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弊
都是最後一排，沈慕景的座位離林倩太近，她那個位置可以清楚觀察到他每時每刻在做什麽。
班裏來了個學霸，來找沈慕景問題的人一下子多了。
再加上他長的好看，有些女生和他說話臉上都是帶着羞意。
林倩總能看到他耐心的幫班裏的同學解題，一點也沒有擺學霸高傲的架子。
平易近人，一下子獲得班裏大部分人的好感。
她注意到，缪清遠也時常來找他。
學霸間的交流并不多，指點一二就能領會其意。
看着兩個人靠近的身影，林倩心裏沒由來的發酸。
缪清遠和沈慕景顏值都很高，站在一起活脫脫是電視劇裏的校園學霸情侶，般配極了。
林倩眼裏幹澀，嘗嘗自責自己為什麽相貌普通。
數學課的時候，她心裏煩悶，恨不得将眼睛貼在他身上。
老太婆在三寸講臺上眉飛色舞講解題目，他聽的尤為專注，時不時做些筆記。
真是副好學生的模樣。
他在聽課，她在看他。
感受到身邊人炙熱的目光，沈慕景有些無奈，輕咳兩聲用筆輕輕敲了敲桌子。
林倩有種偷窺被抓包的窘迫感，恨恨的看向別處。
“林倩，看起來你好像不需要聽課，這道題你上來寫。”老太婆突然發威，林倩吓得不輕。
她心下不好，緩緩走上講臺，低着頭拿了根粉筆，心裏不停念着阿彌陀佛。
得罪了兇殘的老太婆，後果她可想而知。
她的手顫抖不已，粉筆斷成兩半。
看到黑板上的題目，她的眼睛亮了。
這不是沈慕景那天中午給她講的題嗎？
她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下，一鼓作氣将步驟一點一點寫了出來，算出結果。
“完全正确，你用的方法很好，以後要好好聽講。”老太婆臉上難掩笑意，欣慰得看着她。
這孩子，終于肯學了。
她走下講臺，看了一眼他的位置，腳步輕快回到座位。
沈慕景，你教給我的我做出來了。
林倩想向他證明自己也不差。
緊接着劉瑤傳過來一張紙條。
“你很棒，加油。”
字體很漂亮，她一眼就認出他的字。
下課以後，她帶着紙條沖到沈慕景的座位。
“我會加油的。”少女側身向那個方向看去，堅定而清脆的嗓音落在他耳邊。
他一言不發，将桌上的筆記本整理在一起，擡頭看到林倩雙眸裏占滿了他的影子。
小指情不自禁的微顫暴露了他此時的慌亂。
“這些是我所有科目的筆記，考試你拿去複習吧。”他聲音不深不淺，将一疊筆記本放在她手上。
人總是會做出超出預想的事情。沈慕景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做。
他的指尖無意間碰觸到她，帶着一絲清涼，像是清晨路邊盎然綠葉上的晨露。
她的心一瞬間旖旎。
“謝謝”，林倩喜笑顏開，抱着筆記本蹦蹦跳跳回到座位。
看着同桌抱着本子如同稀世珍寶咧着大嘴，劉瑤驚訝極了。
“這是沈慕景的吧。”劉瑤看着眼前的人兒笑的花枝招展。
“嗯吶，他讓我拿這些複習。”林倩澄澈的眸子裏多了分堅韌。
良蒲中學兩周一次的考試終于到來。
考場名單貼在每個教室的門口，每個班門口都烏壓壓聚了一堆人。
她從人堆裏擠進去，眼神從上到下掃了一遍。
林倩排在第一考場18號。
往下看去，沒有沈慕景。
她一下子有些慌亂。
也許是自己看錯了，她用指尖對着名字順序一個個劃過。
他的考場确實不在這個班裏。
那他會在哪個考場？林倩想去問他最後還是放棄了。
年少的青春歸屬于肆無忌憚，那時候想做就做的勇氣在她成年之後只剩下權衡利弊。
在她心裏一萬次掙紮之後，她大膽了一次。
她偷偷走遍了整個教學樓，在每一層的每一個教室，将所有教室門上的考生信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六層樓啊，那麽多教室和考生，劉瑤知道了後，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她在第一考場18
他在第十考場2
兩個只隔了九個教室，一層樓。
卻遠的好像隔着天涯海角。
考試之前每個班會派值日生去考場打掃衛生。
林倩和林業是值日生，她抽到的是3，林業抽到了10，她趕緊和林業換了考場。
沈慕景沒想到會在第十考場遇到林倩。
他看到她抱着拖把和掃帚進入他的考場開始打掃衛生。
離他越來越近，然後敲了敲他的桌子。
“沈慕景加油哦！嘿嘿見到我是不是特別開心啊？”她歪着腦袋看他，呼吸一下子全噴到他的臉上。
他的耳根紅了。
“胡鬧，趕緊考試去吧。”不知怎的，林倩覺得他的語氣含着寵溺。
林倩嘴裏小聲哼着小曲，拖地都有了動力。
回到一考場，監考老師抱着考卷已經走到了門口。
第一場考語文，是在晚上進行，林倩前幾日專心複習沈慕景的筆記，這下寫的得心應手。
幾個閱讀也不難，到是作文的題目讓她思緒萬千。
以青春為題，題目自拟寫一篇文章。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沈慕景。
于是作文題目為《他》
十三歲的林倩，青春裏遇到了沈慕景。
十八歲的林倩，青春裏再次相逢沈慕景。
二十歲的林倩，青春裏沒有留下沈慕景。
這些都是後話了。
終于答完了卷子。
望着窗外，一彎月牙似有似無，卻将這漆黑的夜渲染了幾抹溫存。
月色入戶，沈慕景這時候在幹什麽呢？
她百無聊賴趴在桌上發呆，快睡着才聽到鈴聲響起，立刻交卷然後收拾東西離開。
走下一層的樓梯口，她故意放慢了腳步。
“沈同學，考的咋樣啊。”她擡頭，看到沈慕景和缪清遠在考場門外靠的很近。
林倩蹙了蹙眉，心裏有點慌亂。
她突然想起來，缪清遠和沈慕景在一個考場。
她的心裏突然七上八下。
“還好吧。”沈慕景淡漠地回答，下意識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沈慕景，咱一起回家吧。”她上前沖他眨眨眼，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一把将他拉走。
“好。”沈慕景看着林倩走來，臉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喂沈慕景，我不準你和缪清遠走那麽近。”
林倩下樓梯的時候緊緊抓着沈慕景的手，惡狠狠得瞪着他。
“為什麽這麽看着我？”他波瀾不驚的樣子讓林倩心裏的火又多了一分。
“不準就是不準，你要是跟她玩我就不理你了。”林倩氣鼓鼓的臉讓沈慕景沒忍住上去捏了捏。
手感還不錯。
“好，我只理你好了吧。”他四個指頭立起，鄭重承諾的發誓換來了她下一刻的笑靥如花。
自那之後，林倩看到他真的在和缪清遠保持距離，就連缪清遠和他打招呼他都刻意避開。
沈慕景那時候是真的寵她。無論她的要求多過分，沈慕景都會無條件縱容她。
怎麽後來就變了呢。
接下來的考試中，林倩發現考試的內容和沈慕景筆記裏的差不多，心裏歡喜不已。
第二天的數學考試是她的弱項，她眉頭緊鎖盯着卷子上的題目。
做題的途中，不知誰傳紙條掉到她腳邊，她并沒有理會。
監考的是個老頭，一下子将紙條撿了起來。
“誰的紙條？”老頭氣的顫抖，眼睛狠狠的瞪着周圍幾十個考生。
靜的出奇的考場頓時多了些竊竊私語。
“既然沒人承認，那你站起來，不用考了出去吧。”監考的老頭指着林倩歇斯底裏。
打開紙條，裏面赫然是詢問的題號。
林倩瞥了一眼，到吸了一口涼氣。
是劉瑤的字跡。
她心下明了，應該是劉瑤傳給自己的。
可兩人座位離得很遠，況且劉瑤從來不在乎任何考試，更別說會打什麽小抄，這次怎麽會惹出這樣的麻煩。
“好好的女孩子，靠這些下三濫的手手段得到高分，真是恬不知恥。”
許是厭惡至極，老頭大聲嚷嚷，推推搡搡将她趕出了考場。
兇惡的态度令整個考場的考生都害怕起來。
就好像那天語文課念課文的錯別字，她成了教室裏最大的笑話。
唯一的不同，沈慕景這次沒看到。
保留了她僅剩的一絲顏面。
她的臉有些微微發燙，有些委屈擡眼最後看了一眼劉瑤的座位。
她只是真的想問問劉瑤為什麽那麽做。
站在考場外，迎接她的是怒氣沖天的老班。
“走，去辦公室告訴我為什麽。”老班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抓着她往辦公室走去。
林倩緊咬下唇，衣服也被她弄的皺成一團。
去辦公室的路并不遠，她仿佛腳底灌了鉛一般慢慢挪動。
冬日的風刮的有些急促，吹散了一地落葉，雜亂無章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來來往往遇到幾個監考，都帶着意味深長的目光盯着她。
沒有人知道，她身體裏沸騰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
滑稽且可笑，考試作弊的竟然是頗有聲望的教師自己班的學生。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在走出考場的一霎那她全懵了，亂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鑽進了她的腦子。
她很丢人，不只是整個班級的顏面，還有她最不喜歡那個老太婆班主任的威信。
如果全校通報，那麽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品行不端，有色眼鏡會讓她在整個校園難以繼續待下去。
沈慕景會嫌棄她，從此把她當做陌生人。
“林倩，告訴我原因。”老班審視的目光讓她覺得像警局審訊室裏的嫌犯。
“我沒有作弊，我更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我腳下。”她的聲音開始顫抖，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她的反應好像更明顯了，仿佛坐實了她的罪名。
“沒有做過哭什麽！如果哭能解決問題你就在這一直哭。”老班不茍言笑的臉似乎開始扭曲。
憤怒的目光充斥了整個瞳孔，她表情激動，緊接着揚起她的手然後重重的下落。
林倩以為老班要打她，吓得趕緊收起眼淚閉上了眼。
打一頓？叫家長？公開處分還是開除學籍？
一想到即将面臨的種種嚴重的後果，她的冷汗浸透了背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