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要不先起來歇息會吧。”陳卓然等了小片刻後，終于出聲說道。
“你回來了？”許顏循聲擡首望去，點了點頭自然的想起身，未料到呆坐的時間太久了，那腿早已僵麻掉了，才起了半個身，眼看着便要蹲坐回去了，陳卓然趕緊上前半攙着許顏起來。
“額——腿好麻啊！”許顏這才發覺整個腿部都麻掉了，此時自己也想起來舒展下腿腳，可那整條腿都僵麻的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陳卓然本來是想攙着許顏一把的，見着許顏露出些痛楚的神色，趕緊又騰出另一只手半攬着許顏的後腰，幾乎把許顏半抱起來朝沙發上走去。
待把許顏抱到沙發上坐定後，陳卓然這才也略微彎下身子輕拍了下許顏的雙腿，問道：“好些了嗎？”
“嗯。”許顏說時也去拍自己的雙腿，嘴上依稀發出嘶嘶的聲音。陳卓然知道許顏其實是極其怕疼的，平時一點小傷小痛都不太忍得住，倒也很能理解，也半蹲在一側，替許顏揉捏了起來。
未料到許媽媽這時進來，很是奇怪的問道：“我方才去樓下看了下，怎麽才一會的功夫，有人在量尺寸鋪地毯了？”
“你去買的？”許顏也是大大的出了意料，奇怪的問道。
“我想着今天也比較方便，去市區裏随便買了點地毯過來，那裏還幫忙鋪的，這樣比較方便。”陳卓然解釋道。
“哪有賣地毯的還管鋪的，又不是裝修工人，是不是你買的地毯很貴？”許顏條件反射的問道。
“不貴的，就是很普通的。不過是再付點人力費就好了。”陳卓然無奈的解釋道。
“我們要不下去看看弄的怎麽樣了，你腿好些了嗎？”陳卓然說時望向許顏的雙腿。
“你腿怎麽了？”許媽媽見着兩人靠的很近，陳卓然甚至半蹲在一側替許顏輕輕揉捏小腿，姿勢頗為親昵，心頭有些放心，不過也不知許顏的腿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不舒服的，沾了許爸爸腿腳不便的陰影，很是緊張的問道。
“沒事，就方才蹲着有點久，腿麻掉了。”許顏邊說邊嘗試着朝地上站了站，覺得有些舒服了點這才和陳卓然要朝門口走去。
許媽媽這才放心下來。
等陳卓然和許顏一起下去時，一樓前間的地毯已經鋪好了，工人正準備挪移着朝後間鋪去。因着尺寸量的精準，那拐角切割的地方都服帖的很，許顏被如此高效的服務給驚到了，想着自己以前大一暑假時看着家裏裝修的進度，可是着實拖沓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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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的圍觀之下，工人不一會把一樓後間的地毯也鋪好了。許媽媽一定要工人吃點點心再走，未料到那幾個工人推辭着直說不要，鋪完之後便匆匆的收拾回去殘缺的面料和工具，就要回去了。
許顏未料到這幾個工人連殘缺的面料都會幫忙清理幹淨，看得很是目瞪口呆，許媽媽從始至終一直熱情邀請他們吃完點心再走，到後面實在拗不過他們，便一直送到院裏直到目送他們離開。
這才回想起，本來盛在碗裏的湯圓怕是涼了，趕緊讓陳卓然和許顏過去吃。
許顏和陳卓然只得跟在許媽媽的身後朝廚房間裏走。
果然見着廚房前半間的餐桌上正盛了兩大碗滿滿的湯圓。
“我記得卓然是喜歡吃芝麻餡的，幸好家裏還有。”陳媽媽說時，拿手去探了下碗沿。其實陳媽媽因為記着許顏和陳卓然飲食上難得略微有些相近的地方便是都喜歡吃湯圓當點心，因此她習慣性的都會采購湯圓放冰箱裏備着的，要是一段時日許顏和陳卓然都沒有過來的話，便和許爸爸一起自己吃了。
“你都不記得我喜歡吃什麽。”許顏略微有些吃醋的嘀咕道。
“當然記得的，你那碗是紅豆餡的。”許媽媽寵溺的應道，下一刻立馬接上去說道：“呀，這湯圓都涼掉了——”
“沒事。我們就不太喜歡很燙的。”陳卓然說時趕緊舀了一顆吃了起來。許顏見狀也趕緊低頭吃了起來。
“冷掉的不行的，吃了會不舒服的，要麽再等等，我再下一鍋好了，很快的。”許媽媽說時打開冰箱，準備拿出剩餘的湯圓重新下鍋。
“媽，不用了，就把碗裏的拿去熱下好了。”許顏其實吃了一顆，确實有些涼透了，不太好吃，便把碗端起拿到廚房的電磁爐前面，鍋裏還有點湯水，便擰開了開關，把溫度調到最大，自己手上的那碗倒入鍋裏，對着陳卓然說道：“你的那碗也一起熱下吧。”
陳卓然聞言也點點頭，許顏便又走過去把陳卓然面前的那碗也倒入鍋裏。
電磁爐的溫度調的很高，才沒幾分鐘，那湯水便沸騰了。許顏趕緊要舀出來，那湯圓落到碗裏，濺起幾滴湯水便落到了許顏的手背，許顏拿勺的右手不由得縮了下，陳卓然見狀趕緊起身上前說道：“我來吧——”
“你們都坐回去，我來吧。顏顏，你看你盛碗東西都這麽生手，平日在家是不是從來不做飯的？”許媽媽有點嗔怪道，說時接過許顏手裏的勺子，利落的舀好兩碗。
兩人重新對着上桌的兩碗湯圓，這才認真的低頭吃起來。因着重新翻煮過的緣故，其實此時碗裏的湯圓都有些黏個起來了，那白底的瓷碗裏飄着顆顆渾圓的湯圓，此時雖然有些糊開了，聞着那芝麻和紅豆的餡香，卻還是別樣的誘人的。
許顏見着陳卓然氣定神閑的拿湯匙輕攪了下碗裏的湯圓，就是吃個湯圓，他永遠也能比自己優雅上個好幾個層次。許顏有些挫敗的拿起勺子把碗裏粘在一起的幾顆湯圓分開，爾後舀起一顆吃起來。
問題是她完全忘記了現下的湯圓完全不是之前冷掉的那份。
下一刻，只聽呀的一聲，許顏被燙的直吐舌頭。
陳卓然的臉上隐隐浮起一絲笑意，礙于陳媽媽在眼前，并沒有明顯的顯露出來。
“慢點吃。”許媽媽趕緊補充道。
“嗚，好燙啊！你怎麽不提醒我？”許顏很郁悶的發牢騷道。
未料到陳卓然慢條斯理的應道：“我知道你喜歡吃媽煮的湯圓，不過還是慢慢吃吧，鍋裏多的是，別急！”
許顏被陳卓然那一番話噎住了，沒好氣的朝他瞪了下。
倒是許媽媽惦記着許正松睡醒了沒，和許顏說了下自己便走開了下。
外面雨勢是愈發急了些，清脆的雨聲敲擊在玻璃窗上，發出錯落的呼嘯聲。
許顏就坐在陳卓然的面前，也依樣學樣的拿勺子把湯水攪拌了下，見着陳卓然終于開吃了，自己也趕緊舀起來吃了。
果然，此時才是冷燙剛宜。
“方才忘記了，都混起來了。”許顏許是吃到了芝麻餡的湯圓，說時嘴裏還微微的有點鼓起來，“不過還是挺好吃的。”許顏又補了句。
待兩人吃完滿滿的一碗時，只覺得肚子都有點暖氣上來了。許顏知道下午廚房肯定是老媽的主戰場了，以前偶爾她也進來搭個手，每次都被老媽愈幫愈忙打發走了，此時便很識趣的回了自己的房間裏去。
許顏一進入房間，便徑直走到落地窗前，把窗簾全都放了下來，然後又開了大吊燈，随便從書架上拿了本小說，爾後顧自坐到懶人沙發上看起小說來。
陳卓然也覺得有些無聊，便開了電腦看新聞來着。
窗外依舊風雨交加，還沒到傍晚，天色早已混沌一片。加之有些寒風呼嘯，而屋裏卻是有些暖意，即便在屋裏也能想象到外面的兩重天。
許顏直看了大半本，這才覺得眼睛很是酸累，起身的時候，見着陳卓然依舊盯着財經的頁面浏覽着。
“你怎麽老看這些枯燥的頁面？”許顏不解的問道，說時略微傾身上前盯着當前的頁面看。
“其實我平常不太看這些的，無聊才看的。”陳卓然沒想到許顏會上前來看，略微轉身應道，正好看到許顏微俯下來露出的鎖骨，無端的覺得有點口幹舌燥起來。
許顏倒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細微變化，許是知道他确實有些無聊，其實他來過這裏也已經很多次了，每次貌似都是坐着冷板凳看電腦，心下也覺得有點愧疚，便指着電腦桌前玻璃瓶上的碧玉說道：“這個植物真是好養，我讓媽記得每個星期換一次水都能活下來，而且現在葉子已經多好多片了。”
陳卓然這才朝那盤碧玉望去，果然洋洋灑灑的有十幾片小葉子，不過那主幹卻只有一根筋，說也奇怪，最新長出出來的那片嫩葉尖還有一滴晶瑩的露珠挂着，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下那片葉子。
“這個碧玉剛養的時候一共才三片葉子的呢，生命真的是挺神奇的，喝水就能長葉子了。”許顏似乎對這盤植物很是喜愛，又仔細數了下目前的全部葉子。
“還有這裏的小說，都是我大學時期零零碎碎買了收集的。”
“挺多的。”陳卓然說時也應景的起來去看了下那排書架。
“嗯，你看這幾本，還有《詩經》，看着包裝很仿古吧，其實是學校裏十元三本買的，真的好便宜啊，雖然我買了也幾乎未曾看過，不過覺得實在太便宜了，那個時候就買下來了，真是奇怪這個賣書的店家成本到底要怎麽收的回來。”許顏說到後面，到仿佛是自言自語了起來。
陳卓然沒有言語，倒也認真的帶過那上面的大概書籍。
“這個相冊是畢業的時候班級裏用班費制作的，人手一本呢。還有這邊的那本，是大二時候和宛清一起去學校旁邊商業街上去拍的寫真，才兩百多元一套，有十多張照片，很便宜的，後來同寝室的室友也全去那家拍了一套。”許顏不知從哪又掏出兩本相冊來，如數家珍的介紹着，說時很自然的打開相冊。
陳卓然其實除了結婚照上看過許顏的照片，這還是第一次正式的看到許顏私下的照片。他先翻開的是許顏寫真的那套相冊，其實就是很普通的鄰家女生的感覺，那時的她還有些微胖，便覺得臉微圓，好幾張照片上都是微咧開嘴笑着，穿着蓬蓬的網紗裙，擺出各個嬌俏的表情，滿滿的承載着快樂安康之意。
他的雙手輕輕覆上照片上許顏的嘴角，仿佛要觸過上面洋溢着的快樂，便停伫着不再去翻下一頁，好像這般便能留住些什麽。
“嗯——這張是被宛清硬逼着拍的，她自己拍的是武俠風系列的，一定要我也拍一張這樣的造型。”許顏顧自去翻下一頁，對着現在翻到的那張解釋道，畫面上許顏只穿了件薄薄的羅衫，手上撐一把油紙傘，背景是一張雕花的大窗，窗口探進來一支荷花，那神情安寧且落定，又似帶了點落落的哀愁，仿佛是等着遠方的良人歸來。陳卓然本來是随意翻着的，無故心頭被刺了下，便合上了這本相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