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會退婚
寧宅。
客廳。
寧初夏盤腿坐在沙發上, 一邊翻看着文件，一邊擡眸看向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男人，“你說, 年年下個星期就要訂婚了，我要送她什麽禮物好呢？”
“你想送年年什麽禮物？”沈傾硯擡眸看向坐在對面的女孩兒，一雙桃花眼流淌着絲絲柔情。
“嘶！”寧初夏聞言, 眉心微蹙，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對方, “我讓你幫我出謀劃策，你怎麽倒反過來問我了？”
“年年她不挑，你送什麽禮物她都會喜歡的。”沈傾硯眉眼含笑, 低沉的嗓音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柔情。
寧初夏聞言, 紅潤的唇瓣輕啓，清脆的嗓音中夾雜着一絲撒嬌的意味, “你幫我參謀一下嘛。”
她一邊說着, 一邊起身變換了一下姿勢，“嘶！”
沈傾硯見她眉心緊蹙，心頭倏地一緊, 連忙将手中的文件放下, 起身大步走到寧初夏身邊，深邃的眼神裏滿是關心與緊張，“怎麽了？”
寧初夏握着小腿, 有些羞赧，又有些艱難地開口, “腿麻了。”
沈傾硯聽到女孩兒的回答, 一直緊緊繃着的心弦終于放松了些許。
他伸手握住女孩兒的小腿, 輕輕地放在自己腿上, 小心翼翼地給女孩兒按摩着，“有沒有好一點？”
寧初夏窩在沙發上，一雙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着男人俊美的側顏，眼神裏有絲絲柔情和愛意傾瀉而出。
“嗯。”她低聲應道。
這時，“咔噠”一聲，房門被推開。
寧初夏心頭一緊，連忙起身坐直身體。
她回首看向房門的方向，就見寧檬從外面進來。
寧初夏從沙發上站起來，緩緩走到寧檬面前，唇角漾起濃濃的笑意，“年年，你回來了。”
寧檬靜靜地站在門口，有些癡癡地看着對方，沒有說話。
寧初夏看見女孩兒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嘴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唇角的地方甚至還破了一塊兒，心髒突然揪緊，“年年，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沈傾硯也大步走過來，眉間緊緊擰成幾道褶痕，“年年，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似是想到什麽，眸光倏然一凜，“是不是何郁衾欺負你了？！”
寧檬沒有回答，而是擡眸看向寧初夏，原本清亮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層霧霭，灰蒙蒙的，就連眼眶也都紅通通的，明顯是哭過了。
女孩兒張了張唇瓣，出聲問道，“爸在家嗎？”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和無力，全然沒有平日裏的清麗和婉轉。
“在，在書房。”寧初夏下意識回答道，“年年，你告訴姐姐，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她皺着眉頭，眼神裏滿是擔心與緊張。
寧檬沒有說話，而是越過對方，步履沉重地朝二樓書房走去。
寧初夏轉身看着女孩兒纖瘦中透着幾分淡薄的身影，眉心緊鎖，側首看向沈傾硯，“你說年年這究竟是怎麽了？會不會是跟何郁衾鬧別扭了？”
“我出去一趟。”沈傾硯凝眸思忖了片刻，随即拿起外套。
寧初夏握住對方的胳膊，柔聲叮囑道，“傾硯，你見到何郁衾之後不要太沖動，先問清楚究竟是什麽事情。”
“嗯，我知道。”沈傾硯拍了拍寧初夏的手，然後拿着外套大步離開。
沈傾硯正準備去提車，就在院內看見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那裏。
他駐足凝視了片刻，擡腳走了過去。
沈傾硯剛走到車前，後窗玻璃緩緩落下，露出一張清冷俊逸的臉龐，正是何郁衾。
“何董，我剛才見年年回來的時候神色有些不對勁，她年紀小不懂事，不知是不是惹何董不高興了？”沈傾硯凝眸直視着何郁衾，聲音透着幾分冷硬。
何郁衾越過對方，看向別墅裏面，清隽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沈傾硯見對方沉默不語，心底一直壓抑着的怒氣再也無法克制，冷冷地開口，“如果何董對年年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大可以退了這場婚事，不必私下裏給年年甩臉子。”
何郁衾聞言，将視線投向對方，幽深的目光平靜無波，卻又仿佛淬了寒冰一般。
“沈總，’退婚’這兩個字我不希望再聽到第二次。”男人聲音冷凝，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果決，“另外，跟年年的婚事我是認真的，也不會對她有任何的不滿。”
他只想把她捧在手心裏，待她如珍如寶，怎麽會舍得給她甩臉子？
“何董，剛才是我冒犯了，只是，我看剛才年年臉色不好，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還請何董告知。”沈傾硯将心中的怒火壓下，一臉嚴肅地出聲問道。
何郁衾凝眸沉默了許久，唇瓣微張，“十八年前的那場車禍，她全都知道了。”
“什麽？”沈傾硯聞言，本就緊繃的俊臉倏然一凜，“她是怎麽知道的？”
何郁衾沉聲說道，深沉的眸光中有一抹狠厲劃過，“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他頓了幾秒鐘，緩緩開口，“年年現在不想見到我，你跟寧初夏幫我多照看着她點兒。”
“年年是我妹妹，就算何董不說，我也會把她照顧好的。”沈傾硯擰眉說道。
二樓書房。
寧景曜坐在書桌前，垂眸凝視着面前的相框，眼神裏流露出懷念與溫柔。
相框上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男人星眸劍眉，五官深邃而又立體，正是年輕時候的寧景曜。
女人唇畔噙着笑意，一雙杏眸明亮璀璨，黛眉如兩片柳葉，當真是顧盼生輝，淺笑嫣然。
寧景曜輕輕撫摸着照片上的女人，低聲私語，“舒雅，下個星期，咱們的年年就要訂婚了，是跟當年何家的那位小少爺。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關心過這孩子，也沒有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你會不會怪我？”
……
寧檬站在書房門外，久久地伫立了很長時間，才緩緩擡起右手，把門敲響。
寧景曜聽到敲門聲，擡手擦了擦眼角，然後将手中的相框小心翼翼地放進抽屜裏，這才開口，“進來。”
寧檬把手放到門把手上，微微遲疑了片刻，随後手上用力，将門打開。
寧景曜看見站在門口的女孩兒，微微有些驚訝，“年年？”
寧檬緩緩走到書桌前，擡眸看向對方，眸光蒙上一層霧霭。
寧景曜覺察到女孩兒的異樣，劍眉微擰，素來淡漠的眼神裏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擔心，“你這是怎麽了？”
“有一件事情，我希望您能如實地回答我，不要有任何的隐瞞。”寧檬注視着對方，眼神裏沾染着一絲晦澀。
寧景曜聞言，心頭湧上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凝眸看着女孩兒，緩緩開口，“你問吧。”
寧檬抿了抿幹涸而又失去血色的嘴唇，唇瓣微張，“從我記事以來，您似乎從來沒有對我笑過，也沒有哄過我，或者是對我說一句關心的話語，您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寧景曜聽到女孩兒的質問，心頭的猜測似乎得到了驗證，心髒不斷往下沉。
“不論我知道什麽，我只想聽您親口告訴我。”寧檬往前走了兩步，一雙眸子緊緊地凝視着對方的眼睛。
“我……”寧景曜抿了抿嘴唇，剛想開口，就被寧檬打斷，“不要告訴我，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偷偷地做過親子鑒定了，所以，這個謊言對我不管用。”
寧景曜聽到女孩兒這番話，眼神裏流露出一絲震驚，最後又變為深深的無奈。
他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其實，我一直想要一個兒子，能夠繼承家業。所以，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對你寄予了厚望。可是你出生之後卻是一個女孩兒，我自然是大失所望，又加上你媽媽為了生你而落下了病根兒，所以心裏對你一直都有怨氣。”
“假話！都是騙人的！”寧檬眼眶泛紅，有淚水在裏面打轉，“你為什麽到現在還不告訴我實話？明明是我害死的媽媽，也是我害的郁衾雙腿殘疾，這些都是我的錯，你們為什麽還要瞞着我？”
寧景曜聽到女孩兒這番話，心頭仿佛被刀割一般，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誰告訴你的？是不是何郁衾？！”
不等寧檬開口，他狠狠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臉上布滿了陰雲，“我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你們的婚事！”
“看來她說的事真的了。”寧檬低聲呢喃着，身體無力地向後退了幾步，“怪不得你每次看我的時候，都帶着一種複雜的眼神，你肯定在心裏恨透了我吧。呵……我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媽媽……”
寧檬這般說着，緩緩擡起雙手，淩亂的目光在兩手之間逡巡着，“我是一個劊子手！一個害死自己媽媽的劊子手！”
女孩兒再也壓抑不住，頓時哭出聲來，淚水也順着眼角緩緩淌落。
寧景曜繞過書桌來到女孩兒面前，他看着女孩兒面容哀戚，一副痛苦欲絕的樣子，素來沉穩內斂的臉龐上也布滿了愁色，“年……年年。”
他伸出雙手，在半空中遲疑了一瞬，随後将女孩兒摟在懷中，“你別這麽說，如果你媽媽知道你這個樣子，她會心疼的，爸爸……爸爸也會心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