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适逢其會
男人高大的身形直挺挺地杵着, 像是被施了定身術。
江荇之奇怪地問,“你怎麽了?”
咕咚,鐘酩喉頭上下一動。他心底慌得一批, 面上卻穩如老狗,生怕被江荇之看出什麽破綻。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感受到前方傳來的目光逐漸帶上了懷疑, 鐘酩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邁出一步, “沒什麽, 剛剛突然心悸了一下。”
“是嗎?”江荇之半信半疑。但想起上次在通天殿中自己沒由來的心悸, 還是關心了一句, “你現在感覺如何?”
鐘酩說,“現在沒事了。”
“那就好, ”江荇之放心了, 轉頭往結界走去,“那我們上路吧。”
上路?鐘酩指尖一顫, 內心在此刻變得無比敏感:這話聽着多不吉利。
他擡步跟上, 感覺邁出去的每一步都好似有千鈞之重。兩人的身影在幾步之間跨過了石碑, 就要沒入結界。
虛化的碑靈在空中繞過幾圈,饒有興趣地目送着兩道背影離去, 發出一陣清脆的“桀桀桀桀”……
呼, 結界之門重新關上。
江荇之和鐘酩踏入結界, 腳下是狹窄的河岸, 兩步開外則是白茫茫一片的夜渡川。
靜幽幽的水面上起了薄霧, 遠處的情景籠在濃郁的霧氣當中看不清楚。河面上遠遠近近漂浮着螢藍色的火簇,清晰地倒映在河水中,竟是一團團魂魄。
渡川映魂,果然名不虛傳。
江荇之擡手往河岸邊放了一葉扁舟, 單薄狹窄的一片,卻是千金難求的地階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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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率先踏上小舟,“柏慕,快來。”
喊了一聲無人回應,轉頭卻見男人緊靠在結界處,遠離了水邊,神色似凝重而不安。
江荇之皺了皺眉,“你別是,暈船?”
鐘酩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薄唇翕動間模糊地應了一聲,“沒有……你轉過去吧,我這就上船。”
他的态度透着十足的詭異,江荇之狐疑地掃了他兩眼,還是轉了回去。
他倒要看看柏慕在搞什麽鬼。
剛轉過頭,背後倏地貼上一道溫熱的身體。不等他反應過來,眼前忽然一黑,兩只手掌覆住了他的雙目,甚至用上了屏蔽神識的結界。
與此同時,腳下的扁舟飛一般地劃破了水面!
江荇之:???
他一把拽住面前的手腕,“柏慕,你在做什麽!?”
背後緊貼的胸口傳來“噗通、噗通”劇烈的心跳聲,那雙手掌還死死捂住了他的雙眼。發絲被疾馳的風帶得向後飛起,江荇之試圖掰開那雙手,“柏慕!”
這人,這人實在是奇怪!!!
鐘酩兩只胳膊幾乎把江荇之圈在了懷裏,他心跳又急又兇,心頭卻毫無绮念,只有無盡的後怕,還有識海深處一聲高過一聲的:“救救我!救救我!”
“燈燈,別摳我手。”他開口穩住前面這人的情緒,靈力卻催動着腳下的小舟瘋了般沖出夜渡川。
“那你捂我眼睛幹什麽?”江荇之犀利,“是在和我玩‘猜猜我是誰’的游戲?”
鐘酩哪敢玩這個游戲,被猜出來可是要掉一層皮。
他溫聲細語,“不是,不是……我有難言之隐,還不能告訴你。”
“什麽難言之隐?”
“都難言了,你叫我怎麽說?”
“……”江荇之直覺他肯定有重大的秘密瞞着自己,先前的猜疑又重回心頭,随着眼前捂緊的雙手越發濃重。
他直言,“柏慕,你不想叫我看見你的神魂,是不是?”
指尖輕微地一顫。
貼着眼皮,清晰地傳遞給了江荇之。
身體的反應約等于默認,鐘酩穩了穩心神,“也不是不能讓你看。但神魂這麽私密的部分……我只給我未來的道侶看。”
鐘酩心跳漸漸緩下來,低頭道,“你若願意做我道侶,我現在就松手給你看。”
江荇之,“……”
神他媽“神魂這麽私密的部分”!按這說法,柏慕給自己驅寒療傷的時候是在糟蹋自己的清白嗎?
耳邊的聲音還在問,“你願意嗎?”
願意個鬼!
江荇之明知道這人肯定有事瞞着自己,但又沒有直接的證據——畢竟從一開始這人就神神秘秘的。萬一是自己想錯了,柏慕的秘密和那個人毫無關系,他總不能真的和人結為道侶。
“你少來。”江荇之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摳在人手腕上的力道松了松,是放棄追究的信號。
貼在他背後的心跳便穩了下來。
鐘酩大難不死,垂眸看了眼面前瑩白的耳尖,心頭微動,圈着江荇之加速朝夜渡川盡頭飛速趕去。
·
在瘋狂的靈力催動下,沖出夜渡川不過幾息。
出了夜渡川,才發現整條河流都是從魔界的天上淌過,夜渡川的盡頭似瀑布自高空垂落,“嘩啦啦”流入一方深淵。
鐘酩攜着江荇之下了舟,離了那川流老遠,這才松開捂住人雙眼的手。
他力道太大,松開的一瞬就收獲了一道幽幽的目光。
江荇之眼底的神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狐疑、都要幽怨、都要犀利,“你幫我看看,我的眼珠是不是凹陷了許多?”
鐘酩心虛得厲害,連忙哄他,“不會,依舊是明亮飽滿的。”
江荇之明亮飽滿的眼中就浮出兩個字:呵呵。
鐘酩,“………”
正對視着,前方便傳來一聲招呼,“入我魔界的外來者,來此處登記方可進入。”
江荇之轉頭,只見距離夜渡川垂落的深淵不遠處,高大的城門聳立着。城門口守着一列魔修,為首的應當是護衛統領,修為大概在元嬰期。
鐘酩輕聲催促,“走吧,煉化彼岸花要緊。”
江荇之暫且将這茬記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擡步朝城門口走去。
城門口的統領對他們“人修”的身份好像并不見怪,熟練地登記了姓名,取了兩塊腰牌遞過去,“刻上神識自己收好,再留一道神識在我們這裏。”
這種方法在一千年後依舊沿用,便于魔界安保。若是有外來者在魔界搗亂,也能第一時間查出這人的身份。
江荇之沒有異議,正接過腰牌,就看護衛統領疲憊地揉了揉肩,“最近來魔界的人修還真多。”
江荇之好奇,“這是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子夜游集’,你們不知道?”護衛統領看他們的眼神立馬疑惑,“那你們是為了什麽來的?”
江荇之默了默,“來旅游的。”
護衛統領,“……”
他看了兩人一眼:感情是小情侶新婚燕爾,到他們魔界度蜜月來了。
他嘴角一抽,“你們可真會找地方旅游。不過正巧趕上‘子夜游集’,有興趣可以去湊個熱鬧。行了,快把神識刻好。”
江荇之若有所思,刻下兩道神識讓到一邊。
他刻完輪到鐘酩,卻見那寬厚的肩背一擋,把他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鐘酩飛快地刻好神識,緩緩移開身子。
江荇之的目光再次如有實質:
捂得還真嚴實……你最好祈禱你瞞着我的不是我想的那件事。
背對着人的鐘酩肩胛骨一僵,深覺如芒在背。
江荇之走上去,伸手往他僵硬的肩頭拍了拍,“走吧,阿座。”
輕飄飄的一句話拂過耳畔。
前者的身影已越過他走在了前頭。
以前鐘酩聽他叫自己“阿座”只覺得親昵又可愛,現在卻有種微妙的既視感——畢竟江荇之在去叩月宗、清風閣、玉花宗之前,都是如此溫和。
他暗中安慰自己“不要太敏感”,勉強收斂了心神跟上前面的江荇之。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進了城門。
守在門口的護衛統領照例将留下來的神識印刻扔進一旁的測靈池裏。靈力沿着測尺一路蹿升,突然“砰”地一聲沖開了測尺頂端!
吱——椅凳朝後撞開,護衛統領震驚地站起身來。
測尺是魔尊大人親自留下的,測尺的頂端就是魔尊修為的上限。也就是說,剛剛進去的兩個人修,境界遠遠高于了他們的魔尊大人!
“你們在這兒守着,我有要事去禀報魔尊大人!”
護衛統領飛快地朝身側下屬下達完指令,化為流光飛逝離開。
…
江荇之尚不知曉城門口發生的事。
進了城中,他打量起四周環境來——千年前的魔界,和千年後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地形地勢發生了一些變化,城中的布局比千年後更為規整。
甚至規整到了一種堪稱“對稱”的程度,也不知道規劃布局的究竟是何人。
城中魔氣充斥着四周,沿途走着,毫無魔氣的兩人格外引魔注目。
江荇之随手薅了個看上去比較面善的魔修,對方似乎還吓了一跳。敦厚健壯的大男魔雙手交叉捂住胸口,“你你你你要做什麽?”
“……”江荇之神色複雜,“我就是問問,魔界中最有名的煉藥師在何處?”
鐘酩杵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向一副“良家婦男”樣的魔修:呵,他就知道,這些個魔修腦子裏裝的都是不正經的東西。
不枉他冒着被扒皮的風險也要跟着江荇之。
某道血色的身影浮出腦海……鐘酩皺了皺眉:沒錯,尤其是這個人,此行最好不要碰到。
“你在想什麽?”
一道聲音忽然打斷他的思緒。鐘酩回神,只見江荇之站在自己跟前,擰眉看來,“這表情,跟防賊似的。”
“沒什麽,出門在外總要當心随身財物。”鐘酩看面前的良家男魔已經不見了,問道,“打聽到了?”
江荇之指了個方向,“說是在主城城東,有個煉藥師叫做‘樊朽’。”
鐘酩點頭,“走吧,去問問。”
·
兩人順着指引到了一家店鋪前。
店鋪門近看奇形怪狀,遠看好似張開了血盆大口的三頭犬。江荇之誇了一句,“這審美絕對是走在了時尚前沿。”
說完同鐘酩走進店門。
進入門中,撲面而來一股丹藥的味道。氣味和人界的丹藥有所不同,更為辛辣甜膩一點。
碩大的煉丹爐旁,悠悠坐着一名魔修,手裏銜着一杆水煙,吭哧吭哧抽得厲害。見到二人進門,樊朽眼皮子一擡,“哦?人修。”
江荇之走過去,“人修的生意做不做?”
咵啦,搖椅一晃。
樊朽站起身,“只要錢到位,誰的生意我都做。說說吧,要做什麽?”
江荇之就欣賞這種清純不做作的生意人,省去了許多麻煩。
他三言兩語将情況一說,對面顯然來了興趣,“煉化彼岸花補魂?萬藥谷還開了方子?我看看。”
方子遞過去,樊朽掃過一眼,啧啧稱贊,“妙極,妙極……能煉倒是能煉,但還缺個東西,我可得提醒你。”
“什麽東西?”江荇之問。
“彼岸花本就是往生花,再經過魔靈煉化,多多少少沾染上了魔氣。你一個純粹的人修,不想堕魔最好去尋一個法器,叫做千樽鈴。此物溶于水後可徹底洗滌魔氣,将煉化後的魂丹轉化為你人修所用。”
“要去哪裏尋?”
“魔尊大人諸多藏品中,就有這千樽鈴。”
江荇之皺眉,難不成還要去找那什麽魔尊?這麽麻煩,果然還是當作觀賞植物……
“不過。”樊朽話頭一轉,“有小道消息傳聞,前些日子魔尊大人藏殿失竊,千樽鈴被盜走。如果消息是真的,極大可能會在‘子夜游集’中脫手。”
江荇之懂了,他道了聲謝,“我們會去尋。”
水煙杆子一搭,樊朽揚揚下巴,示意他們可以去了。
江荇之和鐘酩轉身準備出門。走到門口,江荇之又轉身看了樊朽一眼,有些好奇,“為什麽要特意提醒我,避免我不小心堕魔?”
缭繞的煙霧中,樊朽老神在在,“職業道德。”
他說着又瞥了眼玄衣男人極具威脅性的眼神,心裏嘀咕:況且若是害了人,旁邊這劍修恐怕第一個把自己宰了。
江荇之恍然點頭,“業界良心……!”
他誇完和鐘酩一道跨出門去。
…
“子夜游集”是魔界一年一度的匿名競拍交易集市。
無數難以脫手的珍稀寶物都會在集市中賣出。
大概是人界和魔界有時差,江荇之兩人剛進入魔界時正值黃昏,這會兒天全暗了下來。漆黑的天穹上只餘一輪紅月,集市入口被千百盞魂燈映照着。
鐘酩看江荇之目光落在上面,适時地湊過去找話題同人閑聊,“這是和夜渡川上一樣的魂燈。”
“原來如此。”江荇之撫掌驚嘆,“阿座知道我沒看見,特意和我分享,真是貼心。”
“……”
鐘酩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怎麽忘了自己在夜渡川上捂了江荇之的眼睛?
他趕緊把人往集市入口的方向推,“走吧,我們去找千樽鈴。”
江荇之被推得險些踩到下擺絆一跤,又被鐘酩堪堪撈住。他穩住身形朝人看了一眼,進入魔界前那番話仿佛還萦繞在耳邊:
“畢竟不能給燈燈添堵。”
嗯……真是好令人舒心的柏慕。
·
兩人到了集市入口,才知道“子夜游集”還有特殊的規矩。
為了防止交易人信息洩露引來殺身之禍,凡進入集市者,皆需佩戴特殊的純白“無面”面具,戴上之後無人可識得相貌,就連衣着也會變成相同的暗紅色。
江荇之一手接過入口處魔修分發的面具,感嘆道,“這規矩還挺缜密的。”
那魔修說,“這是魔尊大人定下的規矩,畢竟我們魔族天生不受道德約束。”
他說完看面前的人容貌清秀,淨如一紙素帛,忽而戲谑一笑,顯出幾分邪性與恐吓,“這就是魔族血脈裏傳承的掠奪和貪欲,在你們人修看來,如何?”
江荇之擺弄着面具頭也不擡,“尊重,祝福。”
那魔修,“……”
離開入口處,鐘酩湊近江荇之,趁機說魔修的壞話,“你看,這些魔修就會些幼稚的惡作劇。”
江荇之轉頭看見他眼底的睥睨,腦中瞬間浮出一句“五十步笑百步”。
他把人看了幾息,輕聲道,“把面具戴上吧,柏慕。”
好好一張俊臉,別再糟蹋了。
鐘酩,“……”
兩人一道戴上面具,身上倏地化為同樣的暗紅服裝。周圍全是相同着裝的人,自動掩去了氣息和身份特征,就這麽混入茫茫魔海中,果然難以辨認身份。
江荇之往前走了兩步,又被鐘酩扯住袖擺,“我們牽着,別走散了。”
一道看破的目光落在那牽着袖擺的手上,江荇之拽回自己的衣袖,“上次聽見這話,還是在我牙牙學語時,我娘親同我說的。”
鐘酩,“……”
話雖如此,江荇之還是從儲物袋裏摸出一條黃色的麥穗裝飾帶,一頭遞給鐘酩,“牽這個吧。”
“好。”鐘酩牽着帶子,跟着江荇之往前走。
“無面”幻化下,兩人皆身着暗紅衣衫,兩只手從寬大的袖擺下伸出來,一齊牽着條麥穗長帶。鐘酩垂眼看着,心說要是換成大紅花簇就更合适了。
待以後他和荇之結契,也要穿得這麽紅紅火火。
江荇之在前面牽着麥穗,叫了兩聲“柏慕”發現無人回應,轉頭正捕捉到身後之人步伐飄忽像在神游。
他一下剎住腳,“柏慕,你在想什麽呢?”
鐘酩回過神來,張口就誇,“在想這身紅衣很适合你。”
江荇之誠懇發問,“襯得我面具白是麽?”
“……”鐘酩扯了扯麥穗,“我們快去找千樽鈴。”
子夜游集規模龐大,各個攤市競拍買賣規則各有不同。江荇之和鐘酩一路打聽,循着隐約模糊的信息向着集市深處走去。
不知尋了多久,忽而聽見另一頭傳來“乒乒乓乓”的一陣動靜,魔力的波動從那方傳來,好像亂成了一團,還夾雜着驚呼聲。
“去看看。”
江荇之叫上鐘酩,兩人飛身去往混亂中心。
到時,只見四周攤位歪歪倒倒,圍觀群衆遠遠躲開。兩道身影打了起來,其中一人手裏捧了只盒子,對戰兩人勢均力敵,相互争奪着。
江荇之随手薅了只吃瓜魔,“他們在搶什麽?”
吃瓜魔說,“千樽鈴。”
江荇之:!!!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事關他補全魂魄,江荇之也按捺不住了。他往打得激烈的場中看了一眼,躍躍欲試,“那現在是進行到什麽階段了?誰搶到算誰的?”
話落,場中又是“轟隆”一陣劇烈的碰撞。
吃瓜魔遲疑,“呃,也可能是誰活着算誰的。”
江荇之大手一揮,袖擺嘩啦揚起,“那本燈要了!”
他們站的地方離戰局不遠,處于激烈打鬥的其中一人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江荇之沒注意到,飛身就往場上撲——
連帶着麥穗另一端的鐘酩,也被他硬生生拽入了場中,“……”
亂成一團的場面裏陡然多了兩個人,大張旗鼓地杵在中間,格外顯眼。
争奪的二人暫且停下,朝他們這方看來。
江荇之打了個招呼,“我也要千樽鈴,加我一個。”說完揮手打出一道靈力,直沖向抱盒子的那道人影,嘭!
“這又是哪兒冒出來的……”老沉的聲音低罵了一句閃身躲開,卻在下一刻,被對面纏鬥已久的另一人劈手奪走了盒子。
那人奪下盒子迅速拉開距離。
江荇之見狀正要轉移目标,對方忽而朝他看來。隔着面具,似能感受到一道考量的目光。
打量之間,被搶走盒子的人身形驀地動了。
與此同時,倏——!
裝着千樽鈴的盒子破空而來,“噗通”一聲精準地落到了江荇之的懷中。江荇之猝不及防拿到千樽鈴,整個人都懵了懵:什麽情況?
鐘酩眉心蹙起,盯向對面的人。
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對面之人的面具背後傳來,“走。”
江荇之看他這意思,好像并不執着于搶占千樽鈴,而是為了避免千樽鈴被另一人搶走。
“誰都別想走!”老沉的聲音厲然響起。
兩枚破甲針冷不丁從他袖中射出——一枚對着搶盒子的男子,一枚對着江荇之。
速度之快,空中幾乎連殘影都看不清。
江荇之對此人的修為有了估量:分神期大能。
廣袖一晃,那枚破甲針在刺破江荇之面具之前,被鐘酩揮手輕易打落。
嗤。細微的聲響自對面響起。
江荇之擡眼,卻看扔盒子給他的男子被破甲銀針刺破了面具——
純白的“無面”自中間斷裂開來,掩藏的效果随之消失,暗紅色外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飒飒血衣。
一縷挑紅的鬓發自半截面具後飄揚。
頭頂是一輪赤紅的圓月。
男子那張邪性張狂的臉從半截面具後露出來。似乎不滿江荇之兩人還留在原地沒走,他自齒縫間發出一聲,“啧。”
作者有話要說: 江荇之:好眼熟一魔。
鐘酩:啧!
某魔:本座是來推動某人掉馬進度的。
*雙更二合一。掉馬倒計時,今年之內,一定!
*ps.捂眼睛那裏腦子裏浮現出了一個視頻,角色互換後的:祈禱nia~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出自《絕句》宋·夏元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