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遇險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黃景仁《绮懷詩二首其一》
醒來已經是翌日的早晨了,彼時,所有的人都已經等在那裏。看見江月和墨雪夕一起從房間裏走出來,沒有一個人感到奇怪或是質疑。在他們的心裏,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仿佛在前世就已經是如此和諧了。
白術拿着一件白色的長衫走上前來,慢慢的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江月,又低下頭去,把喉嚨裏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她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讓小姐不那麽傷心。
看見她這個樣子,江月心裏也明白了幾分,轉過頭來對着連翹說道:“你且說說看吧,我已經沒事了,不用太擔心。”
連翹點頭,回道:“小姐,風南舒已經在谷外等候多時了。但是,他一直都沒有進來,而且,還阻止了雲玉兒等人。”
“連翹。”白術跺了跺腳,瞪着她,氣紅了臉。她怎麽可以就這般直接說了出來呢?她用眼角看了看江月,但見她臉上并無半分悲色,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但是,她卻不能原諒連翹,她怎麽可以這樣做?
江月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道:“白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麽?你這般,倒是要惹我傷心了。何況,這是我的意思,你莫要怪她了。”
“小,小姐……”白術紅了眼眶,小姐不知道她的想法嗎?明明就是連翹,她直接說出來了。那是她的傷,她心底最大的痛啊。可是,小姐她卻護着她。
這不公平,她為什麽只是偏袒着她!
“我并沒有偏袒誰。”江月看着她的眼睛,并沒有絲毫的閃躲。“白術,對于我來說,你們四個,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白術喃喃道,眼淚悄然滑過臉龐。她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江月,但見她的眼中滿是真誠的笑意,心中一動,伸出衣袖擦了擦眼淚。對,她們是家人啊。
轉過頭來看着連翹,羞赧道:“對不起,連翹,是我考慮不周全的,我錯怪你和小姐了。”
連翹握住了她的手,凝視上了她的雙眼。“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和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小姐好。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你莫要怪我才好呢。”
“嗯。”
兩女和睦相處的一幕回複以往,江月心中自是百般滋味。她們争吵的,生出嫌隙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因為她,事事都在為她考慮着,早就不是一般的主仆之情了。
墨雪夕看出了她的心思,溫暖有力的大手慢慢的握住了她。江月擡起頭來,目光相對,一切已經明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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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月點了點頭,擡腳剛想走,可是一道白影卻攔住了她的去路。“哥哥,你怎麽起來了?”她驚訝的叫道。
可是來人的表情卻不如她那麽興奮和開心,雲子軒突然握住了她的雙手,略有些質問的看着她,說道:“月兒,你真的要去,要去皇宮裏嗎?”
江月不知道他的擔憂和害怕,點了點頭,道:“嗯,是的。”
聽到她的親口承認,雲子軒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月兒,你怎麽能,你想方設法逃出禦劍山莊不就是因為你想要自由嗎?現如今,你又為什麽要這樣。”
“我,我……”他問住了她,是啊,自由,她一直所渴望的自由。如今……視線轉移,慢慢的轉移,一點一點落在了墨雪夕的身上,看着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陣暖流。回過頭來,看着雲子軒,堅定的說道:“哥哥,這麽多年了,你知道的,我所想要的,一直都只是安定的生活,簡單的幸福罷了。和雪夕在一起,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啊。你明白了嗎?”
“幸福,溫暖……”雲子軒喃喃的道,嘴角勾出了一抹苦笑,放開了她的手。既然他能給自己不能給的幸福,那麽,他還有什麽好奢求的呢?“月兒,我明白了,只要你好,那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只是,你要明白,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情,哥哥永遠在你的身邊。”
“哥哥——”她哽咽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那些年少的日子,是他喝姐姐玉兒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旁的。她,怎麽可能會忘記。
這時候,墨雪夕走了過來,一手攬上了江月的腰間,對着雲子軒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會照顧好月兒的。何況,你和月兒不是真正的分離,不是我和月兒回去,而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回去。你傷勢未痊,若是走了,月兒也會一直擔憂的。何況,我和月兒大婚,你怎能不在呢?”
“大婚?!”雲子軒震驚了,退後了幾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們,疑惑道:“月兒,是真的嗎?”
見江月點頭,雲子軒的眼裏閃過了一絲心痛,面上卻裝出了一副替她開心的樣子。“月兒,恭喜你了。”
“這麽說,你是答應一起去喽。”
“嗯,你大婚,我怎麽能不去呢,何況,我要幫你看看,到底他是不是最合适你的夫君呢?”
“哥哥——”江月報羞的一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見此,兩人相視一笑,“我們走吧。”墨雪夕說道。
“嗯。”
“好。”
一行人來到谷外,此時,風南舒等人也已經迎了上來了。他的目光落在兩人緊緊相牽的手上,眼中一片刺痛。為什麽,為什麽她要背叛他?難道,真的如同玉兒所言,她是如此貪戀權貴之人嗎?月兒,月兒,總有一天,你要給我一個完整的交代。
視線落到江月的臉上,那盈盈的笑意險些讓他控制不住自己。握緊了拳頭,面無表情的跪在了地上,語氣裏也聽不出半分感情。“恭請雪王回宮。”
在他身後的人紛紛跪在了地上,畢恭畢敬的說道:“恭請雪王回宮。”
第一次面對這種仗勢,江月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從昨晚開始,她就決定好了,去接受為了所發生的一切,去面對這天下最恢弘,等級最深嚴的場面,包括,集榮華富貴,腐朽,肮髒,以及罪惡而成的地方。可是現在,真正開始接觸,她卻有些膽怯了。
或許,還是因為,在正前方朝他們叩首的那個人,還有風南舒也不一定。
墨雪夕察覺了她的不安,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風南舒,心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月兒,月兒她,其實還是那麽愛着他的嗎?心中暗下決定,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嘴角一咧,緊了緊江月的手,才正色道:“南舒不必多禮,我只是微服出巡,你們不必太過于拘禮了。”
這一笑,衆人只覺得如沐春風,仿佛昨晚乘風而來的美麗男仙又一次降臨在他們面前那般驚心動魄,呼吸一滞。
“雪王一向禮賢下士,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我等先謝過雪王的嗯典。但是宮規不可廢置,肯定雪王盡早回宮。”風南舒這句話,明白的人都知道是在對江月說的。既然兩年前江月選擇了自由假死,那麽她定然不會拘于泥皇宮裏的繁瑣宮規。那種金絲雀的生活,是永遠也不會适合她的。也可以說,他是在警告她。
江月一怔,這是風南舒在警告她啊,他就那麽斷定了她不會嗎?他錯了,她會在皇宮裏生活得比以往更好。
風南舒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反而更加堅定了她的信心。只因垂首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繼續說道:“吾皇已經等候多時,請雪王盡早回宮。”
江月臉上一系列的表情墨雪夕自然沒有錯過,心情大好,揮了揮衣袖,氣勢十足。“也罷,回宮。”他轉過頭來,對着江月,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格外柔和,連語氣也柔緩起來。“月兒,我們一起上馬車好嗎?”
他特別的溫柔讓江月心裏一動,點了點頭,唇微揚,絕世的容顏添上了一份生動,萬千芳華集于一身。“好。”她應允道。
墨雪夕牽着她來到了馬車旁,攬着她的腰,只一躍,便進入了車內,惹得車沿根根流蘇飛揚。
膽大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們不是雪王和王妃,乃是九天宮闕上的神仙眷侶啊。當真是,此眷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晏嬰和白薇自然是分坐在馬車兩邊,他們的武功最高,最重要的是,他們不能允許或容忍一丁點的意外發生是由于他們考慮不周和失職。
白術,蘇葉,連翹三人扶着雲子軒上了後面的馬車,駕車的重任自然是非花且奕不可了。墨雪夕與江月大婚,這等場合,他自是不能錯過了。何況,他看了一眼車內,臉上浮現了一抹淺淺的笑容。那裏,有他最愛的人。
這時,風南舒等人相繼站了起來,上了馬,前後安排好了人手之後,才對着中間那兩白玉馬車說道:“雪王,可以出發了。”
“回宮”一聲威嚴又不失氣勢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了出來,震懾在每一個人的心間。晏嬰聞言,輕車熟路的架起了馬車,像皇宮駛去。
才出相思谷沒走了多久,只見馬群一陣嘶叫止住了步伐。轉眼之間,一群黑衣人踏風而來,直指白玉馬車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