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養生堂的診客數量趨于穩定，掌櫃覺得很開心，沈夫人把他撥給二小姐是個極好的差事，拿着一樣的月俸，活計卻比管理莊子輕松不少。
可這幾天他突然有了新的煩心事，售賣鋪的“一文錢人參湯”基本無人問津了，二小姐卻好像對此事毫不關心，這日午後，他忍了幾忍，還是覺得要去找二小姐商量一下此事如何解決。
上了二樓，敲了敲雅間緊閉的門，聽到“請進”聲後，他走了進去，站定在白玉雕屏前說道：“二小姐，如今咱們售賣鋪子上的‘一文錢人參湯’基本沒有人來買了，他們覺得自己在家就能做的來，您看是不是撤掉售賣？”
沈清婉聲音不急不緩地回道：“我的本意本就是廣而告之粥油的作用，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撤了吧。”
掌櫃應聲，又接着問道撤了後售賣鋪就空了，是不是要上些什麽新的東西。
沈清婉沉吟片刻，接着說道：“制些玉靈膏售賣吧，快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補氣血的東西應該會比較被需要，稍後我讓絲雨把方子給你拿下去，售價你定就好。”
掌櫃得了答案，出了屋子，忙自己的事去了。
“二姐姐，玉靈膏是什麽？”沈清沐放下正拿在手裏把玩的九連環，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
“其實就是由龍眼肉、西洋參和糖按比例制成的膏狀沖劑，服用時用沸水沖開，有很好的補氣血，改善體虛的功效。”沈清婉耐心地和沈清沐講解道。
“那我用不上，小娘每年冬日裏總說手腳冷，到時候我給她拿去點吧。”沈清沐說完又接着把玩起手裏的九連環，她就不信了，這東西還能永遠玩不明白。
沈清婉看着一臉孩子氣的沈清沐，笑了笑，吩咐絲雨準備紙筆，她要把具體的制作方法寫清楚交給掌櫃。
這東西，她在谷裏時跟着谷裏的弟子們做過很多次，很快将做法明細默寫在了鋪在桌上的宣紙上。
“絲雨，你去給掌櫃送過去吧。”沈清婉寫完最後一個字，收了筆，對着侯在桌旁的絲雨吩咐道。
絲雨拿起宣紙對着窗戶的方向晾了一會，待筆墨徹底幹了之後，卷起宣紙，去尋掌櫃了。
掌櫃得了方子，迅速準備了起來，制作方法并不麻煩，兩日後，養生堂就推出了新品——玉靈膏。
開始售賣當日，得益于養生堂自營業以來的良好口碑，供不應求，火爆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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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售賣鋪全部賣空了之後，養生堂才散了鬧哄哄的人群，清靜下來。
今日診客統共也就兩個，沈清婉并不是很忙，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問診間裏看着書，掌櫃進來通傳，說柳依依小姐過來了，沈清婉正閑得慌，起身出了問診間，迎着柳依依，兩人一道上了二樓雅間敘話。
“上次分別的匆忙，我正想着什麽時候再來找你，聽說你這鋪子推了新品，來給你捧個場。”柳依依在樓梯上邊走邊說道。
“你若得空，随時來找我就是，我大部分時間都閑得很。”沈清婉對柳依依很有好感，她覺得柳依依和她之前認識的姑娘都不一樣，雖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心性卻很是堅韌。
兩人進了雅間，絲雨奉上茶水，兩人接過，淺淺喝了幾口，又同時放下杯子。眼神碰撞上，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這默契，合該是朋友。
“我聽青青念叨了一上午玉靈膏，想着午睡後趁你不忙再來買，順便跟你敘會閑話，沒成想這麽火爆，青青說都預定到後日了。”柳依依有點懊惱，怎麽就沒早點來。
“你不來，我這兩日也打算給你送去點的。”沈清婉偏過頭，對着絲雨吩咐道：“去拿兩盒過來。”
絲雨應聲去取玉靈膏，沈清婉接着對着柳依依說道：“我特地留了一些，準備送給母親、姨娘、汝南王府，還有你。”
柳依依受寵若驚：“你太周到了，倒叫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沈清婉笑着回道：“你可是我回上京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不必見外。”
一旁候着的婢女青青接過絲雨遞過來的兩盒玉靈膏，她十分高興，高興自家小姐交到了真心相待的朋友。
“拿回去後用沸水沖開即可，一天可以喝一到兩次，對你身體有益處的。”沈清婉對着兩人交待道。
“多謝你了，你之前給的法子就很管用，近來我已經覺得身體好了很多。”柳依依頓了頓，語氣添上幾分打趣接着說道：“上次在金水河邊救了我們的那位公子就是汝南王府的世子嗎？”
“嗯，我之前去汝南王府給老王妃看診認識的。”
“他那天怎麽出現的那麽及時？”柳依依接着問道。
“世子說他出城巡防回來時路過那裏。”
柳依依眼神飄轉，似是在思索什麽，片刻後又繼續說道：“婉婉，我當你是朋友，才跟你說這番話的，據我所知城外駐兵是在西城門外，汝南王府在城南，而你這養生堂在城東，他是怎麽順路路過救了我們的。還有，世子自從出現，眼神就沒離開過你，這種眼神我最熟悉。”
柳依依沒有繼續說下去，她覺得沈清婉是個聰明的，一定能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沈清婉仔細回憶了和顧兮塵的幾次見面，除去送自己荔枝這一行為，都是極客氣疏離的，與傳聞中的冷面世子沒有什麽不同。
可柳依依畢竟在風月場所長大，應該也不會錯看，顧兮塵對自己真的有非份之心嗎？可因為什麽呢？就因為自己給她祖母看過診？這另眼相待會不會來的太容易了些。
算了，誰都有出錯的時候，興許柳依依這回就看走了眼，畢竟世子又不認識她，一直看着不相識的女子也不合适，只能看着勉強算得上認識的自己了。
沈清婉想清楚後，開口辯駁道：“顧世子的名號上京誰人不知，我哪有那樣大的魅力，興許就是他來城東處理什麽事，順路碰上了給她祖母看過診的我，出手相救對他不過小事一樁，沒你說的這回事，再說，事後他還向我父親告了我一狀呢。”
柳依依楞了一下，笑出聲來，敢情這世子也是個傻的，算了，既然現在一個沒心思，一個路子不對，就讓他們慢慢來吧。
柳依依不再多說什麽，掉轉話頭道：“對了，我今天來還想問問你，接下來幾天你可得閑，浮玉山上楓葉開得正是時候，我們一同去登山賞楓如何？這山上還有座大相國寺，聽說也是極為靈驗的，我也想去上柱.香拜一拜。”
沈清婉每日除了來這養生堂就是在府裏歇着，她早有出去玩的想法，可又不知道去哪裏好，今日得了邀請，哪有拒絕的道理？于是嫣然一笑道：“好啊，最近下午都不太忙的，我應該都可以。”
“那就後日午後？明日正好準備一下出行的事宜。”
“行，那就後日午後，我們一同去。”
柳依依得了答複，起身準備告辭：“今天來東西我也拿了，也約到你了，就不耽誤你忙着了，我們後日見。”
沈清婉起身送柳依依出去：“對了，我問問我三妹妹要不要一同去，如果她去的話，你介意加一個人同行嗎？”
柳依依腳步未停，邊走邊說道：“你們姐妹都願意與我交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介意，再說了，出門游玩，自是人越多越熱鬧不是？”
沈清婉暢然一笑，挽着柳依依，一同出了雅間，下樓去了。
走到門口處時，柳依依停了腳步，帶上面紗圍帽：“不必再送了，我與青青要去街上買點東西，你回去忙你的吧。”
沈清婉也不與她假客氣，揮了揮手作別柳依依後，去休息間喚沈清沐一同回府。
沈清沐前一天晚上睡覺有點着涼，偏還要跟過來，來了後就在休息間躺着沒出來。
“三妹妹，你怎麽樣？”沈清婉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熱。
“二姐姐，吃了藥躺了這大半天後好多了。”沈清沐的聲音不似平常清靈，帶了幾分病中的喑啞。
絲竹看到自家小姐醒了，遞過去一杯溫水，沈清沐接過慢慢喝了。
沈清婉接過她喝完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木幾上，然後說道：“起吧，該回府了。”
絲竹上前，服侍沈清沐起身穿衣，沈清婉退到屋內的椅凳上坐下：“對了，後日午後，我與朋友約了去浮玉山上登山賞楓，順便去大相國寺上香，你要一同去嗎？”
沈清沐穿好了衣裳，坐在那被絲竹順發：“浮玉山我往年常去，大相國寺每年也要跟着母親去好幾回，那日我就不去了吧，正好我也好久沒出去玩過了，後日我就約朋友去街上逛逛吧，那日就不與姐姐一起來了。”
沈清婉應着“好”，坐在那等着沈清沐順發，沒再說話。
絲竹手腳麻利，很快結束了順發，扶起沈清沐，幾人一同出了屋子，坐馬車回府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