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只狗狗
高子澄總覺得小将軍有些心不在焉，但他重新看了看對方眼底那抹壓迫感甚重的墨色，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小将軍性子這般冷，估計本身話就不多。
這場攀談終于在詩會即将開始前結束了，高子澄與楚昭說了聲抱歉之後，就去主持詩會了。
楚昭松了一口氣，礙事的人走了，他毫不猶豫的朝崔樂寧走了過去。
他來時崔樂寧正在與姐姐朋友談笑，她背對着這邊，并未看見楚昭過來，還是旁邊交談聲忽的停下，她才似有察覺的回了頭。
黑衫男子身姿挺拔，氣勢迫人，光是站在不遠處輕飄飄的一瞥，閨閣長大的姑娘們便不敢再出聲了。
小将軍俊是俊，就是瞧着兇了些。
姑娘們互相對着眼神，猜着楚小将軍為何要過來。
“還不快去？”
崔樂宛輕輕推了推妹妹的手，崔樂寧杏眸彎了彎，與姐姐點了頭之後在衆目睽睽下起了身。
“你怎的來了。”
那溫軟的姑娘走到有些兇的小将軍身旁，軟着嗓子笑問對方。
此刻許多人才赫然的後知後覺，小将軍竟是來找崔樂寧的。
還有部分姑娘看着崔樂寧嫉妒的紅了眼，怎麽一個高子澄的喜歡還不夠，莫非楚小将軍也看上崔樂寧了？
一時間崔樂寧身上聚集了衆人的目光，連高子澄的也在其中。
高子澄遠遠瞧着她跟楚昭并肩走遠，面色難看的握緊了身側的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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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還覺得臉上有光，熱情的招待了楚昭，誰知他一轉眼便朝着自己心儀的姑娘去了。
而令他酸的是，樂寧妹妹竟然也是愉悅的模樣，他多久沒見樂寧妹妹對自己這樣笑過了。
“子澄，你可還好？”他的朋友關心的拍了拍他的肩。
高子澄面色扭曲了一下，轉過頭又是那副失落卻勉強的笑，“無礙，或許是小将軍有事與樂寧妹妹說罷。”
但旁人卻暗自搖了搖頭，可瞧着那兩人并不陌生的樣子。
看來高子澄不一定能娶到崔家姑娘呦。
“你怎的來了，不是對詩文沒有興趣嗎？”崔樂寧帶着他到之前那個小亭裏，好奇的問道。
楚昭四下看了一圈，感知到沒有人之後，那副冷色卸下，他長嘆一口氣與她抱怨：“那高子澄真聒噪。”
拉着他半天走不了。
崔樂寧噗嗤一笑，“興許是因你的到來讓他受寵若驚。”
誰也沒想到楚昭會來，她也沒有想到。
可聽在楚昭耳朵裏，就仿若她在為高子澄解釋一樣，他皺了眉瞧她一眼，語氣不善：“你在為他說話？”
“啊？沒有。”他莫名的不高興讓崔樂寧迷茫的否認。
姑娘杏眸圓溜溜的，與她上襦繡的那只紅眼兔子一樣。
楚昭心尖有些軟了下來，但他不是個能憋住話的人，便有些冷淡的繼續說道：“可我聽聞那高子澄對你有意，你不會也對他——”
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給打斷了，“我沒有！”
她急聲答着，一雙小彎眉皺得緊緊的卻有些堅定。
楚昭頓住，不可否認心中有些愉悅。
答完後崔樂寧一顆心有些亂，看着他那副像是随口一說的模樣莫名有些生氣。
一雙杏眸控訴的看向他，嬌氣又委屈：“我本就為這事困擾，你竟也如旁人那般誤會我。”
她生氣了。
旁人誤會她不生氣，畢竟與他們不熟，對她沒什麽影響，頂多将錯怪到高子澄身上。
可楚昭，他是——
是她的好朋友！怎麽能誤會她呢！
楚昭被吓得跳起來，“你你你，你可別哭啊，這不是不知道情況直接就問你了嗎，沒有不信你，我就說你不可能看上高子澄那樣的！”
上回将人惹哭他已經很後悔了，可別再又惹哭一次。
想到她哭，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他着急的圍着她轉圈圈，一邊上蹿下跳的解釋。
本來崔樂寧還有些不高興的，被他這麽一圈，自己光是坐着都有些暈了。
“停！”
“好好坐下來說話。”
她嬌聲說着，楚昭仔細聽她的聲音，确定沒有哭腔後才呼出一口氣，放心的坐下。
“我錯了。”
楚昭坐下第一句就是幹淨利落的認錯。
倒是堵得崔樂寧鼓了臉氣哼哼。
楚昭垂着小狗眼，老實的不敢說話。
過了半晌，崔樂寧才忽然細聲問：“你方才說，覺得我不可能看上高子澄那樣的，那你覺得…我會看上什麽樣的男子？”
楚昭心頭一跳，與她閃閃的眸子對視。
下一瞬小将軍扭了頭，磕磕絆絆的道：“我、我覺得啊……”
他腦子裏忽然空蕩蕩的，噎住不怎麽想開口。
她會看上什麽樣的男子？當然是…
能好好保護她的将軍……
腦海裏浮現出這句話，可奈何話在喉頭，卻不敢言。
有些黑的一張臉微微泛起了紅，可惜被膚色遮掩，崔樂寧瞧他一眼，軟聲繼續追問：“覺得什麽啊，快說。”
“……”
“可我覺得沒有用，樂寧喜歡怎麽樣的男子。”
他擡起了狗狗眼，眸色漸深，與裝模作樣時的壓迫感如出一轍，像是能看透一切。
姑娘眼神瞬間有些閃躲，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至少…那人得能保護她吧。
崔樂寧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可竹桃卻忽然快步而來。
“原來小姐與将軍在這，詩會開始了，三小姐讓奴婢來喚兩位過去。”
亭中兩人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那走吧。”
崔樂寧一邊站起來一邊與楚昭說着，男子颔首，與她一同向園子裏走去。
……
他們過去時，詩會已開始。
以花為題，公子小姐們賦的詩一首接一首，速度奇快可作的詩也令人精彩得拍手叫好。
崔樂寧聽了好幾首之後也是笑意滿滿，與旁人一同拍手叫好，唯獨楚昭在一旁聽得發懵。
他不愛詩文愛兵法，聽着旁人賦詩只覺得詞藻華麗念着好聽，別的倒是什麽都感覺不出來。
“樂寧妹妹。”
崔樂寧鼓掌的手一頓，楚昭也是皺了眉看了過去。
誰讓他喚這麽親昵了！
楚昭瞬間冷了臉。
崔樂寧則是看見他便下意識有些郁悶。
但自小的教養在那，她禮貌的微笑了一下，放低了聲音：“高公子，之前姐姐說的也是我想說的…往後，莫要這樣喚了。”
高子澄黯然的垂了眼，“好。”
他應了，可崔樂寧還是抿了唇沒有放心。
畢竟他已經答應過自己很多次了，可下次見面還是依舊不改。
她已經避開許多高子澄出現的場合了，若不是這次他利用嫂嫂，她也絕不可能與他碰面的。
“樂寧…姑娘，要不要也上去對一首？”高子澄帶着落寞勉強的笑着提議。
崔樂寧抿了唇，“不用了。”
從前她記得高子澄說過，就是因為一場詩會她賦的詩讓他對自己一見鐘情，她還是不要作詩了吧。
高子澄頓了一下，還想說話，但是卻被楚昭冷冷一眼看了過去，“需要我給高公子請太醫嗎？”
“啊？”高子澄愣了一下。
楚昭扯了扯唇角，“你是看不見她不樂意搭理你嗎。”
他說完向崔樂寧走了一步，從兩人中間壓着高子澄的肩膀将人擠開。
“你！”高子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方才看見兩人并肩而來他就很憤怒，但是顧忌楚昭的身份他便無視了他，沒想到自己給他面子，他卻不給自己面子。
高子澄忽的笑了一下，正好場上無人接詩，他便揚聲道：“今日楚小将軍也來了，想必是很喜歡詩文，若不然小将軍也賦詩一首如何？”
來詩會的人出來作首詩怎麽了，他不過是個正常的熱情邀請小将軍參與罷了，誰能說他在為難人。
高子澄想得理所當然，可園子裏卻許多人震驚的看了他一眼。
高子澄真是大膽，皇上看重的人都敢惹。
不過…他們的目光看向了兩人身旁的崔樂寧，真是美色誤人啊。
楚昭聞言面色更冷了些，眸光掃了場上一圈，目光所及之人皆避開了他的目光。
那些人心中暗暗埋怨高子澄，亂說什麽，他想惹小将軍，他們可不想。
“哈哈這不是輪到我了嗎，就算是楚小将軍也不能插隊啊。”
有人打破了沉默，衆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京城那位纨绔子弟章季青。
崔樂寧回過神來，第一次對招貓逗狗的章季青有些改觀，至少他第一時間為楚昭解了圍。
“章公子繼續好，但我想來，楚小将軍比起詩文應當是更愛兵書，若不是有他領軍駐守邊境，我們何來這吟詩作對的閑暇日子，今日楚小将軍來瞧瞧有何不可？”
崔樂寧暗自扯了扯楚昭的袖子，巴掌大的小臉端着笑與衆人說着。
衆人被這麽一點，頓時附和起她的話來。
“将士們是景朝的英雄，與花為詩不如以景朝的将士們為題，好好誇誇咱們的英雄。”崔樂宛在另一邊站了出來，笑吟吟的與妹妹對視一眼。
“同意，那我先來——”
自己定的以花為題，卻被他們改成誇他的情敵，高子澄氣得臉都黑了，但若他拂袖而去，明天定能落個狼心狗肺不敬英雄的名聲。
高子澄只好留下來，眼睜睜的聽着他們誇情敵。
而楚昭，則是在崔樂寧為他說話之後，暗暗勾了唇，學着她的模樣悄悄扯了扯姑娘的衣袖。
輕輕的，像是不敢用力。
崔樂寧垂眸笑了一下，耳畔卻忽然一熱。
他靠近，低聲笑道：“多謝樂寧妹妹護我。”
明知他在故意學高子澄的稱呼，可崔樂寧卻倏然間紅了臉。
姑娘眼底嬌羞，不敢看他只能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惡狠狠的道：“不準亂叫！誰是你妹妹。”
過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