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言
唐蕊站在旁邊看見陳瑤陰沉沉地下樓，她趁着還在重疊交班，用眼神詢問孟清念，陳瑤是不是又吃火藥了。
孟清念提着唇輕笑，沒有正面回唐蕊的視線，快速進入狀态指揮飛機。
“東航7887，右轉航向360，可以直降跑到02R。”
清明的眼掃向跑道，再次按響說話按鈕，熟記于心地說道：“深南3453，地面風090，04，18L可以起飛。”
溫柔的聲音在頻率響起，還沒有關閉陳瑤頻率的人都愣住了，塔臺女生少，像陳瑤和孟清念這樣獨具特色又好看的聲音，更是少上加少。
孟清念的聲音在公頻響起，經常飛首都的人瞬間聽出孟清念的聲音。
聯想剛才謝南骁将陳瑤氣走，謝南骁不會是給孟清念撐場子吧！
得出這個想法，他們心裏一驚。
難道謝南骁喜歡孟清念？
所以剛來的時候才會說喜歡溫柔的？
他們像是發現新大陸的心裏震驚的說不出話，都暗搓搓地興奮自己知道個天大的新聞。
坐在謝南骁隔壁的副駕駛，聽到孟清念的聲音，恨不得眼睛黏在謝南骁身上，跟他好好八卦八卦，他是不是故意下陳瑤的臉面。
副駕駛的眼神太過赤.裸，謝南骁睨眼掃過去，副駕駛立刻安靜地坐在旁邊。
孟清念不知道頻率裏機長的想法，她眸光認真的來回在跑道和顯示屏轉換，認真的放飛每一架飛機。
孟清念和唐蕊值的夜班，做二休二，10點左右有人上來交班，唐蕊下完樓梯，确定談話聲不會影響管控臺，她興沖沖地八卦道：“念念，剛才怎麽回事？陳瑤的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孟清念正要将剛才的事說給唐蕊聽，唐蕊忽然推了推孟清念的手臂，孟清念擡眸往前看去，發現顧東旭還沒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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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恭敬地喊道：“顧主任，好。”
唐蕊也跟着喊道：“顧主任。”
孟清念和陳瑤在雜物間發生的事，唐蕊陸陸續續聽到傳聞，顧東旭心軟為了保陳瑤，讓陳瑤跟孟清念道歉，逼得孟清念不能投訴。
知道顧東旭的所作所為，唐蕊這段時間對顧東旭沒有了之前的熱情。
顧東旭忽略唐蕊，看向孟清念，沉默片刻叮囑道：“念念，下周三的團聚記得去。”
孟清念記得昨天就答應顧東旭會去，他怎麽還特意等在這裏跟她說這個？
孟清念沒有落顧東旭的臉面，應道：“我會去。”
顧東旭在休息站了會兒，靜了很久才道：“你跟謝南骁很熟？”
孟清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跟謝南骁說熟不熟，說不熟顧東旭知道謝南骁在她家裏。
她選擇沉默。
唐蕊聽到顧東旭的話，不可思議地看向顧東旭，塔臺裏的人都知道孟清念讨厭謝南骁，她怎麽可能會跟謝南骁熟。
顧東旭作為塔臺管制席主任也知道這件事，他現在這麽突然問孟清念，驀然間，唐蕊瞪大眼睛驚訝地看向孟清念。
顧東旭沒聽到孟清念的回答，心裏認定孟清念無聲的認同她跟謝南骁很熟，他捏緊手上的背包，提步走到孟清念身邊，還是忍不住說道：“念念，我是管制席主任，不僅要考慮到你，也要考慮到整個塔臺。”
“機長能有投訴塔臺的文件，但塔臺不能有內部自投的文件。”
孟清念忽然覺得有些累，她已經将這件事翻篇，但顧東旭還拿着這件事翻來覆去的說，她軟了聲音解釋，“師兄，你信任的人在你遇到麻煩，選擇保全大局犧牲你，你會覺得開心嗎？”
顧東旭手一緊，神色微震。
他或許知道孟清念為什麽會疏遠他了。
孟清念幹淨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給出一個答案，如果他能說出開心兩個字，她也能裝作沒事跟以前一樣笑鬧。
簡單的一句話回答，在顧東旭喉嚨裏轉了幾圈都沒有說出來，顧東旭斂了神色，沒有再在休息室裏待，“你們好好休息，別出事故。”
孟清念目送顧東旭離開，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他以後也不會再锲而不舍地跟她恢複以往的關系。
顧東旭離開，唐蕊在旁邊看不懂兩人的互動，沒有聽到确切答案，她不敢随意推測顧東旭的想法，她着急地問道：“念念，顧主任的答案是什麽？”
孟清念反問她，“如果是你，你會開心嗎？”
唐蕊果斷搖頭，“我會心寒。”
孟清念走進休息室，煮熱水沖泡速溶咖啡，笑道：“你都會心寒，顧東旭難道不會心寒？”
唐蕊悟了，顧東旭那句話，算是對孟清念這段感情的放下吧。
至少她現在是這麽認為。
塔臺忙起來時間過的很快，流言也傳的快，孟清念去職工食堂吃飯，聽到有人談論謝南骁喜歡她，為愛怒怼陳瑤的時候還有些懵。
謝南骁喜歡她？
這比謝南骁喜歡她家雪糕還要不靠譜。
他怼陳瑤純屬聽不慣她那刻意的蘿莉音，跟愛扯不上丁點關系。
孟清念路過前面兩個人時，順口解釋，“他不喜歡我。”
走在前面的人，發現八卦正主忽然出現，驚地尖叫一聲，漲紅臉口詞不清地胡亂應聲，“哦哦。”
尖叫聲引起食堂其他的注意，探究的目光紛至沓來，孟清念有預感，新鮮的流言正在醞釀，不久後會出現在大家口中。
就挺煩。
謝南骁飛到魔都趁着航班空隙去休息室補眠，撞見劉老在休息室，他還沒有來得及跟他打招呼，劉老看見他興奮地問道：“聽說你喜歡念念？”
謝南骁站在休息室沒有反應，劉老接着苦惱地說道：“可惜念念不喜歡你。”
謝南骁腦袋微偏，下颔輕擡，狹長的丹鳳眼微眯，高大的身體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招惹到謝南骁的警報。
“誰說我喜歡她？”
劉老疑惑地看向謝南骁， “你不喜歡她，你為什麽給她出氣。”
謝南骁回想兩人的相處，呵笑，“我什麽時候幫她出過氣？”
劉老還沒有回話，謝南骁眼眸微轉，繼續道：“我只惹她生過氣。”
劉老徹底沒了話。
他原原本本地解釋，“首都機場都在傳這件事。”
謝南骁和孟清念作為廣受機場工作人員關注的對象，少不了會被空姐空少八卦，更何況是在沉悶的工作高壓下，急需新鮮事來釋放大腦的後勤員工。
謝南骁神色淡淡地說道：“我不喜歡她。”
劉老笑了一聲，道：“巧了，念念也跟那些說八卦的人說你不喜歡他。”
“嘿，你猜怎麽着？他們覺得念念讨厭你讨厭到你喜歡她，她都不願意。”
謝南骁闊步走到沙發休息，沉默地沒有回話。
但劉老卻覺得那群人危險。
孟清念剛從晚班中緩過神，踏着晨光來塔臺上班，一路看見機場員工都嚴陣以待，她不解地走進休息室，聽見平時熱鬧八卦的休息室，靜默的可怕。
她找到坐在角落翻看手冊的唐蕊，她走過去疑惑地問道：“出事了？”
唐蕊擡眸看了她一眼，見休息室裏的人都避開不言，專心看手冊才道：“四大航空都收到消息要考核內部員工的專業能力，以及個人德行審評，考核和審評不過關要被調崗。”
孟清念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調崗一般只會往下調，還是些工作量大沒人願意去的崗位。
“怎麽忽然考核？”
她們不是沒有考核，但從來沒有這麽大的陣仗，也沒有說要将個人德行包括在內。
“不是很清楚，不過。”唐蕊看了眼孟清念，“各級主管都提點我們，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
孟清念收了聲，坐在唐蕊身邊跟她一起看考核手冊。
随着考核的正式通告，機場裏傳的鬧哄哄的八卦流言，一夜之間消失不見，所有人擔心懸在空中的刀會落在自己身上。
孟清念去職工食堂吃飯，罕見的沒有再聽見亂七八糟的流言，心裏有那麽點點愉悅，這場考核也不是那麽差。
劉老收到通知的時候，腦海裏立刻浮現謝南骁的身影。
謝南骁安靜的對挑釁者沒反應的聲音，就是對方要遭殃的時候。
沈嘉浩坐在副駕駛，拿着本專業書籍臨時抱佛腳，抱怨，“交通局是不是有病，臨時通知考核準備的時間也短，從空轉民已經是降級，再轉，轉到哪裏去？修飛機嗎？”
考核不僅會有很多操作知識，也會有很多理論知識，沈嘉浩從部隊出來一年多，很多理論知識已經忘記。
“到底是交通局有病，還是你們能力不行？”
謝南骁低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沈嘉浩放開專業書，專心致志地輔助謝南骁飛行。
隔了會，沈嘉浩問道：“骁哥，你覺得這次有多少人轉崗？”
“不知道。”
沈嘉浩還想讓謝南骁猜猜，謝南骁神色變深，“但我知道有些人的嘴會閉緊。”
沈嘉浩猛然間看向謝南骁。
他有個大膽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