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隔天午後,沈清婉正在秋水閣外間矮榻上,與沈清沐讨論着送嫁那天的流程。
如此熱鬧地事情,怎麽能少得了三妹妹。
“二姐姐,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嫂嫂那裏看看,她還缺些什麽?大姐姐成婚前,好些人來給大姐姐送添妝呢。”
成婚這件事,沈清婉的确沒有什麽經驗,聽到沈清沐的話,頓時覺得十分合理,贊同道。
“你說的對,那我們改天就去嫂嫂那裏看看。”
兩人接下來又開始探讨送些什麽做添妝比較合适,太貴重的需要去府上賬房支銀子,不可行,太便宜的又顯現不出來她們對新嫂嫂的敬重之意。
正左右為難之時,絲雨進來傳話,道是養生堂派了人來,汝南王府有請。
沒等沈清沐問出疑惑,汝南王府的老王妃為什麽三番五次請自家姐姐去府上,沈清婉已經起身準備出府。
“三妹妹,汝南王府有請,興許是老王妃的事,耽誤不得,我們各自再想想,明日再論。”
說罷,帶着絲雨徑直出了秋水閣外廳,沈清沐想了片刻,沒理處頭緒,便也不再為難自己,帶着絲竹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清婉自馬車進了養生堂後巷,便推開木窗朝後門處看去,如她猜想的一致,來得是顧九,并不是前兩回請她去王府的那位管事。
顧九待馬車停穩,隔着馬車車廂低聲禀報道:“二小姐,世子請您去刑部官署。”
沈清婉原以為會由顧九向他轉述這件事的原委,沒成想還需她親自去官署走一趟,既如此,就去吧。
她沒下馬車,命絲雨去跟車夫傳了話,車夫得了命令,調轉車頭,一路朝刑部官署去了。
十一師兄原本見小師妹來了養生堂,神采奕奕地想來求個誇獎,結果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只看到了個馬車駛離的車轍印子。
刑部官署,提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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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婉下了馬車,顧九便帶着她來了這裏,進至提牢廳廳內,看到廳堂正中還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上次見過的刑部司司隸,穿着與上次一樣的緋色官服,另一個正是顧九的主子,汝南王府的那位世子,一襲玄色錦緞長衫,在這廳堂中站的挺拔,如松如柏,叫人忽視不得。
沈清婉上前幾步,與顧兮塵溫聲打了招呼。
“世子。”
顧兮塵沒有回話,只是淡淡點了下頭,給她了回應,而後開口吩咐身旁的司隸把人帶上來。
司隸聞聲而去,不一時,提牢廳衙役押着兩個穿着囚衣的青年人走進這廳堂。
司隸喝斥兩人将頭擡起來,而後又迅速斂了戾氣,恭聲問沈清婉:“不知二小姐可認識這兩人?”
沈清婉在司隸喝斥之始,便已開始細細打量這兩人,她腦中轉的飛快,卻絲毫想不起自己與這兩人有任何牽扯,沉聲回道。
“我對這兩人并無印象,就是這兩人想要加害于我嗎?”
司隸聽言,并不覺得奇怪,事情原委他已清楚,于是他先是吩咐衙役将人帶下去,待兩人出了提牢廳,才又對着沈清婉恭聲說道。
這二人原是沈家大小姐名下藥鋪裏的夥計,前些日子丢了飯碗,幾番打聽之下得知是在沈清婉的教唆下,才辭了他們,所以恨上心頭,才有了這番謀劃。
那司隸解釋清楚了緣由,朝着顧兮塵與沈清婉各一揖後,退了出去。
沈清婉呆站在原地,心下翻滾,她沒料到問題竟是出在了這裏,大姐姐的藥鋪一事,統共辭退了六個夥計,如今這兩個犯了糊塗,還有四個,她是不是要一直提防下去。
顧兮塵像是看出了她的憂慮,在一旁開口道:“其他幾個夥計我已派人查探過,都已經意識到丢了飯碗的緣由出在了自己身上,現下已經重新找了活計,且我已經派人敲打過他們,你不用擔心。”
沈清婉立時疑惑,顧兮塵怎知她在想些什麽?真是神了。疑惑只是片刻,很快她就想到了更為緊急的問題。
“世子,現下緣由已知,你會告訴我父親嗎?”
顧兮塵心下早已有了決斷,只是他貪戀和沈清婉獨處的時刻,雖然現在沈清婉并沒有想起來他是誰,可只是同處一室,他就覺得,自己這些年沒有枉等。
過了今次,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何時了。
他裝作沉思的模樣,思索了好一時,才回道:“此次危機已除,且他們兩人并構不成什麽氣候,可以不與你父親說。”
沈清婉先前看他眉頭緊鎖,內心暗忖恐他不會答應,眼下見他竟比想象中好說話了許多,一時興奮,抓起他的衣袖,驚喜道:“多謝世子。”
這句道謝,比之以往的每一次,都來得更誠心些。
顧兮塵卻是有一瞬間的失身,上一次的觸碰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進山逗貓時她被只小白兔迷了眼,一心想要捉了它回去玩,她嘗試了好幾回,都捉不到,便是這樣拉着他的衣袖,不住地乞求他幫自己捉了來。
小小顧兮塵自是架不住她的百般乞求,明知對于當時的他來說十分艱難,還是應下,折騰了兩個多時辰,才幫她捉來一只小白兔。
雖是累的他險些站不住腳,可看着她止不住的笑意,又覺得十分值得。
沈清婉突然意識到這樣抓着顧兮塵的衣袖不太妥當,趕忙松了手,歉聲道:“世子,我……一時興奮,對不住了。”語罷擡手不自然地撓了撓耳後。
顧兮塵在聽到沈清婉的歉聲後回過神來,耳根還在發熱,聲音卻是一貫的從容清冷:“無妨。”
沈清婉看他毫不在意剛剛的窘迫,便也不再難為情,定了定神後,溫聲道:“世子,既然已經水落石出,那我就先回去了。”
顧兮塵也随之回道:“我送你,走吧。”
沈清婉已經習慣了每次與他一處時會由他送回,沒說什麽,兩人一同出了刑部官署,一人坐馬車,一人騎馬,一同朝着養生堂去了。
顧兮塵将沈清婉送至養生堂後巷,兩人道了別後,便帶着顧九快馬離開。
沈清婉也沒在後巷處再停留,擡腳從後門處進了養生堂大堂,剛跨入,便見到十一師兄站在後門處,,老神在在地看着她:“你與顧世子一道回來的?”
沈清婉不解,既已站在那都看見了,還問她做甚!不過等等,十一師兄怎麽認得顧兮塵,他們應該沒見過吧。
十一師兄原本跟在沈清婉身後,打算一會問問她與顧兮塵是怎麽一回事,為何被他叫出去了這麽大半日,走在他前面的沈清婉确是猛得一回頭,輕挑眉頭,微微瞪眼,歪了歪腦袋,問道:“你怎知與我一道出去的是顧世子?”
這是他不應該知道的嘛?十一師兄也是滿臉困惑:“掌櫃告訴我說是汝南王府顧世子來尋你的呀,不過聽他說你不是給老王妃看診,為何顧世子還送你回來,上京城裏的王府世家都這般客氣的嘛。”
沈清婉聽言,壓下了內心深處的一抹懷疑,自從師父來了上京讓她再次想起幼時那位小哥哥,那天送師父回住處,本以為遇到的那個體格魁梧的是他。
可事後怎麽想怎麽不對,她幼時與家人分別去百草谷養病,回來後自家兄弟姐妹樣貌身材變化雖大,卻也能看出兒時的模樣,又不是剛出生的孩童,不過六七年不見,樣貌與身材是不會這般天差地別的吧。
今日刑部官署中,她一時失态拉住顧兮塵的衣袖又松開時,清晰地看見了他發紅的耳後,兒時的小哥哥也是這般,剛剛聽見十一師兄也認識顧世子,心底忽得升起了一股大膽的猜測。
可這猜測轉瞬又被十一師兄的回話壓了回去,如若顧兮塵真的是兒時的小哥哥,十一師兄一定見過。
沈清婉沒接十一師兄的話,臉色淡淡地上了二樓,十一師兄看她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也沒再顧着上前邀功求誇獎,轉身回了診間。
四皇子府邸,內書房。
今日楚言玉本約了顧兮塵商讨年末官員考評一事,可一早顧兮塵派了人來傳話說有事耽擱,容他多等一時。
楚言玉左思右想,得出結論能絆住顧兮塵的事定和沈家二小姐脫不了關系。
待顧兮塵邁進內書房,楚言玉便挂起戲谑的笑,調侃道:“說吧,沈家二小姐又怎麽了?”
顧兮塵并不理會他,走至一側的太師椅坐下,抿了口茶:“你再如此多話,我不介意給太傅府上修書一封,告知你為了娶到府上小姐有多用盡心思。”
楚言玉斜睨一眼,見顧兮塵一臉正色,并不像在與他說笑,收了戲谑,也正色道:“我也是為你着想,你總是這樣,做再多,什麽都不說,叫人家如何明了你的心思?”
顧兮塵保持不動的姿态坐在太師椅上,颔首低額,目光空視,過了好一時,才低聲道:“我怕她不記得我,又怕她只是記得我。”
楚言玉看着身旁糾結如斯的顧兮塵,氣不打一出來,靜默了好一晌才憤憤道:“随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沒完結,我已經想好番外要寫沈家哥哥×林家淺桑,四皇子×李硯寧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