。
“月兒,你一定會好的。”他喃喃的說道,胸口間突然一陣翻湧,一股腥甜浮在了喉嚨。他忙用內力強壓下,又把內力集中在左手,緩緩的一點一點運入江月的體內。希望這樣,她會好過一些。
背後傳來的溫熱讓他的眼眶微微紅了起來,呼吸也順暢了不少。她握住了他的左手,想阻止他的行為,可是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他不能這樣,他必須用內力将全身的毒壓制住,他不能消耗內力的。不可以,雪夕,不可以這樣做,不可以。可是,他聽不到她心裏的呼喚。
墨雪夕讀懂了她的眼神,沒有停手,只是問道:“月兒,你相信我嗎?”
江月一怔,點了點頭。
墨雪夕嘴角微勾,“月兒,我不會有事的,也不會讓你有任何的事。我承諾要照顧你一生一世,我們還沒有開始,我怎麽能不信守我的諾言呢。你相信我,就不要浪費力氣了,這一點,我還是可以做到的。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夫君!”江月心裏一暖,是啊,以後他們就是夫妻了。凝上了他的眼睛,點了點頭,任由他為自己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