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友盡

第15章 聖嬰

按理說,一個城門就算三年也不見得失一次火,可現在僅僅一個月就失了三次火,這明顯是不正常的。

“沒查過嗎？”林沐問道,“這明顯是有人故意放火的吧？”

“這……”那士兵首領皺着臉苦惱了一陣,才說道，“可是這種着火的方法也不像是有人故意縱火啊,誰這麽厲害能一瞬間讓整個城牆燒起來？而且這城牆可都是石頭做的,也沒什麽能讓這火燒的東西啊。”

“這倒是,”林沐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段玄和天蓬，問道，“你們覺得呢？”

段玄擡手摸了摸被燒了半天,卻絲毫沒有變焦樣子的牆壁,似笑非笑地說道，“三昧真火。”

林沐頓時挑了挑眉，在整個西游記裏，會三昧真火的妖怪并不多，數來數去，大概也就只有兩個，于是……

“兄弟，”林沐看着士兵首領，“你們這有什麽出名的熊孩子嗎？”

“？？？”

“就是那種……父母管不了的，到處惹是生非的那種。”林沐給士兵首領做了一個名詞解釋。

“呃，這個……”士兵首領皺了皺眉頭，仔細地想了想，接着猛地一省，驚道，“好像還真有一個！”

“長什麽樣？”林沐興奮了，問道，“是不是穿個紅肚兜，脖子上套了個金圈圈，額頭上還有一點紅的光屁股小孩兒？”

“……這倒不是，”士兵首領狠狠地汗了一下，說道，“那個孩子穿戴的挺整齊的，大概十歲左右，手上一直拿着一個桃子在啃，倒是目中無人的态度和您說的那個熊……熊孩子挺像的。”

“哦？”林沐問道，“他怎麽目中無人了？”

“呃……他那天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着兩個小厮，一人手裏拿着一籃子桃子，那人一邊啃桃子一邊說自己吃的是唐僧肉，吃了之後能長生不老，”士兵首領忍不住擡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而且不管別人信不信，只要被他看到的人，就都得來買這個桃子，不買就打人，打完人就把錢給搶過來，再扔個桃子給那人……”

林沐：“……”

“您說那孩子穿戴都挺好的，身後還有小厮跟着，怎麽就非要來買桃子呢？”士兵首領似乎十分的不解，“難道是他爹娘給他的歷練？”

林沐：“……”

“最後呢？”段玄沉着地問道，“你們出面幹預了吧？”

“那當然！”士兵首領瞪大了眼睛說道，“在他打傷第三個人的時候我們就趕到了。”

段玄了然地看了士兵首領一眼，問道：“然後呢？”

士兵首領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下意識地挺了挺胸，準備說些什麽，卻看到段玄那個了然的眼神，剛剛鼓起的勇氣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只得實話實說道：“……然後他和我們發生了争執，在我們雙方都有了些損失後，他帶着他的兩個人走了。”

“哦，”段玄點了點頭，問道，“他損失了什麽？”

士兵首領：“……兩籃桃子。”

“被你們的人搶過來了？”

“……”士兵首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根本沒法回答！那兩籃桃子是那個熊孩子自己打翻的！而他們則是每個人都被那熊孩子打翻在地了！

“總之，這就是我們烏雞國最近唯一遇到的熊孩子，”士兵首領試圖轉移話題，說道，“說起來城牆失火也是在這件事情之後發生的，兩者有什麽關系嗎？”

“大概是有一些的，”段玄點頭道，“那個孩子的父母我們認識，他的事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吧，如果真的是他燒的城牆，那我們一定會讓他賠償你們的損失。”

“那真是太好了！”士兵首領喜形于色地說道，“如果幾位高僧可以幫我國找到這個縱火致人，我國國王一定會十分感謝你們的！”

“不必客氣，”段玄客客氣氣地說道，“不過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這……他最近好像一直留在城裏呢，”士兵首領說道，“我們跟着他的人說他在我們這裏租了一個院子，那天在街上買完桃子就回去了，一直沒出來過。”

“院子在哪？”

“我給你們帶路？”

“辛苦了！”

……

一直到林沐、段玄幾人跟着這個士兵首領走了起來，林沐才恍恍惚惚地回了神，問道，“……我剛剛沒聽錯吧？那熊孩子竟然上街去買桃子？”

段玄摸了摸林沐的腦袋，勸慰道：“……還不一定是紅孩兒呢，別自己瞎腦補。”

“但如果是呢！”林沐轉頭看着段玄，說道，“如果紅孩兒還真出來買桃子了呢？！”

“……那你就給他寫幾個策劃案，”段玄說道，“正好你大學讀的不就是這個麽。”

“……你重點錯了吧親！”林沐整個人都挂在了段玄的肩膀上，說道，“重點難道不應該是這個奇葩的設定嗎？！弄出這個設定的人一定是個蛇精病！”

段玄：“……”

……

這邊應付完林沐的精神攻擊，那邊天蓬的質問也排到了隊。

“為什麽要管這件事？”天蓬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去西天取經，這種事情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拯救蒼生。”段玄瞥了天蓬一眼，他知道天蓬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是他更不能讓林沐完不成那個系統的破任務，兩相對比，孰重孰輕自然了然，“而且這個孩子真的是我們舊相識的孩子。”

“你怎麽知道的？”天蓬挑了挑眉，“那個士兵首領描述的樣貌和林沐說的并不一樣。”

“沒辦法，”段玄聳了聳肩，“人都會長大的。”

“你這是在敷衍我？”天蓬的臉色一沉，“給我一個理由，要不然我們沒有陪你浪費時間的理由。”

“……”

這回沉默的是段玄了。

說實話，天蓬這樣一個忠實可靠的盟友他是十分歡迎的，但是偏偏有些事情他不能完整地對天蓬解釋。

“因為一些我不太方便說的原因，”段玄沉默半響，斟酌地說道，“但是請你相信我，這并不是沒有意義的。”

段玄這話說的是大實話，天蓬有意追問下去，卻又覺得追問下去只能傷了雙方的和氣。

沉默半響，天蓬最終也只能憋出一句：“抓緊時間，不要做任何的浪費。”

段玄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天蓬一個承諾。

……

那個院子看起來十分的偏遠，林沐等人走了二十幾分鐘，才看到了一個破舊的小門，門上的門環已經掉了一個。從外表看，這是在有些像幾百年後丐幫弟子的群居之所。

“呃……就是這裏？”林沐看了看那破敗不堪的小院子，有些遲疑，那個傳說中不可一世的紅孩兒真的呆在這裏？呃……好吧，如果他真的都去賣桃子了，那住在這裏也沒什麽可稀奇的了是不是？

“對，”士兵首領說道，“我們的人一直守在這裏，沒見他們出來過。”

天蓬皺眉，問道：“那你們就沒進去看看？”

士兵首領面不改色地說道：“……進去過了，後來被送出來了。”

“……被扔出來了吧？”林沐的目光充滿同情。

士兵首領：“……”卧槽你怎麽知道是扔的！

林沐神奇地解讀出了士兵首領眼中的疑惑，解釋道：“……因為這扇門顯然不像是經常開的樣子。”

士兵首領：“……”

“好了，你們進去吧，”士兵首領說倒，“我們在這裏等你們。”

“哦，好。”林沐看了看十米開外的破門，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道，“我們走吧。”

說完，林沐等人就朝着小院走去。

士兵首領站在原地看着那五人一驢的背影，總覺得……很靠不住啊。

啧，這莫名的詭異感。

……

事實上，心裏詭異感不斷增強的不止站在十米開外的士兵首領，領頭往院子裏走的林沐也覺得違和感爆表了。

原著裏的紅孩兒就算再怎麽不靠譜，也還是把這個攔路妖怪的角色演繹的妥妥當當的，但是到了這裏……

_(:з」∠)_

林沐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好端端的攔路妖怪不錯，紅孩兒搖身一變變成了移動小販，賣的還是名叫唐僧肉的桃子……這是在鬧着玩兒嗎？！

……

林沐就是在這樣詭異的心情下推開的那扇破敗的門，然後……

砰——

一片塵土飛揚。

林沐碰到的那扇門就那樣直直地倒了下去，用巨大的響聲和嗆人的塵土結束了它悲慘的一聲。

“何人在此撒野？！”林沐等人還在為那扇壽終正寝的門而發愣的時候，院子裏已經跳出來了一個賊眉鼠眼瘦皮猴一樣的人，正怒視着林沐等人，道，“知不知道這裏是我們聖嬰大王的火雲洞！”

林沐：“……”這就特麽一個破院子你跟我說這裏是火雲洞是在騙鬼嗎？！

但話說這麽說，林沐也到底還是找到了這個搗亂的妖怪，因此系統也十分及時地給出了提示音——

【叮——

恭喜寄主查明寶象國外二百裏處作祟的妖孽，獲得“七十二變第四層”技能。】

【叮——

聖嬰大王紅孩兒因為父親出軌而而憤然離家出走，請寄主勸說紅孩兒，使其早日回家，以免其父母擔心。

任務獎勵：七十二變最高層+幸運值5點。】

林沐再次：“……”

我去離家出走什麽的要不要這麽生活化啊？！還是因為父親出軌！又不是出櫃有什麽可離家出走的啊？直接殺到狐貍精家痛打一通不就行了嘛？！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那瘦皮猴見沒人搭理他的話，頓時也怒了，直接一翻手，變出一把大刀來，道，“趕緊滾去我們的院子！我們大王正在種唐僧肉呢！敢打擾我們大王的都——得——死——”

“……”林沐覺得自己已經一臉血了，甄嬛傳已經傳播到唐初來嗎？關鍵是那是現代的電視劇，說的還特麽是清朝的事情啊！不管怎麽算都差着好幾百年的呢你知不知道啊！這麽随随便便地說出華妃涼涼的臺詞真——的——好——麽——？！

“喂！你們都是啞巴嗎？！”瘦皮猴又怒，剛想再罵什麽，衆人就感到，地面傳來一陣震動，幾個眨眼間，就又有一個虎背熊腰的人從房間裏鑽了出來，肚子凸的像是懷了五胞胎，而他每走一步，地面都要顫上三顫。

那虎背熊腰之人先是看了看瘦皮猴，又是看了看林沐等人，開口道：“怎麽還沒解決？”

“他們都是啞巴啊！”瘦皮猴氣急敗壞地說道，“我問了半天話他們都不答，讓我怎麽解決！”

“啧，你怎麽那麽笨？”虎背熊腰說道，“你直接打上去，打的他們嗷嗷叫喚，不就可以說是他們已經回答你了，但是因為語言不通所以你就他們的表情與行為理解了一番，發現他們其實是想對小主人不利，所以才會直接把他們扔出去的嗎？這樣就不違反夫人給我們定的規矩了。”

“哦，說的也對啊！”瘦皮猴一臉恍然的樣子，然後果真舉刀朝林沐攻來。虎背熊腰見瘦皮猴開了竅，也就不再圍觀，又咣咣咣地往屋子裏走。

但還不等他走上三步，就感覺到自己的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虎背熊腰猛然發現自己腳底下踩着的赫然是那瘦皮猴！

這一驚可不小，畢竟虎背熊腰也知道自己的重量，這一腳要是踩實了，估計瘦皮猴就能變成皮猴了。因此虎背熊腰連忙收住去勢，往後倒去，然後……

砰——！

比剛剛更大的響聲響徹整個院子，林沐等人特別無奈地看着直接仰面栽倒的虎背熊腰，深深地懷疑起了這兩位的智商。

虎背熊腰怒道：“喂！不是讓你把他們扔出去嗎！為什麽你跑到我腳底下去了！”因為肚子實在太過雄偉，以至于他仰面倒下後都不能自己爬起來，只能想烏龜一樣躺在地上不停地動着四肢。

“我也不知道啊！”瘦皮猴翻了個身，捂住自己的胸口——剛剛被虎背熊腰踩着的地方——疼的滿地打滾兒，“我是攻過去的！但是眼前白光一晃我就飛出去！等再回神的時候你就要把我踩死了！”

“你這個笨蛋！”虎背熊腰罵道。

“你才是蠢貨！”瘦皮猴反譏唇舌。

“笨蛋！”

“蠢貨！”

……

“你們有沒有人覺得這兩個人都挺了解對方的？”林沐看着地上躺着的兩個人，忍不住說道，“你們說那個聖嬰大王……”

“叫本王幹嘛？”

“咦？”林沐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十分臭屁的聲音在自己的身邊響起，但是他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左邊，段玄；右邊，天蓬——卻完全沒發現任何陌生人，“你們剛剛誰說話了嗎？”

衆人都搖了搖頭。

“真奇怪，”林沐撓了撓腦袋，說道，“剛剛明明在我說聖嬰大王……”

“叫本王到底要幹嘛！”

“啊！”林沐猛地後退一步，驚恐地低頭看着腳邊這個看上去還沒有成人一臂長的光屁股小孩兒，震驚道：“你你是誰？”

光屁股小孩兒一挺胸，林沐清楚地看到他的小鳥跟着晃了晃，然後揚着下巴說道：“本王就是傳說中的聖嬰大王！爾等還不速來跪拜！”

林沐等人：“……”

“……不是說是十歲左右嗎？”天蓬看着這個小孩兒，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

沒人回答的了他。

四雙閃着求知光芒的眼睛望向傳說中的紅孩兒，似乎是在等着對方回答。

“哼，”紅孩兒果然沒有辜負衆望，傲嬌地哼了一聲，然後才道，“本王最近正在發功催生桃樹，身子自然會變小。上次結的果子被我不小心丢了，再想賺錢的話就得重新種。”

“……那你又為什麽想賺錢？”林沐問道。

“這不是廢話嗎？”紅孩兒嗤笑一聲，說道，“我娘說了，在人界沒有錢是活不下去的，我們不賺錢去等死嗎？！”

“……那你為什麽要賣桃子？”林沐繼續問道。

“你連這都不知道？”紅孩兒一臉鄙視地看着林沐，就在林沐抓狂地想說我為什麽要知道你為什麽要買桃子的時候，紅孩兒一臉鄙夷地繼續說道，“不知道天上西王母就在種桃子嗎？她賣的那麽火，我作為新人得跟風！”

“……”林沐被噎的差點暈過去，但還是堅強地抹了把臉，接着問道，“那你給我解釋解釋唐僧肉的事情，還有那個吃了之後能長生不老的事情！”

“你個土包子，”紅孩兒翻了個白眼兒，說道，“你竟然連唐僧肉吃了能長生不老都不知道。”

“我是問你幹嘛要用唐僧肉做名字！”林沐抓狂了，“還有！你這破桃子真的能讓人長生不老嗎？！”

“你竟然連廣告詞都信，”紅孩兒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林沐，“吃了唐僧肉能長生不老對不對？我的桃子名字就叫唐僧肉對不對？那我跟人家說吃了我的桃子能長生不老對不對？”

“……”

林沐忍不住轉托望了望段玄——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段玄：“……”

林沐一時有些無言，他看了眼段玄，又看了眼天蓬，這回連陳祎都望了一眼，但都沒有得到什麽處理這件事情的靈感，只好硬着頭皮，上前換了個問題，問道：“那個……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嬰兒版紅孩兒十分大牌地給出了三個字：“我願意！”

“……那這兩天城牆失火是不是你幹的？”林沐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紅孩兒轉頭望向瘦皮猴和虎背熊腰，似乎很認真地在看他們兩個怎麽從地上爬起來，“什麽城牆？什麽失火？”

“……= =喂，你的語氣暴露你了好麽！”林沐故意威脅道，“要是再不說真話的話就去告訴你爸爸！”

原本對付小孩子就是應該用“再怎麽樣就告訴你媽媽/爸爸/老師”這樣的句式，但偏偏紅孩兒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因此林沐這句話剛一出口，瞬間就把紅孩兒的仇恨值拉的滿滿的。

“你去啊你去啊！”紅孩兒大吼着變出了自己的火尖槍，怒指林沐，“你要是找得到我爸你就去告狀啊！”

“……把你的玩具先放下，”林沐看着那杆和紅孩兒同比例的火尖槍，忍不住無語了一番，又問道“你爸在哪呢？你跟我回去找你爸去，我要跟他好好聊聊你的教育問題！”

“滾！”紅孩兒直接提槍，直直地往林沐的膝蓋戳去，“我沒有爸爸！”

林沐一驚，連忙側身躲開紅孩兒的火尖槍。

結果連站都站不穩的紅孩兒就因為失去了平衡而直直地倒了下去，在林沐腳邊摔了一個狗啃泥。

“……”

“該怎麽辦？”林沐擡頭看段玄，頭疼地說道，“我需要讓他自願回家。”

段玄皺了皺眉，湊到林沐耳邊小聲地問道，“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是什麽？”

“……老爸出軌，失望之下，離家出走。”

段玄：“……”這個邏輯是不是有些奇怪？

林沐嘆了口氣，看段玄的樣子，就知道他也對這種事情沒轍，只好絞盡腦汁地想怎麽才能跟紅孩兒套上近乎，要不然他一個陌生人莫名其妙地知道人家家裏的事情也太奇怪了！

……

“喂，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麽打聽這麽多我家裏的事？你們想幹嘛？”畢竟還是小孩子，紅孩兒被套了這麽多話之後才意識到不妥，皺着眉看着林沐等人。

“……我們是你爸爸的……呃，仇人！”林沐本來想說朋友，但看紅孩兒随之皺起來的小臉，林沐就果斷地轉換了身份，以此來博得對方的好感。

而紅孩兒也果然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你們的法術怎麽樣？夠不夠殺了他？”

林沐：“……”這也太兇殘了一點吧？那終歸是你親爹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