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星夏
夏之星的名字是季老爺子取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或許也是應了他的名字,生在立冬的夏之星性格卻如火焰般熱烈,也是這麽熱烈的一個少年,在異國過得卻一點也不好。
因為出國之前只花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學習德語,他的語言水平并不高,最開始只能說一些日常交流的問候語。
到了國外,因為身邊沒有至親好友,他一直都是孤獨的。
夏之星是跳級生,到了德國後是直接去工業大學上課的,導致和同學之間的年齡差異及代購都很大。
他試着去交朋友,但有的人因為他語言說不利索,經常用自己國家的語言甚至帶有口音的方言對他說一些難聽的話。
但十七歲的夏之星聽不懂,只會對他們說一句“Entschuldigung”。
因為語言不共同,他沒有朋友,沒有一起學習的夥伴。
他不再去社交,空餘出來的時間,不僅去研究天文和物理,還要學習德語,讓自己的語言水平提高。
他的留學生活是充實的,也是糟糕透頂的。
……
夏宥維在學校附近給他買了一套房,但夏之星沒有過去住,而是選擇在附近租了一間公寓和別人合租。
跟他合租的人叫Mako,是同校計算機系的,性格很好,只是說話的時候略微會帶一點口音。
Mako知道夏之星的語言水平不高,所以他們平常交流的時候幾乎都是用英文的。
沒有課的時候,Mako會教夏之星一些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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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夏之星的德語水平也漸漸提高,日漸增長。
Mako對一切的未知事物感興趣。
換句話來說,他有很重的好奇心,夏之星則會教他怎麽用望遠鏡看星星,帶他去探索宇宙的奧秘。
也忘了是後來哪一個周末的下午,窗外陰沉沉的,凄風苦雨。
明明早上還風和日麗,陽光普照,夏之星迫不及待地将望遠鏡搬到客廳,本想着今晚看看星星的。
他望了一眼落地窗外愁雲慘淡的天氣,想想還是算了。
說罷,他又将望遠鏡搬回了書房。
Mako經常周末去快餐店做臨時工,有時候學校沒有課的時候也會去,所以白天通常不在家。
夏之星翻箱倒櫃找到了最後一盒泡面,他往水壺裏到了點水,按下開關,“呼呼”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內響起。
水壺熱水燒開,開關自動彈掉。
夏之星熟練的将泡面裏的蔬菜包挑出來扔掉,再将剩下的調料包一包包撕開。
倒熱水時,客廳桌上手機“叮叮”聲不停。
夏之星将泡面蓋子蓋上,端着它走了幾步拿着手機回到飯桌前靜坐着。
他點開微信彈出的一條條橫幅,幾乎都是蕭何發來的。
蕭何:【小少爺,在國外待的怎麽樣?都還還順利嗎?有沒有人欺負你啊?交到新朋友了嗎?】
蕭何:【我聽說德國的熱狗可好吃了,你嘗過沒?】
蕭何:【什麽時候回國給我帶點呗?】
夏之星:【這才兩個月不到,就這麽盼着我回來?你比我親爸還要關心我】
夏之星:【熱狗嘗過了,挺好吃,但帶不回來,你可就別想了】
目光落在蕭何的第一個問句上,他睫毛微顫,目光呆滞幾秒鐘後手指很快在屏幕上戳着。
夏之星:【一切都好,勿念】
蕭何秒回:【看我這麽關心你的份上,那你讓我當你幹爸呗?】
夏之星:【想多了】
蕭何接着彈過來一條長達數十秒的語音,夏之星點了免提,撕掉了泡面盒上的紙,将湯和調料攪拌均勻。
“看你過得好我這老父親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來了,就你那點破語言水平,我還真怕你會受欺負,”
聽到這,夏之星的動作明顯一怔,握着叉子的手還懸在半空。
“但一想到我們小少爺樂觀慷慨仗義的性格,誰不想和他交朋友呢?我這個兄弟可是萬萬舍不得他的,”
夏之星笑了一下,嗦了口面。
“不過話說回來,你跟那小姑娘還有聯系不?就你歡送會上那個看起來差不多初中生那個。”
夏之星頓了一下,揚眉問:【怎麽?】
蕭何很快又彈來一條語音:“我能怎麽?就随便問問,看你挺喜歡那姑娘的,你要舍不得她,蕭爺幫你罩着她呗。”
夏之星一頓:【她被人欺負了?】
他“啧”了一聲,又問:【你跟她加上聯系方式了?】
“欺負倒也不至于,就是看她那性格,有點後怕,”
“可不嗎?”蕭何的語氣有些欠,像是故意這麽說的,
“就之前你調望遠鏡那會兒,她們一幫子女生圍你身邊那會兒,她小姑娘一個人坐在那邊,我看她挺孤獨的,就過去跟她聊了會兒。”
夏之星聽完這段語音,整個人怔住。
思緒好像在一瞬間被拉到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夏之星不記得這些事,或許應該說他根本不知道,他那時候只一心調着望遠鏡,想給她看夜空中最美也最璀璨的星星。
想到冷暖的性格,夏之星的腦海裏突然就出現了當時的畫面。
以姑娘視角,他的身邊是是數不盡的女生。
夏之星總算是理順冷暖在這後來不怎麽找他聊天的原因。
他扯了扯嘴角,沒有回複他的語音,三兩下給蕭何發過去一條消息。
夏之星:【那就麻煩蕭爺了】
蕭何立馬扣了一個問號過來:【我跟你說我加了那小姑娘的聯系方式你跟我說“麻煩蕭爺了”,你這是打算将心肝拱手相讓?】
夏之星秒回:【滾】
蕭何:【你這就沒意思了!是不是玩不起!】
夏之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發了一個紅包給他。
蕭何先是扣了一串問號過來,随即領了紅包。
蕭何:【小少爺這是做什麽?】
夏之星:【麻煩蕭爺照顧一下】
蕭何犯賤:【照顧誰?】
夏之星沒回答他,又轉了一個紅包過去。
夏之星:【一次一個,成?】
蕭何領了紅包,秒回:【成了我的小少爺!事成你們也成!】
“……”
夏之星算了算兩地的時差,國內現在應該是早上七點鐘,按照蕭何的作息,現在應該是還沒睡。
他叮囑了他兩句後就右劃出了和蕭何的聊天框。
夏之星的目光落在置頂的唯一一個頭像上,他垂眸,沉思片刻後還是合上了手機,低頭嗦着面。
……
也忘了是哪一天的午後,夏之星在便利店裏做題,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一個五歲大的小姑娘跑到他旁邊,一聲不吭的。
夏之星給她買了草莓蛋糕,蹲下問:“小妹妹,你和媽媽走丢了嗎?”
小姑娘用勺子挖了一口蛋糕,而後點頭。
夏之星看了一眼時間,把小女孩抱到玻璃窗前的高凳子上坐着,叮囑她看好路邊的每一個來人,如果看到了自己的媽媽,一定要告訴他。
從正午到夕陽西下,便利店內,她在等媽媽,他在做題。
同年十二月深冬。
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在周四,大雪紛飛,整個城市都串起了燈,夜幕降臨,霓虹燈明。街上或是商場、校園都擺着聖誕樹,樹挂着的一個個小鈴铛,金色的燈好像天上眨眼的星星。
德國的平安夜通常下午會放半天假,聖誕節兩天則放兩天全天假。
周三上午,夏之星捧着厚厚的一疊書來到教室。
德國聖誕節有互贈禮物的傳統,夏之星到教室的時候就看到同學們在互相送着包裝好的精致的禮物。
夏之星收回目光,習慣性直奔自己的座位坐下,翻閱着他早已熟記的概念和公式。
“Guten en, Antares. ”
夏之星聞聲望去,有些意外,但還是禮貌性回複:“Guten en. ”
男人将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物盒放到他的桌上。
“Frohe Weihnachten. ”
(聖誕快樂。)
夏之星怔楞一下,随即揚起一絲笑:“Danke. Dir auch frohe Weihnachten. ”
(謝謝,也祝你聖誕快樂。)
他沒有想到會收到聖誕禮物,當然也就沒有準備回禮。
他想到什麽,從包裏拿出一個早上買的平安果,是本來打算送給Mako的。
夏之星遞給他。
男人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但還是收下了。
“Danke. ”
夏之星不知道,就是這麽一個回禮,在未來的一天,會改變他原本的遭遇。
“我可以打開嗎?”夏之星指了指禮物盒,用一語流暢的德語問。
男人語氣肯定:“當然。”
他懷着期待打開,包裝的精致的禮物盒中用番茄醬寫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德語單詞。
雖然潦草,但夏之星看懂了。
他眼神中的期待和欣喜全然散去,迎接他的是來自周圍的嘲笑聲。
“你看到沒?他居然還真的抱有期待。”
“噢得了吧,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會對你說聖誕快樂吧?”
“連德語都說不好的人,幹嘛要來德國留學。”
夏之星聽着他們一句又一句嘲笑的話,他緊了緊握着盒蓋的手,倏忽站起身,抱着書和書包離開了教室。
但他依舊能感覺到身後的雜言碎語。
夏之星和老師請了假,他沒待在學校而是回了公寓。
……
Mako回來的時候是十一點五十五分,他在玄關處換上拖鞋,看着陽臺上坐在望遠鏡前看月亮的男生。
他總是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看月亮。
Mako倒了兩杯熱可可,說着順暢的英文:“今天外面好冷啊。”
夏之星笑着回:“是啊,但也很熱鬧。”
只可惜這份熱鬧與他無關。
Mako遞了一杯熱可可給他,夏之星禮貌道了謝。
十二點已至,聖誕節的鐘聲敲響,大街上所有的地方都重複放着“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這一首歌。
Mako從身後拿出一個裝在盒裏的平安果遞給他,用蹩腳又不順暢的中文笑着說:“聖誕快樂。”
夏之星笑了,用德語說:“也祝你聖誕快樂,”他接過平安果,想到什麽,起身走向廚房:“我外賣叫了蘋果派,你還沒吃晚飯吧。”
聽到蘋果派,Mako立刻精神起來,随着他到廚房,看着烤箱裏酥脆香甜出爐的蘋果派,脫口而出的:“太棒了。”
“你是什麽時候買的?”他問。
夏之星切了一下,如實說:“十五分鐘到的,想到你也快下班了,就放到烤箱裏保溫了。”
Mako嘗了一口,練練誇贊:“很好吃,”他想到什麽,問:“我聽說你今天沒去上學。”
夏之星沒否認,輕點了頭。
“怎麽了?”
“沒什麽,”他扯了扯唇角,“頭暈。”
Mako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去德國的第二年,夏之星考上了研究生,不用和這群家夥一起上課,也算是一種解脫。
夏之星的學習生涯不像別人磕磕絆絆,一路順暢。拿到研究生畢業證書的那天,天色十分昏黑,灰色的濃雲擠壓着天空,像是要墜下來。
因為天氣不好,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很多店鋪也下班關了門。
夏之星一個人在路上走着。
路過巷口的時候,從裏面傳來了打鬧的聲音,像是混混在打架。
夏之星本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原本并不想管這件事的,但直到一道熟悉的不過再熟悉的男聲從裏面傳來,入了他的耳。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腳定在原地,怎麽也不能往前走。
那一瞬間,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急促,像是要喘不過氣,随着巷子裏的揮拳聲越來越響。
夏之星喉結微滾,偏頭朝着巷子望去。
像是察覺到了周圍動靜的微變,男人懸在空中的拳還沒落下,便轉頭,和巷口的夏之星,目光在半空中相交。
男人低罵了一聲,将人重重往牆上一扔,大步朝着夏之星的方向走去。
那時候的他很暴躁,卻什麽也沒做,只是睥睨着他,沉着聲警告了他一聲,讓他最好忘記剛剛看到的所有事。
之後,轉身離開。
夏之星從他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挪向巷子裏的男生。
思考一番後,還是擡步向他走去。
望着地面上的血跡,和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男生,他轉身,去不遠處的藥房買了點東西後回來。
夏之星蹲下身,從包裏拿了碘伏棉簽給他消毒,男生原本就疼,再被碘伏刺激,整個人都清醒了,他皺眉,忍着疼痛:“為什麽幫我。”
夏之星一邊幫他清理着傷口,一邊淡淡回答:“我不會見死不救,但我也不會多管閑事。”
意思是,幫他清理完傷口,他就會離開。
男生的情緒複雜,最後只說了一聲:“謝謝。”
處理傷口的期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不一會兒,雨從天而降,打破了巷子裏的沉悶,包紮完最後一處傷口,夏之星站起身,從包裏将折疊傘拿出,遞給眼前的少年。
“為什麽?”少年問。
他答得言簡意赅:“會感染。”
少年不接,他就硬塞給了他,之後淋着雨跑回了公寓。
夏之星回到公寓,Mako難得的沒打工,見他全身濕透,Mako問:“你沒帶傘嗎?”
夏之星換好鞋,應了一聲後徑直往浴室走去。
随着“嘩啦啦”的水聲落下,Mako拿起桌上的畢業證書,由衷的替他高興,他朝着浴室的方向喊道:“恭喜!”
……
再一次見到受傷的少年,是在圖書館外面的街口,也是夏之星最後一次見到他,仍然是一個大雨天,他沒打傘,抱着書包,被人追着。
一輛深紅的奔馳在馬路上開的飛快。
少年踏上斑馬線的那一瞬間,綠燈變紅。
剎那間,一聲長長的剎車聲讓空氣瞬間凝固。
“嘣——”的一個巨響,破壞了周圍的寧靜與和諧。背包裏的東西灑落一地,少年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鮮紅的血散開,和雨水融為一體。
夏之星下意識向前踏了一步,卻又定在原地,嘴唇微張着,心繃得緊緊的。
忽然,一個折疊傘慢慢的滾到他的腳邊,而後停下。
夏之星垂眼,全身顫着,撿起。
是那天他給少年的那把傘。
傘柄上貼着的便利貼被水打濕,黑色水筆寫在上面的字也暈染開,一串工工整整的德文:
Wenn wir uns das naechste Mal treffen, muessen wir dem grossen Bruder danken
(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謝謝大哥哥)
……
那天晚上回到家,夏之星把自己鎖在了屋內,整晚沒有開燈,就在這麽一個黑漆漆的小房間,想了很多很多事。
當晚,他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夢。
當所有讓他害怕的事情串聯到一起。
季芸的去世、校園欺淩和車禍。
夏之星猛的坐起身,一頭的冷汗,呼吸急促,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他擡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燈的開關。
“啪嗒”一聲,整間屋子亮了起來。
他緩過神,起身到客廳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
一宿沒睡。
後來,肇事司機和校園霸淩的那些人都得到了相應的懲罰,只是那個少年,再也沒辦法對他說一聲,謝謝。
在之後,夏之星每一次路過圖書館的那個十字路口,那場車禍的細節就會在他腦內浮現出來。
再然後,随着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嚴重到只要是看到紅色的車子,記憶就會不自主地湧現情境。
他和Mako提起過這件事,Mako的建議是,讓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夏之星糾結了一陣子,最後還是去看了心理醫生。
治療結果初步診斷為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心理治療和藥物治療是必不可少的。
夏之星一般沒課的時候就會去醫院進行治療。
最開始發病的那一個月,是夏之星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定期的心理治療,定時定點吃藥。
只是一想到自己所熱愛的天文和遠在中國的親人和摯愛,他就覺得,必須要挺過這一關,但現實往往都不是那麽美好的。
……
12月25日,整座城市都是過節的氣氛,是聖誕節,也是夏之星最後一次去醫院做心理治療。
準備出門之前,他在玄關處收到了夏宥維的微信。
夏宥維說,外公在一個月前去世了,高血壓。
季老爺子是除了季芸之外,最疼他的人,自從夏之星搬來申海城後,季老爺子就成了夏之星最依賴的一個人。
如今他去世了,可他卻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他扶着玄關處的櫃子才得以沒有摔倒。
夏之星打字的手都發着顫。
他問夏宥維,為什麽不告訴他。
為什麽要在外公去世一個月才選擇告訴他。
為什麽不讓他見他最後一面。
他明明很努力的在活着了,只是為了能回去見他們。
為什麽所有不好的事,都發生在他身上。
夏宥維給出的回答是,不想耽誤他學習。
望着這麽一句冰冷的話,夏之星沒回複,而是直接将手機鎖屏。
Mako到家的時候,在浴室的浴缸內發現了割了腕的夏之星,幸虧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
夏之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臉色及嘴唇都因失血而發白。望着純白的天花板,聞着滿屋子消毒水的味道,他只覺得四肢無力、頭腦發熱。
他緩緩阖上眼簾。
……
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是淩晨三點鐘。
他吃力的坐起身,卻因為動靜太大吵醒了旁邊睡意很淺的Mako。
“你醒了。”
夏之星應了一聲,問:“我怎麽在這兒?”
Mako沒回,而是反問他為什麽要自殺。
夏之星別過視線,沒有回答。
Mako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播放給他看。
是蕭何發來的。
視頻中,女生一席藍裙,一束光照在她身上,像是與黑白的鋼琴融為一體,神聖而又美好。
以往總有人說,當環境最為昏暗的時刻,火焰燃燒的光芒才最為奪目。而彈琴的少女不知道,她就是夏之星最為昏暗時,燃燒着的唯一的火焰。
明明只是一段四分鐘的視頻,但夏之星看紅了眼。
他垂眼瞥向那包紮了一層又一層紗布的手腕,一滴又一滴的眼淚從眼眶滑落,無聲笑了。
上帝教我去死,也教會我愛你。
……
出院後的當天,夏之星就去買了一塊手表,以此來遮擋住他手腕上的那一道痕跡,再之後的每一天,他都在認真又努力的活着。
他仍然相信,去世的家人會化作夜空中的星星永遠陪伴着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往總有人說,當環境最為昏暗的時刻,火焰燃燒的光芒才最為奪目。”——《哈爾的移動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