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在嫉妒
萬邢一嗓子吼完, 看周圍的人靜默不動,商家家主甚至往後退了一小步。
他心中暗喜, 威脅奏效了。
然而嘴角還沒勾起來,面前就倏地落下一道人影——鐘酩那張冷豔的臉瞬間出現在眼前,肆虐的殺意如一柄骨刀狠狠刺入他魂魄深處!
“轟!”腦中一片空白。
下一刻,握在手中的月銜珠就被一把拽走。
赤紅的聚靈珠光暈流轉,映在男人漆黑的眼底,劃過了一絲猩紅的暗光。
森冷的聲線落下,“你找死。”
萬邢驚惶地睜大眼, 有那麽片刻他仿佛置身于虛無的荒野, 入目是肅殺蕭索的劍冢。恐怕日後午夜夢回,識海中都回蕩着百鬼哭魂的凄厲慘叫聲。
他張大嘴無聲喘息, “嗬啊…嗬哈……”
恐怖的威壓從鐘酩身上傾瀉而出, 如疾風過林。
噗通!鋪天蓋地的壓迫力似有萬鈞之重。武派衆人一瞬昏厥在地,離了不遠的各宗大能也齊齊跪倒。
他們驚駭地擡眼看去,只見男人的背影高大挺直,微微隆起的肩頭似與天齊平, 仿佛生來便站在雲端, 供人臣服。
場中依舊泰然站立的,只剩下鐘酩和江荇之。
…
這一系列動作發生得太快, 江荇之現在還是懵的。
他見四周衆人身形搖搖欲墜,善良地揮出一道溫和的靈力,如春風化雪一般拂開了鐘酩外放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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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肩頭一松,仿若劫後重生。
江荇之出聲叫住某個還在暴走的人,“柏慕。”
這一聲落下,鐘酩周身的威壓終于散開。他将窒息的萬邢“噗通”丢在腳下,又拉過江荇之低下頭道, “我給你戴上。”
江荇之敏銳地察覺出對方心情不好,沒有提出異議,只趁着兩人靠近時小聲問,“你在生什麽氣?那個月銜珠又不是真用來給我續命的,快醒醒。”
鐘酩垂着睫毛沒回話,手指翻動間給人系好。
不遠處,幾大宗門的掌門、長老剛緩過勁直起身,就看方才還一身恐怖威壓的男人正擡手環在江荇之頸側,低頭細致地給人系上月銜珠。
“……”
他們不懂。
商陸行早已看透了一切,揣着袖子站在旁邊,指尖又不受控制地摸向了瓜子。
有種沖動,想磕。
赤紅的月銜珠重新完好地墜在了江荇之心口,鐘酩退開一步,周遭氣溫緩緩回升,“好好戴着。”
“為什麽?”
“你說的,襯你氣色。”
江荇之欣然接受了這副說辭,“就說你是個有眼光的。”
他又看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武派門衆,叫上一旁的憑瀾,“你們宗門的主殿在哪裏?”
憑瀾還沒從剛才複雜的情形中回過神,直到後面的弟子叫了聲“大師兄”,他才一骨碌起身,指了指正北方,“在那頭。”
末了又問,“仙君有何事?”
江荇之側身讓出背後的三界衆人。今日上六宗來了三個,缥缈、天衍、皓生;除此之外還有富甲一方的商家、秉公仗義的朝陽、攥書于世的碧雲……
四海八方皆聚于此。
他道,“适逢其會,當還以公道。”
·
一行人在憑瀾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進入了玉花宗主殿。
皓生門門主楚昀跟着兩名術派弟子去了審訊室,聽萬邢交代罪行、問出玉花宗掌門的下落。
江荇之和鐘酩被請上了主座,其餘宗門依次在下首落座。
落座的時候還起了一點小波瀾——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該坐在離江荇之最近的位置,畢竟“同一宗門”沒有分開坐的道理。
一時間,江荇之跟前沸騰得像是錦鯉争食。
他窩在座椅上唏噓不已,“可惜了,世上只有一個我。”
鐘酩面無表情,“一個就夠了。”多了還了得?
江荇之,“也是,精品絕無僅有。”
“……”
前者如撒餌閑客般的姿态襯着周圍嘈雜的聲響,鬧得鐘酩腦仁兒都在痛。他忍無可忍地開口,“按百家姓排。”
衆人頓時噤聲,紛紛落座。
江荇之見他們目光敬畏,傳音同鐘酩道賀,“現在都知道你是個厲害的燈座了。”
鐘酩掃了他一眼:在他嘴裏自己依舊不是人。
“還不是拜你所賜。”
江荇之,“怎麽就……也是。”衆人應自己號召而來,也算是他給了柏慕這個施展拳腳的大戲臺。
鐘酩都懶得追問,反正他倆說的肯定不是一回事。
幾句話間,下方衆人便已落座。
江荇之先叫憑瀾将事情始末同衆人交代了一番,至于其中有關秘境的部分,等皓生門門主來了他再一起說。
沒過多久,皓生門門主楚昀便回了主殿。
“神燈大人,玉花宗大長老已經認罪,玉花宗掌門被他關在他主峰後的一間密室裏,受了些傷但暫無性命之憂。”
憑瀾有些焦急,“那……”
江荇之擺手,“先去看你師尊。”
“多謝仙君!”藍白相間的背影轉瞬跑出殿門。
待人離開,江荇之對楚昀道,“有勞楚門主,請落座。”
“應該的,我……”楚昀話頭突然一頓,視線瞄過殿中整整齊齊一片人。剛好大家都在,不如就順勢把主權宣示了。
他清了清嗓子,拔高音量,“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餘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內。
氣氛凝固了幾息。
鐘酩餘光掠過江荇之,見後者依舊穩如泰山,只是搭在腿上的兩只手摳了摳。
呵,剛剛不是挺爽?現在知道局促了。
鐘酩沒有吱聲,任人在旁邊摳手手,他若太袒護這人,遲早得讓人浪上天了。
短暫的沉凝中,最先打破寂靜的是缥缈宮宮主應琉仙。她挽着金紗披帛款款起身,羅裙飄飄,“楚門主,熱情是好,但關系不能硬拉。”
她缥缈宮的長老,何時成了皓生門的一家人?
話落,天衍宗宗主卯臨尊者也站了起來,“應宮主說得對,不過楚門主說的‘一家’大概是四海一家吧。”
楚昀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們一唱一和,心底只有憐憫:看看這些人,可真酸吶。
商陸行穩坐在一旁隔岸觀火。再怎麽争也沒用,江兄已經是我商家的長老了,呵哈哈。
殿中三言兩語間,氣氛已被推向高潮。
商陸行适時地起身,揚聲道,“諸位!實不相瞞,神燈大人已成為我商家的挂名長老。”
他笑得溫和,“大家就莫要再傷和氣了。”
衆人:………
衆人:???
殿中轟然一炸:“什麽!?”
“明明是我缥缈宮…”“我天衍宗…”“我皓生門的……”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又戛然而止。
不敢置信的目光相互交替了幾瞬,随即刷地看向主座——“神燈大人?”“大人你快說句話啊!”
主座上,江荇之強作鎮定地端坐着。
他面對着一片震驚、困惑、急于自證的視線,默然半晌,矜持地開口,“阿座,你來說。”
鐘酩,“……”
這要讓他說什麽?鐘酩忍了忍。已經決定了,不能再袒護……
江荇之傳音,“救救我!”
鐘酩眉心一跳,聲音自己跑了出來,“就是這樣,有什麽問題?”
他冷冽的視線掃過全場。被壓迫力按在地上摩擦的餘韻尚且殘留,衆人背脊微顫,質疑的底氣瞬間洩去三分。
皓生門門主楚昀壯了壯膽,幽怨地開口,“可是大人,您怎可一人身兼數職……”
江荇之輕輕,“阿座。”
鐘酩閉了閉眼,似在自我厭棄。冷淡的話卻依舊從嘴裏跑出來,“若是不想,可以現在提出來,挂名長老的協定一筆勾銷。”
江荇之補充,“一切自願,本尊很好說話。”
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原本沸騰的大殿中如同投入了一塊寒冰,全都沉澱了下來。
和神燈解除同盟關系?
那還不如和平共享。神燈之力何其浩瀚,光是個燈座都能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傻子才要解除關系!
十來道目光在交錯間無聲地達成了共識。
“神燈大人言重了,此等神恩自當是要福澤三界衆生,怎可一方獨占?”
江荇之欣慰,“沒錯,本尊只是希望每個人都幸福。”
“……”殿中詭異地一靜。
江荇之說完自己都驚了,怎麽聽着這麽渣?
鐘酩一手撐着額頭,哽得牙癢癢。他下次絕不袒護,絕不。
靜默之中,楚昀最先捧場,“大人格局就是大。”
說着帶頭拍起掌來,啪,啪,啪啪啪!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四方雷動的掌聲彙聚到一起,響徹整個大殿。啪啪啪啪,啪啪!
熱烈的掌聲中,江荇之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快住手!強行挽尊,最為致命。
·
不合時宜的熱烈氣氛總算結束于“秘境”的話題。
江荇之先前的推論得到了證實,箜玄秘境開啓的時間也能基本确定,
“半個月後,幽魄湖湖心。希望屆時各位已經準備好開啓秘境的貢品。”
“這是自然,我等定不遺餘力!”
他們這邊正說着,殿外就傳來一陣動靜。
江荇之擡眼,只見一名元嬰期老者走入殿內。憑瀾、斐音、林闊三人伴在其旁,态度恭敬——想必這便是被救出來的玉花宗掌門。
岫垣真人被囚禁一個多月,剛見光還有些虛弱。然而在見着殿中諸多當世大能時,瘦削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一宗掌門的風骨絲毫未減。
“玉花宗岫垣,多謝各位尊者、仙君相救!”
江荇之謙虛,“不謝,本尊也沒做什麽。”
鐘酩心道,是啊你不過是四處拱火罷了。
“掌門先請坐。”江荇之說完看對方似乎不知道該坐在哪處,貼心補充,“按百家姓來坐的。”
“?”岫垣真人緩緩坐下。
各方都已到齊,殿內進入正題。
岫垣真人道,“聽說各位在讨論秘境之事,恰好鄙宗同秘境有些淵源。若是需要,我等自當盡力相助。”
江荇之誇道,“掌門大義。”
岫垣真人,“只是……不知我門中弟子能否前去?”
“箜玄秘境險象環生,若無強者帶隊,進去只是白送。”
岫垣真人心頭失落:他玉花宗式微,的确觸不到門檻。但秘境記載出自本門,讓他們就此放棄,實在又不甘心。
正愁着,便聽江荇之道,“若掌門願意,貴宗弟子可随我們一道去秘境。”
岫垣真人驚喜,“果真!?”
江荇之點頭,“不過,需要你們多帶一個‘人’。”
“……何人?”
·
夕陽西下,一行人在玉花宗山門前辭別。
岫垣真人站在門口,心情複雜地看着江荇之肩頭那支格外嘈雜的……筆靈。
江荇之說要帶上筆靈時,他還擔心筆靈自藏書閣中土生土長,不一定願意随行去往秘境。
結果詢問的話剛出口,那只筆靈“咻”一下就竄了出去,狼毫炸得像朵煙花,等不到秘境開啓就立馬要跟着江荇之走。
相當的兒大不中留!
現在這只筆靈正親近地和江荇之脖子貼貼,一撮毛蹭得飛起,“老祖宗~你要帶我回祖祠?”
江荇之,“沒有祖祠,本尊是根獨苗。”
“那我來給祖宗添後~”
“……”
周圍衆人聽呆了,鐘酩眼神一下變得危險。江荇之同他們解釋,“它添它自己。”
氣氛重新緩和下來。
衆人看着面前兩個“器靈”父慈子孝的模樣,心道江荇之果然是神燈化靈,身份已經得到了另一個器靈的認證。
江狼嚎聽着衆人一口一個“神燈大人”,心道老祖宗果然沒騙它,他真乃上古遺靈。
唯一了解真相的商陸行就靜靜杵在一邊,看江荇之的神格愈發穩固。
“今天有勞各位。”江荇之同衆人道別,“有事傳訊符聯系。”
“神燈大人慢走。”
安定好一行人,玉花宗的桃木舟載着兩人一筆,迎着斜陽轉瞬消失在天際。
迎着悠悠晚風,江荇之的鬓發被吹得飄散。
他肩頭那撮狼毫也跟着飄散。
鐘酩轉頭看見這一人一筆,忍了半晌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捏着那支礙事的江狼嚎丢到了一邊去。
“嗷~幹嘛呀!”
江荇之一手撈住翻了個跟鬥的江狼嚎,問鐘酩,“你刨它做什麽?”
沒了那支筆擋在中間,江荇之的臉就清清楚楚露在他眼皮底下。鐘酩看着他,“我就随手一拎,它都毫無招架之力。”
“所以?”
“初生的筆靈防禦力低,又容易被外界觊觎。平時還是收起來比較好。”
江荇之看了眼單純的江狼嚎。嗯,确實很容易被拐騙。
儲物袋一敞,“快,進來。”
江狼嚎,“……”嘤!
那個徒子徒孫就是想争寵,真是好重的心機!
把不情不願的江狼嚎收起來之後,周遭立馬安靜了許多。鐘酩終于得空和江荇之說話,“你非要帶上它去秘境做什麽?”
江荇之道,“玉花宗遺跡和秘境的聯系千絲萬縷,這只筆靈又是門中年代最悠久的生靈,帶着一起上路,說不定有需要它的時候。”
“也好。”鐘酩應了一聲,沒再提出異議。
·
玉花宗和洵陽城兩地離得不遠,很快便回到歸雪門地界。
時隔小半月,遠遠看着那山頭似乎又規整了一些。
四周已搭起石牆紅瓦,腳下鋪上了锃亮的地磚,一派井井有條的模樣。江荇之甚至懷疑自己再晚兩個月回來,誅嚴可能真的會修一座宮殿。
正想着,誅嚴和誅緒便聽見動靜趕過來,“門主!柏護法!”
江荇之從桃木舟上落下來,腳剛踏上實地,一只手就搭在他後腰輕扶了一下。
他本來沒意識到哪裏不對,直到對面誅嚴微微瞪大眼,看向他兩人的姿态。江荇之回過神,拍拍鐘酩的手:該出戲了。
鐘酩神色自然地收回手。
誅嚴目光依舊流連在二人之間,思緒萬千。
誅緒則相當淡定,他可是窺見過門主和護法間“不可告人”的關系,這點小場面算什麽?
江荇之不知他兩人心中所想,開口詢問,“我們離開期間有沒有陌生人敲門?”
說到這個,誅嚴神色一下收斂,“七絕樓前幾日來過一次,由第三高手親自帶隊,只不過沒能進入結界,徘徊一圈就回去了。”
“不急,等七絕樓樓主來了再說。”
誅嚴仿佛沒聽清:什麽???
江荇之又從儲物袋中薅出一把把無還谷的花來,“正好,把這些花栽去山腳下。”
山頭頓時一片雲裏霧裏,像極了誅嚴此刻的心情。
江荇之看白霧就要彌漫開,出聲催促不明覺厲的誅嚴兩人,“快去。”
“是!”
兩人騰雲駕霧地走了。
江荇之轉身去向院裏,這一路風塵仆仆,他打算先休息休息,其餘的事暫且擱置一旁。
他同鐘酩道,“我回去泡個熱湯。”
鐘酩站在他院門口看着人進去,“去吧,你身上太涼,是得泡泡。”
江荇之就心安理得地跑回屋中。
他回去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有靈力溫着,這一泡就泡了大半個時辰。
外面天色暗了下來,山間空氣清冷。
江荇之踏出浴桶,随手披上一件中衣,推開屋門走出去。
院前新修了一方望臺,正對着洵陽城的方向,視野開闊。臺邊置了塊光滑平整的盤雲石,可供坐靠。
一棵遒勁的松樹矗立石旁,襯着遼闊的夜幕曠野,景色相當好。
江荇之剛在石塊上坐下,身後就有了動靜。
腳步聲步步接近,緊接着一件披風落下來,旁邊多了一道身影,“知道自己體寒,還連外衫都不穿?”
江荇之轉過頭,鐘酩的眉眼像是載着山間清冷的空氣,視線在掃過他微敞的衣襟時頓了頓,随即垂眼伸手一攏,“你真的是——”
“穿多穿少,差別不大。”江荇之自己拉上了披風。
“還有小半個月秘境就打開了。”鐘酩說,“等去了秘境……”他話音一止。等去了秘境,找到那道機緣,說不定能知道江荇之神魂受損的原因。
“去了秘境怎麽?”
“沒什麽,給你找找有沒有溫補的靈草。”
“你有心了。”江荇之欣慰,“不過還是算了,找到了我也不一定能用上。”
“為什麽?”
“說不定我到時候就回別的地方去了。”
一切的開端都源于秘境中的那道機緣,先是機緣出錯叫他魂飛魄散,又是莫名重生到了一千年前。
如果能從源頭解決問題,是不是就能找到方法回去?
江荇之說這話時,眸光澈亮。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仿佛想到了什麽幸福的事。
鐘酩心頭一撞,呼吸滞了半晌,“……你就這麽想回去?”
去見那個人。
對這裏的一切毫不留戀。
“嗯。”江荇之語氣輕快,“想趕緊回去。”把觀摩費要回來。
酸意從心髒漫上牙根,鐘酩垂下的睫毛顫了顫,焦灼的情緒在胸口翻騰。
太快了。還沒能讓江荇之喜歡上自己,就又要放這人回到他心上人身邊去。
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叫江荇之多在意自己一些?
江荇之沒有察覺出前者的異樣,他看向大片空曠的郊野,同鐘酩叮囑,“到時候我要單獨行動,你帶着誅嚴、誅緒進去。”
“我和你一道。”聲線喑啞。
江荇之轉向他,“為什麽?”
鐘酩抿了抿唇,擡眼看來,“你若真回了另一個地方,離開這裏…在那之前,讓我和你多待一會兒。”
此刻再無旁人,也不是為了做戲。這話卻暧昧得燙人。
江荇之一時怔在原處,話全被堵在了嗓子眼裏。
他一雙唇張了張,有些不敢确認,“為什麽?”
一只手拾起他胸前的紅玉,鐘酩毫無遮掩,“想待在一個人的身邊還能是為什麽?”
“你自己想想,江荇之。”
作者有話要說: 鐘酩:做法,開竅吧!媽咪媽咪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