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人怎麽這麽的……按常理……
早上九點多關素舒醒過來, 習慣性地摸手機,摁半天沒反應,後知後覺地發現手機是死機了。
她迷迷瞪瞪給手機充上電, 開機後想起來昨天晚上好像和徐周衍打視頻來着。
嗯?
她昨天給徐周衍打視頻了?
她一個猛子驚醒了, 大腦裏像電影回放一樣迅速播放昨晚的畫面。
我打視頻給他,他還接了,他還給我講了睡前故事。
等等, 睡前故事……?
手機總算開機了,她點進微信,除開那一堆群消息的紅點, 就是和徐周衍的[視頻通話]。
聊天時長212:45......
她稍微一算, 整整三個多小時, 他不會給她講了一晚上的睡前故事吧?
關素舒差點直接瘋了, 頭皮炸裂,她抱着手機問徐周衍:“你昨天什麽時候睡的……?”
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在上班了, 關素舒等了等, 沒收到回複,她也睡不着了, 爬起來, 下了樓梯後暈暈乎乎去洗漱。
宿舍裏兩張床位都是空的。
孫銥婷走了,王妍應該一大早就去圖書館了, 而儀玟大概很晚才睡, 簾子現在都還沒拉開。
她昨晚也睡得晚,還哭了一場,鏡子裏臉浮腫,眼睛也腫, 頭發亂糟糟的,尤其雙眼皮腫得像剛動完手術一樣,她看一眼鏡子,要被自己醜哭了。
LaMer的面霜已經快見底了,之前被她大剌剌地扔洗漱臺上,室友每人一坨,不到半個月就光光了,關素舒刮了一塊揉開往臉上一通拍,把快空了的瓶子扔進垃圾桶裏,回書桌邊又拿了一盒新的拆開扔洗手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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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轉身,身後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坐在床頭,渾身散發着喪氣,把她吓得後退了一步。
關素舒拍臉的手僵了很久,試探問:“儀玟,你醒了嗎?”
低着頭的何儀玟掀開頭發,反過手機道:“攝影老師說有個短片大賽,其他人自願,這次作業前五名必須參加。”
關素舒本來還怕她因為昨天的事心情不好,看她這會兒還能說什麽短片大賽了,應該是已經調整過來了,她稍稍放心,順着她的話問:“什麽短片大賽?”
“南方短片。”何儀玟趴在床欄邊把手機遞給她看,她道:“這個要組隊,老師的意思是你們前五一起組團隊,當然,要是不行,也可以自行組隊參加,反正就是一定要參加。”
何儀玟是攝影課的課代表,雖然是為了學分競選上的,但還是很盡職盡責,她把大賽鏈接點開,對關素舒道:“而且他們還會選一個組去跟拍正式的團隊,真的,你好好試試。”
“你參加嗎?”關素舒問她。
“我?”何儀玟笑了笑,收回手機道:“我還是不當這個炮灰了。”
“別呀,”關素舒踮着腳看她,“都是摸着石頭過河,你參加的話我們兩個先組個隊。”
何儀玟很遲疑,“但是我沒設備,也沒這個資金……”
“啓動資金的問題好說,你不是在戲劇社嘛,你人緣好,到時候也能幫忙找群演,咱們還能一塊想本子。”
“你來當導演?”何儀玟問。
關素舒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試試。”
她說想試試,何儀玟就放心了,不過還是取笑她道:“你不是鹹魚的嗎?”
“鹹魚,也是要翻個面的。”關素舒說。
何儀玟樂了。
四年前,她是不敢想自己能這樣調侃地和有錢人做朋友的,但大學就是很神奇的地方。
如果要何儀玟說和有錢人做朋友的感受,最直接的莫過于整個價值觀和對世界認識廣度的改變。
看到洗手臺上擺了新的昂貴面霜,她也沒有很新奇的感覺。
何儀玟以前會覺得有錢人的世界是另一個次元,奢侈品都遙不可及,既羨豔又自卑,現在不太會了,雖然很清楚自己和有錢人之間的溝壑有多深,但也不覺得有錢就無所不能。
說得稍微虛榮一點,一般人炫耀的東西她都親眼見過了,雖然只是見過,但也足以讓奢侈品那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破滅了。
回歸本質的屬性,鞋是用來穿的,包是用來裝東西的,一萬塊錢的襯衫和一百塊錢的襯衫最後殊途同歸,那也就沒什麽好稀罕的了。
當然,有時候見到浪費還是會心痛。
就像被關素舒随意放在置物架上的面霜,以前大家會小心翼翼,生怕被自己不小心摔了碰了,而現在大家臉幹巴了就随手用一點。
有時候用完了,她和王妍湊點錢,再放一瓶新的上去。
當然也會羨慕,但更清楚和有錢人的距離以及自己腳下的路。
何儀玟去洗漱了,關素舒回自己床上拿回手機看消息,屏幕上有兩條徐周衍的回複。
他說:“沒有很晚,手機開着沒關。”
又問:“你周六下午有空嗎?”
看到前一句,關素舒心裏有點莫名地泛甜,回複他後一句:“有呀。”
“有家私廚口碑很好,你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
關素舒心裏小鹿一下狂奔起來,但還是很矜持地問:“什麽私廚?”
徐周衍:“有家私廚。”
關素舒打出了一個問號。
徐周衍很耐心地解釋,“私廚名字叫有家私廚。”
她懂了,想象到他可能無奈的表情,對着手機笑了半天。
為什麽突然要請她吃飯?
她是想問的,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昨天開玩笑說要他請客的話。
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她自己都不一定記得了。
他就真請了?
這人怎麽這麽的……按常理,又不按常理出牌。
周六,是個再好不過的晴天了。
有家私廚,名字很诙諧,卻是一家很有些年頭的老飯店了。
飯店位置就在文化創意園附近,穿過一條遍布綠藤的巷道,走進一棟風格極簡,像某工業園的建築物裏,從回轉的樓梯上去,第二層就別有洞天。
入口處燈飾垂挂是個動物形狀,正看是兔子,側看卻是龍,兩側水景通達,錦鯉游曳,簡直像一個異世界。
門口的服務生穿着黑西裝,戴着口罩和耳麥,一見他們,詢問道:“請問有預約嗎?”
徐周衍點頭,摘了下口罩,道:“我姓徐。”
看清他的相貌,服務生立刻道:“徐先生,給您預留了夏日晴空的包廂,二位請随我來。”
“夏日晴空,你們這裏的包廂名字還挺好聽的。”關素舒走在他身側說。
服務生笑着回頭和她說明,“我們這裏只有四個包廂,即是四個季節,分別是春和景明,夏日晴空,樹樹秋色和冬吟白雪。”
“只有四個包廂,那豈不是很難訂?”
“是的,一般需要提前半個月預約。”
關素舒有些驚訝,“半個月?”
“但是徐先生是例外,他是老板的貴客。”服務生将他們領到了一間半卷竹簾遮掩着的包廂前,道:“到了,請進。”
包廂很寬綽,長桌像書房,可容十餘人入座,不過這會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們面對面坐下後,服務生遞上了菜單,道:“我們這一般是每天都有固定菜單的,但徐先生說您有很多過敏,所以我們為您專門訂了一份菜單。”
關素舒看了看徐周衍,感覺自己好像今天才真正認識他。
徐周衍笑道:“你點菜吧。”
菜譜上的菜名花樣百出,下面卻貼心而詳盡地寫清了每一道菜的食材到底是什麽。
關素舒心裏很暖,她也不是矯情扭捏的性格,點了五六個菜後,将菜單遞給徐周衍,“我可以了,你點嗎?”
徐周衍接過她點好的菜單看了一遍,确認沒有什麽她過敏的後,将菜單遞給了服務生,他道:“你看着再上幾個招牌吧。”
“好的,請稍等,我們馬上來上前菜。”
服務生走後,關素舒才把剛剛注意到的一句話問出口,“為什麽他說你是老板的貴客呀?”
“我幫過他們老板一次。”他語言精練,這大概也算是一種職業病了。
還想聽故事的關素舒有點郁悶,“你就不能話多一點,描述得具體一點嗎?”
“嗯……”他認真想了想,然後說:“兩年前,私廚老板因為和合夥人在經營意見上不統一,決定将有家私廚拆分為兩家,但在品牌用名上又有了分歧,後來事情越鬧越大,就打起了官司。”
後面的經過關素舒猜測,“你替現在的老板打贏了官司,所以成了貴客?”
“不是,那時候到我手上的,是一樁故意殺人未遂案。”
就在這時候,服務生推着推車進來。
關素舒想追問後續,徐周衍豎起食指,無聲說:噓。
吊人胃口,太過分了。
“這是前菜,二位可以先試試口味。”
服務生替他們布上菜,一道道小巧精致的菜上桌,數量可觀,上了整整二十六道,有鮑魚,有湯,有小塊烤肉,光看賣相就能食指大動。
大概是等他們反饋,服務生沒有要走的意思。
關素舒有點憋悶,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徐周衍的話也不多,只有她吃到好吃的時候說一句:“這個可以。”
徐周衍便點點頭。
徐周衍發現她不喜歡吃魚皮,咬了一口魚皮,又吐在紙巾裏,漱了漱口,眉頭都緊了起來。
“不好吃。”她說。
徐周衍把剩下的另外一片夾在自己餐盤裏,咬一口,魚皮炸得很脆,倒也不難吃。
于是關素舒發現了徐周衍的另一個妙用,解決她不喜歡的食物。
她低着頭笑。
見他們嘗得差不多了,服務生道:“我記得二位的口味了,兩位下次來,一定會做得更合口。”
“啊,謝謝。”關素舒其實在心裏說了一百遍快走吧了。
服務生終于走了,她這才扭頭看向徐周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問:“故意殺人未遂,難道是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