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暗潮湧動
石過馬蹄響, 風掠松濤動。
姜辭坐在馬車裏頭昏沉沉的,不知是因為颠簸,還是因為藥。
她身上開始越來越熱, 整個人像是正在裝熱茶的杯盞,熱意一層一層翻湧而上, 不知何時會溢滿而出, 姜辭用力掐住自己的虎口, 企圖讓自己清醒些。
就在這時,前頭駕馬車的雲凜忽然伸過手來, 一把攥住了雲秋的領子,頭都沒回:“會駕馬車嗎!”
雲秋早慌了, 哆嗦着聲音:“不, 不會……”
“那就行!”雲凜說完這句話,直接把雲秋拽到了前頭, 缰繩一塞,“一直往前跑, 能有多遠跑多遠, 看到岔路就轉彎,往哪轉都行!”
雲秋握着缰繩, 在馬車的颠簸裏,心底慌成一片,她感覺她握在手裏的這只牲口像一只橫沖直撞的野獸, 根本不是她能駕馭得了的,但她沒放手, 而是咬緊了牙, 這麽驚懼的時刻, 她想到的卻是雲霜走前, 留給她的那個眼神,那個眼神很深,也很沉,仿佛是在說,夫人就交給你了。
雲秋在自己的虎口上用力地咬了一口,勒緊缰繩,在下一個岔路口前,猛得往右一拽,整個車身向右拐去,車廂擦過石壁發出沙沙聲響,她們有驚無險地渡過了第一個岔路——
馬車裏,雲凜擋在了姜辭身前,握住了她握住的刀:“夫人,還好嗎?”
姜辭渾身都很熱,已經看不清了,但她點了頭:“我很好。”
雲凜無視了她手心的顫抖,在身後的人企圖扒上馬車後門時,給了那人當胸一腳,那人猝不及防,直接滾下了馬車,撞倒了後面疾行的馬,暫時阻擋了他們追擊的腳步。
但這只是暫時的,雲凜之所以會到後面來,便是因為她發現後頭追來的人越來越多,她們勢必跑不了多遠,沒過多久,雲凜聽到前面的馬一聲嘶鳴,接着是雲秋的一聲驚呼:“雲凜姐——”
“繼續!”
後頭的一群人中,有兩個人躍馬而出,他們很快就趕上了姜辭的馬車,齊頭并進地跟在她們馬車後面,在近在咫尺的靠近中,扒着車廂,就想上來!
雲凜從姜辭手中的刀鞘中抽出長刀,速度之快,在那些人靠近的瞬間,直接刺破了他們的胸腹,那人痛叫一聲,直接翻了下去!
還在追擊的人都驚住了,他們全然沒想過他們奉命帶走的這幾個弱女子,竟還會拿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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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面面相觑地猶豫了,直到不知是誰,忽然緊咬着牙低吼一聲:“這人可是陳公子要的!”
音落,他們瞬間改了主意,一擁而上——
雲凜的長發在黃昏落地時四散,四五個人迎來撞上了她的刀,她喘着粗氣,在交鋒的空隙裏有了判斷,這些人也就是稍稍會點功夫的混混而已。
這個念頭剛一起,對面後來的人不知從哪抄了把大刀,直撲而上,抵上了雲霜的刀鋒,兩人刀鋒相接,刀刃間閃過火花。
好大的力氣!
這人雖不會刀法,但就是這樣的橫劈直來,震得她雙手發麻。雲凜低喝,旋腿而起,就要橫腰踢去!
可想象中的力道沒有落到人身上——她的對手不止一個,剛一擡腿,後來的人就把她的腿抱住了!
雲凜重心不穩,一面抵着刀,一面又要掙紮着推開那人,險些就要摔下去。
就在這時,一截刀鞘從後頭飛上來,直直打在抱着雲霜的腿的人臉上,那人吃痛着別過臉,分了心,雲凜連忙定住身,再擡腿,把那人橫掃馬下!
馬車激烈的動蕩起來,握着大刀的人手開始吃力,也是這時,一柄短刃一樣的東西飛了出去,刺中那人的眼睛,他痛呼一聲,再也握不住刀,後仰着滾到車下。
姜辭把雲凜拉了回來。
她現在手裏什麽都沒了,就剩一盒酒釀丸子,她靠在馬車裏重重地喘氣,身體裏的熱意随着馬車的颠簸來回激蕩,每一次呼出的氣息都能讓她感覺到炙熱。雲凜稍稍回頭看她,姜辭迷離着眼睛解釋:“是扇子,扇子丢了……”
雲凜汗涔涔地喘氣,臉上還帶着血珠,她想幫姜辭壓制一下,奈何卻不會這樣的功夫。到最後只能握着刀上,站在門邊。
她的功夫勝在功法和身手,碰上力氣大的莽夫,着實是讓她有些為難,但不管如何,只能頂上了,希望雲霜那邊能快一些……
下一次交鋒來得很快,兵刃刮擦出刺耳的動靜,再砍再接,每一次的進攻與防守,都讓雲凜覺得虎口發麻。
在雲凜的雙手快要震得失去知覺時,她手中的長刀被砍出了豁口,碎裂的一響動搖了雲凜的腳步,她身形一晃,露出瞬間的破綻,那人順勢而上,擠開她,就要往裏進——
變生肘腋間,側向破空而來的一只飛矢,穿雲破霧,箭羽帶着寒霜的淩厲,一瞬之間,射穿了那人的心口!
雲凜站在那處倉皇轉頭,看見了那道素白的身影,她驚呼:“夫人,世子來了!”
姜辭在這一聲中,散了氣力。
外面嘈雜一片,姜辭卻感受不到太多,她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熱,再就是渴,她想喝水,從內到外都想喝,可她又冥冥覺得,好像光憑喝水是不夠的——
姜辭無力地抵着車壁,眼神慵懶而迷離,身體裏泛着的一層又一層熱意快要把她撞散了,可又好像沒有,一次又一次,在她瀕臨窒息前,給她喘息。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這樣的折磨時,一股淡薄的清檀香傾了過來,把她整個人圍住,她好像看到了綠洲,奮不顧身地靠了過去,得償所願地暫且偷生。
“逾明……”
“是我。”
姜辭落進了他的懷裏。
外頭是長箋在收場,八.九個粗衣男子跪在地上,被近衛圍住,有些甚至已經跪不起來,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長箋正打算回禀,一轉頭就看到世子抱着夫人下了馬車——大氅把人全遮了起來,連一片衣角都沒落下,可長箋依舊能看出世子懷裏的人在輕輕地發抖。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感覺到世子的目光落在了他臉上,長箋瞬間背過身,心有餘悸,只覺得世子方才的目光像是被侵犯了領地而兇狠的狼。
“處理幹淨。”
“……是。”
恰在這時,遠處一陣急切的馬蹄聲,震得四野具動,卻在靠近時,霎時勒緊缰繩。
江逾明抱着人,遙遙跟坐在馬上的人對視。
青勝蘭激烈地喘氣,一團一團的白霧散在冬日裏:“她怎麽樣了?”
江逾明抱着人走了,甚至沒留下一個眼神。
姜辭整個人趴在江逾明懷裏,軟成了一汪水,靠在他肩上不住的沉沉的呼吸,她的氣息熱得燙人,悉數灑在了江逾明的頸側,把那裏呢喃得一片潮濕。
江逾明抱着人回家,一直在她耳邊低聲說話:“難受嗎?”
姜辭根本回答不了他,因為這樣其實是很癢的——江逾明的氣息灑在她耳畔側,像是順着竹竿滴進井裏的溪水,從耳處滑進肩頸,然後往下,她整個人險些因為這解不了渴的水化掉,難受又窒息,沒一會兒,便抱着江逾明低低地抽泣起來。
江逾明心疼得不行,卻也只是隐忍地一點一點親她,企圖暫緩她的難耐,可偏就是這般,宛如抱薪救火,越親越燃。
回到府裏,绾媽媽就來了,她連忙給姜辭診脈,到最後,松了一口氣說,只是一般的情藥。
江逾明跟着松了一口氣,讓绾媽媽去煎藥了。
姜辭本就坐在江逾明腿上,如今見人走了,更是肆無忌憚地擠進他懷裏,她仰着頭看他,眸裏泛着的秋水亂晃,像是要連着眼尾以及上面的那顆痣,一起流出來,她伸着舌尖去找江逾明的唇,像是醉了一樣,求江逾明吻她。
江逾明很大方地給了她吻,他在這方面,對她從未吝啬。
夜色已經來臨,今晚的天色是紫紅色的,落在廂房裏的人身上,連旖旎都像是醉了紅霞。姜辭吻了他很久,她似乎一直都很喜歡這件事,可她其實并不會吻,她只會不斷地拿唇蹭他的唇,連啓開的舌尖也從來都只是伸出一點點,她明明喜歡,卻一直表現得很懶。
江逾明為此生出幾分報複的心情,于是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很重,也是難得很重,以至于讓姜辭在迷離中,睜開了眼,她的睫毛蹭上他的,鼻尖的汗蹭在他鼻尖。
可江逾明忘了,姜辭雖不會接吻,但她很會咬人,而且關于咬人這事,她學得很快。
唇齒相依間,帶着梅酒的甜膩,津液交換很快便帶出了絲絲縷縷的血腥,姜辭把江逾明的唇咬破了,然後又下意識地舔砥,她從來把這當作道歉,然後又縱容自己下一次的撕咬。
昏陽落地,廂房內盡是唇舌交纏的水聲,江逾明讓她咬了一會兒,覺得再這樣下去,明日就不用見人了,他揚起脖子不讓人親,抱着她起身,在裏室的枕頭下,拿出了一條絲帶,他把它壓進她的唇縫,綁住了姜辭的唇,在她的腦後系了個漂亮的扣。
這讓姜辭很不高興,但上回姜辭這樣不高興時,江逾明卻覺得心情不錯。
姜辭吻不了他,唇瓣的摩擦根本滿足不了,她主動攀上江逾明的肩,睜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讨饒。姜辭從來都是很好看的,煙柳畫眉,明眸皓齒,如今香腮染紅,青絲亂盡,原本就明豔的姿色因為情動染成了妖冶,她整個人挂在他身上,不帶一點羞澀和遮掩地磨蹭,像是靜夜裏,求人采撷的花朵。
江逾明抱着人去了淨室。
他解開了她的衣裳,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落進眼底,像是剛從蛋殼裏剝出來的雞蛋,帶着明亮的光澤。他把人放進了浴桶,自己跟着坐在了進去。
江逾明從她的下巴吻上她的眉眼,連眼皮上那點紅色都沒放過,一只手扶着姜辭坐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卻不斷地揉搓着她的後頸,以至于後來,上頭的那顆紅痣被捏得可憐到發紅。
姜辭倚在水裏,靠近又不斷靠近,水放大了觸感,她有時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水,還是江逾明的吻,可江逾明不給她,像是在等待什麽似的。
這對姜辭來說,無疑是飲鸩止渴,因為她根本親不了人。她嗚嗚地求着江逾明把絲帶解開,可江逾明沒有,他把她撈到矮凳上,獨品芬芳。
芙蓉亂顫,鴛鴦戲水,低.吟破碎,壓抑不止,被鉗制住的手無力地亂動,只能靠蜷縮的腳趾,出賣自己瀕危的歡愉。
江逾明有時是吻她,有時是吮,姜辭都無力招架,她給不了回應,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肆無忌憚,以至于到最後,漸漸散掉了聲息。
淨室的迷蒙裏,一聲小小的瓷碗放在桌面的響動,惹得江逾明把人蓋住,姜辭不安地在他懷裏喘氣,又焦急得像一只等待交尾的魚。
只可惜她求歡的對象不為所動,過了半晌,竟放開了她,披着中衣出去了。
江逾明端着藥進來,看姜辭趴在浴桶邊,面色酡紅,眼波亂顫,他仰頭喝了一口藥,解開絲帶,捏着她的下颌,給人喂了進去。
姜辭抿了下唇,像是覺得這藥的味道不錯:“還要……”
“要什麽?”
“要喝藥。”她話是這樣,眼睛卻一直看着江逾明的唇。
江逾明喂了三口,讓她把藥喝完,才把人翻過去,給了她想要的魚水之歡。
這夜直到月上梢頭,姜辭才徹底睡過去。
江逾明把人洗幹淨後,給人穿好衣裳,又認真檢查了一遍沒有傷口,除了吻痕,才悄悄退身出去。
雲凜和長箋還在等。
情潮褪去,江逾明的臉上挂着寒霜,聲音裏還帶着孤寂的冷:“查到了嗎?”
長箋道:“是陳子酬的人。”
江逾明想到先前的幾件事,接過姜辭弄丢的那把竹扇,上面一半已經沾了血跡。他丢到雲凜懷裏:“再給她做一把吧,她很喜歡。”
雲凜接過之後,江逾明就走了。
長安街十二巷,陳子酬喝到午夜才從裏頭出來。
他本是在等人給他把姜辭送來,可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他便知道是出了事。可出了事又如何?江逾明還能殺了他不成?
他爹可是閣老,連皇上都要讓着他們三分。
陳子酬出了驿館,随便找了個青樓,安置己身,只是這會兒已經喝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夜色肅穆,只挂着燈籠的長街散發着黝黑的詭異,他迷離着眼色走不動道,想叫侍從過來扶他,可朦胧之間,好似聽到馬蹄聲疾來——
陳子酬的侍從還沒來得及把公子拉開,那疾馳而來的馬已經把陳子酬掀翻在地上,緊接着,一聲凄厲的慘叫破空黑夜,那魯莽的馬不止沒有繞開他,還一蹄踏在了他的肋骨上!
陳子酬一口血噴了出來,吃痛得險些要昏過去,可就是這時,馬上的人跳了一下,用一把匕首直直穿過他的肩胛,力氣之大,直接把他釘在了地上!
深夜裏爆發出一聲又一聲痛苦的低吼,陳子酬躺在地上不住地嚎叫,卻只能輕微地顫抖,可哪怕是這樣,也根本擋不住痛意的席卷,他全身細密地發抖,雙腿不住地哆嗦,他甚至不能暈過去,因為疼痛敲打着他的神經,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血在流淌,生命離他遠去……
可縱使他千萬般痛苦,卻是誰都不敢靠近,被吓得抵在門上的侍從僵硬地轉過腦袋,他看到了後頭遠遠坐在馬車裏漠視一切的人,他的目光深幽,黑不見底,明明是一身白衣,卻帶着冷漠的肅殺。
釘——
又是一聲,刀鋒刺進血肉,侍從直接吓暈得了過去。
“走了。”江逾明低沉的聲音裏還帶着半分啞意,像是雨天滴進深井的一滴雨水。
他和長箋走過街巷,路過一盞又一盞紅色的燈籠,直到在街口,與另一個人碰上。
青勝蘭騎着馬坐在暗處,他青玉色的衣裳難得被夜色潑了墨。
兩個人在寂月下對視。
江逾明能感覺到這人就是姜辭先前說過的,那個在酒樓結賬的,荊州的朋友。
青勝蘭也明白,這就是姜辭從前說過的,那個遠在奉京的,當官的,心上人。
“久仰大名。”
對峙之下,青勝蘭先說話了:“都說江公子溫潤如玉,可竟是也有這般心狠手辣的時候。”
“那是因為你并不了解我。”江逾明垂着眸,沒有人能永遠溫潤,他溫潤,只是因為還沒有被觸犯到心中的冷冽而已。
青勝蘭看着他這模樣,心裏很不是滋味,自從他第一次聽姜辭說,她有喜歡的人時,他便去調查過了,清潤如竹,朗朗如玉的世家公子,有才學有樣貌,他暗自和他比較了一番,發現自己哪裏好像都比不過。
他琢磨了許久,才想到一樣——像江逾明那樣的世家公子,相處起來,肯定規矩頗多,姜辭嫁給他,沒有自由,還要為他改變,整日為後宅的瑣事煩憂。而他不用,他可以給姜辭自由,什麽都願意為姜辭做,哪怕背棄自己。
他用這個借口安慰自己,哪怕來了奉京,想的也是姜辭肯定過得和深宅大院裏的怨婦差不多,但好像并不是。
她成日都能出門,還能時常回娘家,她的夫君甚至會陪她去街邊的小攤上買糖葫蘆和放河燈,就連去陳記用膳,吃的還是燒雞……
他一直郁悶這個江逾明到底什麽來路,今日見到才知,他哪有什麽來路?他恰好有姜辭的一點喜歡,又恰好也喜歡姜辭,還願意為了她,不惜得罪權貴,背棄自己的本性……
青勝蘭握着缰繩的手微頓:“是嗎?阿辭倒是常提起你。”
他說了一句挑釁的話,意思是:姜辭說你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如今看來,似乎與傳聞并不相同,江公子,你今日所作所為,敢同她說嗎?
可江逾明的重點顯然不在這裏,他因為青勝蘭對姜辭的稱呼,愣了一下,随後說:“我倒是從沒聽過你。”
青勝蘭被噎了一下:“那你知道我喜歡她嗎?”
江逾明這才正眼看她:“你若是真喜歡她,就不該讓她身陷囹圄。”
“我……”
江逾明不欲與他多說:“青公子,處理好你自己的事,若是再有下回,該負責的,便就不只一個陳子酬。”
兩人話不投機,就地分道揚镳。
青勝蘭坐在馬上,看着江逾明的背影,沉默許久,半晌才道:“跟着陳子酬的侍從,全處理了。”
阿無沖他比劃:那陳子酬怎麽辦?
怎麽辦?
都已經有人替她出頭了。
“放着那裏就行,是死是活,就看他的命數了。”
一馬蹄下去,估計肋骨全斷了,就是髒肺都不一定會好,穿肩的劍釘在那裏,若是一晚上沒人發現,流血過多,指不定就死了。
陳鵬是翌日才知道自家兒子出事的消息,連忙派人把陳子酬救回了家中。
大夫忙活了一日,整個人臉色泛白,戰戰兢兢道:“看看能不能熬過這些天,若是不能……”
陳鵬怒瞪着一雙眼,目光如有實質一般,壓在他身上,大夫不敢說話,最後含着哭聲跪下來:“最好的可能是殘廢,最差,最差……”
陳鵬聽得兩眼一黑,大嚷着叫王管家:“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我要他全家陪葬!”
王管家忙去查,可打聽一輪回來,就說昨日跟着陳子酬出門的人全死了。
陳鵬險些坐不住,陳子酬雖不争氣,那也是他的嫡子,和那些妾氏所生的不一樣,可如今一夜出去回來,人就要沒了,這就是在他這個太歲頭上動刀,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然而,還沒等他們查出個所以然,又有人來報:“閣老,潮州有異動。”
陳鵬臉色倏然一冷:“不是讓你們盯着的嗎!”
那人也慌了:“盯着了!可潮州旱災之後,商賈來往頗多,商隊更是嘈雜,這人一時沒看住,就,就跑了……”
陳鵬已經顧不上其他了,一雙老眼渾濁,盯着那人道:“那人現在跑到哪去了?”
“怕是,怕是已經到徽州了……”
“飯桶!一群飯桶!”
陳鵬在正堂裏焦急地打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急道:“徽州是青勝蘭的地盤,他在那有人,去請他查。”
那人為難:“青公子自從來了奉京之後,就沒插手過這些事,恐怕……”
陳鵬寒了臉:“你且去問他,他還想不想要他爹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