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曹玄鶴獨自下山,坐在車內等着,一直到正午時分,戴澤才将劉師爺等一衆鬼差送走,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下來。
一上車他就忍不住埋怨:“曹老板,你可真是太狠了。”
曹玄鶴坐在副駕駛,閉目養神,沉默不語。
戴澤一口氣喝下半瓶礦泉水,将駕駛座位後調,躺平攤屍,休息了半個多小時,才恢複精力,調整座椅,系上安全帶,問旁邊男人:“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曹玄鶴回了兩個字:“待着。”
戴澤皺眉:“在這兒?”
曹玄鶴:“嗯。”
“我的祖宗,現在都快一點了,你早飯都沒吃,現在還不覺得餓嗎?”
曹玄鶴:“還好。”
戴澤:“我不行,我耗費太多精力,現在要餓死了。”
曹玄鶴說:“行,那你去吃飯吧。”
說着打開車門就要下車,戴澤趕忙伸手阻攔:“诶,你幹嘛去?”
曹玄鶴:“找處地方待着。”
“你待這兒幹什……”話未說完,戴澤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怕布聚陰陣的幕後人會趁機過來?”
曹玄鶴:“嗯。”
戴澤:“嗐,不至于,剛才劉師爺跟我說了,它們鬼差在後山蹲守一個多月了,根本沒瞧見過有可疑之人上山,甚至除了我們這些玄術師外,根本就沒人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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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曹玄鶴嘴上應着,可動作沒停,依舊下了車。
戴澤解開安全帶,跟着下車:“都說沒人上山,你怎麽還……等一下,你不會是擔心山上的那只小鬼吧?”
曹玄鶴否認:“不是。”
戴澤不信道:“你就別口是心非了,如果不是那只小鬼在山上,你會在這兒守着?”
曹玄鶴懶得跟他多解釋,邁步走到旁邊樹蔭下,見跟過來的戴澤,問:“你不是餓了嗎,不去吃飯?”
戴澤擺手道:“等會再吃。”
說完,他湊近曹玄鶴,滿臉八卦的問道:“我倒是好奇了,那小鬼對你來說很特殊嗎?”
曹玄鶴:“只是朋友。”
戴澤雙手一拍,一副你倆果然有情況的模樣:“在你這兒,是朋友關系就已經很特殊了。”
“據我所知,這麽多年你身邊也只有印尤然一個朋友。”
曹玄鶴抿唇不語,完全沒有跟他解釋的打算。
戴澤見他不否認,八卦心思更起勁了,雙手環胸,倚在樹旁,感嘆道:“啧啧,我們私下裏都說你這人脾氣怪,心是鋼鐵做的,誰要是能打開你的心門走進去,簡直就是戰士中的勇士,現在看來這位勇士已經出現了。”
“我跟你說,早上那小鬼被你拎走時,還一臉得意的跟我宣誓主權呢,說你是他未來媳婦兒。”
曹玄鶴臉色沉了下去,矢口否認道:“不是。”
戴澤:“那你在這兒跟傻子似的守山做什麽,不就是怕有居心叵測的術士偷偷上山對他不利?”
“我看你就死鴨子嘴硬。”
突然戴澤想起早上曹玄鶴一臉怒氣的去他房間洗漱,偏頭打量他:“曹老板,你……早上生那麽大氣,不會就是因為他吧?”
“難道是他把你強上了!”
戴澤絲毫不在意對方的警告目光,繼續道:“啧啧,我瞧着你倆,他好像更像媳婦兒來着。”
“曹老板,你不會是為愛做……?”
“啪”
一張黃符拍在了戴澤嘴上,讓他瞬間發不出聲來。
戴澤手舞足蹈不滿的控訴,可對方根本不看他。
他想伸手去碰曹玄鶴的胳膊,可還沒碰到,就聽到對方幽幽的丢來一句:“再亂動,就讓你去太陽底下躺屍。”
戴澤聞言,瞬間收回了手。
依照曹玄鶴這說一不二的性格,他毫不懷疑對方會說到做到。
也真是奇了怪了,像他這麽臭脾氣的人,竟然也會有小鬼喜歡,簡直不可思議。
戴澤擡手将黃符摘下來,發現上面根本沒有符文,顯然他不能出聲并不是符紙的問題。
他求助似的看向曹玄鶴,結果對方根本不理,沒有辦法,戴澤只能掏出手機,給縣城裏的同事發去消息,讓他們過來時帶兩份飯過來。
他将車開到陰涼處,對曹玄鶴招手,示意他上車休息。
戴澤昨晚淩晨睡下,早上又被曹玄鶴叫醒,此時在座椅上躺下,不一會兒困意上來,昏睡過去。
而曹玄鶴,同樣沒休息好,此時下眼睑一片青色,眉宇間帶着些許疲憊,明明很累,卻沒有半點困意。
平時他出差辦事,經常失眠,閉眼清醒到天亮。
為此他出遠門很少超過三天,有時候忙完事情,就算是深夜也會趕回家。
可今早他躺下時已經五六點鐘,本想閉眼休憩一會兒,沒想到竟聽着浴室裏小鬼哼的小曲睡着了。
或許,那個小東西真是自己跨不過去的天劫吧。
一天時間,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長。
很快,夜幕将至。
明壹把紅線邊隔檔的陣法當牆使,倚靠着睡了一下午時間。
迷糊間,他聽到鬼差喚醒他的聲音:“小公子,有人上山了。”
“啊,誰呀?”
明壹揉了揉惺忪睡眼,順着鬼差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瞧見幾十個人往他們這邊走,有的穿着運動服,背着登山包,有的身着道袍,斜跨布包,甚至還有穿着筆挺西裝,腋下夾着公文包的,瞧着很是雜亂,但陣仗極大。
明壹問:“是曹玄鶴他們上山來破陣了嗎?”
鬼差道:“應該是吧,我瞧着裏面有幾個眼熟,好像是前幾天上來布陣的玄術大師。”
明壹在人群裏掃視一圈,并沒有瞧見某人的熟悉身影,氣哼哼的坐了回去。
其實他已經生一上午氣了,覺得曹玄鶴真奇怪,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對方就無緣無故的生氣,而且真的将他丢在陣裏一整天。
現在天都黑了,對方都還沒來接自己,簡直過分。
他重新閉眼,把那群人嘈雜的聲音當做背景音,準備繼續休憩。
過了沒幾分鐘,旁邊的鬼差又出聲喊他:“小公子,小公子你快別睡了,有人朝我們過來了。”
明壹煩躁的擺了下手,示意他閉嘴:“來就來呗,随便他們。”
那群人是來破陣的,又不是來殺它們的,非敵是友,沒什麽好慌的。
明壹正這麽想着,感覺到後脖頸一緊,他整個人被拎了起來。
他疑惑轉頭,就對上曹玄鶴那張英俊熟悉的臉。
“反思好了嗎?”
明壹斜他一眼,沒好氣道:“我什麽都沒做,反思什麽?”
曹玄鶴挑眉,合着把他困陣裏一天,對方根本沒想明白是為什麽。
“你松開我。”
明壹也只比他矮半個腦袋,這人怎麽總喜歡拎他後脖頸?
以為他是貓,抓住後脖頸就不敢動彈了?
曹玄鶴将他松開,明壹看着他們之間的紅線,沒好氣道:“你就不能給我扔到陣外嘛!”
“不能。”
明壹皺眉:“哼,那我們就絕交吧。”
“幼稚。”
明壹吼道:“我就是幼稚,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還說你脾氣古怪呢,好端端的就生氣了,還說讓我反思,我連原因都不知道,反思什麽?”
“平時一言不合就用鎮鬼陣困住我,再或者用你那破黃符威脅吓唬我,今天又莫名其妙的把我丢這個陣裏,我看你就是仗着我對你好,反過來欺負我!”
明壹越說越委屈,一時間竟紅了眼眶。
他平時不是什麽吃虧性格,遇到看不順眼的都是直接動手打回去,可就是很奇怪,在曹玄鶴面前他愣是半點脾氣都沒有。
明壹知道追媳婦不容易,要疼着寵着,可這種單方面實力壓制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他是個直脾氣,心裏有火就要立馬發洩出來,根本藏不住。
明壹不想當着曹玄鶴的面哭出來,幹脆将臉撇去一邊。
曹玄鶴擡手鉗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小臉掰正,與他通紅的眸子對視:“覺得委屈了?”
明壹再次将小臉扭去一旁,不理他。
曹玄鶴道:“既然覺得委屈,那動手打我。”
明壹一怔,轉回頭看他,蹙眉道:“你說什麽?”
曹玄鶴:“打我。”
明壹只感覺心裏的火氣再次升起:“都這時候了,你還戲弄我!”
“有這破陣在,我怎麽可能碰得到你!”
曹玄鶴問:“所以進去之前,你知道這是困鬼陣,對吧。“
明壹疑惑看向他,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曹玄鶴繼續道:“也清楚這法陣你一旦進入就出不來,那……為什麽還要進去呢?”
明壹愣了下,說道:“當然是因為有你在啊。”
曹玄鶴:“你就能保證我一定會帶你出來?”
“……”
明壹語塞。
早上進來的時候,他相信曹玄鶴會帶他出去,現在已經沒這想法了。
曹玄鶴:“你才跟我認識多久,我們很熟嗎?又對我的脾性了解多少?怎麽就能确信我一定會帶你出來?如果我不帶,你要怎麽辦?”
一連串的問題砸的明壹半天說不出來話。
“你……你為什麽不帶我出去?”
曹玄鶴反問:“我為什麽要帶你出來?”
明壹道:“我們是朋友啊。”
曹玄鶴問:“朋友不會背叛嗎?”
“……”
明壹再次紅了眼眶:“所以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廂情願,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是嘛?”
曹玄鶴:“如果不把你當朋友,我就不會站在這兒跟你浪費口舌。”
曹玄鶴:“上次被司嶺騙,半點記性不長?”
明壹不服氣道:“我長了,司嶺這個王八蛋,以後我都不會再信任他了。”
“……”
曹玄鶴突然不想跟着他聊下去了。
之前只覺得他心思單純,現在才發現他可能是傻。
明壹吸吸鼻子,整理一下心情,道:“好嘛,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再犯了。”
曹玄鶴問:“哪裏錯了?”
明壹:“不應該輕易信任別人。”
見他終于開竅,曹玄鶴暗松口氣,正想多叮囑一句,就聽明壹繼續說道:“可你不是別人吶,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覺得你不會害我。”
“……”
簡直白說了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