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很多很多(正文完)
第六十四章很多很多(正文完)
後半夜,江若捧着插了三根蠟燭的蛋糕回到舞蹈室,在躍動的火光中,對席與風說生日快樂。
從不過生日的席與風配合着吹滅蠟燭,猜測道:“每根代表十歲?”
江若搖頭:“不,每根一歲,你今年三歲。”
席與風笑了聲。
聽說江若沒把租的房子退掉或者轉租給別人,而是留下了,席與風問:“還想搬回去?”
“主要是不想違約,那房子我也挺喜歡的。”江若煞有介事道,“而且以後萬一被趕出去,還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席與風說:“我不會趕你走。”
江若聳肩:“以後的事,誰說得準?”
席與風當即掏出手機,要給施助打電話,把這套房子轉到江若名下。
江若眼疾手快地搶走他的手機:“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那白天打。”
“我不要你的房子。”
“那把你租的那套房子買下。”
“我買不起。”
“我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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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簡直頭大:“前面還誇你會尊重人,不再動用資本家的糖衣炮彈轟炸我,怎麽長大一歲反而過回去了?”
“不想你吃虧。”席與風說。
“我白嫖一枚帥哥男友,哪裏虧了?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就想……”
說到一半,江若自知失言地捂嘴。
然而席與風已經聽到:“就想什麽?”
江若望天不語,被席與風擒了手腕壓在牆上,逼問的架勢。
撲面而來的吐息令江若臉熱,心也躁動不已,不多時就妥協:“就想睡你,想睡你!”
“哦。”席與風了然地點頭,“一見鐘情。”
江若更臊得慌:“一見鐘情怎麽了,不行嗎?哪像你,步步算計。”
席與風不松手,就這樣看着他:“我什麽時候算計你了?”
說到這個,江若就來勁:“最開始就在算計,拿我當你的擋箭牌。”
這一點席與風認了:“起初是有利用你掩人耳目,後來你覺得我還需要?”
江若得理不饒人:“看吧,你都說是在利用了。”然後借題發揮,“那你說說,‘後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席與風明白了,江若還是想知道他何時放棄“算計”,融入真心。
可是具體的時間節點,遲鈍如他實難确定,只能說:“從我主動走向你的那一刻開始。”
起初他以為那是憐惜,是想拯救,後來才知道那叫愛情,是心動的聲音。
天亮之前,江若還是順了壽星的意,從席與風那裏拿了件東西。
兩人越發默契,江若攤開手,席與風就知道他要什麽,回到卧室,從床頭櫃抽屜裏拿出一個首飾盒,擺在江若掌心。
打開,裏面躺着一條精致的腳鏈。
江若撚起腳鏈,讓它在燈光下閃着細碎的光,遞向前:“幫我戴上。”
席與風沒着急接過來,而是問:“不怕我把你綁住?”
“那也得我願意。”江若笑着揚眉,“我要是不想,你能綁得住我?”
束手無策的時候,席與風不是沒有設想過用那一萬種方法中的一種,強行把江若綁回身邊。
結果也顯而易見,他會得到一只被困在籠中,失去靈魂的鳥。
他的羽毛會漸漸暗淡,再也不會發出清脆的鳴叫。而非眼前的活色生香,驕傲得讓人只想看他飛得更高。
這晚,兩人相擁跳一支舞。
輕易喚醒去年此刻的記憶,尾聲時,席與風搭在江若腰際的手反而收緊,江若則伏在他肩上,告訴他,我不會離去。
這晚,席與風擁有了愛人,收到了他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最好的生日禮物。
雪化盡的時候,恰逢春節。
江若在家宅到年初五,連席與風公司裏高層的團建都沒參與。
不去的理由很充分——我一個男的,去了到底坐你們領導那桌,還是坐夫人那桌?
席與風說:“想坐哪桌坐哪桌,随你高興。”
“那種場合我高興不起來。”江若試圖極限一換一,“那不然年後許導的開機宴,你陪我去,他們都喊我江哥,你就是江嫂。”
席與風同他打商量:“陪你去可以,當嫂子就免了。”
江若哼一聲,男人這該死的好勝心!
幸好沒去,初六晚上,江若接到安何的電話,說人在機場即将登機,來要個銀行卡號,順便道一句後會有期。
吓得癱在沙發上的江若一蹦老高:“登基?孟家給你整那麽大排場?”
安何在電話裏笑得停不下來。
三言兩語搞清楚了,安何是在孟家的安排下出國念書,由于瞞着孟潮,不便讓人來送行。
原本兩條路擺在安何面前,一條留在楓城,孟潮離開孟家,另一條他出國,孟潮留下。安何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管理公司什麽的我又不會,家裏不能沒有他。”安何分析得頭頭是道,“橫豎只是想把我倆分開,我離開的話損失最小。”
對于朋友的選擇,江若向來不多置喙。只是嘆息:“你好不容易才找到親生父母。”
也好不容易才找到真心待他的人。
可是當今社會,他們這些人,除非和他一樣父母雙亡,否則親情和愛情,總是難以兩全。
安何倒是想得很開:“這陣子我一直在家陪他們。再說出國念書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
“至于孟哥……”安何聲音低下去,“我離開,就當給他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如果有緣分,也不差這幾年。”
江若察覺到安何對孟潮的稱呼又換了,并且發現安何把選擇權完全交給了孟潮,其含義不言而喻。
一時百感交集,頗有一種看着總是任人拿捏的小屁孩長成有主見的大人的惆悵。
離別在即,江若不想把氣氛弄得太悲傷,思來想去,給了句友情提醒:“聽說那邊水質不行,容易導致禿頭,你好好保重。”
安何:“……”
剛蓄起的眼淚登時收了回去。
後來得知席與風大學就是在倫敦念的,江若又微信安何,讓他不要慌,禿頭這事多半還是看基因。
然後星星眼看着席與風,說想去探望安何,順便去他的學校逛一逛。
席與風自是應下。
他早就發現江若有嚴重的慕強心理,因此慶幸自己前半輩子沒有仗着家世貪圖享受,不然可能都入不了江若的眼,更別提什麽一見鐘情。
何況江若自己,既優秀又努力。
年後初八,許導的電影《秋涼》開機,江若帶着寫滿批注的劇本進組,兩人的旅行計劃暫且擱置。
進組前,江若留下一塊價值六位數的男士手表,說得到一筆飛來橫財,不知道該怎麽花,不如讨江嫂歡心。
席與風欣然收下,并再次拒絕當嫂子,在《秋涼》的開機宴上以男主角江若的朋友自居,請劇組上下在未來的幾個月裏多加關照。
許是開機的日子選得好,又或許席總隔三差五送來的果品慰問起了效,這次拍攝尤為順利。
甚至在輾轉四五個外景拍攝地,全國各地到處跑的情況下,因為進度提前得到寶貴的三天假期。
時值草長莺飛的三月末,江若當天就飛回楓城,等在席與風公司樓下,給了個紮紮實實的驚喜。
回到家剛進門,兩人就抱在了一起。
江若心急火燎地扯席與風的襯衫,紐扣都扯掉兩顆,落在地上又彈起,最後不知滾到哪裏去。
席與風也急,動作幾分粗暴,手自衣服下擺鑽入,一把握住江若細韌的腰。上面也不客氣,毛衣領口被扯到肩膀,他低頭,唇貼在江若顫巍巍起伏的鎖骨上,蹭出一個個暧昧的痕跡。
久旱逢甘霖。
事後,席與風倒一杯威士忌,兩人靠在床頭,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仍是不夠,又吻到一起,品嘗對方嘴裏的濃烈酒氣。
等到再度鳴金收兵,江若累得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還是舍不得就這樣睡去,問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
席與風想了想,把彭偉彬的案子開庭的事說了。
江若直呼下頭:“就判了三年,一點都不有趣。”
“三年之後,再把他送進去。”
“……真的假的?”
“只要你想,我可以讓他到死都待在裏面。”
江若倒吸一口氣。
先前從林曉那邊聽說蕭茵被送進精神病院,席望塵也因為再度犯事被捕時,尚且沒有太多實感,如今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真正見識到席與風的手段之狠厲。
見江若怔忡,席與風問:“怎麽,怕我?”
江若回過神,笑起來:“怕什麽?你又不會這樣對我。”
他看着席與風,眼中漸漸流露一種狂熱的、接近病态的癡迷。
沒有人甘做任人欺負的軟柿子,對強者的崇拜,亦來自于強者做着正确的事。
至于正确的範圍,現階段的江若願将席與風的所有決定都劃入其中,甚而奉為圭臬。
手伸過去,撫上席與風的臉,江若啞聲說:“你這麽厲害,我喜歡還來不及。”
他決定用最原始的方法表達愛慕。
雙腿攀上席與風的腰,江若仰起脖子,湊到他耳邊。
——操我。
于是這一晚,地動山搖,再無人入眠。
《秋涼》五月殺青,正趕上戛納電影節開幕。
江若第一次出國,難免緊張。原本席與風和他一起去,機票都訂好,臨出發前席與風手頭的一個項目出岔子,需要他出差一趟北歐。
只好緊急調整,最後決定席與風先飛北歐,江若之後一天飛法國,把獎拿了,席與風忙完立刻來與他彙合。
這安排沒什麽好說的,唯有一點——
送席與風去機場的路上,江若問:“你就這麽确定我會拿獎?”
席與風則反過來問他:“這回怎麽不怕我給你買獎?”
江若一反常态地認真思考了下:“要是戛納也能買獎,得花多少錢啊?”
說白了,江若此行信心不足。
倒不是對《皮囊》和莊導沒信心,而是對自己。
在旁人眼中他起點算高,參演的第二部 電影就擔綱主演。而多得是天賦極高的演員,在這行打拼數十年,卻因為天時地利人和難以占全,從未登上過權威領獎臺。
因此坐在戛納影節宮裏,臺上的頒獎嘉賓宣讀到最佳男演員,江若即便入圍,卻沒有最終摘得桂冠,松掉自入場起就懸着的一口氣的同時,江若首先感覺到的是輕松。
即便他的表演尚顯稚嫩,達不到完美的标準,他已竭盡全力,問心無愧。
何況在這輝煌燦爛的行業裏,他才剛剛起步,眼前的每一級臺階都是他的上升空間,頭頂的星星就是他能夠到的無數次機會。
而上天似乎格外眷顧歷經磨難的人,在《皮囊》劇組衆人坐到屁股疼,笑到臉發僵,以為今天将要顆粒無收時,金棕榈獎,也就是最佳影片獎,如同象征着幸運的隕石,砸在了他們的頭上。
江若整個人都懵了,目睹莊導走上臺,連他對着話筒說了些什麽都聽不清。
後來到後臺,江若才從同僚口中得知,莊導特地感謝了他的男主角,也就是江若,說他像缪斯一樣,為他的電影奏響了華彩樂章。
回到酒店,江若久違地本人登陸微博大號,發了張和《皮囊》劇組成員在現場的合影。
評論數量以秒計時瘋漲,随手一刷,其中一條吸引了江若的注意。
是一個有些眼熟的ID,經常活躍在江若超話。
發出的評論卻尖銳,帶上前陣子江若被圈外大佬捧紅的“黑料”截圖,問他是不是真的。
按說這種評論應該直接删除,或者不予理會讓它沉掉,可江若尚未從轟鳴的掌聲中脫離,鬼使神差地就想回應一下。
他讓那位粉絲點評他在電影裏的表現。
那名粉絲顯然守在微博,回應很快,說“很好”。
江若回複:謝謝,以後還會更好。
對于外界的聲音,他心中一直有一杆秤,足夠分清哪些可以聽進去,哪些不重要。
而對于演員來說,演得如何,最重要。
只要不違法亂紀,不違背社會公德,其餘都是他的私事,別人管不着。
巧的是,江若這頭剛退出微博,那頭席與風發來消息,說就快到酒店,問他住哪間房。
江若平複不久的心髒再度狂跳,顧不上回複,直接沖出房間往樓下跑。
此次戛納之行全程保密,沒想臨近尾聲出現意外,幾名國內的記者聞風前來蹲點,在酒店大堂把江若逮個正着。
攝像機和話筒齊齊對準,這幫娛記非但能說會道,接收消息的速度也堪稱一流。
先是問江若對沒拿到最佳男主角是否遺憾,緊接着就替江若坐實了遺憾,問他剛才在微博回複粉絲是不是因為心情不佳,還問他忽略粉絲的提問,是不是不在乎那些傳聞,認為有話題度總比沒有的好。
江若哭笑不得,簡直不想開口回應。
而這時,前方遠遠駛來的一輛車,給了他遁逃的理由。
同時讓他想起來之前,和席與風約定好的事情。
他們約好要一起去洛杉矶看望外公,再飛倫敦,走一走康橋;也約好一起去江若的老家,看一看他曾經起舞的練功房。
他們約好趁金像獎開幕,去港市坐摩天輪,不管拿沒拿獎,回來都要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摸黑牽手,然後在附近找一家燒烤店,吃頓夜宵。
江若還答應給席與風寫情書,不止一封,不寫一個“愛”字,也要讓愛貫穿始終。
道路的那頭,瓦藍的天空下,伫立的翠柏旁,車門打開,一個男人從後排下來,襯衫西褲的尋常裝束,被他穿出了區別于旁人的優越氣質。
江若再也等不及,丢下一句:“不遺憾,不在乎,心情很好。”
就擠出人群,快步向前,腳鏈在踝骨旁輕盈擺晃。
而那頭,席與風也一眼看到他,第一反應是擡手示意他慢點跑,注意來往車輛,然後把另一只手上捧着的花束往身後藏了藏,欲蓋彌彰。
可江若已經看見,也知道,這是獨屬于他的褒獎,是在告訴他,即便全場的掌聲都屬于別人,我手中的鮮花只為你盛放。
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知道,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個以後。
他是他眼中,唯一的最佳男主角。
作者有話說:
完結啦!開心!
一些瑣碎的事情正文不好講,放到番外。先定個小目标,把結尾寫到的“以後”全部寫一遍!
另外副CP的番外也會安排,有其他想看的也可以在評論提。
感謝看到這裏的朋友,再見留到番外結束的時候說~非常喜歡席與風和江若,希望你們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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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寶子們清緩存啊清緩存!前面好幾章改動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