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59章
假批下來,冬茵只上了一天的班。
眼鏡姐一個勁地羨慕她,冬茵挺不好意思的,她知道眼鏡姐羨慕的不是她的假期,是羨慕有個給她放假的美女上司。
這給誰誰不喜歡。
當然,她要是知道,美女上司不僅給她放假,還去寝室給她收拾東西,估計會酸的流淚。
她29號的假,28號下午沒事,謝茗君說是帶她出去見客戶,實際帶着她直接回宿舍,讓她提前把東西收拾好。
冬茵的床鋪有點變樣,底下鋪了灰色的珊瑚絨毛毯,摸着軟軟的,床單枕套都跟着換了款。
因為上次謝茗君來睡過,她想着鋪得好點,萬一謝茗君下次還來呢?她得讓謝茗君睡得舒舒服服的。
以前她桌子上放的都是書,這會清了一些區域出來,買了個抽屜款的化妝展櫃,專門放謝茗君送的化妝品。
謝茗君送她的東西,她都擺得整整齊齊的,實用的擺在桌子上,很貴的全部收進了抽屜裏。
那些漂亮價格不菲的衣服,她專門弄了個箱子放,像是神聖不可侵犯,要收藏起來一樣。
讓送東西的人看着心情舒爽。
謝茗君站在旁邊看,“要帶點什麽東西回去嗎?”
冬茵點頭,家裏很久沒回去,她得收拾點幹淨的東西帶過去,床上三件套肯定得備着,不然晚上沒地兒睡,正好上次的舊款還沒扔,她直接帶回去。
“禮物也不用帶嗎?”謝茗君問。
冬茵搖頭,“不用的,也沒有什麽人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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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茗君說:“那你帶個人回去就行了,帶床單被子幹嘛,直接在你們那邊在買。”
那太糟蹋錢了,冬茵不舍得,謝茗君知道她節儉提了一句就沒再說了,看着她把東西疊進行李箱,提醒她多帶兩件衣服,回去指不定會降溫。
“好。”冬茵這個聽她的,把帽子、圍巾全部收進去,小箱子裝滿了,把拉鏈弄好她呼出一口氣,“我跟以前不一樣了,回去也不怕了。”
“嗯?”謝茗君當她以前是一個人回家,路上會害怕,說:“明天我送你。”
冬茵只是笑,她以前都不愛回家,因為累因為遠因為麻煩,更因為難受。
出了樓,謝茗君帶着她去超市,買了一大堆能上飛機零食,她說:“你都帶回去吃,自己回去再買點,別買泡面,買那種自熱鍋,餅幹,面包。”
“我知道。”冬茵應聲,看謝茗君還是很不放心的樣子,她又加重聲音,“我都記住了。”
宿舍樓陸續有人推着行李箱出去,有些專業元旦前兩天沒課,學生們待不住早早的收拾行李趕着車往回跑,校園總比外面的世界無趣些。
如今的天氣越來越冷,滿地都是枯葉,學校的清潔車忙都忙不過來,一天到晚在學校跑。
照這麽下去,随時都會下雪,謝茗君問:“你是不是應該收拾一件羽絨服回去。”
冬茵搖頭,“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謝茗君應了聲行吧。
晚上,謝茗君還是給冬茵塞了毛衣跟羽絨服,她特地查了下冬茵老家的天氣,大山裏似乎比較冷,經常到零下。
冬茵倒沒在意她收得兩件衣服,一直盯着謝茗君洗澡換下來的襯衣,想把她那件一塊帶走。
“喜歡?”謝茗君問。
冬茵用力點頭,直接就說:“能不能把那件衣服給我呀。”
“待會我去看看有沒有同款。”謝茗君說。
“不,我就要那件。”冬茵想伸手去拿,還要往自己懷裏塞,被謝茗君拽了回來,謝茗君不解地睨她說:“幹嘛呢,我剛換下來都是髒的,洗幹淨給你不行嗎?”
冬茵動了動嘴唇,很不舍地瞥了一眼,她把手指收了回去,嘴上幹巴巴地應了一聲“行”。
“好了,你弄完出去吹頭發。我收拾一下。”謝茗君趕她出去,真怕她給自己衣服拿走。
冬茵刷完牙就乖巧的出去了,謝茗君把那件襯衫拿起來看,普普通通的款式,還是一件白色的,并不是冬茵喜歡的粉紅款。
謝茗君瞅了兩眼沒再看了,瞧着冬茵去隔壁房間睡覺了,她把浴室收拾幹淨再出來,發現冬茵又跑到她的房間了。
大晚上的居然這麽活潑。
“你在幹嘛?”謝茗君拿着毛巾擦擦頭發,把屋裏換了更亮的燈。
這兩天冬茵不怎麽跟她一起睡,經常性保持距離,估摸一開始是想矜持,後來沒堅持住,又跑回來了,畢竟兩個人要分開一陣子。
“不幹嘛。”冬茵悶悶哼。
謝茗君攏了下頭發,冬茵腦袋從被窩裏鑽出來,一眼就能看到一頭紫色,染了顏色後她比以前更明亮了。
謝茗君問了句,“不想回去嗎?”
冬茵沒說話,只是扣了扣床單,又趴在床上看手機,她在看自己的支付寶餘額。
謝茗君好奇地看了一眼,她一直以為冬茵資産是0,每個月的錢只夠每個月開銷,仔細看她有兩萬的定期存款,加上沒存進去的工資,有三萬塊多,她存得還挺多。
冬茵趴床上看理財産品。
“原來你知道存錢啊?”謝茗君問。
“嗯?”冬茵點點頭,“得存一點,不然需要用錢的時候,手裏沒錢會很麻煩。”
謝茗君說:“你存錢力度還挺大的,居然還能存這麽多。”
冬茵被她誇了下,小小的開心起來,偏頭看她,好奇地問:“你存錢嗎,有多少?”
謝茗君剛要說數字,話峰轉了轉,說:“我沒存錢。”
“真的嗎?”冬茵震驚,繼而覺得自己比謝茗君厲害,說:“怎麽能不存錢呢,你花錢也太大手大腳了,要是你爸爸哪天不給你錢花怎麽辦?”
謝茗君沒說話,冬茵一副教育她的口吻唠叨着,唠叨完又說:“你也不用着急,我以後掙錢養你。”
謝茗君瞥她還沒暗下的手機屏幕,就那三萬塊錢還養她,她一個月的零花錢都不止這個數。
冬茵眸子希翼的眨動,“我會很努力的掙錢。”
她很會說情話,句句都很打動人。
謝茗君心思動了動,手指伸出摸到她頭發又收回,覺得冬茵做得挺對,這段時間她們是應該保持一下距離。她把床單拉了拉,撫平了上面褶皺。
謝茗君頭貼着枕頭,冬茵靠過來,分走了她一半的枕頭,她挨着謝茗君說:“你能不能抱着我睡,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好冷的。”
謝茗君沒出手,冬茵就自己出手,縮進了她懷裏睡覺,輕輕地抱着她,無比的眷念,說:“你好暖和啊。”
“早點睡。”謝茗君按滅了燈。
·
早上起來,氣溫直接到了零下,外面還下起了霧,如今的季節不可能有回轉的趨勢,謝茗君拿了條紅色的圍脖給冬茵,冬茵在洗漱間整理衣服,穿了一套特別大氣的黑色大衣。
她特地這麽穿得,越莊重越讓她的自尊膨脹,走路都覺得自己很輕盈。謝茗君開着車送她去機場,冬茵還反複問她自己看起來好不好看,像不像個有錢人。
謝茗君說:“像個嬌氣包。”
冬茵收拾起來,撒撒嬌,真像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貴小姐,她頭上戴着貝雷帽,黑大衣,底下是一雙黑皮靴,顯得很腿長,她走起路來,有點像個模特在走秀。
謝茗君心裏挺不舒服的,冬茵這趟回去整這麽莊重,看不出一點分離的不舍。
這段時間,她經常開車送冬茵,現在都快成她的專職司機了,謝茗君心情不是很舒暢,硬生生弄出了幾分不舍。
謝茗君把車停好,帶着她去貴賓廳等通知,她買了熱牛奶給冬茵暖手,旁邊有雜志她拿起來翻,居然是一本婚紗雜志。
新娘穿着漂亮的婚紗,性感的、可愛的,就挺楚楚動人的。謝茗君往冬茵身上瞥了幾眼,冬茵在弄她的紫發,手指勾着,似乎要打個卷,不知道還以為她要去見心上人。
謝茗君合上雜志,很久才問:“你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嗎?”
冬茵嗯了聲,“沒有人了。”
謝茗君詭異的心安了,可別整出個青梅竹馬,不過她又想,青梅竹馬也什麽好怕的,自古以來青梅竹馬打不過天降。
一直到廣播通知登機,冬茵收起手機,一邊走路一邊說:“怎麽辦,我舍不得你。”
謝茗君心說:“你終于知道舍不得了?”
謝茗君看着她,本想開口用以前的語氣說“舍不得關我屁事”,但是她的手先一步落在冬茵的頭頂了。
“那我舍得?”她說着,冬茵一愣,冬茵仰着頭一直看她,唇抿着,身體往上擡,很激動的樣子,像是要蹦起來,同樣也很可愛。
“好了,別磨蹭了。”謝茗君去拿她的行李箱,帶着她過去,冬茵可能太舍不得了,嘴巴抿了抿又撅了一會,走路依舊磨磨蹭蹭的,舍不得情緒很明顯。
謝茗君說:“不舍得的話,我之後去找你。”
冬茵有點心動,又搖搖頭,“沒事,太麻煩了,你在這裏等我回來就好。”
謝茗君只是揉揉她的頭發,雙手插進大衣兜裏,冬茵折回來猛地抱住了她,撞得謝茗君腰身一晃,她無奈的發笑。
想念會生根發芽,冬茵多走一步,謝茗君心裏多一分不舒服,等冬茵走進去回頭看向她。
謝茗君的心又被提了起來,無從說起,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謝茗君放在兜裏暖熱的手擡了擡,沖着她揮了揮。
冬茵進去跟着人走,她對着號找,期間看大家跟她的艙不一樣,心裏還特別納悶,進去發現裏面布置很豪華。
謝茗君特地給她定的位置,頭等艙。她跟普通人不一樣!
冬茵是不敢亂動的性子,她其實很好奇,很想把這裏的設備都研究一下,可惜她膽子小,很拘謹的坐着什麽都不敢碰。她記着謝茗君的話,可以先拍拍窗外的風景。
她拍了幾張圖發給謝茗君。
謝茗君:【不錯】
冬茵:【我關機了哦!】
謝茗君回了個好,冬茵看看窗外的風景,辨別謝茗君的方向。
艙內位置布置的很好看,她旁邊小桌上擺放了花,前面是個小電視,好像可以玩點小游戲。
她手指碰了碰,又收回來,之後廣播通知起飛,冬茵系好安全帶,看着飛機是怎麽起飛的。
她安靜的瞧着,果然看到謝茗君說的雲,嘴角忍不住動了動,有點喜歡,這種感覺很奇妙。
冬茵在深山待久了,很多時候都是仰着頭看雲,現在只要她偏偏頭就能欣賞到雲海,只是看久了心有點慌,她收回視線,有空姐來送吃的。
先是小甜點、咖啡,之後給她上正餐。
味道還不錯的。
真的像是旅行。
冬茵以前回來經常擠火車,為了省點錢有時候還只買站票,其實她暈車,每次上去還沒開始就頭暈胸悶。
現在她看看雲,累了就休息會兒。
到地方有溫柔的空姐把她叫醒。
三個小時的行程,飛機落地,冬茵從機場出來推着自己的行李箱,扭頭看看,再往前看看。
如夢一般。
之後的路程疲憊,冬茵到了地方下車,還要走很遠很遠的路,她一眼看過去全是山。
她把圍脖往上拉遮住嘴。
走了一條小路到小賣部,她進去買香紙和香燭,現在的季節很少有人買這個,東西摸起來都有點潮濕。
店主怕她不要,一直給她推薦,說香紙攤開曬曬就可以用,還給她少了幾塊錢。
冬茵摸出手機,想着掃微信付錢,老板說家裏的孩子不在家,他不會弄這個,只能收現金。冬茵在兜裏摸了半天,才把現金湊齊了。
山路很難走,走了快一個小時,高高的山坡,冬茵腳已經走疼了,她拍拍身上的灰塵,拿紙巾擦皮靴上的塵土,然後一步步的走進去。
山,全是山。
荒涼的枯草,北風吹過來宛如刀割。
鼻腔裏呼出來的全是水汽。
一排排的房屋,她從滿是石子和枯葉的路上走過,有人看她,她也不看回去,只是望着前方。
期間有人認出她叫了她的名字。
五分鐘後,冬茵給謝茗君發信息:【我到了!我到家了!】
·
門打開,屋裏有股長久未散的雨黴味兒。
冬茵把門推得很開,好讓這個味道散散。
她上次走的時候,特地用塑料布把東西蓋起來了,趁着還有太陽,她把塑料布拿出去丢掉,再把被子抱出去曬,她找了根棍子翻着面的捶打。
有人從門前經過,跟她打招呼,“冬茵回來看看奶奶啦。”
“嗯。”冬茵輕應了聲。
那人看看她,看看她的小屋就走了。
冬茵先把要洗的東西拿出來,把屋裏掃了一遍,再去下面的燕塘打了一桶水,她哼哧哼哧的提回來,不等喘完氣,又去擦小屋子裏的東西。
清明節她回來都弄幹淨了,但還是落滿了灰塵,一桶水很快渾濁了,她又去壓水井裏去抽了一桶水。
她們這裏還沒有通自來水,井水抽上來還是溫的,冬茵趕緊提進屋裏擦擦,木箱子、木床、木桌子,再搬椅子站上去把角落的相片也擦擦。
晚些時候,她去燕塘洗東西,底下幾個洗衣服的大媽在嘀嘀咕咕地議論她,說她為什麽還敢回來,說她沒良心,說她染頭發穿得很騷氣。
就差沒說她在大城市做妓。
冬茵愣愣地站着,等回過神,那兩個長舌婦已經走了,她眼睛很難受,悶得慌,覺得自己剛剛應該過去把那些人踹進水裏的。
可是她不敢。
她自我安慰的想,沒事的,冬茵,明天你就穿得漂漂亮亮的從村頭走到村尾,讓所有人看看,你當初拼命要從這裏跑出去是對的,你讓自己過的很好,你抛棄了這山裏的愚昧。
冬茵含着眼淚回去繼續收拾,收拾到了五點,天黑下來,她把棉被搬進去,站在門口看。
看,她的小窩就變得漂漂亮亮的了。
夜裏。
冬茵把牆壁上的鏡子拿下來,照了照自己的臉,灰土灰面的,再低頭看看,褲子上一片灰。
她用土竈燒了熱水洗澡,把自己弄洗得幹幹淨淨,确定自己很光鮮才心安。
這一天太忙了,洗完澡沒精力去做其他多餘的事,她把手擦幹淨,躺在自己的小窩裏。
她閉着眸子,睫毛濕了,很快臉頰也濕潤了。夜風來襲,呼啦啦的吹着,吹過了荒野枯草,像是巨獸一般在樹林裏咆哮。
冬茵做了個夢,她已經很少做以前的夢了。夢裏她跟着奶奶一塊撿塑料瓶,奶奶讓她回家,她沒聽奶奶的話,說想再撿兩個瓶子,她撿啊撿啊,後面有一條大狗追她,她就往家裏跑,可她家門口很多人,那些人跟她說。
“冬茵,你奶奶走了。”
這句話把冬茵吓醒了,呆滞地望着屋頂,入眼是一片漆黑,臉上濕透了,她反複摸了幾次,才把臉擦幹淨。
緩了很久,冬茵從床上下來,把行李箱打開,從裏面翻出來一件衣服抱在懷裏,她覺得難過覺得害怕就聞聞上面的味道。
淡淡的,像是栀子花的香味,跟這小屋子裏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她貪婪的嗅着上面的味道。
終于,這個夜過去。
牆上那個長方形的洞露出了光。
冬茵從床上起來把衣服疊好,把門打開,把昨天弄斷的枯草掃到一起,拿打火機直接點了。
鄉下人們起的很早,她能聽到外面的吆喝聲,這種熟悉的聲音并沒有親切感,很冷,是無邊的空靈。
冬茵回來的時候買了幾個自熱鍋,她接了冷水,等飯熟的時候她拿着手機發信息,群裏沒有人回複她,現在才七點,應該大家還沒有醒吧。
可是,昨天晚上只聊到八點大家就睡了啊。
冬茵端着碗出去,看看頭頂的天。
她真的不喜歡這裏,如果、如果大家都在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可想到謝茗君她們來這裏的畫面,冬茵又用力搖頭,別,千萬別來,她不想謝茗君來。
她真的奇怪透了,一面想別人來陪她,一面又維護着自己自尊,不想把最不堪的一面展現。
她就這麽想了一下。
但是沒想到謝茗君真的會過來。
一開始她還在低頭吃東西,然後耳邊聽到了聲音,很熟悉,有人叫了一聲冬茵。冬茵只當幻聽沒有擡頭,捏緊了手中的塑料碗,快把碗捏癟了。
一秒又一秒的過去。
謝茗君她們到時,就見着冬茵坐在門口的石頭上端着碗,她慢吞吞的吃着飯。她身後是土磚平房,矮矮的一層,感覺用力撞一下就會坍塌。
謝茗君特地放輕了腳步走過來,想給冬茵驚喜。
冬茵低着頭吃東西,吃得還挺開心的,兩條腿晃晃悠悠的,可察覺到頭頂的視線,她就愣住了,人站起來,臉很迅速的白了。
謝茗君剛要問她怎麽了,冬茵拿在手裏的碗掉地上了,飯菜弄到了她漂亮的衣服上。
“冬茵?”謝茗君喊了她一聲。
冬茵面如白紙,人有些抽搐,看着是被吓壞了,冬茵往後退了一步,腳踢到石頭,再擡腿踉踉跄跄地跑進屋子裏,咔地一聲,木門關得嚴嚴實實。
從始至終,她一句話沒說,像一只驚弓鳥,謝茗君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驚吓到冬茵,她總覺得自己再說一句話,冬茵會昏厥過去。
楚凝安她們是在後面來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看謝茗君,“靠,這裏的路好難走,冬茵呢……”
謝茗君壓了根手指在唇上,噓了一聲。
路寒秋看了看這小房子,把楚凝安嘴巴捂住。
房子很舊。
在她們的認知裏。
這地兒能住人嗎?
這地兒根本不能住人吧!
真的,那種感覺特別壓抑,路寒秋往後退了幾步,楚凝安把自己的行李箱提起來也跟着退,她盡量不弄出聲響。一直跟路寒秋退到後山,楚凝安才說話,“怎麽辦……感覺,我們不應該來的。”
路寒秋蹲着沒說話。
的确,她們今天不應該來的。
她們不知道冬茵是什麽狀态,但如果換成是她,她住在這個地方,她一定……一定不會讓別人來她家裏。
如今,她們像是撕下了一層遮住布,讓冬茵把她最不堪的一面展現出來了。
很猝不及防,她們都很後悔。
謝茗君走過去,她輕輕地敲了幾次門,她想喊一聲冬茵又不敢喊,裏頭的人一直沒有應聲。
這小小的屋子裏看着漆黑一片。
謝茗君總覺得冬茵在裏面哭,躲在裏面瑟瑟發抖。冬天了,手伸出來就變冷了,謝茗君敲了兩下,手凍僵了,她咬了幾下嘴唇,“對不起,冬茵,我沒告訴你,是我自作主張了,你怎麽樣?”
聲音很輕,可落在冬茵耳朵裏沒有任何安撫效果,她鼻子發酸,她說不出話,像是失語了,她咬嘴唇摳手指,人坐在地上,不停地扣手指。
“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