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條身影尤在半空就已經死死糾纏。路青梅長于內功,賀心蘭輕功不凡,死去的于浣竹制毒配藥,石繇菊擅長的卻是近身暗殺。此刻賀心蘭在外圍尋機偷襲,一擊必中倏忽即回。路青梅內圈纏住白夜天,不時掌力相對。一時間是勢均力敵。
木華黎抱着石繇菊放在一塊平坦的地上,伸手在他懷中摸出藥丸,問明白喂給他一顆然後起身。石繇菊扯住他:“你傷還沒好,我去!”木華黎幾下把臉抹淨:“你傷得更重,我來!”不待回答已撲了上去。
白夜天被木華黎偷襲得手,重傷在身,心知道支持越久越是危險,但在三人聯手之下一時也占不了上風。咬牙罵道:“好徒兒,養了你們十幾年,到頭來卻來弑師犯上,還不如養一只狗兒!梅兒,可記得是誰給你報了家仇?蘭兒,是誰把你救了出來?”
路青梅身子一僵,手上便是一緩。木華黎張口罵道:“你算什麽師父?他們給你侮辱利用了這麽多年,活得生不如死……”賀心蘭低聲攔道:“小黎,不要罵了,罵了他,可也罵了我們……”
“別走神!”石繇菊眼見不好,飛身過來。白夜天抓住機會,袖子一甩,一股白煙彌散在空中,石繇菊緊緊拉了木華黎退出五丈之遠,賀心蘭憑着輕功超絕一飛沖天。但路青梅卻沒有來得及躲開,雙眼一痛已是一片模糊,白夜天左手上揚,右手橫劃,左肘佯撞,右肩斜引,連使四下虛招攪亂了路青梅的聽風辨位,第五招雙掌直擊路青梅胸口,掌風烈烈。
“左後斜走離位!”木華黎一推石繇菊閃身便沖,石繇菊氣息不穩,幾乎摔倒。更快的卻是賀心蘭,頭上腳下的姿勢一翻如鯉躍龍門,迅疾無比地落向路青梅與白夜天之間,然後又是一個翻身落在地上,将路青梅一把推開。
“梅……師兄……”低低的,含笑的一聲呼喚,白夜天的雙掌正擊在賀心蘭後心。巨大的沖力推着那單薄的身軀向前沖着,頭顱卻不受控制的仰向後面,單薄的身軀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飛揚起來的長發映着月的瑩光,雙眼是從不曾有過的燦爛。路青梅擦幹被噴了滿臉的鮮血,看見的,
正是那白衣的少年用生命綻放出的、帶血的一瓣白蘭。
木華黎斷指的傷口已将包裹的白布染得鮮紅,卻咬着唇把每一掌打的紮紮實實,石繇菊擔心情人的安危,也傾盡了全身的功力與木華黎聯袂而戰。
路青梅抱着奄奄一息的賀心蘭,賀心蘭勉強睜開眼,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路青梅大叫:“蘭,我也愛你,不是只有你愛我,我也愛你的,你知不知道?”他瘋狂地吻下去,不顧滿口的血腥,也不顧懷中的人無力回應,直到那瘦弱的身子明顯一沉。
擡起頭,路青梅看見懷中的賀心蘭安然地閉上了眼睛,笑容幽淡如蘭。
白夜天哈哈一笑:“幾個小輩,偷襲暗算都用上也不過如此!”說話間,本就受了重傷的石繇菊被一腳踹開,再要補上一掌時木華黎已經擋了過來,交錯幾招後,白夜天叼向木華黎手腕的手被路青梅接住。路青梅此時雙眼血紅,如一頭嗜血的獸,幾近瘋狂的使出同歸于盡的招數。
石繇菊眼前一陣昏黑,吃力道:“黎,幫師兄……快……”
此時白夜天冷笑一聲:“梅兒,就算拼了命,你是師父的對手麽?”
路青梅不答,在他掌風襲來時竟然不躲,運起全身的功力也是一掌擊出,兩掌相對,緊緊膠着在一起。白夜天冷哼一聲,路青梅至多能支持半刻而已,除死別無他途。
木華黎眼見二人不動,幾步到了白夜天身後,運力擊向他後心。不料被白夜天身上遍布的罡氣遠遠彈開,踉跄幾步,也吐出一口血來。白夜天又是冷冷一笑,掌力一催,前勁未消後勁已至,路青梅胸口一緊,悶痛不已,但他已存了必死之心,更不猶豫,催動全身的功力反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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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華黎又已經回來,這一次卻不是用掌,五指并攏以掌為刀,不帶絲毫勁力也就未受反彈,沾到白夜天的皮膚突然發力狠命一插、然後縮回,但同時他也和路青梅被彈了出去,摔在地上。
白夜天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死死地盯着木華黎。木華黎翻身站起,手中一團鮮紅的物事血淋淋地往下滴,他握着那心髒用力一捏,血色飛濺。他走過去,猶未死去的白夜天看着他手中的自己的心髒終于露出一絲恐懼,木華黎嫣然一笑,将那心髒硬塞進他口中:“還給你……”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哪裏,只知道有個人一直在呼喚他的名字,而且那個人就是木華黎,因為那懷抱中總有木華黎身上清甜的味道,仿佛是晨曦中才開的白蓮的味道。
苦澀的藥汁被柔軟的雙唇送進口中,石繇菊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石繇菊的臉就貼在自己的臉上,禁不住一笑。
石繇菊驚慌地離開,幾乎灑了手裏的藥,眼神慌亂如一只受驚的小兔。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碗,又看了一眼蘇醒的石繇菊,他又紅了臉。
石繇菊嘶啞道:“沒想到,我還能醒過來。梅師兄呢?”
“他走了,帶着蘭師兄走了,治傷熬藥都是他教我的。”木華黎突然放下藥碗,把石繇菊拉起來抱緊,在他耳邊嗚咽道:“還好你沒事,你若是醒不過來了,我該怎麽辦?”
“那……”石繇菊沉醉在他身上的味道裏,無力動彈,也不想動彈,低低道:“為了獎勵我醒過來,可不可以吻我一次?就一次?”
木華黎良久都沒有回答,只是抱着他不動。就在他要失望的時候,木華黎的雙臂一松,臉已經對正了他的臉,雙唇膠着在一起,是渴望已久的甘甜。石繇菊忘情地享受着,梅與蘭那血腥的最後一吻卻浮現在眼前,他們終是沒個好結果,那麽自己和木華黎呢?
松開石繇菊的時候,木華黎的臉已經紅透,只是,他還沒有忘記:“鴻,你要快一點好起來,然後,我們就去刑部看卷宗!”
石繇菊無力地倒在床上,該來的,還是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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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壓抑地驚叫。
“什麽事?”
“有鬼……兩個黑影子……”
“哪有,喝多了吧,哈哈……”
“小心點兒好,聽說沒?尚書府的何公子不是暴病死的,是讓鬼割了頭去……”
“真的?哥兒幾個,小心啊……”
“黎!”石繇菊一把拉住身形已動的木華黎,“是你做的?”
“是!”木華黎的手臂伸過來,環繞住石繇菊纖細的腰身,“我說過要保護你,他該死!我已經不會原諒!”那聲音,是連手臂的溫暖也無法緩解的冰冷。
石繇菊仰頭望着遙遠的夜空,心地的絕望不可遏制地翻騰起來。能開口阻止他去麽?可是……他不敢想象木華黎看見卷宗上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會怎樣做,滿心只是那一句“我已經不會原諒”。
梨葉初紅蟬韻歇,草際蟲吟秋露結,是入秋了,不然為什麽會這麽的冷?他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抱緊了雙肩。
“是不是內傷又發作了?那裏痛,告訴我?”木華黎把他摟得更緊了一些,不知失措,“不然,你留在這裏,我自己去。”
“不用,一起去吧。”石繇菊微微地笑起來,他關心着自己,真好,再享受一刻也是好的。他指着不遠處小小的水池,“你瞧,那月兒多圓,無論魚兒怎麽調皮,它總是圓的。”
又是十五,嫩黃的月兒天上一輪、水中一輪,相映成輝,相映成趣。
木華黎一時也沒急着走,抱着他輕聲道:“這是我說過的話,你記得這麽清楚。”
石繇菊也抱了他,悄聲道:“黎,我愛你!”沒有得到回答,卻發現眼前白皙的耳朵漸漸泛紅,石繇菊禁不住笑了起來。他輕嘆道:“黎,唱支曲子,你聽不聽?”不待木華黎回答,他就在木華黎的耳邊,輕聲唱道:“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時間月缺花飛。手執着餞行杯,眼閣着別離淚。剛道得聲‘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萬裏……”
藏在那令人安心的懷中,他實在是舍不得離開。可是分離就在眼前,将是反目成仇、碧落黃泉兩不見,這,誰也不能改變。
“什麽意思?”木華黎迷惑地看他,“你要離開我麽?我不會讓你離開我,除了你,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他抱緊石繇菊,散落的長發随風掠過石繇菊的臉。
感覺到他的手指在撫着自己的臉,石繇菊發現自己已是滿面淚痕,他不語,握住了木華黎的手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