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藏劍閣主
江荇之半張臉埋了進去, 嘴唇就緊貼在鐘酩的心口。
鐘酩有一瞬腦海裏是空白的,四周沒了聲音, 只剩自己一聲急過一聲的心跳響徹耳際。噗通、噗通……
直到貼在心口的地方傳來一聲夢呓般的聲響,“墟……”
他手下陡然一緊。
“唔!”江荇之驀地被一只大掌捏住臉頰,嘴都擠成了一個“o”型。他眼睫一眨睜開,視線裏出現鐘酩近在咫尺的臉。
他瞳孔一縮,嘴還被捏着,“喔?”
鐘酩将他“嘩啦”一聲托出水面,呼吸急促,“你剛剛說什麽?”
“什麽?”江荇之處在狀況之外, 順着對方的問話回想夢境……墟劍?
卧槽!墟劍。
他在夢裏把柏慕換成了墟劍,怎麽會這樣?
帶了薄繭的手掌還蹭在他臉頰上, 一陣刺癢。不知是不是受到熱氣的蒸騰,江荇之臉上熱得發燙。
他該怎麽解釋?“墟劍”?柏慕又不知道墟劍是誰。況且叫着墟劍的名字滾到柏慕懷裏, 怎麽想都不對。
他把臉從鐘酩手裏拔出來,“我是說…”
“什麽?”
“噓, 別吵我睡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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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貼得很近,江荇之說完發現自己的發絲還纏在對方的手腕上,絲絲縷縷, 剪不斷理還亂一般。
他趕緊伸手撈回來,心頭砰砰的。
鐘酩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臉紅, 耳朵紅, 連眼角都是緋紅的春色。也不知夢裏是誰,夢到了什麽。
明明站在水中,鐘酩喉頭卻幹澀得厲害。
他問,“你做什麽夢了?”
什麽夢?江荇之哪能回答。
在他夢裏,墟劍摸了他的臉, 叫了他的名字,眼神還那麽……草!他光是想想就渾身發燙,覺得自己好不知羞恥。
“夢到賺大錢了。”江荇之低頭看着水面,蕩漾的波光映在他眼底。
“賺大錢?”
“嗯。”他想着那美夢,忍不住發出一絲真心實意的喟嘆,“簡直賺翻了……”
頭頂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信了沒信。
這會兒日頭已經落山,只有稀薄的光線從燦金色的樹葉間斜落進林中。
四周涼了下來,水面上下截然兩個溫度。
兩人的衣服緊貼在身上,濕噠噠的。鐘酩問,“還泡嗎?”
江荇之暫時沒了泡溫泉的心思,只想回屋念會兒清心咒。
他搖頭,“回去了。”
鐘酩“嗯”了一聲,轉過身先他一步“嘩啦”從水中上了岸。水珠滴滴答答落在腳下,打濕了金黃的落葉,從葉縫間隙沾濕了圓潤的鵝卵石。
江荇之擡頭看過去,兩條筆直修長的大腿被褲筒包裹着,透出下方隆起的肌肉。
身上的水汽一瞬蒸幹。鐘酩背對着他沒有回過身,只微微側頭露出半張臉,“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來。”
聲線透着一點低啞,他說完踩過枯黃的落葉大步離開。
玄色的身影片刻消失在林木之間。
江荇之拍拍臉從池中浮起來,啪、啪。
襲來的冷氣沖醒了大腦。他緩緩舒出一口氣,被蠱住的怕不是自己。
…
回了屋,江荇之沒有點燈。
卧房內清冷漆黑,好像能降下他皮膚上的溫度,卻又好像能勾起他體內的燥熱。
江荇之翻身坐上了床榻,盤腿在心中念起清心咒。淺藍色外衫如水銀傾瀉,散落在他身側,連同披在身後的長發一起,蜿蜒出一抹清絕的顏色。
念了半晌,心情漸漸平緩下來。
江荇之呼出一口氣,睜開眼。一睜眼,便看有一指寬的月光從窗縫漏進屋中,雪亮的一道,如劍光料峭。
腦中瞬間又浮出夢裏墟劍擦過他頰側的觸感,粗糙的,溫熱的……
剛壓下的燥熱瞬間回升。
靠!江荇之揪了一下自己的頭毛,揪得一撮翹起。
他紅着臉抿着唇“撲通”跳下床榻。
完了,好想他。
·
深夜,無芥的屋中多了個人。
江荇之坐在他對面,雙手揣進袖間,肩上還披着傍晚泡湯時的淺藍色外衫,眉間盡是惆悵,“大師。”
無芥閉着眼坐如古鐘,“門主。”
哐當,兩枚靈石毫不吝啬地擱了過去。
“我有個想見的人,快幫我算算,我還能見到他嗎?”
“當然能。”
他回答得太快,江荇之眉間的惆悵一下都散了。坐直身子狐疑地看向他,“……你算了嗎?”
無芥卡了一下,“咳,真的能。”
天天就在你跟前晃悠,和你蜜裏調油,這還用算?
江荇之姑且信了,摸摸心口,“那就好。”
墟劍應該已經收到他熱烈的“告白”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反應?驚訝嗎,感動嗎?
會和他化幹戈為欲火淩虐嗎?
嘿嘿嘿嘿嘿……
“門主。”一道悠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浸式遐想。江荇之擡眼看去,只見無芥坐在他對面開口,“請勿在深夜發出這種陰森的奸…低笑。”
江荇之驚訝:喔,自己笑出聲了啊。
“抱歉。”
“沒關系,客戶就是上仙。”
“……”
心頭最大的石頭落了地,江荇之忖了忖又遲疑地開口,“大師,再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被下了什麽蠱?”
不然怎麽夢裏夢外隔三差五就把柏慕和墟劍搞混。
無芥說,“沒有這種事。”
“那我為什麽會這樣?”江荇之眉心擰起,半晌刷地睜大了眼,“我該不會在搞什麽替身文學吧!”
無芥,“……”
無芥又沒忍住,“哈哈!!”
爆裂的笑聲沖破了空氣,桌案上的燭火都搖曳了兩下。
陰影晃在江荇之眼底,他定定地看着無芥,忽然明白了柏慕想打人的感覺。
無芥收起肆虐的笑容,适可而止,“沒有。”
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外表會騙人,但靈魂會相認。
江荇之,“那我為什麽會常常産生錯覺?要怎麽才能停止這種心理暗示?”
話題已然由算命變成了心理咨詢,無芥技多不壓身,收了靈石敬業地疏導他,“你再仔細想想,多類比,多深究……”
江荇之完全沒被疏導到,“類比什麽?”
“貧道不能說更多了。”
“好,我再回去想想。”江荇之揉了揉額角起身,出門前又轉回來對無芥道,“下次再來找你。”
無芥,“……”
多麽熟悉的送別場景。
他揣下靈石,“慢走,不送。”
…
屋門吱呀一聲打開。
江荇之出了屋子,沒走出幾步便迎面遇上了沐着夜色而來的鐘酩。
兩人站在院門口四目相對,“……”
原來都是掉進消費陷阱的人。
一種難言的心照不宣在兩人之間蔓延,江荇之率先別開眼,“散散步。”
鐘酩順着他的話頭應聲,“嗯,我也是。”
話落兩人又沉默了。
江荇之還處于将人混淆的自我懷疑中,沒有留下來多聊。他飛快地看了鐘酩一眼,在對上後者的眼神時,将微敞的外衫一拉低頭匆匆溜走。
“我先回去了。”
“好。”
發絲和外衫自身側翩然輕擦,帶起一陣林泉氣息的風。
淺藍色的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只餘剛才那昏黑中對視的一眼,印刻在鐘酩腦海中。
微微挑起的眼尾像把鈎子撓在他心口。
那雙眼眸光清亮,如雲散月出。
鐘酩心頭又動了一下,随即挂着錢袋走向前方那間燭火未熄的小屋。
·
第二天,江荇之起床時眼皮都是重的。
他翻來覆去了一個晚上都沒想明白無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類比什麽?把墟劍和柏慕對比,還是把其他人拿來和他倆的誰類比?
為此他還專程叫出江狼嚎,詢問後者“類比”這個詞精準的定義。
但江狼嚎好像還在生“沒開智”的氣,毛一炸說了句“哼~既然都是‘類’比了,你說呢~”說完翻了個身鑽回他的儲物袋裏。
于是後半夜,他的頭更痛了。
……
江荇之推門而出,朝陽已經升起。隔壁院落裏傳來一道道勁風的呼呼聲。
他轉頭只見那熟悉的身影在院中翻身揮袖,衣袍獵獵生風,手臂劃破空氣,帶起院前渠水飛灑出一片水珠,齊刷刷澆落在院中秾豔的月季上。
平心而論,相當養眼。
正看着,練功的男人停了下來。鐘酩見他起了,幾步走過來,“沒睡好?”
江荇之沒想到自己這點細微的神色變化會被對方一眼察覺,“有點。”
“有心事?”
“……”
江荇之就看了眼面前的始作俑者。
雖然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總把柏慕和墟劍搞混,但至少已經明确了:他還能見到墟劍,也沒搞什麽“替身文學”。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至于前一個問題,慢慢想總能想出來。
他調整好心态,随口扯了個由頭,“沒什麽,就是夢裏和人打了一架。”
“誰這麽能耐,還能和你打架?”
“我仇家。”
仇家鐘酩,“……”
江荇之說完看對方沉默了,怕人不信,他探頭過去,“要聽細節嗎?”
“不用。”鐘酩擡手把這張氣人的臉推回去,在影響到一天好心情之前,及時換了個話題,“今天陪我去個地方。”
江荇之的注意力一下被轉移,“去哪裏?”
“今早問了誅嚴,九州之內有個最大的藏劍閣,我想去挑一把劍。”鐘酩說着聲音放輕了點,“你陪我一起去吧。”
最後那句話尾音低徊,像是在哄着人。江荇之壓下這莫名冒出的既視感,投去幾道打量的目光,“你不是有本命劍嗎?”
他記得自己之前外出,柏慕用本命劍給這山削出了石階,誅嚴還見過那把劍。
鐘酩說,“是有,但或許沒有再用的機會了。”
也不能算完全沒有。
只是他不能在江荇之面前拔劍。眼下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去玄箜秘境,秘境之中危險重重,他若無劍怎麽護得住江荇之。
江荇之不懂,“為什麽?”
鐘酩的視線在他身上定了幾息,緩緩移開,看向遠方的日出雲海,“因為一個人。”
江荇之:???
一個人,誰?總不能是因為自己。不過柏慕這人秘密太多,大概又是一段不可追憶的往事。
他沒多問,只點頭道,“行,我同你去。”
…
誅嚴說的藏劍閣位于九州中原的臨玺城,別名“三千冢”。
傳聞閣中鑄劍盡數藏于一處,全是無主之劍。品質或高或低,只要交付三千枚靈石,就能進去任意挑選一把降服。
若降服不了,三千靈石不退;若降服得了,哪怕鎮閣之寶也能随意帶走。
兩人飛身落到城中街頭,遠遠已經能看見藏劍閣的八角樓。
江荇之同鐘酩合計,“一會兒你就挑那把最貴的鎮閣之寶。”
鐘酩沒忍住笑,“又不一定适合我。”
江荇之說,“那就先挑一把适合你的,再撬掉那把鎮閣之寶。然後用六千靈石反賣給藏劍閣,賺回的差價剛好抵消你挑劍的錢,相當于白得一把寶劍。”
鐘酩聽得眉梢一跳,“然後等沒錢了,再過來撬一遍?”
江荇之羞澀,“看來你已經掌握賺錢的精髓了。”
“……”
這套黑心腸的循環賺錢法很快被兩人壓在了良知底下。
他們到了藏劍閣門口。閣中夥計尚不知自家剛剛逃過一劫,熱情地将兩人迎入閣中,“貴客請進。”
閣中似乎有某種陣法,入閣才知內部空間之大。
江荇之和鐘酩跟着夥計走上二樓。
鐘酩道,“聽誅嚴說,閣主是出竅後期修士,或有可能已至分神。”
江荇之,“那也算是當世強者之一了。”
兩人都沒用傳音,領路的夥計聽着身後傳來的一言一語,語調平淡得像在點評座下門生的課業。
他在前方走得心驚膽戰:敢這麽說話,不是大佬就是瘋批。
走進二樓接待的廂房,屋內候着一名微胖的男子。江荇之掃過他的修為——不是閣主,應該是閣中管事之類的人。
藏劍閣管事馮緣迎上來,“三千靈石可進一次藏劍冢,二位準備好了嗎?”
江荇之閑噠噠地揣手站在一旁,鐘酩将一袋靈石遞過去,“我進。”
“沒問題。若是準備好了,在下這會兒便可帶閣下過去。”
“帶路吧。”鐘酩道。
馮緣領着兩人從廂房一側的隐藏門中進了一條通道,随行的還有四名護衛。
江荇之跟在一旁,“我也能一道旁觀?”
馮緣很好說話,“自然可以,只是不能出手幫忙。”
“那感情好。”
過了幾道機關陣法門,藏劍冢的全貌映入眼中——巨大的空間像是一個圓球的內部被掏空,頭頂腳下懸挂、倒插的全是各種長劍。
一條狹窄延伸的石道如蛇信探入其中。
江荇之正緩緩掃過一片橫七豎八的長劍,身側便傳來鐘酩的聲音,“你幫我挑一把?”
“你要用的劍,還是你自己挑吧。”
鐘酩笑笑,“那你覺得哪把适合我?我聽一下,不一定挑它。”
江荇之就往藏劍冢裏一望,目光鎖定在“蛇信”正對的那把長劍上——劍身古樸,鋒藏鞘中。透着一股桀骜狂霸的氣息,在一片明晃晃的劍光中如帝君睥睨。
他擡手一指,“它吧。”
鐘酩彎唇,心情很好的模樣,“還是燈燈懂我,我也看上了它。”
兩人身側,馮緣駭然看向那把鎮閣之寶。
開玩笑的吧,自劍閣成立以來,殒于那把古劍之下的修士不知凡幾。
他提醒,“此乃鎮閣之寶,極兇極煞,閣下量力而行。”
居然真挑中了鎮閣之寶?江荇之驚訝,随即遺憾,“可惜,不能賣了。”
鐘酩輕笑一聲。
馮緣聽不懂:?不能賣什麽??
“等我拿它回來。”
鐘酩對江荇之說完,側身轉向正前方,面上又恢複了那副冷傲的神色。他一手緊了緊護腕,挺直了背脊看向那柄隐隐發出劍鳴的古劍。
身影一動,剎如出鞘的霜劍劃破了視線。
·
結界外,馮緣和護衛們緊張地看向藏劍冢。
也不知是怕鐘酩殒命,還是怕鎮閣之寶被人帶走。
亦或是二者都有。
比起他們幾人的焦灼,江荇之則随意許多,整個人已經攤在了圈椅上,吹着茶水等鐘酩薅走人家的鎮閣之寶。
甚至掏出了零嘴咔嚓咔嚓……
深入藏劍冢的那道身影如雷霆疾風,快得只餘一片殘影,恐怖的威壓之下,上千把藏劍都如戰栗一般抖動着。
哐哐哐哐……千百道劍身顫抖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徹整個空間。
馮緣等人已經看呆了,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
仿佛在那道淩空而立的身影前,唯有臣服才是萬劍朝向。
……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
轟隆!交織在一起的人影與劍影劇烈沖撞在一起,蕩開的餘波将“蛇信”寸寸折斷。
鐘酩懸立在半空,看向跟前已毫無還手之力的古劍。在後者蓄力發動最後一次攻擊時,他避讓的動作頓了頓。
突然擡手迎上,直接握住了劍刃!
呲,利刃劃破掌心。
“柏慕!?”
身後傳來江荇之驚疑的聲音。
鐘酩唇間彎了彎,低頭看向自己掌心被徹底鎮壓的古劍劍靈。鮮血順着劍身蜿蜒滴落,劍身被他的無上神識燙得發出求饒的嗡鳴。
他随手将血珠一甩,轉身折回,落到結界外。
結界外,江荇之幾步迎了上來,“你的手怎麽樣了?”
鐘酩沒管一旁瞠目結舌的藏劍閣衆人,低頭看向神色擔憂的江荇之。想了想,他開口,“好疼。”
被他的血燙得發抖的古劍:……
娘的,有我疼?
鮮血還在沿着劍身“啪嗒啪嗒”一路滴落。
江荇之看得心驚肉跳,“讓我看看。”
鐘酩就将古劍換到另一只手,攤開掌心伸到人跟前。
寬大的手掌正中,斜裏劃拉出一道劍傷。也不知怎麽回事,傷口看着不深,血卻止不住一般地流。
看得讓人觸目驚心。
江荇之趕緊從儲物袋裏掏出一瓶止血散來,也暫時顧不得其他,拉過鐘酩流血的手給人撒上藥粉,“你怎麽會被傷着,這把劍有這麽厲害?”
被有意無意拉踩了一把的古劍:……
娘的,這是幾個意思?
沒理會手中氣得瑟瑟發抖的古劍,鐘酩的目光落在江荇之蹙起的眉心上。後者給他撒藥的動作很細致,像是怕弄疼了他,還鼓起腮幫子吹了吹。
溫熱的風拂過掌心,像一把羽毛撓在了他心頭,酥酥癢癢。
鐘酩盡量壓着嘴角不要翹起,另一只手食指已經愉悅地敲在了劍身上。嗒、嗒、嗒~
江荇之低着頭給人擺弄傷口,“問你呢?”
鐘酩語氣輕緩,像是真的有多疼,“最後那一下恍神了,再加上這劍煞氣太重。”
“喔…”江荇之不疑有他,低頭給人上好藥,看血慢慢止住,總算松了口氣,“以你的體質,應該很快能好。”
他上藥時另一只手就摁在鐘酩的腕上,免得人亂動。正待松開,那只受傷的大掌忽而一縮,指節收攏——他的指尖便被鐘酩捏在了掌心中。
鐘酩按了按他指尖,“謝謝燈燈。”
“……”
江荇之一下縮回手,目光審視,“看你手指靈活,好像也沒多痛。”
“流了這麽多血,怎麽會不痛?”
兩人拉鋸間,進入藏劍冢的那道機關門忽然“咔嚓”一聲打開。
從剛才起就一直候在旁邊冒汗的劍閣衆人一個激靈,轉身朝着門口齊刷刷半跪而下,“閣主!”
江荇之循聲望去,只見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擡步走了進來,手上搖着把折扇,一張純白面具覆臉,面具眉心處繪一金色倒懸劍。看那只手透出來的皮膚和骨形,面相應該很年輕。
他同鐘酩傳音,“剛突破分神期,誅嚴的情報還挺準。”
鐘酩,“嗯,修為能排上前十了。”
兩人正暗搓搓地點評課業,便聽人道,“聽聞閣下收服了藏劍閣的鎮閣之寶,本尊……”
話音驀地一頓。
江荇之和鐘酩擡眼,便看對方的目光停駐在江荇之身上。對方啞了半晌,突然開口,“閣中有一寶劍同閣下極為相配,要不要試試看?”
話落,兩道戒備的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暗搓搓的傳音同時在識海中響起——
江荇之,“他想诓我花錢。”
鐘酩,“他在勾搭你。”
兩人對視,“……?”
作者有話要說: 江荇之:滿腦子錢。
鐘酩:滿腦子媳婦。
*雙更二合一。順帶一提,無芥是個光頭的道士!
*黑心腸賺錢法只是江江和鐘酩開的玩笑,在生活中我們要遵守道德和行業規則,不要鑽空子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