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思菱低頭, 壓低了帽檐，跟在嚴寧身後走進“不止咖啡”。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她和沈延洲什麽事也沒有發生，而且這事兒跟徐立也沒有任何關系，可她竟然會有種做了虧心事似的心虛, 莫名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和徐立碰面。
嚴寧沒注意到她的異常, 徑直走到前臺, “你好，我預定的是晚上九點。”
“嚴先生，是吧？”
“嚴寧！！！”
徐立和他身邊的琳琳幾乎是同時出聲。徐立是禮貌地對嚴寧笑了笑，而琳琳那聲是粉絲見到偶像時驚喜的尖叫。
嚴寧也朝這位可愛的女孩子笑了下，“你好。”
琳琳更激動了。
徐立警告似的斜了琳琳一眼, 然後左右探了探身子，朝嚴寧身後看了看。只能看到個大概的身影, 卻看不清臉。
徐立勾了勾唇, 問：“嚴先生是和女朋友一起來的嗎？”
“不是。”嚴寧轉身, 這才看到江思菱就在他正後方，跟躲在他後面似的。
他疑惑地叫了聲：“思菱？”
江思菱這才露出臉來, 擡手和徐立打招呼，有些尴尬, “嗨……”
“Celine！！！”
琳琳一邊直勾勾地看着江思菱，一邊掐了掐徐立的腰，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 嘴角卻抑制不住地瘋狂上揚。
嚴寧見她對徐立打招呼, 挑了挑眉, 問：“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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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菱：“嗯，來過兩次。”
徐立也笑道：“思菱是我朋友的朋友。”
江思菱：“……”
嚴寧點點頭。
晚上九點鐘，除了他們之外，“不止咖啡”沒有一位客人，整個大廳空蕩蕩的。
嚴寧指着靠落地窗的位置，對思菱說：“就坐這兒吧。”
江思菱看了眼，瞬間有些愣怔。
上次她和沈延洲就是坐在這裏，她就像一個聽候沈延洲宣判的肇事者，為了給自己留面子，在進和退之間選擇了退，又縮回了殼裏。
見她發呆，嚴寧出聲：“思菱？”
“啊，”江思菱回過神來，“好的，嚴老師。”
嚴寧問：“是不是拍攝疲倦了？”
江思菱捋了捋頭發，目光游弋，“有點兒。”
嚴寧有些抱歉，“是我考慮不周，這麽晚了還叫你出來。”
江思菱：“不會，不會。”
落座後，江思菱輕聲問：“嚴老師，你也包場了嗎？”
“包場？”
江思菱：“……不是嗎？”
嚴寧搖搖頭，“我剛剛進來的時候也很奇怪，這裏怎麽一個客人都沒有？”
江思菱：“……”
徐立這裏的生意真的和謎一樣。
“‘也’包場？有人在這裏包過場嗎？”
“啊……”江思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嚴寧又道：“我想起來了，徐導說這家咖啡廳，經常用作影視拍攝。”
原來是這樣？那就不奇怪了。
徐立拿着菜單走過來，在一邊等候他們點單。
江思菱一直下意識回避徐立的視線，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總覺得徐立今晚看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琳琳不是也在嗎？老板幹嘛還要親自過來點單？
嚴寧看了眼菜單，問她：“思菱，你想吃什麽？甜品？沙拉？咖啡？”
江思菱剛要出聲，徐立就已經替她回答了，他面上笑着，“思菱來店裏都只點一杯黑咖啡，跟我朋友的習慣一樣。”
這已經是這位老板第二次提到他和思菱共同的朋友，嚴寧不得不留意到。再聯系這間咖啡廳經常用作拍攝取景，他猜測十有八-九是圈內人。
嚴寧不禁多問了句，“你們的朋友是？”
徐立剛張了張口，江思菱就搶了先：“嚴老師，我要一杯黑咖啡就好。”
嚴寧卻說：“這麽晚喝咖啡，會睡不着。你剛收工，晚上回去肯定要好好休息。”
也對……
江思菱就随便點了份，“……那我要一份抹茶千層。”
趕緊點完，趕緊把徐立這尊大佛送走……
嚴寧向徐立說：“兩份抹茶千層，一杯美式咖啡。”
徐立沒再多話，下了單就離開去了前臺。
徐立走後，江思菱才透得過氣似的。
她忍不住問：“嚴老師，你不是剛剛才說這麽晚不适合喝咖啡嗎？”
嚴寧笑笑，“我不要緊，最近忙着錄歌，都是淩晨才睡。”
江思菱：“哦哦。”
那他今晚也是百忙之中抽時間見她的吧？不是他急于見面，而是沒什麽其他的時間吧？
嚴寧一下子沒說話，江思菱也不知道該談論什麽話題，他們上次說話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兒了。就在尴尬的沉默時，咖啡廳裏忽然響起了嚴寧老師的歌。
她朝前臺看了眼，琳琳正在電腦面前搗鼓。
見江思菱看過來，琳琳笑着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江思菱：“……”
徐立眯了眯眼，指揮琳琳，定定道了兩個字，“切歌。”
琳琳嘟了嘟嘴，并不理會。
看嚴老師本人都不甚在意，江思菱收回視線，努力尋找話題。
“對了，嚴老師，你是不是看了視頻之後打算再面試我一次？”
嚴寧仔細想了會兒，才聽懂她這句話的意思，驀地笑了，“不是，只是單純想先見一見你本人。”
“啊？”江思菱腦袋當機了一下，然後“哦”了一聲。
嚴寧誇了句，“我看你這兩年發展得不錯。”
嚴寧老師這話指的單單是她出道當歌手發展得不錯？還是說……
江思菱想起自己現在還有演員的另一重身份，對他有些不好意思，“嚴老師，你肯定沒想到我會當演員吧？”
嚴寧老師是專注音樂的人，江思菱不确定他會怎麽看待。
“嗯，”嚴寧點點頭，“畢竟你是那麽喜歡唱歌的人。”
提到這個，江思菱急急地解釋：“我現在還是很喜歡唱歌的。”
并不是她不喜歡唱歌了才去演戲的。
“看得出來，”嚴寧笑了笑，“看你唱功沒退步就知道了。”
江思菱這才釋然。
“聽徐導說，是嚴老師你看了視頻覺得不錯，所以才推薦我演唱《餘生》電影主題曲的，謝謝嚴老師。”
對江思菱來說，徐導、沈延洲、許音、嚴寧，他們真的都是她的貴人。
嚴寧卻說：“是你自己足夠優秀，才能讓別人看得到你。”
優秀？
好像很久沒聽人當面這麽誇自己了，江思菱笑了下，“謝謝嚴老師。”
她又問：“嚴老師，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錄歌？”
她原計劃是殺青之後就立刻回北京的，她還有點事情要跟母親确定一下。
嚴寧說：“方便的話，電影殺青之後，你休息幾天就來我的工作室找我。”
江思菱應允：“好。”
嚴寧的歌剛一放完，咖啡廳播放的歌曲就切換到了江思菱的《尋愛》。
江思菱：“……”
琳琳不會是打算循環播放她和嚴寧老師的歌吧？
江思菱有些羞赧，這種感覺就像是演員看自己演的戲一樣會不好意思，尤其是最專業的嚴寧還坐在她對面。
嚴寧挑了挑眉，又誇了句，“你這兩年出的歌都不錯，成績也不錯。”
江思菱讪讪的，“我自己也嘗試過寫歌，但都被公司斃了。”
嚴寧笑了下，“會唱歌不等于會寫歌，就像會演戲不等于會導演。如果你有心想學，我可以教你。”
江思菱：“啊？”
嚴寧被她的反應逗笑，“這麽驚訝？你不是叫我‘嚴老師’嗎？”
江思菱剛要回答他，就聽見門口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她下意識側身循聲望去。
……是沈延洲，他還是剛剛拍攝時的那身穿着。
當下，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江思菱竟然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就這麽側着身子看向沈延洲。
對于她的舉動，嚴寧微微驚愕，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皺了下眉，“沈延洲？”
沈延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兩人，對着他們笑了下，“這麽巧？”
這麽巧？
江思菱卻想，難道不是徐立告訴他，她在這裏的嗎？
也不對，他們又不是什麽特別的關系，徐立犯不着告訴他……
即使告訴了他，沈延洲也犯不着特地過來……
見沈延洲在前臺和徐立說話，看得出關系熟稔，嚴寧了然地問：“老板說的朋友就是沈延洲？”
江思菱這才坐了下來，“嗯。”
聊了幾句，見她心不在焉，有點不太自在，嚴寧問：“要換一家店嗎？”
江思菱這才擡眸，“不，不用了。”
換一家店才顯得更奇怪吧。而且徐立這裏相對來說很安全。
沈延洲在一樓中間的雙人位置坐下，江思菱聽見他對徐立說要一杯黑咖啡。
她低頭，挖了一勺抹茶千層，一點點苦澀中又透着香甜。
自從沈延洲來了以後，江思菱就渾身不自在，回答嚴寧的任何一句話都下意識先用餘光去看沈延洲，直到談話結束。
大約十點，嚴寧說要送江思菱回酒店。
江思菱還沒說話，沈延洲就也起了身，看向他們，“我送她吧，住一間酒店，順路。”
江思菱：“……”
她拒絕道：“不用麻煩你們了，我經紀人在外面等我。”
Max陪她一起來的，只是他沒進來而已。
沈延洲挑了挑眉，“我來的時候看見他的車停在門口，我說我會送你，叫他別幹等着先回去了。”
江思菱：“……”
她感到意外，“Max哥就答應了？”
沈延洲：“為什麽不答應？”
江思菱：“……”
嚴寧坐在駕駛座，眼看着沈延洲開車載走了江思菱，意味深長地看了許久。
車裏，江思菱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沈老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沈延洲：“你說。”
“嚴寧老師說是徐導向他推薦的‘不止咖啡’，”江思菱遲疑道：“我想問一下，是不是你……”
也許來到“不止咖啡”只是巧合，但是結合沈延洲的出現，她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沈延洲卻笑了下，“徐導是徐立的父親。”
江思菱：“……”
難怪了。也難怪徐導會說那裏是影視劇的取景點了。
她又多想了。
她還以為……
沈延洲餘光瞥她一眼，說了句：“再過幾天，戲就殺青了。”
江思菱低眉，手指捏了捏安全帶，“嗯。”
殺青之後，可能就要等到電影上映之前的宣傳期才能再見到他了。
遇到紅燈，沈延洲停了車，看向她，“殺青也好。”
江思菱抿唇：“……嗯。”
“只有從電影的角色中抽離出來，演員才能真正分清什麽是戲裏，什麽是戲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