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海域生長,虧得她是天生神女,受益于父王王族的血脈。
但即便是這樣,據說她也是出生在淡水湖泊,在娘親的太湖娘家養了好久才被接回東海,雖然她并不記得。
她最喜清泉,沖淡澄澈卻又甘甜如醴。
來了天宮之後,可享東海之不能享,還有小女兒心性的她為了也偷樂過一陣。
天泉潤人,百年下來,倒是把她養得極好。
潤玉這日清閑,青天白日已無事可做,他又素來不喜先帝那般時常大擺筵席聽歌賞舞,這些事兒,适當的宴會都已全權交給了天後打理。
實在無所事事,還是回璇玑宮。
稱帝之後,再也沒有先天後需要他卧薪嘗膽,更沒有嫡子兄弟的存在讓他必須收斂鋒芒,潤玉修為已臻化境,與昔日不可同日而語,但他卻越來越無法忍受一個人的時光。
一旦産生想見她的念頭,便是坐着立着均難以靜處。
“天後呢?”
“娘娘今日巡視宮闱,才從三十三重天回來,這會子正在裏殿。”
浴池引了天泉的水,清澄到近乎透明,清晰可見水中的每一分景致。
美人如鴻,不着寸縷,半身人形,半身魚尾。
那金色鱗片,小巧精致得一塊又一小塊閃着熠熠的光芒,長發如同水中綠荇草交橫般鋪展晃動,漂亮的容顏恬淡,吐出幾個晶瑩的氣泡。
原只單純地想尋她陪着,可這來時的一眼望見,讓他無法抗拒某些事。
眼前的一幕美得震撼人心,無論多少年過去,潤玉依舊記得年幼對她魚尾的那份驚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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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玉總是自卑。
大抵幼時被孤立欺負得很了,大抵年少時在天宮被挾制得久了,即使現如今是天地主宰,內心深處,他還是自卑。
自卑于,他是一條龍。
如此可笑的想法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可的确是真實存在。
當年,太湖笠澤的紅綢鯉魚既已為天族皇子幸,身懷龍子轉而又被抛棄,自然是不可能再履行婚約嫁做他人婦。
一湖水族令東海顏面盡失卻又無法将秘事公之于衆,只能再尋鐘靈毓秀的族中女子嫁給當時的魚王之子。
一千年,回太湖待産的少王妃,生下一尾金鯉。
縱然那時他已修得人形,卻是一條醜陋畸形的“魚”,連普通的紅鯉都視他如怪物,又哪裏比得上那東海王姬。
湖底水草叢生,金鯉小小的只有當時的他的一截手指長,身線卻是無比漂亮,鱗尾搖曳,像是碎了滿湖的金子。
那樣的魚尾,瞧上一眼都覺得是亵渎,他甚至沒來得及在太湖多待一刻,而如今,他甚至能夠肆無忌憚地去觸碰。
28
汀洲驚愕于潤玉突如其來的親近,一時之間,竟不知該糾結于他為何在此,還是羞惱侍女并未通報,甚至,都忘記收起尾巴。
他的動作太快,本是隔着薄薄一層水面看到他,與他相望,下一刻竟被他攬着直直按到了池底。
一個吻,印上了她的嘴唇。
觸感溫良,厮磨輾轉。
索取坦蕩,直取她的醇液,吮舌纏繞。
一個沒有任何花樣技巧的吻,直白地讓她心折。
她溺于他的親吻,溺于他的目光癡纏,溺于他的手掌正撫摸她的魚尾,輕一下安撫,重一下攻掠,像是愛不釋手,久久沒有放開。
29
有人做魚也近兩萬歲,頭一回溺水。
男子雙眸含着笑,一手托她浮出水面,一手伸到後背拍着,目光在觸及那袒露的雪山紅梅時,轉而有些幽暗。
汀洲緩了一會兒,思及這般窘境還沒來得及掩面,就看到此刻浴池周遭一片狼藉。
池中光澤熠熠,如星河鏡光般的水色澄澄,粼粼徐徐,幹淨到不可思議,仿佛映襯着萬物都在剎那間失去了所有顏色和風華,銀白色的龍鱗昭示着六界至尊的地位。
可是,他是怎麽想的。
浴池雖然大,卻也沒有大到能寬敞地容納龍尾,卷起的池水掀起了浪花鋪卷開去沖倒了周邊的櫃架臺屏。
潤玉倒是不甚在意,抵住她的額頭,嗅着她鼻尖清寧香甜的味道。
他一早散去了衣物,化了龍尾,汀洲一手搭在他肩頭,感受這不一樣的擁抱,他們兩人第一次赤誠相對。
肌膚相親,魚尾貼着龍尾,龍尾回纏着小小的魚尾。
呼吸間,兩人的氣息纏纏繞繞,汀洲赧意起了頭,羞紅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身,她心中隐隐有了些預感,可這樣的姿勢實在太不得當,也太原始了。
魚水交歡。
只有未開化的水族才會交尾歡好。
他掐緊了她人魚交線處的腰身,想要距離再近些。
汀洲一只手順勢從他胸前垂落下來,入水後卻劃到了他的龍鱗,聽得男人一聲悶哼。
那是……
有人回答了她的心聲,“臍下三寸,那是我的逆鱗所在。”
汀洲心上一緊,又聽他道:“觸龍之逆鱗,你知道有什麽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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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水光間,兩人雙腿已現。
潤玉橫抱起她走出浴池。
龍身自是無法與魚歡好,那麽強大的神獸靈壓不得弄死她。
但是,人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在審核邊緣試探,然後天後就被吃掉啦。
31~35
31
那日白天至黑夜的火熱纏綿,在汀洲心裏留下了無比滾燙的烙印,縱然那之後有的是百轉千回的旖旎情迷,對她來說,只有那一次最為特殊。
撞進她身體裏遲遲不願離開的天帝陛下,摩挲着枕邊玲珑細圓的明珠,認真地吻開她眸中的水光,輕喃道:“不許叫旁人看到你滴淚成珠,只有此刻才能哭給我看。”
明明前半句話和水宮長輩說得無甚差別,偏地連起後半句話在一塊兒,滿是毫不遮掩的赤白愛欲,甜膩非常。
“好。”她聽到她自己的聲音。
餍足過後的笑意從他墨黑清亮的眼底漲潮上來,盈滿空明的風景,冰雪消融,汀洲從他的眼裏只看到她自己,眉間哪還有那一抹孤寂。
自此,她是他真正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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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之道的學問攻克起來,說難也不難,可說易也不易。
汀洲慢慢地摸索,慢慢地做功課。
父王見她過得極好,放下了心,也再沒有像她第一次回門那樣把陪她回東海娘家的天帝關在了水宮外面。
翁婿之間,成了不錯的酒友。
說到酒,天帝之前獨愛桂花釀,百花宮裏當以金桂一壓群芳,引得花界丹桂芳主每每來璇玑宮向她請安時必要避開他。
這一酒好,追其源頭,與短暫出現過的鮮花餅一樣,汀洲心如明鏡,按下不究。
可是後來,宮裏積的明珠越來越多,粉脂水膏、珠翠衣綴都用不了這麽多,他又不許她拿床笫之事的東西賞人,汀洲便用那些東珠混了米麥試着釀了酒,一舉成了天帝新的心頭好。
丹桂芳主從那以後請安請得最是勤快,再也沒有挑天帝不在的時候。
33
他們有時會去人間走走看看,隐去神跡,像話本上說的那樣“微服私訪”。
但也是偶爾,更多時候,他們站在虹橋橋頭,俯瞰人間煙火百态。
有次她看到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相偎出行,覺得甚是不錯,感嘆道:“等你老了……”
“我老?”
可惜,天帝沒等她把話說完,還斷章取義了一番。
最後在璇玑宮內寝的那張床上,他身體力行地演示了他一點兒都不老,汀洲被他做的差點昏死過去。
他當然不老,六界提起他,依然是“年輕的天帝陛下”。
汀洲渾身酸軟地癱在他胸口,香汗濕身,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來,格外晶瑩剔透,惹人憐愛。
風情過後千嬌百媚,她咕囔說:“我只說等那個時候,誰說你老了。”
“等到那個時候,”潤玉再度壓她在下,欺身而上,“如何?”
“自然還是在你身邊啊,”女聲綿軟,反問道,“還能如何?”
潤玉黑眸深峻邃遠,帶着一絲危險,危險地旋成漩渦要把人吞噬,對着她紅腫的唇瓣又重重地吻了下去。
松開時還勾出來銀絲,澤亮潋滟,“那就說好了。”
汀洲應聲,“說好了。”
神壽何其遐久,自然下的龍與天恒久同壽,和身下的這條神仙魚相伴到地老天荒,好像十分不錯。
回想了一下那對凡人夫婦蒼老的程度,潤玉道:“但是要老成那個地步,咱們得萬萬年,你可得好好修煉。”
他埋首下去,吞吐着細膩滑嫩的軟玉白雪,又道:“我幫你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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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幸福溫馨,悄無聲息也過了數千年。
直到有一日,天帝領諸神巡界,隊伍浩浩蕩蕩地回來了,卻并未瞧見為首的那一個。
“回娘娘,陛下在忘川和水神說話,還有魔界的小殿下。”
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