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明壹側頭,偷偷朝身後的男人瞥了一眼,見他視線一直落在平板上,微蹙着眉頭,神情認真,一副真被為難住的模樣,暗自松了口氣。
他僵直的脊背逐漸松懈,倚靠在曹玄鶴懷裏,開始教學。
剛開始明壹還有所防備,可幾局之後,發現曹玄鶴的确沒其他不規矩的動作,也就徹底放下心來。
男人學東西很快,明壹只是大致講了一下規則,給他示範了兩局,曹玄鶴就懂了,自己上手玩了幾局打的很不錯。
眼看時間超過十點,男人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聲音低啞:“明壹。”
“嗯?”
明壹鬥的正盡興,眼睛不離屏幕,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曹玄鶴:“困了。”
“哦,那你睡吧,我出去玩兒,以免吵到你。”
明壹下意識起身,結果發現箍在他腰間的手沒松開的意思。
他疑惑回頭:“怎麽了?”
曹玄鶴聲音裏帶着困意特有的沙啞:“一起。”
明壹:“可我還不困。”
大晚上,正是他精神頭正旺盛的時候。
曹玄鶴堅持道:“一起。”
不知是不是錯覺,明壹從他語氣中聽出了幾分耍賴粘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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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向來吃軟不吃硬的小鬼根本招架不住。
“那行吧。”
他不情願的把平板遞回曹玄鶴手裏,翻身去旁邊的位置躺好。
曹玄鶴将平板靜音息屏,關了臺燈。
橘黃色的光線消失,房間裏陷入一片昏暗,明壹偷偷咽了下口水,豎起耳朵聽旁邊男人躺下的窸窣聲。
很快,房間陷入平靜。
“……”
明壹不甘心的睜開眼睛,看到曹玄鶴正背對着自己,他們之間留出一人縫隙,生氣的皺起眉頭。
他伸手戳了戳男人的後背:“你是怎麽回事?”
男人轉過身,詢問:“怎麽了?”
明壹不滿道:“背對着我睡覺幹什麽?”
曹玄鶴聞言,伸手一攬,将小鬼卷入懷中,解釋:“怕吓到你。”
明壹知道他說的是自己不敢進卧室睡覺的事情,心下赧然,佯裝鎮定道:“沒吓到,就是我晚上不困,在卧室裏玩游戲會打擾到你。”
曹玄鶴也不戳破:“不會。”
他搭在腰間的手上移,鉗住了他的下巴,明壹的身體瞬間緊繃,警惕道:“你幹什麽?”
曹玄鶴笑道:“不是說不怕嗎?”
“……”
明壹正想自己應該怎麽回答,就感覺到唇上被輕啄一口,猶如蜻蜓點水,很快離開。
男人重新躺好,手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後腰上。
“睡吧。”
明壹重新躺好,有些尴尬,心道自己剛才的反應也太大了,曹玄鶴肯定看出了端倪。
為了補救,他也将手回搭在曹玄鶴腰上,見他沒反應,明壹擡起頭,看向男人已經阖眼,準備入睡,鼓起勇氣,在他下巴上親了口,乖乖睡覺。
不知是周圍太安靜,還是昨晚折騰太過,原本還覺得精神奕奕的明壹,沒多久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一夜無夢,直至天亮。
明壹幽幽醒來,見曹玄鶴已經醒了,正倚靠在旁邊抱着平板玩。
他舒服的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用胳膊肘撐起上身湊過去,好奇道:“你在幹什麽?”
原本他的神情還算正常,可等他看清屏幕上的內容,瞬間變了臉色,吼道:“曹玄鶴,你在幹什麽!”
曹玄鶴神色認真:“學習。”
“你……你好端端的學習這個做什麽!”
曹玄鶴偏頭看他,道:“感覺你很怕,應該是我技巧不夠。”
“……”
曹玄鶴無視他的神情,繼續垂眸看平板。
明明平板關了靜音,可明壹還是覺得裏面激烈的畫面仿佛自帶音效。
終于,他忍受不住,将平板從曹玄鶴手中奪走:“你別看了。”
曹玄鶴看向他,神情不解,問:“怎麽了?”
明壹随便找了個理由:“不想讓你看別人的身體。”
曹玄鶴:“他們沒你好看。”
明壹:“那也不行。”
曹玄鶴看着明壹沉默許久,握住他的手,說道:“不想你怕我。”
明壹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也……也沒有很怕,就是現在身體不允許,過幾天就好了。”
曹玄鶴将小鬼拉入懷中,問:“傷的很重?”
明壹搖頭:“不重。”
曹玄鶴:“痛不痛?”
明壹依舊搖頭:“不痛。”
曹玄鶴戳穿他:“不要逞強。”
明壹稍微松口道:“……有一點點疼?”
曹玄鶴追問:“只一點點?”
明壹望着他沉默,突然将腦袋埋進男人懷裏,語氣悶悶:“特別疼!”
曹玄鶴聞言,抿唇笑了,用好拍了拍他的後背。
心道,怪不得昨天他都沒怎麽下地走路。
雖然明壹喜歡飄來飄去,但也會時不時走一走,小跑幾步。
“抱歉,是我沒顧及好你。”曹玄鶴揉了揉他的腦袋:“我來看看。”
明壹語氣沉悶,問:“看什麽?”
曹玄鶴:“傷口。”
明壹埋起來的腦袋瞬間擡起來:“不行!”
曹玄鶴保證道:“不做其他的事情,只是檢查一下。”
明壹的頭搖成了撥浪鼓,态度堅決。
十幾分鐘後,卧室門打開,曹玄鶴從裏面走出來,疾步去了浴室。
明壹抱着平板悠悠的飄出來,看着關上的浴室門,捂嘴偷笑,心道:這就是老人常說的自讨苦吃吧。
吃過了早飯,明壹看曹玄鶴坐過來沙發上看起電視,沒有半點要出門的意思,主動詢問:“今天我們不出門嗎?”
曹玄鶴淡淡嗯了聲。
明壹追問:“昨天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
曹玄鶴:“印尤然他們會處理。”
明壹頗為失望:“我還以為能看到嚴懲那死變态的場面。”
他說完,又道:“曹玄鶴,你把印尤然的微信發我一下,我要叮囑他,一定要往死裏虐那個大變态。”
曹玄鶴移過來目光,盯向他。
明壹被看的莫名其妙,問:“怎麽了?”
曹玄鶴淡淡說了句:“沒事。”
明壹:“哦,那你把微信……”
曹玄鶴:“我會通知他的。”
“行吧。”
明壹也沒再多說什麽,繼續抱着平板玩自己的小游戲。
反倒是曹玄鶴突然将電視按了暫停,側過身,看向小鬼:“明壹。”
“啊,怎麽了?”
曹玄鶴斟酌了一下字句,道:“以後離印尤然遠點兒。”
明壹疑惑:“怎麽了?”
曹玄鶴:“司嶺會吃醋。”
明壹擡眸,笑着望向他:“是嘛?”
曹玄鶴:“嗯。”
明壹挑眉:“行吧,為了不讓某人的醋缸打翻,我以後會注意的。”
曹玄鶴聞言,唇角抿了抿,勾起一道細微的上揚幅度,很快又給壓了下去,悶嗯一聲,沒有過多辯解。
曹玄鶴說不出門,就真的一天沒出門。
現在已經快四月中旬,天氣逐漸炎熱,太陽也變得毒辣。
到了中午,明壹的精神肉眼可見的萎靡,就連最愛的游戲都沒了興趣,半眯着眼睛陪曹玄鶴看電影。
男人見他昏昏欲睡的模樣,幹脆起身走過去,讓小鬼斜靠在自己身上。
一人一鬼就這麽看了一天綜藝、電影。
第二天,曹玄鶴依舊沒出門。
明壹這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陪他養傷呢。
雖然傷口是他造成的,但這麽一弄,明壹竟還有點感動。
第三天,曹玄鶴不得不出門了。
原因是清早,喬凡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後院裏出現一具屍體,已經報警了。
等曹玄鶴帶着明壹進店裏時,警察已經在對屍體進行檢查。
明壹在休息室裏朝外偷瞄,見地上的屍體被白布蓋着,拱起一大坨,瞧着死者應該挺壯的,弄得白布連手都沒蓋上。
當明壹瞧見屍體的一只手上帶了三個特別顯眼大寶石戒指,感覺有點眼熟。
好像是那天提着箱子過來,吵嚷着要找曹玄鶴鑒寶的男人。
後來明壹暴揍了他一頓,又被警察查出箱子裏是剛出土的文物,直接給帶走了。
可橋橋不是說這男人已經被什麽人給保釋出來了嗎?
怎麽突然死了?
而是還偏巧死在曹玄鶴的古玩店後院裏。
對于曹玄鶴幾人,警察們并沒有為難,詢問完了筆錄,就讓人把屍體給拉走了。
之後調出店裏以及古玩街的監控顯示,除了死者外,并沒有出現第二個人。
在昨晚淩晨一兩點鐘時,死者出現在了城南巷口,走路姿勢僵硬怪異,徒手打開了後巷街的小門進入後院。
今早喬凡來後院接水打掃衛生,瞧見了躺在空地上的屍體。
等警察走了,曹玄鶴回到休息室,明壹立刻湊過去,圈着他的胳膊,好奇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曹玄鶴坐回椅子上,喝了口茶,語氣淡淡:“沒事,對方是想用條人命給我道歉呢。”
明壹滿臉疑惑:“用人命道歉?沒懂。”
曹玄鶴笑着丢下一句,不懂就算了。
明壹哪肯放過他,糾纏着讓他解釋,男人無奈,只好将事情揉碎了給他講。
曹玄鶴不死不老,為了不被人發現端倪,每過三四十年,他就會換一個住處以及身份。
也正是因此,他不喜混圈,更不喜交友,甚至平時很少見人。
現如今除了玄術圈幾位老先生知道他的事情外,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
可能是他性子太過低調,這幾十年倒也過的安逸淡然。
然而就在前幾年,古玩圈裏突然冒出一個事情,說嚴程西老先生對一個名叫曹玄鶴的年輕人很欣賞,還誇贊他的字畫風格自成一派如果誰認識他,可以引薦一番。
這話傳出,依照嚴程西老爺子的聲望,其他人肯定早已經自動送上門去了,可偏偏曹玄鶴不是其他人。
再之後,古玩圈裏又傳出曹玄鶴鑒定古董一絕,致使不少人找上門來。
曹玄鶴直接不來店裏,讓喬凡全給打發了。
結果沒多久,圈裏就傳出曹玄鶴店裏有不少價值不菲的寶貝,很多都是不少老玩家夢寐以求的玩意兒。
這陣邪風就像是有人操控,不斷擴大,最後竟傳成了曹玄鶴極其挑剔,經手的東西少說百萬起價,很多人排着隊想讓他給自己的東西掌掌眼,對方都不屑多看。
這謠言一出來,曹玄鶴目中無人,嚣張狂妄的壞脾氣算是傳出去了,直接得罪了半個古玩圈的人。
可這依舊沒有能讓曹玄鶴出來解釋,反倒使他店裏的生意好了不少。
可能是操控邪風的人見此眼紅,就想搞一些剛挖出來的東西,送他進去。
明壹聽完皺眉:“明明你什麽都沒做,那些人怎麽就看你不順眼了?”
曹玄鶴單手撐颌,淡淡道:“有時候正因為什麽都沒做,所以才得罪了人。”
明壹疑惑:“什麽意思?”
曹玄鶴道:“嚴程西想讓我主動去拜師,我沒去,在對方看來,就成了我瞧不上他。”
明壹氣哼哼道:“就是瞧不上他,什麽玩意兒,都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還總想靠別人來增加自己聲譽,人心不足蛇吞象,他這麽不知餍足,必遭反噬。”
“現在再怎麽說也是法治社會,這老東西竟然殺人,簡直知法犯法,太過狂妄。”
曹玄鶴見小鬼又要爆炸,笑着安撫了下他的腦袋。
明壹皺眉,警告他:“你可不能妥協,去拜那個老蛇精為師,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老蛇精。”
曹玄鶴被這個稱呼給逗笑了。
明壹挑眉,很是自豪:“老蛇精,又老又毒,不是很貼切嗎?”
曹玄鶴點頭應道:“倒是很合适。”
說着,男人站起身,從口袋裏拿出牌位,說道:“走吧,我們去會會這個老蛇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