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日裏,沈家大姐來尋了沈清婉,一是謝過妹妹的再次相助,二是告知妹妹昨日報官的後續事宜。
沈家大姐将掌櫃告知她的一切轉告給沈清婉後,終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婉婉,掌櫃說他原是帶着人去了大理寺報官的,可後來卻從刑部來了位司隸接管這案子,這是怎麽一回事?還有,你身邊怎會跟着位女劍客?”
沈清婉沒打算隐瞞自家姐姐,将那次馬車驚魂事件大略的告訴了姐姐,又講了自己幼時與顧兮塵相識一事。
沈清池滿臉歉意地看向自家妹妹,“我沒想到我這鋪子竟給你帶來了這樣的麻煩。”
沈清婉并不在意,笑看向自家姐姐,“大姐姐,咱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沈清池看妹妹滿臉真誠絲毫不摻假的神态,放下了些愧疚的心思,接着問道:“婉婉,顧世子是出了名的冷面無情,他對你卻又和傳言相差千裏,你們兩個就只是幼時認識嗎?”
沈清婉還沒全然明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想給姐姐添了新的煩憂,敷衍道:“也不只是幼時相識,我去汝南王府給老王妃看過診,老王妃對我很好,上次那些荔枝就是老王妃讓我拿回來的,興許也沾了些光吧。”
本朝最重孝道,若是如此,便也說得過去了,沈清池不再追問。
絲雨這時從外間拎着食盒進來,已到午膳時間,沈清婉留大姐姐一同用過午膳再回去。
沈清池心念此時回府恐也會錯過用膳,還要再自掏荷包讓廚房另做,雖說最近手頭收益尚可,可還不知道夫君明年春闱後能領了什麽差事,能省則省,應下了沈清婉的話。
絲雨已經将食盒裏的吃食一一擺放到了桌上,今日府上送來了糖醋魚、排骨湯、兩份素菜及幾盤飯後水果糕點。
沈清婉姐妹兩人挽着手從矮榻上起來,坐到桌邊開始用午膳。
自大姐姐上次回府,這是沈清婉第二次與姐姐一同用膳,內心喜悅,拿起筷子先挑了塊魚肉放到沈清池面前的瓷碟裏。
沈清池笑看着妹妹,拿起湯匙,給沈清婉盛了一小碗排骨湯。
兩姐妹目光交彙到一處,一齊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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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婉接過大姐姐盛的湯,道:“大姐姐,咱們各自吃各自的吧,別來回謙讓了。”
沈清池笑着應了,兩人自顧自的用起午膳來,沈家大姐小口吃了沈清婉挑來的魚肉後,忽然覺得一陣惡心,忙拿起帕子捂住了嘴。
沈清婉見了動靜,起身扶起姐姐坐到矮榻上,絲雨端了杯清水過來,遞給沈清池漱口。
沈清婉接過姐姐漱口後的茶杯,托着姐姐靠在了矮榻上的大迎枕上,看姐姐面色稍稍緩和,這才輕聲問道:“大姐姐,你哪裏不舒服?”
沈清池靠在大迎枕上,眼睛微閉着,道:“這些時日不知是怎麽了,一吃東西就犯惡心。”
沈清婉雖還未婚嫁,可自小在醫谷長大,也跟着師父旁觀過不少義診,在姐姐初犯惡心時就有了思索,這會聽了姐姐的回答,覺得八九不離十,欣喜道。
“大姐姐,你這症狀像極了有喜,不過我也不會診脈,并不能确定,我叫絲雨去你那兒把大夫叫來,咱們把脈确認一下你看行嗎?”
沈家大姐的藥鋪之前重金請了杏林聖手免費坐診,這才短短時間之內打響了藥鋪名聲。
沈清池成婚一年有餘,肚子一直沒動靜,婆母也沒少明裏暗裏催她,自己确認了再回府請府醫,也省得叫夫家人空歡喜一場。
沈清婉見姐姐沒意見,着絲雨遣人去将大夫請來。
那大夫聽是當家請脈,放下藥鋪裏手頭上的事就跟着來了。
沈清池在榻上緩了會後,喝了兩小碗排骨湯,大夫來時正坐在桌邊淨手。
絲雨收拾了桌上的殘羹,清理了桌面,沈清婉站在姐姐身後,對大夫說道:“大夫,姐姐最近總是犯惡心,我瞧着像是害喜的症狀,請您來給姐姐把個脈。”
那大夫慈眉善目,笑看着主家姐妹,伸手搭在沈清池的手腕上,片刻後拱手賀道:“恭喜大小姐,是喜脈。”
沈清池眸色漸亮,欣喜地轉頭看向沈清婉,沈清婉也替姐姐開心,拿出荷包給了大夫賞錢,着絲雨遣人将人送回去。
又扶起姐姐坐回矮榻上,道:“大姐姐,養胎要緊,你今天回府後安心養胎,前幾個月最是緊要,玉靈膏這事你就別管了,都交給我,接下來你那鋪子若有事,只管叫管事來尋我。”
沈清池也盼這孩子盼了許久,沒弗了妹妹的好意,應聲道:“我這姐姐當得,倒像是妹妹似的,處處需要你來照顧。”
沈清婉并不在意,拿起大迎枕墊在姐姐身後,“咱們姐妹不必講這些虛禮,我知道好些保胎法子......”
沈清婉交代了姐姐好些利于養胎的食療法子和忌口事宜,沈清池聽得仔細,一一記在心裏。
“你說的我都記下了,玉靈膏這事和鋪子接下來就都交給你了,我要回去了,早叫夫君知曉此事,說不定他能為了我們母子的前程讀書更用心些。”
沈清婉理解姐姐此時歸家心切,急于與夫君分享喜悅,也沒再虛留姐姐,扶起沈清池,親自将她送進了後巷處的馬車裏。
“大姐姐,你有孕這事只管往家裏送信告知母親,我就全當不知道,以免母親發現端倪,知道了玉靈膏這事。”
沈清池感嘆妹妹玲珑心思,自己這會只顧着歡喜,竟沒想到這一層。
“你放心吧,姐姐曉得。”
翌日,沈清婉正在診間閑坐,絲雨引着顧兮塵派來的女劍客進來,那劍客抱拳一禮後道。
“世子請您去刑部官署。”
沈清婉知曉應是玉靈膏一事有了論斷,起身說道:“知道了,現在就出發吧,對了,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
那女劍客引着沈清婉去往後巷馬車處,邊走邊說道:“屬下顧七。”
沈清婉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起顧兮塵,這人給屬下起名也太敷衍了些,顧七、顧九。單名竟都是數字。
“世子的下屬單名都是以數字命名的嗎?”
“屬下是世子的府兵近衛,我們衛隊共三十餘人,皆以數字命名,其餘不知。”
絲雨在一旁聽着顧七的話,暗自感慨還好将軍府賜名沒這麽潦草,她對自己的名字很是滿意。
馬車行駛平穩迅速,半個時辰後就到了刑部官署。
沈清婉跟在顧七身後一道去了提牢廳,進入廳內,那司隸依舊是一身緋色官服,看到沈清婉的身影,上前恭聲問安。
沈清婉應聲後上前與顧兮塵打了招呼,“世子。”
雖然前兩次見面都不甚愉快,可眼下顧兮塵并不計較,出手相助,暗中相互,自己理應撇開其他的。
顧兮塵原以為沈清婉會躲着自己,可看她眼下落落大方地與自己問好,心裏略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眼前的姑娘到底是何想法。
“嗯,司隸這邊已經有了結案,叫他與你說吧。”
司隸應聲而出,娓娓道來這事原委。
那夥人是被布後街上另一藥鋪掌櫃指使,他家鋪子原是上京城裏鼎鼎有名的藥鋪。
因着沈家大姐使出的免費坐診等計策搶去了大半生意,內心生恨,暗中打聽得知與養生堂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才生了這主意,暗中換去玉靈膏的內裏,妄圖同時訛詐藥鋪與養生堂兩處,本是一箭雙雕的壞主意。
卻不想沈清婉早已留有後手,在罐子裏做了印記,那些鬧事之人掌櫃許了每人事成之後十兩銀子的好處,出頭那人是掌櫃的妻弟。
進了刑部大牢,除了那掌櫃的妻弟抵死不認,其餘人早已吓破了膽,被司隸一審理就全盤托出,眼下他們每人除拿了一兩銀子的定金外,等着他們的還有牢獄之災。
各個恨透了那掌櫃,原是聽說萬無一失才應下這差事的,眼下他們只求早日将掌櫃抓了來,與他們一同在這牢獄裏吃苦。
沈清婉聽後暗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請大夫免費坐堂這事,又不是姐姐藥鋪獨一處的法子。
他本可也請位大夫坐堂看診,拉回些生意,偏不肯投些本錢,而是生出這樣的壞心思,這樣的人,她可生不出一點同情來。
“既然水落石出,就請司隸按照律法處置吧。”
那司隸原本以為像沈清婉這樣的官家小姐,各個內心柔軟,心懷悲憫,還怕她不與這些人計較,眼下見沈清婉這般明理,絕了後患。楞了一下,才應聲出了提牢廳。
沈清婉解決了玉靈膏這檔子事,看向身旁的顧兮塵,開口說道:“世子,這次之事多謝你了,眼下歹人已除,你不用叫顧七日日跟着我了。”
顧兮塵偏頭看向滿臉正色的沈清婉:“我既然答應你不将你遇險之事告知你父親,就有責任看顧你的安全,顧七之後還是要跟着你。”
顧七在一旁應聲道“遵世子之命。”
沈清婉忘了自己還有把柄在顧兮塵手上,眼下十一師兄還未來上京,自己還需出府坐診,便也不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