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三途川?”綱吉歪了歪頭。
幼崽純然的目光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澄澈,饒是最心狠手辣的變态,看着也要被淨化二三。
然而拿着槍對着他的嬰兒卻絲毫沒有動作。
他嘴角嗜着笑意,看起來心情很好地點了點頭。
“是哦,三途川。”他輕聲回答道,童稚的聲音不知為何讓人遍體生寒。
綱吉覺得有些冷,于是給自己披上了一個小黃鴨的小毯子——鬼知道這裏為什麽會有童趣如此十足的東西,還是從迪諾·加百羅涅房間裏拖出來的。
然後他看向世界第一的殺手先生,疑惑地問:“三途川在哪裏呢?”
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
裏包恩扯了扯嘴角,似乎沉思了一下。
“在人死後的地方喲。”他說道,“你想要看的話,只有死掉才能去呢。”
真遺憾。
綱吉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糾結地捏了捏自己的爪爪,在心底很是給自己鼓氣一番之後才有勇氣問下一個問題。
“那、那【死掉】是什麽意思呢?”柔軟的幼崽輕聲詢問,像是害怕驚擾什麽,“伊佩爾提姐姐說小雛菊死掉了,死掉就是再也看不到了嗎?”
這不是幼崽第一次面對這個問題。
但是每次當他問出什麽是【死亡】的問題的時候,旁邊的人們就會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後抱着他,用比往常還要溫柔的聲線進行解釋。
可是綱吉總是聽得懵懵懂懂的。
于是他總是追問同一個問題。
然後,現在,他覺得自己似乎可能能夠獲得正确的答案了。
黑暗中,世界第一殺手的目光黑沉沉地落在懵懂的幼崽身上。
他不知道思索了什麽,好一會才緩慢地……從身後拖出了一個列恩牌的白板!
綱吉:哇!
Reborn手裏拿着配套的列恩筆,在白板上畫了一只兔子。
“【死掉】就是……這裏有一只兔子,他被抓住了。”
綱吉:“嗯嗯!”
綱吉也抓過小兔子的!
白板上的兔子四只爪被綁在了一根長棍子上,仰面朝天架在一個火堆上。
Reborn:“然後,他變成了烤兔子。他死掉了。”
綱吉(雖然聽不懂但是):“哇!”
幼崽看似深沉地摸了摸下巴,終于在一衆含糊的什麽“死掉就是再也見不到啦”“就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啦之中,找到了一個權威(不)的解釋。
“原來如此。”綱吉一手握拳砸進手心,思考了一會會之後,朝着黑色的小嬰兒露出了抱歉的目光。
“那對不起,裏包恩,綱吉不能去三途川呢。”
無形的兔子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據說極為冷酷的殺手先生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真遺憾。”他說道,“那麽,就只剩下一個選擇了呢。”
綱吉也捧着臉,唉了一聲。
“但是裏包恩比綱吉小,也不可以當綱吉的老師吧?”似乎看起來很是憂愁的樣子。
Reborn眨了眨他黑黢黢的大眼睛。
盯——
向來很是好說的話的綱吉突然卡了殼,他扭捏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良心不安。
如、如果裏包恩很想玩老師游戲的話,那綱吉讓一讓小朋友也、也不是不可以嘛。
他想,慢吞吞地看向還在盯着自己的Reborn。
嗚哇……這個眼神,和綱吉看櫥窗裏的鯊魚玩偶的時候的眼神差不多诶。
幼崽眼神漂移了一下,心中的天平悄無痕跡地朝着某個方向滑落。
看似面無表情的Reborn其實也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就說,現在還太早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個崽崽低着頭扭捏了半晌的小幼崽突然擡起了頭,臉頰紅紅地小聲叫了他一聲。
“裏、裏包恩老師……”
既、既然裏包恩想玩老師學生游戲,那綱吉就和他一起玩嘛。
綱吉飛速看了對方一眼,羞腆地低下了頭。
雖、雖然也不是沒有叫過其他人老師,但是對象是年齡比自己還小的裏包恩,就算是過家家游戲,這個詞也莫名其妙地變得難以啓齒了起來。
但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的,跨過了這個坎,幼崽就覺得順暢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打算完成小朋友的願望。
“裏包恩老師老師老師老師。”
像是一萬字小黃鴨在這個房間裏嘎嘎叫。
然後,一把鐵錘砸在了幼崽的腦袋上。
“太沒有警惕心了,笨蛋綱吉!”Reborn高高地站在上面,居高臨下地看着幼崽,冷聲喝道。
幼崽被這一錘子砸得腦袋都暈暈乎乎了起來。
他抱住自己的小腦袋,quq地擡起頭,眼角已經蓄積了好幾顆小珍珠。
“為、為什麽要打綱吉鴨quq,好孩子不可以欺負其他小朋友的哦。”
就算是這個時候,他也依舊軟糯得像是一團小棉花一樣。
在幼崽眼中格外高大的Reborn冷哼了一聲。
“你為什麽叫我老師了?”
綱吉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
“不、不是裏包恩想玩老師游戲的嗎?”
可把他委屈壞了。
Reborn冷酷地哼了一聲。
“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嗎?”
綱吉吸吸鼻子,委屈地回答道:“因、因為是裏包恩呀。”他的回複裏是孩童特有的一派天真,“裏包恩是綱吉的朋友呢。”
然而這并沒有讓殺手先生露出笑容。
但他依舊頓了一頓。
“太沒有警惕心了。”他說道,依舊十分嚴厲,但某個地方微妙地柔軟了些許,“僅僅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朋友,就能讓你交付信任嗎?”
綱吉懵懂地看着他。
幼崽歪了歪頭,回答:“不可以嗎?”
Reborn捏了捏眉心。
但是小朋友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讓第一次教導這個年紀的小鬼的殺手先生也有些煩躁。
一般來說,對于讓他感到煩躁的笨蛋弟子,Reborn向來是一jio踢過去進行師徒之間的友好教育的。
然而垂眼看着這個已經開始掉落小珍珠的笨蛋幼崽,即使是冷酷的殺手先生,也不得不思考自己這一腳下去這家夥會不會被踢傻。
已經足夠笨了。
和他老爹一樣。
思及還在床上遲遲沒醒來的老朋友,Reborn在心底嘆了口氣。
小朋友還在很可憐地看着他。
見黑黑的嬰兒看過來,綱吉往後瑟縮了一下。
然後聳起小鼻子,在空中微微嗅了嗅。
“裏包恩的身上有太陽公公的氣味。”他小聲地說,剛才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小委屈立刻就被扔到了腦後。
Reborn看着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思索了一下,跳到了他的面前。
“既然如此,我們繼續玩師生游戲吧。”他盤膝坐下,伸出一只爪爪,“我會把你教育成讓你老爹痛哭流涕的mafia精英的。”
綱吉眨了眨眼。
雖然不知道Reborn怎麽想的,但本着尊老愛幼(?)的原則,他答應了下來。
“那,老師游戲要怎麽玩呢?”
不知不覺中把自己賣出去的小幼崽撓了撓他棕色的軟毛。
Reborn說道:“當然是我鍛煉你啦。”
不知道是不是和小朋友相處,他也帶上了可可愛愛的尾音。
綱吉還是十分好奇。
“要怎麽鍛煉呢?”他問,“要一起跑步步嗎?要朝着大海先生喊極限嗎?”
Reborn勾起了一抹笑。
“這就是家庭教師的任務了。”他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和你的監護人說好才行。”
監護人?
綱吉歪了歪腦袋,看着Reborn和他說了再見離開房間,才慢半拍地想起來。
說到監護人,現在不就是鯊魚哥哥嗎!
嗨呀,不知道裏包恩和鯊魚哥哥待在一起,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吵架呢。
他縮進自己的小被子,翻來覆去像是床上着了火一樣難以安定。
然後,穿着有鯊魚圖案睡衣的幼崽悄悄把門拉開了一條縫,蹑手蹑腳地出了門。
咦,鯊魚哥哥住在哪邊來着?
對此一無所知的綱吉撓撓腦袋,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似乎應該是和鯊魚住在一起的。
只不過對方現在還沒有回房間罷了。
畢竟晚上八九點是幼崽的入睡時間,可不是大人們的。
于是他左聞聞右嗅嗅,憑借直覺朝着某個方向走了過去。
亮着燈光的們隙開了一絲縫,綱吉小心翼翼地貼過去,聽見鯊魚哥極具個人特色的聲音。
“哈?你說什麽?要把小鬼帶走?!”斯庫瓦羅聽起來是出離憤怒了,像是只被偷了雞蛋的母雞,“老子不同意!”
綱吉豎起小耳朵,屋內的兩個人在用意語飛快地說這些什麽。綱吉已經是一個學會了許多意大利單詞的聰明小幼崽了,然而對着這倆人過快的語速,還是有些迷迷糊糊。
他忍不住又湊近了一些,在兩個人進行友好的“交流”的時候從門縫裏看了進去。
然後看見了一個眼熟的紅棕色的腦袋。
小心翼翼地幼崽一下子就放開了。
他高興地推開門,興沖沖地朝着少年跑去。
“作之助哥哥!你終于回來陪綱吉玩啦!!”
綱吉真是太太太高興啦!
剛邁開小短腿,就撲通一聲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
饒是如此,他還是堅強地朝着織田作之助所在的方向爬去,頂着一張似乎馬上要英勇就義的小臉,嘴裏還絮絮叨叨地分享着今晚的趣事。
“我、我跟你說哦,綱吉一直有乖乖的,剛才還尊老愛幼……答應了裏包恩一起陪他玩老師游戲呢。”
剛聽了Reborn說要把小兔崽子帶走而表示強烈反對的斯庫瓦羅看着這幅畫面,忍不住捂住了臉。
我真傻,真的,這種小東西養在家裏有什麽用呢?賣萌嗎?瓦裏安不需要吉祥物啊。
他在心底默默地想,而後看向對面的殺手,幾乎與對方同時張了口。
“算了你們帶走吧。”
“我想了想,還是讓他留在瓦裏安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艾特弗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