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四周寂靜的實驗室內, 一個身穿白色外套的黑發少年湊近一臺類似于望遠鏡的裝置觀察着什麽。
“這個同位體發現我的存在了啊,有點意思了。”
“竟然是十年火箭筒麽,你說我要不要現在就殺了他?白蘭。”
坐在不遠處的白發青年擡起紫眸看去, 揚起一抹笑意,“随你高興,當初你刻意留下一個男人和同位體的屍體時的想法,不正是抱着戲谑的心态旁觀的麽?所以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诶諾。”
埃諾只能看到自己同位體的視野範圍,于是只看見視線翻轉向下,滿眼都是水晶棺裏的花,“啧,他們這就玩起來了?”
而且同位體竟然不反抗?所以他們真的有私情?
“好惡心,我不看了!”埃諾後退一步坐在椅子上, 做出一副十分厭惡的表情。
這是唯一一個發展成這樣的平行世界,同位體在不久後會由于不明原因失蹤很久, 再次回來已是青年模樣, 本來他還對此很感興趣來着,結果對方竟然直接把心髒移植給了一個瀕死的男人。
受私情束縛的結果, 就是自我滅亡,埃諾自從明白了這個道理後,就絕不會對任何事物産生情結。
至于要不要現在除掉這個同位體,這倒是無所謂,畢竟他有「書」,再者那個同位體最終也只有一條死路可走, 完全可以不用去管。
最讓他不能理解的是,很多同位體居然會為了寫小說放棄了之前的宏願。
埃諾在這個世界的軌跡與諸多同位體不太一樣,他沒去過莫斯科, 沒接觸過那份手稿,只在研究中看到了自己必死的未來。
他還沒親眼看到被灰燼覆蓋的地球,怎麽能就這麽死掉呢?
所以他潛心制作各種器械發明,遇見了志同道合的盟友,還獲悉了能夠改變世界的某種物品的信息。
直到如今徹底站上世界主宰的位置,就花了他二十餘年時間,然而他依然是十六歲的模樣,像是永遠不會長大永遠不會死去一般。
他曾一度為自己是什麽而困惑,但随後很快就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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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注定成為主宰的神明,是優于其他生物的存在。
但是這樣的存在有一個就足夠了,其餘任何有成長勢頭的同位體都是優先處理的對象。
一直到現在,正常運行的世界就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了,他也是為了不那麽無聊才沒有一次性處理掉的。
平時沒事就觀察存活着的同位體的人世百态,就像神明遠遠旁觀俗世生活一樣……
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如是想道。
……
夏油傑一通電話打過去,聽到對方莫名其妙的回複後就被挂了電話,思索片刻後再次撥通電話,但是接電話的人卻換了一個人。
他記得這個聲音,貌似是江野的便宜弟弟。
“江野在做什麽?”
“他的話……現在應該在未來。”
“?”
“既然你這麽在意,不如親自過來看看,十年後的江野是什麽樣子的。”
夏油傑放下電話,果斷操縱着咒靈趕往橫濱。
當他用比新幹線還快的速度來到記憶中便宜弟弟的住所時,見到的卻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年江野。
“這是怎麽回事?”
太宰治不禁為這個人的行動力咂舌,同時也很無奈地聳肩,“就是那個火箭筒,可以将人和十年後的自己進行調換,江野使用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而且一般是持續五分鐘會自行解除,但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了,換作江野的解釋就是他對火箭筒進行了改良,所以持續時間會更久。”
“……”夏油傑在十年後的江野身邊蹲下,視線掃過對方蒼白如玉的面孔、交疊放置在腹部的雙手,以及明顯被人處理得很好長時間不會腐壞的痕跡。
他低頭輕嗅,就聞到從對方皮膚散溢而出的淡淡藥香與花香,而氣味最濃烈的地方,則是在對方的胸口處。
心下冒出一個探究的想法,夏油傑向那處被系好紐扣的衣襟伸出手,自上而下将紐扣解開三顆後扯開衣襟,便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在江野本該有着心髒的地方,如今只有一個拳頭大的洞,裏面塞滿了防止腐爛、保持氣味的各類草藥。
“!”究竟是誰對江野做出這樣的事?
但是江野的實力他也很清楚,幾乎沒有人能對他造成這樣的後果。
夏油傑一面沉思,一面将紐扣系回去,随後将青年抱起。
“人我先帶回去了。”不管怎樣,還是帶回去等江野回來,再問他細節。
太宰治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夏油傑抱着毫無溫度甚至感受不到重量的屍體坐在咒靈上,天色已經暗下來,只見下方的城市亮起明亮的霓虹燈,從上空看去更像是星空。
忽然,懷裏的屍體驟然炸起一團粉色煙霧,但很快被夜風吹散。
再睜眼,夏油傑便與回來的黑發少年視線相對。
“啊,是夏油。”江野說着主動抱緊對方。
夏油傑也做出回應,一手撫上少年的後腦,五指穿進發絲間貼着頭皮。
“關于未來的事,跟我講講你所見到的吧,江野。”
江野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其中夾雜着濕熱的氣息,“你也看到了,十年後的我很可能會變成那樣。”
一想起渾身冰冷僵硬的江野,夏油傑就擰緊眉心,扣在對方腦後的手也更為用力。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江野伸直手臂稍稍與其拉開距離,彎起眼眸笑着說道,“我很快就會回到夏油身邊。”
夏油傑聞言并沒有感受到安慰,“那你還不如向我保證不會再變成那樣。”
難道對你來說,這樣口頭上的保證比自己的生命更有說服力嗎?
“這我保證不了。”江野搖搖頭,心道只有夏油不會有生命危險,他才有可能不那麽做吧。
“……”夏油傑不知道他這句話下的潛臺詞,只認為對方根本就不夠重視他們間的感情,或許只是因為一時的新奇才和他走得這麽近。
要怎麽做才能讓這樣一個自由散漫的人明白呢?
江野見他平靜下來許多,随即坐在他腿上遠眺夜景,“再過幾天我要回一趟意大利,處理完一些事情後估計就要正式實施這次的目标計劃了,先跟你打個預防針。”
說完,他又側眸觀察了會兒夏油傑的反應,見對方只是瞥向別處,眼裏情緒也不明顯,心裏也就大致有了猜測——
看來這個時候的夏油對他并沒有那種特殊的感情啊……
但是怎麽說呢?
他在見到十年後的夏油之後,突然發現自己的心神會因為他殘缺的手臂、猙獰的傷疤而牽動,在聽到那句“我的心髒為你而跳動”的時候更是明顯。
這是他第一次真心覺得一個人因為他而繼續活着是一件美好而滿足的事,這比任何文字都讓他心跳加速,甚至有種心潮澎湃的悸動感。
江野這麽想着,默默縮起脖子,讓被扣到最上面一顆紐扣的衣領将布滿牙印的脖頸完全遮擋住。
還是不要讓夏油看到比較好。
但是在對方自然而然改變想法之前,要是還像之前做那些有些出格的“實驗”,他自己真的能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嗎?
兩個人各自懷着心思回到盤星教,江野前腳走進自己的房間,夏油傑後腳便跟了進來。
“你還有很多細節沒有說呢。”看着坐在書桌前拿起筆狀似要寫作的少年,夏油傑走到桌前,居高臨下凝視對方。
江野擡眸,一手在口袋裏摸索香煙,“哦對,那個世界被毀滅了,被另一個‘我’,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暫且不說另一個你的事,既然你說那個世界已經被毀滅了,那又是誰在保存你的屍體?”夏油傑伸手先與對方拿出那盒煙,随手放在靠近自己這邊的桌角。
見江野視線落在煙盒上,一副不太願意回答的樣子,他緩緩壓下身子湊近道:“你肯定見到了對方,為什麽不說?”
“這件事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夠了。”江野偏頭看向一邊,卻不知這一舉動讓他頸側遮掩在碎發下的齒痕露出些許出來。
夏油傑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抹刺目的痕跡,立即意識到江野從一回來就一直刻意隐藏自己的脖子,而平時從來不會把紐扣系到最上面。
他微眯着狹長的眼眸,擡手觸摸對方那處一點猩紅,果然很快就引起本人的反應。
見江野倏地回頭并将身子向後退去,夏油傑眼底的暗芒更為晦暗。
“你在躲什麽?”
“是怕我看到嗎?”
江野被夏油傑用這麽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注視着,莫名覺得這身衣服仿佛不存在一般,而自己正毫無遮掩地将這身痕跡裸露在對方眼前。
雙手不自覺攥緊自己的衣襟,混亂的思緒伴随着雜亂的心跳聲,他頂着這種奇異的感覺擡起眼望向神色陰沉的男人,在視線交彙的一瞬間卻不知道如何回應。
“……”不知道夏油接下來會怎麽做,有點期待……
夏油傑面對即将被拆穿卻始終無動于衷的江野,只感到一團無名火在心頭燒起。
他倒是要瞧瞧,江野在未來都做了些什麽背叛他的事!
下一秒,他便伸手将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揪了起來扛在肩上,三兩步走到寬闊的床邊,直接把人摔進柔軟的床鋪裏。
江野的身子側卧着在彈性極好的床墊上彈動了幾下才穩住,剛想翻身坐起來就被夏油壓下來的膝蓋壓制住了并攏着的雙腿。
然後一道陰影随即壓過來,他只感覺到胸口處的衣襟發出撕裂的聲響,以及紐扣蹦出的聲音,接着一陣清涼感便向胸腹處襲來。
他的衣服直接被撕開了。
“!”夏油傑徒手撕開江野的衣服後,映入眼簾的就是布滿暧昧痕跡的身體,每個齒痕都刺破了對方的皮膚沁出血絲,而且還刻意印在了個別敏感地帶,可見留下痕跡的人居心何在……
然而比起齒痕更刺痛他的是江野平靜而無辜的神情,好似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只要符合他的心意,都能對他做出這種事。
“是誰?”
江野反而問道:“這很重要嗎?”
“……”夏油傑再次被這句話刺到,随即單手鉗制住少年的雙手,眼神兇狠,“對我來說,是的。”
“既然你覺得無所謂的話,再過分一點也是能接受的吧?”
夏油傑俯身在他頸側說着,同時露出尖銳的牙齒。
“如果感覺到比這更深刻的痛,你是不是就能記得更久一些?”
江野未能出聲,就被他咬住頸側,那裏原本就有一個齒痕。
痛感确實比在未來感受到的更強烈,也更像是在報複。
夏油會是這樣的反應,真是意外。
被翻過去咬住後頸的江野終于有了說話的空隙,他的聲音被悶在柔軟的布料中,輕輕的落入夏油的耳中:
“都是夏油的話……記住哪個都一樣吧。”
“?”夏油傑聞言倏地停下動作,将少年翻過身面向自己,“是我?”
江野撇撇嘴看向自己上身各處的痕跡,不置可否地說道:“要不然我會讓其他人做這種事嗎?”
“不過夏油會在意自己和未來的自己這點微妙的不同麽?”
“只要不是我本人,就不行。”夏油傑面上陰沉的情緒散去了些。
“但是已經發生了哦,這些……”
“我會把那個人的氣息、痕跡都清理幹淨。”
江野還想問你要怎麽清理,結果就見夏油的腦袋忽然湊到自己頸側,溫熱柔軟的觸感随後覆蓋在那裏的齒痕上。
“……”哦,原來是這麽清理。
到最後,江野身上的痕跡都被對方細致而溫柔地“清理”了一遍,期間難免觸碰到敏感地帶,夏油沒有可以避開,反而有意使江野臉上逐漸浮上瑰麗的潮紅,望向他的眼裏隐隐閃爍着情動的碎光。
江野這次即使沒戴那副眼鏡也沒有忍耐,在與夏油交換了一個濕熱的吻後迷糊了一會兒才從那陣餘韻中出來。
“所以夏油……找到了嗎?”心髒為之跳動的事物。
“還用問嗎?你怎麽這麽遲鈍。”
江野把手按在對方心口,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