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師兄這麽漂亮
攥緊的拳頭卷着淩厲的拳風招呼過來, 繡着鮮豔椿花的大袖擺自然而然順着重力和慣性堆積至手肘,露出的膚色蒼白,肌肉線條流暢, 雖看起來同樣賞心悅目, 但帶着不容忽視的力量感,不太像纖細女性手臂的胳膊。
我妻善逸當即猛吸一口冷氣, 擡起手臂側着一擋,皮肉相接撞出個悶響, 隔着一道門聽起來倒很像拳打腳踢的聲音,随後在下一陣橫掃過來氣勢洶洶的鞭腿抽過來時果斷向後一仰,堪稱熟門熟路退出了自家師兄的攻擊範圍, 然後皺着鼻子看了過去:
“穿這種衣服別這麽大動作啊, 師兄,很容易走光的……”
挨揍實在太熟練了,以前在蝶屋的時候,師兄幾乎天天都拽着他上演全武行,導致現在師兄揍他的路數已經熟到閉着眼睛都能猜出來, 怎麽接招躲避都快成肢體記憶了, 因為太擅長逃跑,所以師兄驟然發難也很罕見沒帶給他什麽過格的驚恐, 倒不如說他其實更擔憂師兄在外面突然想揍他了怎麽辦。
師兄的和服裏可沒穿什麽,只用一根寬腰帶系着的華麗和服只能在一動不動時儀态端莊,動作一大就四處走光, 給他看看沒什麽, 反正他也沒少看, 摸都摸完了, 但是被別人看到就不太好吧, 這可是他的(預定)老婆哎。
“男人還分什麽走不走光。”狯岳絲毫不給面子,冷嘲熱諷起來:“在京極屋待兩天把自己待傻了嗎?還真覺得我和你都是女人了?”
“哎……沒有啊,我哪裏有這樣想過。”
我妻善逸委屈起來,頭頂兩個金黃色的小揪揪随着他靈活的躲避動作一晃一晃,為了避免被外面聽到屋裏在吵架,他也沒辦法開嗓練一下他的男高音,勉強壓着音量,逃跑的速度絲毫不慢,還有餘力扭頭沖着身後裙擺一甩就興致勃勃打過來的師兄說道:
“不過我們在屋子裏這樣沒問題嗎?被聽到打架會有人沖進來制止的吧。”
“能有什麽問題,不會有人覺得這是打架,只可能傳出‘鬼姬’又打死了兩個番頭。”
狯岳也壓低音量解釋道,随即又露出怒視,青綠色的眸子灼灼看過去:“都說別躲了!要讓那些人聽到我揍人的動靜,跑來跑去的被當成老鼠了怎麽辦?!”
“但是師兄你這樣子完全不像說好的‘僞裝出打人聲音’啊?!很恐怖哎,分明就是想趁機揍我!!!”
“不準躲,而且聲音太大了你這廢物!”
“不講理!只罵我嗎?師兄的聲音也不小吧?!”
“鬼姬”的僞裝很麻煩,除了外形要足夠能打之外,最重要的核心目的是“僞裝成吃人鬼”,所以這兩天善逸不得不“自願”流了兩次鼻血,用以營造出屋子裏有血腥氣的假象,甚至還得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盡量“不自覺”透露出對鬼姬的畏懼,但礙于演技不太過關,師兄每次都會罵他裝得太僵硬了。
除此以外,為了符合“鬼姬”的性格,以及莫名其妙傳出去的“每天打死一個番頭”的流言,還要弄出一些類似于打人的動靜,用以輔佐證實“鬼姬”的兇殘,原本是讓我妻善逸假裝哀嚎,但誰讓這廢物叫得太像殺豬(狯岳語),最後不得不捏着鼻子退了一步。
就當做活動活動筋骨,他們可以練練拳腳,只要被聽到屋裏有這種打人的動靜就好——結果就連這也實行的不太順利,我妻善逸總是本能逃跑,搞得拳頭皮肉相接的聲音到最後就是奔逃沖撞,說是打人,反而更像打老鼠。
“躲什麽躲啊?!”狯岳簡直要被氣得七竅生煙:“你和你那兩個智障隊友對練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吧?!”
我妻善逸:“沒有,但是一想到是師兄就感覺怕怕的……絕對是師兄以前訓練的時候太恐怖的錯!”
和炭治郎伊之助對練他們可以打得有來有回,但是和師兄對練就都是單方面挨揍了……稍微有點心理陰影,所以分明是師兄的錯吧?!
“……為什麽你這廢物能這麽沒用。”
狯岳感覺格外離譜,這廢物究竟說的什麽廢話,覺得他恐怖?覺得他恐怖還能把他按在壁櫥裏啃起來就不松口?覺得他恐怖還能一到睡覺時間就主動鑽進他被窩裏打死也不肯走?現在覺得他恐怖了,之前幹嘛去了?!
“不一樣的。”我妻善逸小聲嘟囔:“親親是另外一回事,打架就不一樣了。”
就算是暴躁的師兄,那也是他的老婆(自以為),男人怎麽可以打老婆呢?
“……”
僞裝就這麽磕磕絆絆但好歹也還算順利地進行下去了,雖然說狯岳覺得他們也沒有僞裝出多逼真,還要多虧京極屋裏比較誇張的流言傳播,要不然真的很難把“鬼姬”塑造出這麽一種形象——據我妻善逸說,現在甚至連送飯的游女都不敢靠近,生怕被“吃人的鬼姬”拖進去吃得皮肉骨頭一丁點不剩,就像每天都被打死的一個“番頭”一樣。
在此期間,狯岳也跟着我妻善逸一起去見了一次宇髄,他們彙合分享情報的地點在距離鸨屋更近一點的某一棟幸運店鋪的屋頂,那只野豬頭摘下頭套穿上女裝倒是像模像樣,看臉上也沒什麽妝都不會懷疑是男人,倒是那個竈門……
“……鸨屋真的沒人看出你是男人嗎?”
狯岳終于沒忍住,語氣複雜地多問了一句。
頭發也短,臉也很明顯,僞音也很垃圾,這廢物好歹上個村土腮紅之後只是醜了點,說是女人也不至于被懷疑,但是竈門這張臉還是挺男性化的啊,頭頂又那麽大一塊疤痕,鸨屋裏的都是瞎子嗎?
甚至這家夥過來的時候還是袖子撸起來半截的做工狀态,手臂上結實的麥色肌肉線條,比起女人比要大一截的手掌,還有粗糙到離譜的掌心……就連他在僞裝“鬼姬”的時候都小心把手藏在袖子裏,這家夥就這麽光明正大露着,怎麽看怎麽像畫了個女人妝的男變态啊?
竈門炭治郎:“鸨母婆婆和大家都會叫我炭子,所以是沒有吧?”
狯岳:“……”
居然這都沒發現嗎?糟糕,他有點後悔了,既然難度這麽低,他當初幹嘛去找夜鬥化妝,還要天天勒胸口,雖說也只是比他在身上纏繃帶緊了一點,但是性質完全不同,羞恥感很強啊。
狯岳心裏的糾結倒是沒人看出來,甚至就連他突兀出現在吉原這件事都沒引起那兩只的意外,伊之助大概是根本沒這方面的概念,炭治郎很自覺腦補出了“果然是師兄不放心善逸吧,師兄和善逸的感情真好”這種會讓狯岳惡心到起雞皮疙瘩的理由。
宇髄天元對狯岳的新扮相震驚了好一會兒,他雖然也接到了之前由忍獸老鼠傳遞的消息,但也沒想到狯岳居然能這麽完美潛入京極屋,甚至還混上了振袖新造,要知道就連他三個老婆也只有須磨混到了這個位置,況且先前已經下定論“年齡不再适合女裝”,驟然看到這麽像模像樣的“鬼姬”,就算是宇髄天元也不由得驚嘆起來:
“稻玉你是不是換頭了——”
狯岳:“不是,找了個專業的給我花了妝。”
宇髄天元這反應簡直和他當初一模一樣。
宇髄天元:“那這人可真專業,專業到華麗了。”
事情始終有輕重緩急,畢竟也是潛入花街後第一批交流情報,能夠取得的消息寥寥無幾,宇髄天元也一副毫不意外的狀态,甚至沒和那三只多吩咐什麽,只在最後沉吟了一會兒,告訴狯岳一個格外不妙的消息。
“花街還可能存在別的鬼?”
宇髄天元不僅僅探查了重點觀測的店鋪,因為他的老婆之一須磨最後那封信,他還去搜集了一番所謂“萬世極樂教”的消息,并且還真的從中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就像花街這裏游女抽足數量過多一樣,滿懷希望加入到萬世極樂教的女人,只在最初露過面,随後就再沒有人見到過,而且根據教會裏虔誠的信女說法,這些女人都“令人羨慕地前往了極樂”。
再深入就探查不到了,萬世極樂教對男性的排斥尤為嚴重,宇髄天元能夠得到這些消息都很不容易,甚至還出賣了色相,也不知道他那三個老婆知道之後會作何感想。
狯岳陷入了沉默,随後認真問道:“需要叫柱級增援嗎?”
宇髄天元罕見地沒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一會兒,給了一個比較模棱兩可的回複:“可能來不及,看情況吧。”
吉原的地理位置可是和四通八達的無限列車沿途車站不同,距離鬼殺隊總部以及不同柱的轄區都格外遙遠,調度隊員更不方便,要不然宇髄天元當初也不會只能從蝶屋抓壯丁,實在是來不及集結隊員。
況且就算目前叫了增援,多半也要過好久才能趕過來,能派得上用場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除非吉原裏的鬼就偏偏為了他們方便在那個時候跑出來,但是隊員等得了,宇髄的老婆可等不了。
雖然說宇髄天元得到的這些消息乍一聽還沒有糟糕到什麽程度,但是狯岳的記憶力很清晰,如果沒什麽意外,這個所謂“很可能也存在鬼”的萬世極樂教,就是夜鬥之前和他抱怨過追着他探查消息,甚至逼的一個禍津神藏在花街裏隐匿行蹤的那個“萬世極樂教”。
涉及鬼由鬼殺隊解決,涉及神就是彼岸自己掃尾,但如果兩方面都涉及,甚至還無論哪一方面都和他有點聯系……那恐怕就不是什麽好消息。
他似乎有必要找夜鬥詢問一下,有關于“萬世極樂教”的詳細情報了。
滿腹心事地回了京極屋,他們挑着的是白日進行碰頭,在吉原的作息中剛好符合深夜,所以也沒什麽人來打擾,倒是往回趕在路過某一間店鋪的屋頂時,我妻善逸一臉莫名地側耳聽了聽,然後拽了下狯岳的袖子:
“師兄,屋頂裏好像有聲音——啊,速度好快,跑遠了。”
屋頂裏有聲音也不能代表什麽,畢竟有極大的可能性是老鼠昆蟲之類,況且只是過耳一瞬,兩人誰都沒有太在意,一直到回到京極屋之後,太陽落山,再也見不到一絲陽光的時候。
我妻善逸突然“騰”地擡起頭,一臉困惑地看向了天花板。
“又是屋頂裏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
像是衣帶摩擦,又好像什麽蛇形生物盤沿前進,有光滑蠕動的聲音,還有布料推開碎石子的聲響。
乍一聽好像什麽昆蟲在爬行,但實際這種聲音甚至要比爬行生物引起的“窸窸窣窣”來得更加詭異,因為其中夾雜着不容忽視的布料摩擦,就好像有什麽條狀帶狀的生物穿着人類的布料,在狹窄到只能容許老鼠通過的屋頂裏攀爬一樣。
好像有什麽東西要來了。
緊接着,吊頂的燈光閃了兩下,随即消失不見,天花板倏地破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口,有什麽粉紅色的帶狀物猶如利箭一般順着屋裏的人形生物直直射過來,速度飛快,邊緣鋒利,在狯岳面色一沉迅速躲開後果斷拐了個彎,直追着繡着鮮豔椿花的衣角接連撲了幾次,卻次次都被躲開,只将地板切了個七零八落。
吊頂的電燈晃晃悠悠幾下,最後跟随着掉下來的石子一起砸在了地面上,盤在地上的粉色帶子猶如毒蛇一般擡起頭,目标赫然換了一個人。
兩人的日輪刀都交給了宇髄天元的忍獸保管,目前有武器的只有狯岳,并且還不算什麽正經武器,零零碎碎的一些藥丸短針,苦無和短刃,其中只有苦無是日輪刀的材質,屬于宇髄天元專門為他的幾個老婆特別定制,狯岳屬于撿了個便宜。
“我以為還需要一陣子,沒想到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毫不遲疑一把揪着廢物的後衣領把人拽過來,狯岳從袖子裏滑出一柄短刃,塞進我妻善逸的手心,壓低了聲音:
“好像沒暴露,目前日輪刀不在,你先別動,說不定還能騙一騙這家夥。”
能夠驅使這些粉色衣帶進行攻擊,對方絕對是鬼,但是正主始終沒有露面,多半是過來試探一下,這樣看來,那只鬼應該是信了所謂“鬼姬”的傳言,才以這種震懾态度過來試探,鬼殺隊的身份還是瞞得好好的。
下一刻,粉紅色衣帶上浮出了一雙眼和一張嘴,怨毒地盯住了房間另一角的“鬼姬”,頗為嘲諷刻薄地開口:
“啊,反應這麽快,果然是哪個窮酸跑過來的沒規矩新鬼吧?敢在上弦的地盤捕食,你膽子不小啊。”
人類的味道很淡,說不定是和那個頭發顏色顯眼的番頭待在一起蹭上的,倒是鬼的味道也聞不出來,可能有什麽隐匿氣息的血鬼術吧,不然怎麽有膽子來上弦的捕食場吃人呢?說不準就是打算着偷偷吃一陣子人就跑路,結果沒想到被聰明的堕姬抓到——呵,真是愚蠢又天真的鬼。
話音剛落下,還沒等面無表情的“鬼姬”說點什麽,粉色的衣帶又惱怒地喋喋不休起來:
“居然敢一天吃掉一個人,搞這麽大的架勢,不給你點教訓根本就說不過去,就連我都沒有吃得這麽頻繁,而且這可是京極屋!你把人吃光了,我又要換地方!讨厭死了!分明長得也沒那麽美——”
說着說着,它還挑剔了起來:
“臉這麽僵硬,根本不柔和,眼睛倒是挺漂亮,不過眼神太讨厭了,肩膀真寬,哈,故意把胸露出來,想勾·引男人嗎?手也不行,一點也不嬌小細膩——什麽啊,也只有臉和胸不錯,其他地方比鯉夏都差遠了,就這樣還想取代蕨姬花魁的位置,真是笑話。”
“……”
狯岳一直沒有出聲,全程警惕盯着這條粉色衣帶的行動,試圖判斷背後的本體究竟在哪兒,順帶評估了一下雙方實力。
如果只有這種帶子,還很好解決,況且對方似乎是把他認成了鬼,所以暫時可以按兵不動,一旦出現意外狀況的話……狯岳的指尖也早就已經捏住了一枚彈丸,爆炸對鬼沒什麽傷害,但放出信號還是很方便的。
然而他沒說什麽,一旁被囑咐了裝死的我妻善逸突然跳起了腳。
“你這只醜兮兮的粉帶子說什麽啊?!!”
我妻善逸一臉憤怒,活像誰罵了他老婆一樣,剛剛還滿臉驚恐,在師兄的囑咐下不敢出聲,現在連畏懼的情緒都抛在了腦後,怒火沖天地大聲反駁:
“我師、鬼姬長得這麽漂亮,身材又好,胸又大又軟,皮膚摸上去手感超級棒!摟着睡覺簡直是在天堂一樣,比那什麽蕨姬好十倍!哪裏當不成花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