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尊始亂終棄後

第45章 被獻祭了

幾百年過去，何道凡已經醒了，就是心智有些問題。白浮去見他時，他正坐在梅花樹下，像個孩子似的，掰着手指頭在數數：“一……二……三……”

白浮直接哭了，撲進他懷裏：“師兄，我回來了，你看看我。”

可是何道凡仿佛沒聽見，繼續數他自己的數，不厭其煩。

西松寒走過來，将白浮撈進懷裏，替他擦去眼淚後解釋：“你師兄當年傷的太重，即便是醒了，也沒有完全恢複，他有幾縷魂魄被打散了，始終聚合不了，我便将其封印在了錦囊裏。”

“師尊，就沒有什麽辦法能快速聚合嗎？”

西松寒有些猶豫，似在為難：“你可曾聽說過神尊樓觀雪？他所居住的三十三重天內，有一方小世界名為一榭天，彙集天地靈氣，是養魂的聖地。蓬菜歷代雖然有不少飛升的神仙，可是能進入三十三重天的卻并不多，尤其聽聞神尊性情古怪冷漠，并不好說話。”

白浮這麽久住的不正是一榭天嗎？在西松寒眼裏很難的事，于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

“如果在一榭天養魂，需要多少昵？”

“十來天便可。”

“只要十來天嗎……”白浮喃喃自語，扭頭看向癡傻的何道凡，很快，他便收回視線，目光堅定道：“師尊，請把錦囊給我吧，我能進入一榭天，二十日後我便帶着師兄的魂魄回來。”

西松寒對他很好，從不過多追問他的事情，即便這次回來他變成狐貍，也沒問他發生了什麽，只是問他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吃苦。

西松寒不僅疼愛他，更多的是尊重他。

因此，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徒弟這些年被怎麽磋磨過。

此時聽見，還以為白浮要偷偷溜去神界，立即嚴詞拒絕：“不要胡鬧，救你師兄還有很多方法，師尊不可能讓你孤身涉險。”

白浮只能騙他：“神尊下凡歷劫時我救過他的命，他還欠着我的恩情，不會不願意的，我這幾年都住在三十三天。”

白浮從不撒謊，因此盡管這話不靠譜，西松寒也只能信了，把貼身藏着的錦囊交給白浮後，便千叮咛萬矚咐：“萬事不可逞能，盡力就好，記住，師尊一直都在你身後。”

白浮含淚點頭，最後回頭看了眼梅花樹下的何道凡，便啓程回了神界。

過了南天門後，他就撞見了青女。

青女隐在花樹下，見了他便撩幵花枝走出來，顯然是在等他。

“雙生鈴用的怎麽樣，還不錯吧？”

白浮以為她是來要回去的，有些慌：“我能不能一個月後再還你？我用法器跟你換。”

青女蹙眉：“你當我什麽人？送出去的東西又來問你要？”

白浮愣了下，“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青女丢過去一串珠子，沒好氣地跟他說：“顧容讓我帶給你的。”

說完就走了，白浮只來得及送她一包幹果，随後他躲到角落，将珠子戴在手腕上。剛一戴上，就聽見魂海裏傳來顧容的笑聲：“不錯，速度夠快，這麽快就拿到雙生鈴了，西松寒有沒有答應給你造肉身？”

顧容不知道西松寒是白浮師尊，只曉得蓬萊掌門能用蓮藕活死人肉白骨，這才讓他先去找青女要雙生鈴，随後下界讓其幫忙重塑肉身。

白浮一直緊跟着顧容的指使去做，卻還是困惑：“我不懂，你怎麽知道青女願意把雙生鈴給我？”

“因為她師尊啊，她最喜歡她師尊了，那日她被樓觀雪重傷你不是給她留了藥嗎？她師尊沒死那會兒，她受傷都是她師尊上藥包紮，非常慣着他，不然你以為她一只小小的孔雀哪來這麽大脾氣？所以，她才願意看在她師尊面上，給你三分好臉色。”

白浮點點頭，“聽起來他師尊人好好。”

然後又詢問道：“我想在一榭天再多呆一個月，可以嗎？”

顧容的聲音瞬間就冷了：“文神殿已經将我定罪了，你是真不怕樓觀雪弄死我啊？”

白浮趕緊道：“不會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不會讓你出事的。”

回到一榭天，裏面已經是黑夜了。

屋裏掌着豆大點燈。

小狐貍在床上呼呼大睡，白浮悄悄進到房間，先跟他把身體換了回來，随後才叫醒了它，問它樓觀雪去哪裏了。

小狐貍揉着眼睛，指指後院的方向。

白浮把從凡界帶的零嘴全部放到桌上，讓小狐貍自己吃，随後就推門去了後院。

後院是白浮養魚的池子，為了美觀種了滿池紅蓮，現在正是盛放時節，花開如火，幽香陣陣。

樓觀雪立在蓮池外，背對白浮，正彎腰擺弄着什麽。

白浮走過去，開門見山地問：“神尊，文神殿有關顧容的審判下來了嗎？能不能判輕些？我不想他死。”

跟他魂海想通的顧容冷笑：“你這樣他能答應你就見鬼了！”

“好。”

顧容：“？？？”

顧容冷嗤一聲：“阿。”

樓觀雪好像還沒弄完手上的東西，沒有回頭，嘴裏卻很有耐性地回複：“這事你有什麽意見，直接拿我的玉牌去跟東陽說就好，他若不聽，你再回來告訴我。對了，我的玉牌今早給了小狐貍，它回來沒有？”

白浮點頭：“嗯，回來了，估計是累了，睡覺去了。”

剛好走到樓觀雪面前，白浮忍不住湊過去，想看看他在做什麽，目光剛落在那東西身上，就忍不住愣了下。

樓觀雪見他愣神，以為他不懂，便耐心地解釋道：“這是活死術，很多年前師尊教我的。只要用白玉蓮藕做出人的模樣，它就能變成一具軀殼，可以承載失去肉身的妖魔鬼怪人神。因為上古時候天天打仗，每天都在死人，所以師尊才自創了這種術法。後來天下太平，也就沒了用處，今早小狐貍忽然問起，我想它應該喜歡，就做了一個。”

樓觀雪做的是小狐貍的模樣，因為該沒有灌入法力，所以沒成肉身，但卻已經非常逼真了。

忽然，白浮想起什麽來，問他：“白玉蓮藕不是蓬萊才有嗎？”

“嗯，我今日去借的。”

白浮點點頭，“這樣啊。”

可心裏又覺得奇怪，師尊最喜歡白玉蓮藕，也就給自己造肉身的時候大方些，怎麽會舍得外借呢？明明就沒有多少。

結果第二天，白浮就從通天鏡裏看見了滿地狼籍的蓬萊山，跟他身受重傷不得已閉關修煉的師尊。

那一瞬間，白浮臉色煞白，顧容在他魂海裏笑得驚天動地：“你覺得樓觀雪嘴裏的借，就真的只是借嗎？”

白浮咬着嘴唇沒說話，在心裏默默計算回蓬萊的時間。

二十幾天，還有二十幾天師兄的魂魄就養好了，他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時間一晃而過，二十多天過去，錦囊裏的魂魄已經完全凝聚成型。

白浮的計劃便幵始實施。

這一日，正是鬼域結界破損之時，神界大半神仙都在鬼域上空等着阻止妖魔出世，于是天庭許多地方便出現了漏洞。

顧容就是算準了今日的漏洞，再有白浮暗中輔助，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逃離了三十三天。

出了南天門，他聽見白浮在魂海裏叫他：“你出去小心些，我怕神尊知道你跑了，過來抓你。”

“放心，他不會來抓我的。”顧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悅，沒有半點逃匿時該有的膽戰心驚，甚至有心情跟他玩笑：“這麽緊張，你待會要是出不來，不會哭鼻子吧？”

那頭的白浮愣了下：“什麽？”

顧容扭頭望了眼天邊紅霞，那裏雲翻浪湧，波光詭谲，是鬼域結界破損時最後的征兆。他勾起嘴角，問白浮：“你說樓觀雪覺得你更重要些，還是覺得鬼域妖魔出世更加重要些？”

白浮沒聽懂他的意思。

直到顧容笑眯眯地說：“你其實根本逃不掉的，有人告密，玄夙将你要跑的消息早早告訴了樓觀雪，他其實在你從下界回來時便知道了。他大概……只是想看你被戲耍後會是身份表情吧。我若沒猜錯，他現在應該已經回三十三找你來了，不如，你回個頭？”

白浮正要踏出一榭天的那只腳，徹底僵住了，面色難看地望着本不該出現在門口的人。

他顫了下問：“你……不是被天帝叫去封印鬼域了嗎？”

樓觀雪的面色不比他好，甚至更為難看，沉聲問道：“你要去哪兒？”

“……”白浮袖中的手一下子就握緊了。

來不及撒謊，樓觀雪已幾步上前，伸手大力握住他的手臂。從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頭次失了态：“你想趁我不在，離開對不對？”

白浮抿嘴不語。

樓觀雪視線掃了一圈，不知想起了什麽，臉色又白了一層，啞聲問：“小狐貍呢？你讓他先走了？”

白浮終于鼓起勇氣，擡頭跟他對視，無比認真：“是的，我要走，要帶小狐貍走，神尊，我想我之前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各不相欠，以後各過各……”

“我同意了？”樓觀雪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從來淡漠得看不出半分情緒的眸子，此刻紅得滴血，“你追了我整整千年，你說你喜歡我，現在你卻告訴我各不相欠？憑什麽？憑什麽千年的感情你一句輕飄飄的各不相欠就能抹去？”

白浮語氣很軟，态度卻非常強硬：“神尊，那是我的感情，是我追了你一千年，不是你追了我一千年，我現在不想追了，為什麽不可以？你好霸道。”

白浮不再理會愣住的樓觀雪，從懷裏掏出雙生鈴，難得還能跟他解釋兩句：“我要走了，離了魂魄這副肉體就會腐爛，你随便找個地方埋了吧，這段時間，叨擾了。”

這是一個被傷害了無數次也會選擇原諒的傻子，即便到了現在還如此懂禮貌，會為自己的久住而感謝。

然而樓觀雪想的卻是：“你對誰都這麽客氣，你原諒傷害你的顧容傷害你的青女傷害你的所有人，為什麽獨獨不肯原諒我？”

“我原諒你了啊。”白浮瞧着他，眉眼間帶着稚子般的理所當然：“我只是不喜歡你了而已。”

樓觀雪甚至來不及生氣來不及質問，白浮剛說完，雙生鈴便已生效，他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白浮！”

白浮聽不見了，因為雙生鈴的作用，他的魂魄已經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雙生鈴的另一半白浮之前給了青女，她說會幫他找靈魂對換的人。可是現在白浮一睜眼，卻發現自己在鬼域，他懸在半空，而腳下，是一個由萬人做成的陣法。

雖然不知道拿另一半雙生鈴的人是誰，但白浮确定，青女是想讓自己獻祭。

顧容說自己是花葬烈轉世，只有自己能封印鬼域，也就是說——青女知道自己就是她師尊的轉世。

作者有話說：王者歸來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