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在青樓當廚子(33)
作為武将, 要考核的東西相應得就少了很多,張小白備考之餘,過得還算清閑, 因為惦記着“虛不受補”的太子殿下,最近他都很少再府裏開火了,一有時間就在奉天殿給秦澤單獨開小竈。
冬日适宜食補, 但也不能補得太過, 恰到好處的溫補并不會讓人養出太多的肥膘, 保持在一個手腳血熱的标準範圍內, 那些人參靈芝之類的補藥是不能入菜的,張小白的小竈裏主料還是最适合冬日的羊肉。
羊肉這東西喜歡吃的人愛的就是那一口羊膻味,但秦澤沒那個癖好, 處理時就要格外精細, 羊肉固然做法百變,但要溫補就不能濃油赤醬, 最好是清蒸,選用肉質較嫩的肋排肉, 除去肥膘, 用黃酒蔥姜料粉調汁腌制入味,切成塊狀的芋頭平鋪在盤子底下上過蒸,蒸的要點在于火大氣足, 這種做法相當簡單, 但要注意火候分寸,蒸肉太爛不能入口,不熟壓根沒法吃, 只有恰到好處的那一個區間出鍋, 才有滋味。
主菜是清蒸羊肉, 其他的菜肴就可以退一步,不能采用魚蝦蟹這樣的鮮食來喧賓奪主,尋常的雞鴨鵝料配起來剛好,說是雞鴨鵝,其實宮裏吃鴨較少,最廣泛的食材是雞,其次是鵝,鴨肉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很難和其他食材搭配,适合鴨肉的菜肴也比較少,張小白也沒多做,燒了一道甜皮鴨。
甜皮鴨做法不難,提前兩三個時辰腌制好,張小白進宮當值時把肉腌下去,到下休時剛好,鴨子先用油浸炸一遍使鴨皮酥脆,再用熱油炒化冰糖成汁,加高湯香料,半壺黃酒熬成鹵汁,鴨子入鹵水煮熟,再炸一遍,在鴨皮表面刷上饴糖即成。
然後是一道紅燒豬手和冬筍鹹肉湯,也叫腌篤鮮,筍是個好東西,不僅口感脆甜,入菜百搭,還能滋補元氣,有明目的功效,張小白只要看到秦澤低着頭翻閱奏折就替他眼睛疼,經常變着花樣給他做些明目的吃食。
秦澤最近其實不是很忙,但只要在張小白面前就會表現出一副全世界都在迫害孤,孤真是個小可憐的樣子,張小白完全沒有想過這日理萬機的一個人會特意騙他,出于崇敬和感激心理,心疼得相當真情實感。
前幾天秦澤布在上京的眼線把秦瀾和孟廉的事情捅給他知道了,雖然孟廉和小白的關系并不好,但紙裏包不住火,第一個酒後亂性的方案可以排除掉了,不然等東窗事發,做叔叔的被他兄弟酒後亂性弄上床,做侄兒的被他這個太子殿下酒後亂性弄上床,傻子都知道這裏頭有問題。
秦澤也是對秦瀾這個豬兄弟無奈了,他沒有找女人生孩子的想法,這幾年對待這三個兄弟雖然沒留情,但老二老三都挺老實,知道關起門來生孩子,就這老四非要搞特殊,學他找男人也就算了,還走了他想好的路子,讓他無路可走。
也許這就是生活吧。
秦澤傷心地嘆氣,端起冬筍鹹肉湯喝了一口,頓時被這濃郁的鹹鮮口感給征服了,再夾一塊清蒸羊肉,蒸得正到火候的羊肉帶着一股醉人的香氣,肥嫩的羊肉口感滋味十足,他就着腌篤鮮把羊肉吃下去半盤,約莫一斤多,這才緩了一口氣,去吃其他的菜。
甜皮鴨本身就是宮廷禦膳,秦澤以前也吃過,但張小白做的偏偏就更有風味,鴨皮甜脆,經過鹵制的鴨肉帶着微微的汁水,咬下去又有一種鴨肉本身的香氣,豐厚的肉感配上甜脆的鴨皮,吃起來很有層次感,皮肉之間那一層薄薄的油脂更是點睛之筆,中和了兩者的滋味,微微膠黏,入口就化成了汁水。
最讓秦澤驚喜的紅燒豬手,這道菜屬于太白的最愛,秦澤也沒什麽抵抗力,豬手這東西不吃的人覺得惡心,就像有人不吃下水邊角一樣,但被會吃的人視為珍馐,紅燒的醬汁是張小白特地熬來專做這類菜肴的,醬汁本身是金紅色的,味道鮮甜,就連空口就白飯都很香,用這樣的醬汁炖煮的豬手吸收了醬汁的滋味,豬皮由內到外滲透着漂亮的色澤,單獨撈出來甚至會在燈光下反着光,拆骨切片盛盤,連內裏的筋都帶着金紅的色澤,一口下去滿滿都是膠質,讓秦澤來說,可以比得上半個熊掌的美味了。
可惜自從上次流鼻血之後,熊掌這種大補的食材就沒再上過秦澤的桌。
張小白如今是守衛将軍兼職禦膳總管,幹兩個人的活拿一個人的俸祿,因為沈言薇平時不住在侯府,而是和曹玉娥一起住在沈宅,侯府裏除了一些仆役之外并沒有旁人,張小白大多時候給秦澤做了菜,自己也會跟着吃一點。
禦膳房徹底迎來了事業淡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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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淡季似乎有些不拿永德帝和他一群後妃當人看了,但其實就是這個樣子的,有點臉面的妃子都是單獨的小竈房,永德帝以前吃的是禦膳房,現在窩在後宮裏,他雖然是個肥宅,但娘娘們哪個不把他當個寶,到哪個妃子那裏去,吃的喝的都是精心準備的,久了也不去吃禦膳房的菜了,秦澤原本是個可恨的食客,但當他不點單之後,禦膳房的大廚說起來都是怪想的。
可惜想也沒有用,太子殿下是他們得不到的人。
秦澤吃了個飽,飽暖思小白,可惜小白壓根就沒注意到,照常上值下休,過了沒幾天要開春了,連宮裏的野貓都開始叫喚了,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手段殘酷的太子殿下,讓滿朝文武恐懼不已的太子殿下……還是一個人睡着冷冷的被窩,夜裏夢裏想小白。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秦澤垂死病中驚坐起,時值午夜,绮夢剛醒,伸手一摸摸了個寂寞,冰涼涼的被窩和夢裏的香豔頓時成了鮮明的對照,秦澤的心态頓時崩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叫來禁軍總領,以一種即将發動政變的恐怖眼神看着他,禁軍總領跪在地上滿頭是汗,殿內氣氛相當凝重,這時候太子殿下惡魔低語道:“去宣上林将軍入宮,孤要他侍寝!”
禁軍總領:??
媽的老子兵符都帶來了就為聽你說這個?
盡管在心裏腹诽了一百遍,禁軍總領還是不得不半夜三更敲響了正陽侯府的大門,大半夜的他臉色也很僵硬,語氣也很凝重,對張小白說道:“殿下宣将軍入宮。”
張小白一瞬間也想到了什麽,他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他還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突然。
秦澤宣人是臨時起意,等禁軍總管走了,他自己也冷靜下來了,立刻就想派人去追回禁軍總領,但人還沒派出去,那邊人都已經進宮了,這下滿頭是汗的人成了秦澤,他臉色沉沉,看着跪在面前的禁軍總領和他心愛的小白,小白的臉色很凝重,渾身上下帶着一股出鞘般的冷意,仿佛立刻就可以為他效死,殿內的宮人也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這樣的氣氛之下,秦澤發現自己很難說自己是想叫人來侍寝的。
于是侍寝變成了事情,為了逼格着想,秦澤決定臨時搞個事情,帶着禁軍上門把永德帝從小妃嫔的被窩裏揪起來,讓他簽了禪位诏書。
永德帝則是大松了一口氣,他一直在等着這一天,眼看兒子沒有弄死他的意思,頓時安心了,等诏書簽完再補辦個儀式,他就可以當太上皇了。
說實話,這場篡位流程走得相當敷衍,第二天官員們的反應也不大,聯考臨近,自己的官位都要保不住了,誰還管太子殿下是不是換了個名頭,反倒是秦澤以前不急着當皇帝,把永德帝養在那兒當擺設挺奇怪的。
隔天秦澤坐在龍椅上接受文武百官朝見,臉色很冷漠,不像是個當了個皇帝,反而像是底下的官員欠了他的錢,這誰也不敢多問一句,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看似不起眼實則看透一切的禁軍總領。
禁軍總領:人間不值得啊。
昨夜一場政變發動得相當突然,作為唯二具有從龍之功的功臣,張小白……并沒有受到萬衆矚目,事實上沒什麽人關心秦澤篡不篡位,說的好像他當太子和當皇帝有區別似的,當誰沒注意到這位太子殿下時不時就會口誤自稱朕似的。
反而在回到定北侯府之後,在孟覺這裏,張小白得到了應有的待遇,和朝廷脫軌已久的孟老将軍自從得知太子發動政變,逼永德帝禪位,于今日早朝稱帝,昨夜帶兵入宮的人還是他孫子之後,就一直在懸着心,等到張小白下朝,連忙讓人去正陽侯府裏把他叫來,詢問他昨晚的情況。
看着臉色凝重的祖父,張小白回憶了一下,遲疑着說道:“就……很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