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在星際當廚子(7)
第74章 我在星際當廚子(7)
雖然嗷嗚盡力解釋了, 但就和聽不懂狗話的主人一樣,小白也沒聽懂,解釋到最後連嗷嗚自己都放棄了, 诶嘿,羊肉真好吃。
如果沒換囚室,張小白是不敢把嗷嗚帶回去的, 畢竟他總有看顧不到的時候, 這裏雖然沒人會吃狗, 但心理扭曲的犯人會不會虐狗就說不定了, 好在他現在是和安德烈一起住。
考慮到安德烈不排斥吃蟲族,張小白給他留了一小份羊肋排,嗷嗚吃得小肚子都圓滾滾的了, 看着剩下的羊肋排還是很眼饞, 嗚嗚嗷嗷地想再吃一點,小狗不懂饑飽, 張小白拍拍狗頭,認真地勸它, “不能再吃了, 你要是想吃,晚上可以再吃一頓,現在不能再吃。”
嗷嗚有些遺憾地哼哼兩聲, 居然真的沒再鬧騰了, 一看就是被主人教得很乖,這樣可愛又乖巧的小狗也會被抛棄嗎?
張小白嘆了一口氣,看着小狗藍汪汪的漂亮眼睛, 心軟了一下, 伸手在它毛茸茸的狗頭上揉了揉。
今天的食堂氣氛有一點詭異。
打飯的機械是沒有智能的, 囚犯們有時候會踢幾下撒氣,所以也沒人知道今天的飯菜為什麽不是黏糊糊的團子了,米飯是粒粒分明的,入口甚至還帶着一點稻香氣,原葉菜居然是成型的,而且味道不錯,鹹是鹹味,菜是菜味。
最重要的是大角羊肉,既沒有煮過頭變成羊肉羊骨雜碎糊糊,也沒有帶着生血味道咬不動,正常煮熟的羊肉放了各色調料,去除腥味的同時增添了鮮香,魚羊本身就是鮮,羊肉配着米飯青菜一起吃,甚至比滋味單薄的營養劑要誘人得多。
先打到飯的犯人起初是遲疑,緊接着就被熱飯菜肉的純然美味給驚住了,吃得頭也不擡,後面排隊的犯人被勾得饞蟲直冒,打個飯的時間又多了幾起摩擦事件。
安德烈被張小白拉到外面開了小竈,雖然星域沒有開小竈的說法,但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安德烈打飯遲,碗裏只有一碗羊湯幾片羊肉和一小份原葉菜,張小白把給他留的羊肋排放進他的餐盒裏,羊排有些冷了,香氣不明顯,因為是蒸熟的,賣相也不算好看,但一入口就知道滋味相當不錯。
安德烈吃了一口,眼睛都直了,無師自通抓起羊排,拆去骨頭拌着飯吃。
對這種吃法相當眼熟的嗷嗚:……行家啊!
安德烈其實也注意到了張小白腿邊上的小奶狗,只是被吃飯吸引去了注意力,等到一餐盒的飯吃得一粒米都不剩,去交了餐盒,他才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嗷嗚,問張小白:“我記得這是楚中将的狗,它是跑丢了?”
張小白想了想,說道:“跑丢了應該不會這麽幹淨,我撿到它的時候肚子很癟,像是很久沒吃飽過了。”
狗一般見食就吃,除非沒有喂,不然不會把自己餓成這樣,這也是張小白懷疑狗主人不想要這條小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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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沒養過狗,不懂這裏面的判斷,但他認識楚江寒,知道他養狗,在嗷嗚身上摸了摸,果然一摁項圈就傳來一道低沉的語音,“有事暫離幽冥星,除監所區域外任此狗通行,典獄長楚江寒。”
聽到主人的聲音,嗷嗚搖了搖尾巴,在張小白腿邊蹭蹭着撒嬌,又去咬他的衣袖,示意他也過來摁項圈。
張小白順着嗷嗚的勁也摸了一下項圈,之前的語音立刻變了一下,仍舊是楚江寒的聲音,“AN849519,請在每日晚間10:00前将嗷嗚送到中區我的住所,地圖藍點位置。”
AN849519是張小白的囚犯編號,這個編號是獨一無二的,就算張小白死了,也不會由第二個囚犯繼承,反而他要是死在幽冥星,只會得到一個刻有AN849519編號的骨灰盒,事實上從入獄的那一刻起,姓名只是囚犯之間的稱呼罷了。
張小白這下是真相信了嗷嗚不是被抛棄的小狗了,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那天見到的青年除了是安德烈口中的楚中将之外,還是這座監獄的典獄長。
聯盟軍的軍銜都是以軍功來論的,一般能做到中将這個位置的都是人到中年,楚江寒這麽年輕就在軍隊裏有這樣的成就,一般是不會輕易轉職的。
張小白忽然想到自己,忍不住苦笑一聲:人生哪有事事都在預料之中的?放在一年前,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殺人犯事,在監獄裏渡過餘生。
第四星域楚家是近些年崛起的新貴,楚江寒在家裏排行第二,上面有個兄長楚叢雲,去年任聯盟第四軍副軍長,手握實權,有個剛剛成年的妹妹楚月,去年退學嫁人,結婚不到六個月生了孩子,第四星域風氣保守,楚月的生活并不好,楚江寒怎麽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妹妹嫁的那個一事無成的男人會是她的良配。
然而星域時代,沒有家長阻止就不能結婚的法律,妹妹一意孤行,甚至離開家裏和那個男人出去租房同住,楚江寒被氣得實在不想在第四星域待下去,選擇來幽冥星也有這方面的一點考慮,至于大哥那邊就更簡單了,家裏壓根就沒敢把事情告訴他,怕他拿槍直接把妹夫給打死了。
實在不怪楚家人看不上那個男人,楚月從小就是個乖乖女,性格溫柔,長得也漂亮,成績很好,去年考進第四星域中樞學府,這在人均從軍的楚家實在是個高材生了,可入學沒幾個月就鬧着要退學,退了學又要嫁人,家裏人找到她時,肚子都開始顯懷了,楚江寒當時就聽懵了,壓根不敢相信這事居然是真的。
讓楚江寒來看,妹妹嫁的那個男人實在是個社會渣滓,三十多歲在學校裏做看門保安,氣質猥瑣,看妹妹的眼神裏沒有愛憐,而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得意和輕蔑,楚江寒一要動手,妹妹就挺着肚子擋在男人面前,面對他時似乎有很多話想和他說,又只會默默地流眼淚。
來到幽冥星之後,楚江寒和家裏的聯系淡了些,也刻意地沒有去打聽妹妹的情況,怕聽了生氣,又忍不住難過,他又從來不看那些社會新聞,也是在見到張小白之後看到他的案檔,才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麽。
第四星域中樞學府,去年,這已經足夠讓他想到一些事情了,尤其那段時間妹妹的精神不太好,家裏都以為是學習壓力太大的緣故,直到大哥晉升軍長的消息傳來,妹妹看上去才好了很多,然而沒過多久,她就主動退學了。
如果大哥不是在那個時候晉升,是不是那些自殺名單裏就會再多一個人?
楚江寒深吸一口氣,星際飛船的合金欄杆被他一個異能源損毀的人硬生生握出了一個內凹的手印。
典獄長離開的一周裏,幽冥星的日子還是那麽過,唯一不同的就是每天的夥食變了,米飯不再是黏糊糊的一團,其他的菜也都煮得剛剛好,因為只有悶煮機,食材也不算豐富,犯人們多吃了幾天就習慣了,張小白也沒想過給其他犯人吃得多好。
因為多了一只嗷嗚的原因,張小白盡量和安德烈錯開了挖礦的時間,這樣一個人進礦場的時候,另一個人可以有時間照顧小狗,嗷嗚一點都不喜歡安德烈,但很會做面子工程,在張小白看過來的時候敷衍地對安德烈搖搖尾巴。
經過了一周的磨合,礦場上的打架事件漸漸少了,有不少以前的“獄霸”也找到了替工的人手,在幽冥星,替工出的其實不是勞力,而是壽命,和礦石接觸得越多,體內毒素沉積就越深,要麽挨打要麽替人挖礦,上頭獄警不管,底下的囚犯能有什麽法子。
張小白起初也同情過那些被迫替工的犯人,但稍一打聽就什麽想法都沒了,比如隔壁囚室那個要替兩個室友挖礦的犯人,他在入獄之前至少殺害了十幾名幼童,因為犯案手段殘忍被分進高危囚室,但犯案都選擇對幼童下手的男人,本身體格并不如那些星盜強壯,也沒有防身的手段,被欺淩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監獄這種地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了,犯罪的時候,犯人可沒有同情過誰。
但張小白覺得自己還是不一樣的,他并不覺得他下手殺人有錯,甚至不覺得手段殘忍,他認為被他殺死的那些人就算手上沒有沾血,也比他殘忍得多。
安德烈很贊同他殺人的方式,但不贊同他的無辜論,在安德烈看來,張小白應該就是那種殺人時會催眠自己對方是劣等生物,而他是高人一等的主宰,殺人像殺雞鴨一樣輕松的殺手,這哪裏無辜了,他就喜歡不無辜的變态殺手!可張小白總覺得自己是一朵出水白蓮,這可能就是優秀室友的一點瑕疵吧。
張小白:……算了,和這樣的人講道理,頭就會很禿。
嗷嗚才不管兩個人談論什麽,它蜷縮着睡覺,時不時夢到好吃的,完全把主人忘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