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因為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小玫瑰卷兒往外探了個頭,額頂的碎發應景地翹起幾绺,丁晚疑惑地小聲嘟囔着,“我有什麽好聊的。”
連靖嘴角噙着不深不淺的笑,手指勾住丁晚的頭發繞了幾個來回,話語中竟摻上了幾分委屈:“我除了知道你叫什麽,其他的我什麽都不了解。”
“沒關系,只是随便聊聊。”見丁晚久久沒有回應,連靖心底一抽,以為自己觸到什麽丁晚不願想起的過去,連忙往回找補,“不強求,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換個話題……比如,明天我休息,帶你出去轉轉好不好?”
連靖的嗓音不算低沉。許是深夜,又是這樣的光景,放松下來後的聲音伴着微微的胸腔震動緩緩灌入丁晚耳中,熨帖得很,下意識便答了一句:“好。”
“不是不願意。”丁晚面頰飄上了一抹可疑的紅,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我在Eden的事情,連總您也不會喜歡聽。”
“啧。”丁晚又下意識喚了“連總”這個稱呼,連靖作勢擰眉,“怎麽這樣不聽話?”
“抱歉,我……”丁晚被掐住鼻翼,後面的話沒來及脫口,連靖面色更加難看:“道什麽歉,真是不怕我罰你。”
“靖、靖哥。”丁晚這次不敢再叫連總了,只是“靖哥”這兩個字未免太過燙嘴,他開口前總要費好大勁才能安撫住困在心底的那只跳羚,不然一開口跳出來便鬧大笑話了,“您要怎麽,怎麽罰我?”
“念在你是初犯,這次就罰輕點。”連靖終于放過丁晚的頭發,屈起的手指在自己左頰上點了點。懲罰是什麽便一目了然了。
丁晚眼神一滞,看連靖這般認真的表情他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得上一個懲罰。不得已,小玫瑰卷兒徹底鑽出被子,撐起上半身湊到連靖面前。兩人的距離過近,連靖臉上的任何一個細節都在丁晚面前無限放大。輪廓漂亮的桃花眼,眼底雖有因連日勞累染上的青黑,但絲毫不影響連靖的帥氣,高挺的鼻梁,再往下……便是嘴唇。
連靖的嘴唇很薄。
世人都道嘴唇薄的人薄情。丁晚不清楚連靖到底深情還是薄情,因為那對他來說都不甚重要。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成為連靖薄情或深情的對象,他心中的一腔情誼只能深藏于黑暗之地,随着時間的流逝,最終被稀釋。如若未來他不再被連家兄弟包養,有朝一日再相逢,他或許能灑脫地站在連靖面前,玩笑似的說一句:“愛過。”
“啵”的一聲響起,連靖睜開眼睛,裏面裝滿了笑意。他着實拿這朵玫瑰花沒了辦法。他給丁晚的懲罰不過是要對方親吻一下自己的臉頰,沒想到這小東西為讨自己歡心,直接吻了他的嘴唇。
連靖今晚本想做一個正人君子,卻不想身邊美人生出不滿,自己也只好從命。他撩起被子将兩人蒙住,蓬松的雙人被下,丁晚正被連靖狠狠地索要。
淫浪的交媾聲不亞于剛剛連靖在連翊門口聽到的那些。不過連靖不會像自己的傻弟弟一樣一遍遍地問“致命題”。
因為此時此刻,在這張床上,小玫瑰只屬于他連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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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丁晚今天體力消耗過度,連靖沒有做太久。僅是将丁晚操射一次,自己則用手撸出來,精液正好裝滿丁晚的兩個腰窩。
不得已,丁晚又被連靖抱着洗了一次澡。他早已不像剛才那般僵硬,放松地躺在浴缸裏愣愣地瞧着連靖,連靖去哪他便看哪。也主動撿起了之前的話題,說起自己到Eden之前的事情。
“我……我是自己找去那裏的。”丁晚斂下睫毛,“我父親得了病,尿毒症,需要錢治病。家裏存款都花光了,農村的土房子也賣不出什麽價錢……”
丁晚沒繼續往下說,連靖自然也猜得到。醫療費,尤其是像尿毒症這種需要消耗大量金錢成本還不一定有成效的重大疾病,雪花片似的賬單不知道壓垮了多少家庭。窮途末路之下,丁晚選擇了最快換取大量資金的下下策。
“那丁叔叔現在——”
“死了。”丁晚說得非常幹脆,“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重度了,不甘心放棄治療,也就是多活幾天而已。”
“抱歉。”連靖止住了話題,他握着花灑沖幹淨丁晚身上的泡沫,再次取過浴袍将人裹成小玫瑰花卷。
“沒事。”丁晚搖搖頭,恍然想起下個月便是丁元興的忌日,雖說他對這個養父的感情很複雜,但畢竟是他将自己養大成人,該盡的孝道不能差。他和連靖說起回去的事情,連靖直接道:“我開車帶你回去。”
第二天的休息終是沒有如連靖的願。
彼時他和丁晚還團在被窩裏睡得正香,身邊的那朵玫瑰許是怕冷又或是做了什麽夢正擰着眉往他懷裏鑽,而另一屋裏宿醉的連翊更是睡得昏天黑地。一聲突兀的緊急來電劃破了老宅的平靜。
電話是賀川打來的,工廠的機器程序崩潰傷了不少工人,最重的人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停了呼吸。身為助理賀川一直在現場處理後續事宜,勉強控制住後他才給連靖打電話道明原委。
連靖立刻清醒過來,連帶着丁晚也被吵醒了。他安撫地拍了拍丁晚的肩膀:“你接着睡,我去一趟公司。”管家老陳自然也接到了消息,連靖出門時司機已經等在門外,他一時不敢耽誤,直接讓司機驅車去了醫院。
連靖匆忙離開後丁晚也沒了睡意,最近縱欲過度,加之連翊總愛挑戰一些奇怪的姿勢,搞得他腰背酸痛。
之前在Eden他雖是“壁尻”中的頭牌,每日點他接客的金主雙手都不夠數的,但君姐深谙經營之道。玩起了饑餓營銷,既能滿足金主對小玫瑰的欲求和好奇,又保證他身體不會因過度的性愛而出現問題。每每一次服務結束後他的助理,裴星,便會幫他按摩,手法雖說不上專業倒也能緩解一些酸痛。
說起裴星,丁晚最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他的消息了。之前連翊不在家,他不知道如何打發的那段時間都有裴星的陪伴。這個小朋友總在關注金主對他好不好,有沒有受欺負。時不時還會分享一些有趣的日常,比如在路邊被一只身懷六甲的橘貓碰瓷,無奈當了某只渣貓的“接盤俠”,又比如橘貓一胎生了六只小橘,裴星自己留了兩只,其餘的都找好了領養人家。
丁晚何嘗不明白裴星的心思,只是一想到匆匆出去的連靖,心道他和裴星如何不是同命相憐呢。
這次意外事故賀川處理得很好,重傷的工人送醫及時,在與死神的博弈中撿回了一條命。連靖沒有任何推诿,承擔全部責任給所有與受傷工人的家屬都準備了豐厚的賠償金。至于機器程序為何會突然崩潰,他也不會放過這次意外的始作俑者。
在工作上,他一向不允許任何人鑽空子。
這事處理完之後連靖的工作才總算輕松下來,連翊又從公寓搬回了老宅。三個人的日子突然過得像樣起來,兄弟倆無論誰出門之前都會摸到丁晚房間,趁着丁晚沒睡醒的空檔占些便宜——如果丁晚沒有在誰的房間留宿的話。
其實更多時候是連靖下班回來時,丁晚已經被連翊捷足先登了。他有時會靠在不遠處只看不參與,待丁晚被操得狠了,哭着想跑的時候才會上前去握着丁晚的手,低頭吻吻丁晚的鼻尖唇珠,裝模作樣地兇連翊一頓。
連翊順勢邀請連靖加入,丁晚被夾在中間徹底沒了逃跑的可能。
除了床上這檔子事之外,最讓連翊不舒服的就是那朵騷玫瑰看他哥的眼神。綿綿情意缱绻生姿,酸得他直倒牙。趕上連靖親自下廚時,四體不勤第一次下廚就能把鍋砸了的丁晚居然主動跑去幫忙,把切得奇形怪狀的輔料喂給他哥吃。
兩人在家裏這樣也就算了,他哥居然還要自駕帶騷玫瑰出去。他提出要跟着,卻被他哥以公司需要小連總坐鎮給否決了。
最可氣的是,他們倆連去哪都不肯告訴他!
連靖早答應了丁晚要開車帶他回鄉,把連翊留下也确實是公司需要一個管理層坐鎮,沒告訴連翊他們去哪是因為他太清楚他弟會陽奉陰違偷偷跟來了。他和丁晚需要一個真正的二人世界。
丁晚老家在的縣城離A市大概一天的距離,到達目的地之後兩人下榻當地看上去最幹淨的一個招待所的最後一間大床房。
連靖開車太累,洗完澡之後只想摟着丁晚好好睡一覺,卻不想這招待所的隔音實在不敢恭維。隔壁房間的一對男女估計也沒考慮這個問題,叫人聽了直臉紅的呻吟聲根本沒法忽略。
丁晚看連靖表情實在不耐煩了,居然伸出雙手擋在連靖耳邊:“這樣也許好點,等您睡着我再睡。”
殊不知他這樣子把連靖可愛得心底一軟,他抓着丁晚的手放到嘴邊吻了吻:“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方法能讓他們停下來?”
丁晚面露疑惑,連靖直接将人壓在身下吻住:“用魔法打敗魔法,一會兒叫得聲音大點,讓他們知道我們晚晚叫床比他們好聽多了……”
第二日兩人退房時正好遇上了隔壁的那對情侶,情侶許是猜到了昨晚的事情,尴尬得一直不敢直視連靖他們。連靖也無所謂,僅是萍水相逢,此刻最終的事情還是帶丁晚回去祭奠父親。
縣城沒有像城市裏那樣規模的公墓,講究位置,講究朝向,一平方米的價格比活人住的房子還要貴出兩倍。當年丁元興是在醫院走的,彌留之際他要求丁晚務必将他帶回老家,葬在後山,已故的丁家一脈都葬在那裏。
丁元興的墓不過一個高高的土包,土包前立着一塊墓碑,墓碑上除了應有的文字之外還貼着一張丁元興的黑白照片。因為長時間沒人打理,風吹雨打的,照片已經脫膠,在風中搖搖欲墜。
丁晚上前将照片重新貼了一次,複又回到連靖身邊,面無表情地鞠了三個躬,連靖也跟着一起。
這是連靖第一次觸及到丁晚的家事,他看着墓碑上算不上慈眉善目的男人,疑惑道:“你和你的父親……”
“一點不像對吧?”丁晚接着連靖把接了下去。
“因為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丁晚苦笑着說,“我也是在配型時才知道我是被他買回來傳宗接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