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誰的兄弟
包間裏坐着的只有三個人,菜倒是點了滿滿一桌,雷擎和胡四方在言語上不停地打機鋒,大約是覺得雷掣什麽也不懂,雷擎便一直不停地給他夾菜,力求不讓他說話。
胡四方不急不緩的和雷擎打了幾圈太極,話鋒突然一轉,對着雷掣說道:“聽說二少最近新收了個人?”
雷掣心頭一凜,知道他說的就是安澄了,面上卻不顯,只露出淡淡的不耐和挑釁來:“管你什麽事?!”
站在胡四方身後的保镖立刻跨前一步,手扶在腰上蠢蠢欲動,雷家兄弟都沒動,坐的穩如泰山,胡四方側頭看了一眼,保镖就退了下去。
“二少不需多想,只是那梁幫最近找人找的厲害,說是在拿殺人兇手呢……”
雷掣冷笑一聲,他不知胡四方這話是真是假,但是安澄卻絕對不會是害他的那個。
“我看您是老了些,那孩子一巴掌就能拍死,殺人?哼!”
胡四方臉色變也不變,他身後的保镖又忍不住了,踏前一步道:“二少說話還是客氣點好,梁幫的人可就在隔壁,要是他們知道你藏了殺死陸生的兇手……兔子急了,也還會咬人呢!”
雷擎聽着他們吵吵嚷嚷,也不插嘴,安心等着弟弟闖禍,反正雷掣要做什麽,他向來拉不住。
雷掣卻出乎他意料的沒有跳起來就去打架,反倒是氣定神閑的坐着,甚至說話的時候語調也是平平的:“既然這麽着,不妨把人請過來吧,我看這大概是個誤會,說不定能解釋清呢。”
雷大少忍不住詫異的看了雷掣一眼,他這個弟弟什麽時候進化了,以前明明是個炮仗來着,一點就着,這次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胡四方也有點意外,只是面上卻絲毫也不露,順着雷掣的意思就讓人把梁幫那邊的人請了過來。
門沒多久就被打開,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叫阿峰,是陸生以前的左膀右臂,女的叫秦槐,智囊般的人物。
雷掣壓着心裏激動,眉眼冷漠的瞥了兩人一眼,一副完全沒瞧在眼裏的樣子。
兩人客氣的和胡四方問了好,對雷掣的冷淡也并沒有放在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他們早就知道什麽人不能惹。
“這是咱們龍城區新任的司長,這位是雷家二少爺。”
聽見胡四方的介紹,兩人臉色都變了變,雷掣擡眼去看,正對上秦槐的眼睛,那裏面神色複雜,雷掣一時竟然沒讀懂,不過随後秦槐就移開了視線,阿峰開口道:“原來這位就是雷二少。”
秦槐又往這邊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雷掣譏諷一笑:“哪裏來的乞丐,胡四方,你這裏原來是善堂?”
胡四方臉上的笑容淡了淡,目光看着雷擎,潛臺詞是凡事有度,不要過了。
雷擎只當看不見,反正雷掣混賬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就是真惹出了什麽事,也有他老子頂着,他怕什麽。
阿峰就沒有那麽好的忍耐力了,臉上漲的通紅,眼睛兇惡的瞪着雷掣,看樣子是想上前一步揍人,卻被秦槐給拉住了。
“別沖動!”雷掣聽見秦槐這麽和阿峰說,臉上雖然也有點氣憤,但是并沒有失了理智。
不是雷掣不念舊情,故意折辱他以前的兄弟,只是他一想到這幾個人裏就有一個或者幾個借着他的新任,處心積慮的謀害他的性命,他就實在是沒辦法再抑制怒氣。
大概越親近的人去背叛,越讓人覺得不可原諒。
只是雷掣的借題發揮,卻正好合了原主以往的行事作風,就連雷擎都沒覺出不妥來。
“聽說你們在找我的人?”雷掣挑起眉毛,身體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一派的目中無人,偏又做的理直氣壯。
阿峰被氣得直喘氣,卻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還是秦槐解釋了一句:“二少,我們梁幫丢了人,正在找,因為是生哥重視的人,所以方便的話,請二少讓我們見一見他。”
雷掣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來,卻又忽然頓住,臉色有些僵硬道:“重視的人?你們說話還真有底氣,告訴你們,人我是在橋底下撿到的,既然我撿了,自然就是我的,你們想見……”
雷掣露出一個笑容來,陰測測的看着眼前兩個人:“沒門!”
胡四方看着雷掣眼底精光一閃,若有所思。
雷擎連忙起來安撫他,弄不明白這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然火了。
秦槐和阿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憋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胡四方替兩個人說話:“二少不必生氣,人既然是你的,他們就是見了,也不能做什麽。”
雷掣哼哼冷笑:“我的人是什麽東西也能見的嗎?”
胡四方也不惱,笑吟吟的示意秦槐給他倒茶。秦槐長的不算出衆,只是身上有尋常女子都沒有的那種鋒利,也就別具一番滋味。
雷掣看着秦槐在自己面前垂下頭,露出白皙的脖頸,配合的露出好奇的樣子來,往前湊了湊,與秦淮的側臉只有一厘米不到。
秦槐手微微顫了一下,又迅速穩了下來,然後沒事人般放下茶壺,回到了阿峰身邊。
“二少喝了這杯茶,就算是給胡某個面子如何?”
“你的面子……”雷掣笑的含糊,眼睛在秦槐身上飄來飄去,手卻還是把茶杯端了起來,敷衍的喝了一口。
胡四方不再開口,秦槐便接下來,聲音柔和的勸說雷掣,雷掣只得不耐煩的說道:“讓你們見人也行,不過……”
他的語氣忽的一轉,目光落在秦槐身上。
秦槐和阿峰都緊張的看着他,雷掣也沒賣關子,直接了當的說道:“我要你陪我一段日子。”
雷掣看着兩人不太好看的臉色,微微一笑,接着說道:“大概也不會太久,反正我也沒什麽長性。”
說着,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露出一臉的興味盎然來。
阿峰大約是被他氣慘了,臉色竟然隐隐發青,嘴唇卻被咬的血紅,看起來竟然有些駭人。
只是在坐的幾人都是見過大風浪的,他這幅樣子也只是讓秦槐有些緊張而已。
雷掣閑閑的撥弄着桌上的茶杯:“你們要見我一個人,不得再陪我一個呀?”
秦槐壓抑着火氣解釋道:“我們只是見一面,又不是把人怎麽着了!”
“那也不行。”雷掣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招人恨,就連胡四方也忍不住看過來,只是并沒有開口說什麽。
“說實話吧,我看上你了,跟着我,什麽事都好商量,你要是不肯,我可不保證梁幫還能這麽舒坦下去。”
雷擎立刻給自家弟弟助陣,輕輕的咳了一聲,眼神裏滿是威脅看着兩個人。
這些幫派們沒一個好東西,哪個人手底下沒沾過血?雷擎抓着機會就想欺負兩把,就當是出個氣也好。
雷擎的威懾力不是雷掣這個一無是處的二世祖所能比的,他這麽一配合,連阿峰也不敢再把憤怒表現太明顯,只是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握成拳。
倒是秦槐眼睛閃了閃,表情一點一點緩了下來,最後竟然帶了點殷切的看了看雷掣,然後低聲說了句「我們出去談一下」,就拉着阿峰出了門。
“你不是真想答應吧?!”阿峰甩開秦槐的手,一臉餘怒未消。
“你傻呀?”秦槐一巴掌拍在阿峰肩膀上,“這是多好的機會,你忘了當初生哥心心念念的是什麽了?”
阿峰一怔,遲疑道:“就憑這個草包?”他指了指包間門口,眼裏帶着懷疑。
“憑他就夠了!”秦槐勾唇一笑,眼裏精光四射,幾乎像是燃起了煙火一眼,璀璨的讓人不能直視。
阿峰一時沒顧得上說話。
“他既然說對我有興趣,那就借着這個機會,把他和梁幫綁在一起。到時候,梁幫背後靠着的是雷家,誰還敢動我們?”
阿峰搖搖頭:“哪有這麽簡單,雷大少也不是吃素的,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弟弟背上這麽個麻煩?”
秦槐瞟他一眼:“說你傻你還不信,是不是真的綁在一起有什麽要緊,只要外面的人這麽以為不就行了?”
阿峰恍然:“原來如此,你打算怎麽做?”
“什麽也不做,好好招待就夠了。”秦槐眼睛瞄着包間門,嘴角勾起淡淡的野性的笑容來,很像一只準備伏擊的雪狼,危險又美麗。
阿峰看着秦槐的背影,眼中的癡迷逐漸消去,精光一閃而過,到最後只剩了平靜。
雷掣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來,一面和雷擎胡扯,一面也不落下胡四方,三個人之間的氣氛竟然也還融洽。
秦槐進來的時候,三個人的目光就都看了過來。
秦槐露出淡淡的局促來,卻很快又平靜下去:“能入二少的眼是秦槐的福氣……”
眼見雷掣露出笑容來,秦槐便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來:“只是,梁幫最近不太平,我實在是離不開。”
雷掣心裏一笑,覺得能算計到秦槐還是有些成就感的,面上用的是不耐煩的表情:“你們想怎麽着?沒了你還不行了怎麽的?一群窩囊廢,靠一個女人養着。”
阿峰的臉又被氣紅了。
秦槐搖搖頭,看着雷掣的目光裏帶上淡淡的祈求,盈盈水光端的是楚楚動人。
雷掣一頓,像是看傻了一樣。
“能不能請二少換個住的地方,雖然差一些,但卻是我親手布置的……”
雷掣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拍着手說道:“我玩過不少人,這還是第一個帶着房子來的,行,就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