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秋日的黃昏，金色的暖光殘留着太陽最後的溫度，西下的夕陽是暖橙色的。
沈清婉下了馬車，目光順着顧兮塵踏馬而去的方向越看越遠，落在一望無際的天空上 ，靜靜地看着。
“二姐姐，你回來啦。”
沈清沐的聲音把沈清婉從呆滞中拉了回來，收回目光看向小跑着奔向自己的三妹妹。人還沒站穩，就接着開口抱怨道。
“二姐姐，你出門怎麽也不叫上我，父親說讓我看着你的。”
眼前的姑娘一臉幽怨的目光直直看着自己，嘴角向下撇着，沈清婉失笑出聲，語氣輕柔的哄着她。
“看你睡得沉，沒舍得叫醒你，下次不會丢下你啦。”
話落拉起沈清沐的手，吩咐絲雨收拾東西，到了回府的時辰了。
晚膳過後，沈老爹得知了今日汝南王府老王妃請了自家女兒去看診，留沈清婉事無巨細的問了個遍，才放她回去休息。
汝南王府老王妃請了養生堂看診這事在上京不胫而走，養生堂的名號迅速打響。
老王妃可是當今聖上也敬重三分的存在，既然老王妃覺得不錯，想來是有些本事在的。
這日沈清婉一早來了養生堂坐診，可看診的來的比她還早，來的是兩個學子模樣的年輕男子。
兩位學子朝着沈清婉深深一揖後說道，他們都是前來上京參加來年開春會試的學子，讀書之餘常被偏頭痛症狀所擾，聽聞養生堂之名後前來問詢，看有無食療法子可解。
沈清婉自小愛讀書，一個人在谷中的養病生涯讀書給了她莫大的陪伴和慰藉，所以她打心裏敬重讀書人。
她起身給兩人回了禮，接着說道：“法子是有的，紫菜蛋花湯就能很好的緩解這一病症。然并無法根治，想必二位舉人平時定是不舍晝夜的用功讀書。”
沈清婉擡眼看了看眼前兩位舉子的衣着，洗的發白的長衫，手臂內側隐約可見的補丁，看來他們家中并不富裕，讀書是他們取得功名的唯一一條路。兩位舉人都沒有出聲，她接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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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取功名固然重要，然沒有了健康的身體，怕是也沒機會施展一腔抱負，刻苦之餘，望兩位舉人注意勞逸結合，避免精神緊張和缺覺少眠，偏頭痛發病次數會減少很多。”
兩位舉人開口道謝後便要跟着掌櫃去付診金，沈清婉叫住了他們，說不收診金，她只不過比他們多些閑工夫看了些醫書而已，如若他們不是忙于埋頭苦讀聖賢，未必需要來這裏問診。
兩位舉人哪裏肯白拿了方子，讀書人縱使兩袖清風大多也一身傲骨，沈清婉看他們堅持，便不再多言。
午後時分，沈清婉與沈清沐在二樓休息間休息時，絲雨進來禀報，說沈家哥哥來找她們了，兩人聞言起身，收拾一番，去了隔壁雅間。
“哥，你怎麽來了？”沈清婉好奇地看着正站在窗邊遠眺的沈家哥哥問道。
沈家哥哥收了目光，轉身看向兩位妹妹：“貴妃娘娘過段時間要辦宮宴，母親讓我來帶兩位妹妹去訂做新衣服，順便帶你們逛逛，妹妹自從回家，忙着養生堂的一應事項，還沒出去玩過吧。”
沈清沐本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聽到沈家哥哥的話，眼睛瞬間睜大看向沈清婉，沈清婉看着滿眼期待的沈清沐，笑着回道：“今日應該是沒什麽事了，那就走吧。”
三人一同出了養生堂，沈家姐妹上了馬車，沈家哥哥騎着馬，朝着錦繡坊去了。
錦繡坊，上京城最負盛名的鋪子，胭脂水粉、時興布匹、珠寶首飾，一應俱全，不論是未出閣的小娘子門，還是世家大族的夫人們，都極愛這處的東西。
一樓專門售賣女子化妝用品，螺子黛、胭脂、花佃……
沈清沐拉着沈清婉，在一排排架子前看着。“二姐姐，你幫我看看，這兩個哪個顏色好看？”
沈清婉接過沈清沐遞來的兩盒口脂，細細看着：“我瞧着，顏色差不多呀。”
“哪裏差不多，這個是淺绛色，這個是深绛色。”沈清沐認真的跟沈清婉指正着。
沈清婉低頭又仔細看了看，好像顏色深淺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在的。
“我都好喜歡呀，那就都買了吧，你一個我一個，這樣等我想用另一個顏色就可以去找你，也不浪費。”
沈清沐解決了眼前的問題，開心的将口脂遞給身後的丫鬟，又挑了些新出的花佃，挽着沈清婉的胳膊，一齊走去二樓。兩人還在樓梯上，聽見有人在談論她們，便停了腳步。
“明雪，我看這四皇子妃的位置非你莫屬，全上京估計都找不出來比你更好看的姑娘啦。”
“聽說将軍府的二小姐回來了，還開了家叫養生堂的鋪子，人長得也挺好看的。”
“一個長在鄉野的土丫頭罷了，哪裏能比得過我們明雪。”
沈清婉拉住想出去與幾人争辯的沈清沐，出了樓梯，走向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布料架子前。
“三妹妹，你喜歡哪個？”沈清婉指着眼前的幾匹錦緞問着。
“這匹織金錦顏色亮麗，這匹浮光錦花式好看，還有這匹雲绫錦，應該也是新進的料子，我上次來還沒見呢。”
沈清婉招呼一旁的店鋪夥計上前，指了指沈清沐剛剛看中的幾匹錦緞：“勞煩，這三樣，我們都要了。”
夥計拿下架子上的錦緞：“請問二位小姐是拿了回去府上做還是在本店做？”
沈清沐：“二姐姐，我們就在這做吧，錦繡坊的繡娘都極厲害的，這麽好的錦緞拿回去給家裏的嬷嬷做，着實有點暴殄天物了。”
沈清婉接道：“那就在這裏做吧，做好了送到沈将軍府上。”
夥計應了聲好，然後招呼兩人進裏間量尺寸去了。
一旁剛剛閑話的三人早在看到沈清沐時就知道了她們的身份。
“剛剛那個就是将軍府上的二小姐嗎？好像是挺好看的。”
“好看又怎樣，哪家小姐會抛頭露面出門自己做營生的。再說了，我們明雪可是上京有名的才女。”
“好了，別說了，今天是來挑料子做新衣的，你們如果不買的話就先回去吧。”
蘇明雪打斷了其餘兩人的話，低頭挑起了面前架子上的布料，她覺得自己好像多了個強有力的競争對手，心裏不安，面上卻強撐着不動聲色。
裏間的沈清沐不理解剛剛二姐姐為何要拉住自己：“二姐姐，你剛剛為何要拉住我，她們那麽說你，我很生氣。”
沈清婉失笑：“嘴長在她們身上，随她們怎麽說，我根本不想做什麽四皇子妃，也不屑和不認識的人比美。”
沈清沐：“現下四皇子可是整個上京城所有官家小姐最想嫁的人，位高權重，人長得好，看起來也和善，對了，你之前不是去了汝南王府，王府世子是全上京女子最不想嫁的人，聽說他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一副黑臉，雖然容貌也是極為俊美的，但沒有人看了他不害怕的。”
沈清婉眼前浮現出那個似曾相識的面龐，輕輕笑了幾聲：“你這麽懂，那你想嫁給誰呀？”
沈清沐臉上浮起幾絲羞意：“二姐姐，你就快及笈了，要嫁也是你先嫁，我還早着呢。”
“如果我要嫁，一定是因為我喜歡那個人，而不是那個人大家都想嫁。”
沈清沐看着一臉篤定的二姐姐：“可是婚姻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說如果你沒遇到你喜歡的人怎麽辦？”
沈清婉一臉輕松：“有之，我幸，如若真的沒遇到，就守着我的養生堂呀。”
“二姐姐，你這麽好，一定會遇到的，我也要嫁給我喜歡的男子。”
“會的，走吧，哥哥還在隔壁茶樓等着我們呢。”
沈家姐妹量好了尺寸，随着夥計出去時已不見了剛剛三人的蹤影，出了錦繡坊，去尋沈家哥哥去了。
沈家哥哥正百無聊賴的坐在茶樓大廳角落裏喝茶，看到兩位妹妹的身影，留了茶錢在桌子上，迎了出去。“都買好了？”
“買好了，哥哥，接下來去哪？”沈清婉兩人異口同聲。
“這個時辰也該用晚膳了，要不要在外面吃？”沈家哥哥提議。
“要的！”沈家姐妹兩人又是一句異口同聲的回答。
沈家哥哥看着眼前的兩位妹妹笑出了聲，随即吩咐身後跟着的小厮回府禀報一聲，帶着沈家姐妹兩人，走去了不遠處的醉仙樓。
“三位客官晚上好，二樓雅間請。”醉仙樓夥計極上道，看衣着就知道眼前的三人非富即貴，引着三人就上了二樓雅間。
“你們這裏的招牌菜有哪些？”沈清婉回上京後第一次在外面吃飯，不免好奇。
“回小姐，本店的松鼠鳜魚，得月童雞，碧螺蝦仁，棗泥拉糕，吃了的客官沒有人不稱贊的。”夥計在一旁得意的回着。
沈清沐聽到夥計的話忍不住接道：“聽起來都好好吃！”
沈家哥.哥日常應酬打點，是這家酒樓的常客，自是知道夥計沒有唬人，除他介紹的這些又點了點別的，兄妹三人一起愉快的用起了晚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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