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徐周衍,你要不要牽?”……
從藥店逃出來後, 關素舒整個人都要窒息了。
結賬的時候,店員還指着旁邊的某種小雨傘道:“這個搞活動,買兩盒送一盒, 你們要不要拿幾盒?”
關素舒從腳趾到發絲, 簡直要統統燃一遍了,最後是她躲在徐周衍身後,看着徐周衍平淡地拒絕店員熱心的建議, 然後拿着健胃消食片走出來的。
她從此都沒法直視健胃消食片了。
徐周衍說這個可以咀嚼,問她要不要現在吃,關素舒從他手裏接了兩粒, 含在嘴裏, 有點心不在焉。
知道她尴尬, 徐周衍沒再提剛才的事, 他問她:“現在回學校嗎?”
這才下午一點多,她好不容易收拾漂漂亮亮出門,哪能就這樣回去了, 關素舒問他:“你下午有事嗎?”
今天是雙休日, 如果沒出門,那也是有事要做的, 既然出了門, 那也就沒什麽要做的了。
徐周衍低頭看了下腕表,說:“還有時間。”
“我剛剛好像看到旁邊劇院有演出, 我想去看。”
不用她問, 他道:“好。”
他的上道讓她嘴角彎了一下。
他們今天吃飯的地選得特好,劇院也就在文創城,走過去幾百米就到了,她走在前面, 他總是落後她兩步,緩步跟在她身後。
她說話的時候總要側仰着頭去找他,于是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她身邊,向她微微低頭。
“你以前看過戲劇嗎?”
在徐周衍去買票的時候,關素舒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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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他從機器上取出票,“以前單位會組織這樣的活動,觀影或者看戲劇。”
“檢察院?”
“對。”
關素舒發現他不經常提之前在律所的生活,更常說起的是在檢察院的工作。
如果是因為不喜歡才換工作,那是不會經常提起的,可他表現得并沒有那麽不喜歡檢察院的工作,為什麽還要換呢?她想不明白。
周末劇院的小孩也真不少,四周一片嘈雜。
在等着進場的時候,關素舒和徐周衍坐在窗邊,她将手機上的圖片給他看,道:“我好久沒來過這了,上次來還是看這場演出。”
“原野。”他忽然笑了一下,“這場我也看了。”
“對,這個話劇經常在這個劇場演。”
“我是說,這一場的我也看了。”
“這一場?”關素舒震驚了,她剛剛滑手機看到了這張好幾年前的截圖,就順便給他看了一下。
她将時間放大,時間已經是兩年多以前的十月一號了。
“十月一號?”她和他确認。
“對,十月一號。”
“天啊。”關素舒長久陷入震驚中。她其實不太愛看戲劇,那時候會來看,是因為那段時間學校的劇院在裝修,停止了校園演出,後來學校的劇院的修繕好了,她就沒來過外面的劇院了。
緣分吧。
徐周衍輕笑了一下。
檢票的時間到了,場館內的小孩們還在四處亂竄,他站在她身後,在有小孩跑到她身邊的時候,他伸出手臂,在她身側做了遮擋。
“徐周衍。”她擡頭看他。
“嗯?”
她踮起腳尖看向他說:“你今天不是保镖了。”
她的唇離他下巴很近,連呼吸都很近,後面的人還在往前擁擠,他擡起手,忽然輕輕地在她頭頂拍了兩下。
什麽意思?
她直覺他這個動作有別的意義,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小朋友。”他說。
她抗議:“誰是小朋友?”
徐周衍笑了,他低聲說:“我說,剛剛有小朋友在你旁邊。”
“……”
關素舒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了。
隊伍排到他們了,徐周衍将兩張票遞給檢票員,見關素舒還在回頭張望剛剛站在她旁邊的小朋友,徐周衍拉了拉她的帽子,道:“進場了,這位小朋友。”
關素舒回過頭。
“跟緊家長,小朋友。”他又說。
關素舒捶了他一拳,“你是什麽家長?”
他伸手把她口罩往上拉了拉,蓋住口鼻,“人很多,口罩戴好。”
關素舒走在他身後,看他對着票根找座位,總覺得很別扭,嗯……好像她真的是家長帶出來看演出的小朋友。
他們今天看的演出叫《最佳騙局》,是一種沉浸式的戲劇,講的是關于一出謀殺案的破案經過,觀衆坐在圓桌旁,而演員和觀衆坐在一起,給觀衆身臨其境的感受。
劇場內布景昏暗,在剛開始工作人員就交代了觀衆身份,在這裏,觀衆也是環境演員之一。
他們的位置在一個放滿撲克的圓桌後,一個戴着牛仔帽的演員坐在圓桌後,正洗着牌,見他們來之後,将手裏的牌遞給他們,示意他們抽一張。
關素舒也是第一次來看這種沉浸式的戲劇,很好奇地抽了一張牌,徐周衍抽了下一張,演員道:“知道國王游戲嗎?”
關素舒回答:“就是誰抽到國王牌,就能命令其他兩個數字的人做一件事情。”
演員點點頭,又輕聲說:“噓,小姑娘,聽。”
觀衆陸續入座,随着演員的話,場內燈光暗了下來,黑到幾乎不透光,關素舒心裏一慌,立馬伸手去抓身邊的人。
她拉住了一個袖子。
手指碰到的手腕滾燙,甚至能感覺到他脈搏的速度,他手指動了動,安撫地拍了她一下。
下一秒燈光亮起,穿着繁複裙擺,拿着羽扇的女演員登臺,她步履婀娜,說着她的臺詞。
關素舒和他咬耳根:“這個演員好漂亮啊。”
“她應該是嫌疑人。”徐周衍說。
關素舒:“?”
她不信了,“嫌疑人會這麽快出現?”
“是嫌疑人,但不一定是直接兇手。”他說。
他們倆的竊竊私語傳到了坐在他們對面的演員耳中,他回頭看了他們倆一眼,神色略微複雜。
關素舒從來不去什麽密室、鬼屋,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演員看到“屍體”驚叫起來時,她也彈起來了,跟着尖叫了一聲,引得四周的觀衆都向她看來時,關素舒覺得丢臉死了,她抓住徐周衍的手臂,整個人都快鑽地上去了。
“屍體是假的。”徐周衍帶着笑意和她說。
關素舒試圖挽回自己面子,“我不是被那個吓到的,我是被她那一聲叫吓到的!”
下一秒,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起,關素舒心跳猛地一墜,一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扭頭看他,徐周衍說了一句話。
她聽不清,她在心裏說了一遍,也沒有猜出來他說的是什麽。
所有的演員都聚集在了一起,警報聲轉低,徐周衍松開了手。
關素舒抓住了他的手臂,表情很緊張,徐周衍側身過來說:“你剛剛抽的牌還在嗎?”
關素舒将桌子上的撲克牌給他看,是一張4,而徐周衍的是5。
“這個牌有什麽用嗎?”她問。
“可能會有用。”
臺上的演員已經演到互相對峙了,臺下的觀衆屏息看着,最開始發牌的那個演員舉起它手上的牌說:“我是國王。”
“國王的命令是什麽?”
有人問。
“既然我們都有嫌疑,那就需要兩個有不在場證明的人來檢查這具屍體。”
他念出了牌號:“那就四號和六號吧。”
關素舒整個裂開了,她驚恐地看着徐周衍,竟不知道他還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我上去?”他低聲詢問。
她小雞啄米地點點頭。
徐周衍拿起了她的牌,和另一位觀衆走上了臺。
周圍燈光緩緩暗下,聚光燈打在兩個觀衆身上。
另一位觀衆也是個男生,上了臺很是不知所措,演員告訴他們現在應該檢查一下屍體。
兩個人蹲下身,摸了摸屍體身上,确認沒有任何利器,沒有明顯的傷口,那個男孩子看了兩下,起身說:“我覺得是中毒死的。”
大概是有點緊張,他又趕緊問:“我能下去了嗎?”
演員點點頭,用浮誇的臺詞道:“希望你的判斷是準确的,走吧。”
徐周衍蹲在“屍體”旁邊,他從面部開始看,然後到領口,脖頸,手臂,演員問他:“你呢,有看出什麽嗎?”
“他面色蒼白,唇色發烏,手甲也發紫……”
他緩慢說着自己的觀察,這些當然都是劇組故意安排的,他心裏有了結論,起身卻道:“有可能是中毒吧,我不知道。”
“噢,真是沒用的人,下去吧。”
下面的觀衆發出了一陣附和地哄笑,他邁着長腿又走了下來。
口罩遮擋他的表情,眉眼的俊朗卻擋不住,一路有不少人回頭來看他,關素舒終于等到他下來,她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笑,她眼睛亮晶晶地道:“徐周衍,你好帥啊。”
他沒有坐回位置,而是傾下身,在她耳邊道:“兇手是‘國王’助手和那個女人。”
他的呼吸就在她耳側,關素舒轉頭看他,心亂如麻。
黯淡的光芒下,他說:“後面的不好看了,你還看嗎?”
“你還看嗎?”她問他。
徐周衍搖頭,“不看了。”
雖說提前離席不大好,但既然他都說了不好看,就不浪費下面一個小時的時間了,關素舒道:“那我們現在走?”
“嗯。”他向她伸出了手。
關素舒将手放在了他手心,徐周衍輕輕拉起她,兩個人彎着腰,躬身從位置上走開了。
出了劇場,關素舒抖落了身上的一層的雞皮疙瘩。
“說實話,我剛剛就想走了。”她說。
“下次不看這種了。”徐周衍說。
“但其實劇情還挺好看,就是有點恐怖,陰森森的……你說後面不好看,後面的情節是什麽啊?”她問。
“那個女人是死者的情人,她和助手偷情,死者看到了就猝死了。”
關素舒整個目瞪口呆,“這麽狗血?”
“嗯,很狗血。”
“你怎麽知道的?”她又狐疑。
“這個故事應該是有原型案例的,那個女人的臺詞,很耳熟。”他說。
關素舒不信了,她拿出手機搜這出戲劇的名字,沒想到百度百科上還真的介紹這個故事根據某案例改編。
“你其實之前看過這個劇了吧!”她震驚了。
“沒有,只是直覺,忽然想起來了。”
“那你剛剛為什麽不說那個死者是怎麽死的?”
“我都說完了,他們還演什麽?”他笑。
“那我們現在……”
室內空調開得很低,剛剛很緊張還沒察覺,現在室外的暖風一吹,關素舒扭頭就打了個噴嚏。
“冷?”他問。
關素舒揉了揉鼻子,玩笑道:“你要把衣服給我嗎?”
徐周衍今天只穿了一件衛衣,他答應過她,和她見面不穿正裝。
“大街上脫光衣服可能不太雅觀。”他笑。
“其實吧,我只是手比較冷,”她将手伸到了他身前,輕聲問他:“你要不要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