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虞楚還是跟着出了門,他在屋裏關了整整一天,很想出堡逛逛。
兩人随便選了個方向,進入一片小樹林,空氣中是龍舌蘭和野薔薇混成的馥郁香氣,幾只小松鼠在那些高大的林木之間跳躍。
到了海灘,這裏全是幹淨的沙子,淺海中有珊瑚礁,将海水點綴成深淺不一的瑰麗顏色。
周暮将身上的水壺摘下來遞給他,再脫掉T恤和長褲鞋襪,露出淺麥色的肌膚。
“要下水去玩玩嗎?”他問虞楚。
雖然已經進入十月份,但島上的氣候依然和夏季差不多,只是早晚會涼快點,下午還是一樣炎熱,此時正走得微微出汗,能下海去游一圈,還是挺不錯的。
虞楚看着他塊壘狀的腹肌,以及從小腹延伸至下,隐沒在黑色內褲邊緣的人魚線,忍住心頭浮起的豔羨,平靜搖頭道:“沒換泳褲我就不想下水。”
笑話,這具身體脫光了,就跟白白的小雞崽兒似的,不練出肌肉之前,他絕對不會下水。
周暮見他堅持,便也不再勸,自己轉身下了海。
虞楚走到海灘旁的一棵棕榈樹下坐着,用水壺蓋當杯子,倒了滿滿一杯茶水細細啜飲,看着海裏的周暮。
周暮水性很好,如同一條魚般潛下水,半晌都不見人。就在虞楚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溺水時,才從很遠的地方冒出了頭。
海風吹得人很舒服,虞楚仰頭倒在沙灘上,閉上了眼睛。因為還不習慣有些變形的小指,躺下後便用大拇指去摩挲那凸出的關節,腦海裏自然而然地,浮現出昨晚看到的日記內容。
“我的手太疼了,真的好疼啊,握不住筆。是他把我手指折斷的,媽媽,我好難過。我好難過。我傷心得心比手指還要疼,是不是要死了。我好難過……”
像是靈光乍現,醍醐灌頂,一個念頭在腦內飛快閃過,虞楚陡然睜開了雙眼,定定注視着天空。
不對,這不對。如果是虞楓折斷了虞楚的手指,他會有憤怒或者其他情緒,而不像日記裏所記錄的那樣,只覺得傷心難過。而讓一名孩子心裏的疼更甚于斷指的疼,無非是他最依賴最信任的人,卻對他做出了摧毀性的舉動。
虞楚的手指,是被虞時傾折斷的。
周暮從海裏游回岸邊,向着虞楚走去。他短短的發梢上挂着水珠,邊走邊甩了甩頭,那些水珠四散濺開,有的就滴在胸前和背部,順着流暢的肌肉線條淌落。
虞楚一臉陰鸷地坐在沙灘邊的棕榈樹下,眼睛盯着海面。周暮一邊穿衣褲一邊看他,終于忍不住問:“是沒下水所以心裏不高興?”
虞楚這次回嘴的心情都沒了,只摸着自己小指,沉着臉一聲不吭。周暮左右看了看,拿起擱在地上的水壺,在蓋子裏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來,喝杯茶水消消暑。”
虞楚不想接過來,周暮就将水壺蓋往他眼下遞了遞。他瞥了眼那碧綠的茶水,心想虞時傾雖然可恨,但太多猴子是無辜的,便還是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地喝掉。
喝完茶水,周暮又伸手來接空壺蓋,虞楚将壺蓋放到他掌心後,卻沒收回手,只将自己的手慢慢張開,重疊懸空在他掌心上面。
周暮的手掌比他大出一圈,将他的手虛虛托着,只要往上一握,就能将他整只手完全包住。虞楚的幾根手指都圓潤白皙,只有最邊上的那根小指,畸形而醜陋,有些刺眼。
“我兩只手的小指都被折斷過,你知道是誰做的嗎?”虞楚對着他歪了歪頭。
周暮垂眸看着他的手,沒有做聲。
“是虞時傾幹的。”虞楚收回手,舉在眼前活動着幾根手指,“我将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本來以為是虞楓,結果剛才想起來一點,發現竟然是虞時傾。”
周暮将空壺蓋擰回去,嘴裏道:“不奇怪。”
“為什麽不奇怪?他是我親生父親,卻掰斷了我的兩根小指,你居然覺得不奇怪?”
周暮淡淡地說:“掰斷親兒子的手指算什麽?如果你不交出鑰匙,還要偷偷出島,等着你的可不僅僅是掰斷手指。”
虞楚往後重重一倒,倒在柔軟的沙子上,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他就那麽想得到鑰匙嗎?鄭珊保存的東西就那麽重要?”
“當然,那就是顆□□,裏面不光有他的罪證,還牽涉到其他的人。一旦被公布,那些背後人的所作所為都會被曝光。如果不将鑰匙拿到手,将那東西取出來銷毀,不光你父親,還有其他的人,天天睡覺都不得安生。”周暮聲音沉了下來。
虞楚沒有被手背擋住的嘴角翹了起來,道:“周暮,你又在巧妙的将話題往鑰匙上引。”說完取下手,半眯眼逆着光看上方的人影:“你別繞來繞去了,真的,我是真不記得鑰匙在哪兒,如果想起來的話,第一時間就給你。”
周暮問:“為什麽第一時間就給我?”
虞楚懶洋洋地道:“雖然你一直在我面前撒謊,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在撒謊,卻仍然堅持不懈的撒謊,但我知道,不管是因為什麽,你和虞時傾都是在對立面。何況我拿到鑰匙又能怎麽辦?去要挾他嗎?太危險了,這種事我不幹。不如拿到鑰匙後就交給你,讓你去對付他。”
周暮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他這一說法,片刻後才問:“那你有什麽打算嗎?”
虞楚再次閉上眼,舒服地翻了個身:“他是我父親,有權有勢有打手。我是他兒子,沒權沒勢沒打手,只有個包藏禍心的保镖,還能有什麽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嗎你搞掉他,放我自由,如果你搞不掉他,那我就只能投誠,早日找出鑰匙交給他,不信那時候他還能對我下手?畢竟我也是他親兒子啊。”
周暮不禁笑了兩聲:“你倒活得很現實。”
“那是啊,不看清現實怎麽能生存?”虞楚很自然地回道。
“行吧,那就希望你那位包藏禍心的保镖,能早日讓你稱心如意。”
虞楚正想取笑他兩句,就聽到遠處的海平面傳來幾聲汽笛響,有船正在靠近。
那是一輛小貨輪,正在駛往星源島的碼頭方向。
“是有人來島上了嗎?”虞楚坐在身,用手搭在眼睛上眺望。
“不是,每隔幾天,岸上會給堡裏送來物資,應該是運送物資的船吧。”
“哦。”
太陽已經西沉,如同鹹鴨蛋的溏心般挂在海平面,虞楚站起來拍身上的沙子,嘴裏道:“走吧,回去了。”
周暮順從地拿起水壺,跟在了他的身後。
回堡上了二樓,虞楚想起什麽似的停下了腳步,轉身對周暮說:“對了,我爸讓我負責十天後他的生日宴會,我要去找吳叔商量下具體怎麽安排,你先回屋吧。”
周暮點了點頭,轉身往虞楚的套房走去,虞楚便徑直往樓上走。
踩着松軟的地毯,他到了三樓,卻沒停下腳步,只看了眼虞時傾那緊閉的房門,便繼續往四樓走,然後在樓下看不見的拐彎處停了下來,靜靜地貼着牆面。
四樓整層都是空置的客房,只在堡裏舉辦大型宴會時,用來留宿那些不願意當天回岸上的客人。平常都是空着的,傭人會定期去打掃,更換床褥用品,以保持房間的潔淨。
太陽完全沉入海底,虞家堡四周亮起了路燈,樓道裏卻逐漸陷入了黑暗。虞楚耐心地等待着,貼在牆壁上一動沒動。
他突然想起開始周暮問他的那句話:“那你有什麽打算嗎?”
他在黑暗中無聲地給出了正确答案:“我從來都不會任人宰割,也不會将自己的命運交在別人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關系到開文後上榜,作者打滾求小天使收下兩篇預收,指路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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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的娘去世了。
臨終前只留下一句話:不要暴露雪豹原形,也不要喜歡上任何人,別落得和娘一樣的下場。
洛白被人送進京城皇宮,見到了他現在投奔的人——曾經受傷失憶住過他家的楚予昭。
他覺得眼前這名成熟男人變樣了,但依舊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
于是無視對方既威嚴又冷漠的眼神,紅着臉蛋兒,羞澀地喚了聲:“漂亮哥哥。”
“放肆,要叫皇上。”內侍們大驚失色。
楚予昭也打量着面前這名已經17歲的少年,深深皺起了眉。
他知道洛白智力有缺陷,卻沒想到竟然能傻成這樣。
也罷,養着吧,反正自己冷情冷性注定孤寡,有這麽個人陪着也好。
——雖然只是個傻子。
洛白小時候為了救一個人,分出去了一魂一魄,原形從此長不大,也成了個傻子。
懵懂憨癡,被欺負了連狀都不會告,也不會掉眼淚。
楚予昭看着面團兒似的洛白,心道可惜是個實心面團兒,什麽也不懂。
但面團兒似的洛白,卻有着一顆剔透的心,會覺得疼,也學會了背着人偷偷掉眼淚。
此時的楚予昭還不會想到,這小傻子會住在他心上,一住就是一輩子。
更不會想到,他有天會拼上性命,只求讓小傻子能留在身邊……
冷心冷面寵妻狂魔攻x軟甜可愛小美人受
1V1,無虐,有酸有甜,HE
1.架空,架得非常空,不要對應史實。
2.作者的一貫套路,小甜文皮下有劇情,且含有驚悚、冒險等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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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布布嘬着手指笑:“哥哥笨,你就是哥哥呀。”
封琛看也不看一眼那陳舊的布偶,轉身離去,顏布布想,哥哥不喜歡這個,那他就去找哥哥喜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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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布布就是他的全部。
——你用玫瑰般的唇吻我,子彈便綻出了花。
#懸崖縫裏生出的兩株小苗兒,在末世風雨裏互汲養分,相依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