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亂
二月末, 聯邦最大的醫藥公司恒基集團的大門發生一起嚴重的爆炸襲擊事件,事件造成包括襲擊者在內的三人死亡,十二人受傷。在此之前, 該集團的股價一度連續攀升, 市值突破八萬億。只因集團主導研究的躁狂症抗病毒血清的臨床試驗申請通過聯邦醫學聯會的審批。
在躁狂症病毒肆虐了六年後,醫學界終于看到了攻克的希望。
在這種時候發生這般惡性·事件, 加之襲擊者的身份被确認為Omega,難免被人猜測為種群報複。
此事件仿佛成為一根導·火索, 自三月份開始, 一系列針對alpha群體的爆炸襲擊事件開始頻發,不安的情緒彌漫中心城的上空。
軍用吉普車隊壓過筆直的公路,有記者站在一個淪為廢墟的教堂前播報:“這是本月第五起恐怖襲擊事件……”
軍方的高層會議上, 牆上的屏幕上密密麻麻地羅列着各起爆炸事件的地點、死傷人數以及相關人士。
一個上尉軍銜的軍官點開了一組數據,“截止18日, 本月已經發生了七起爆炸襲擊事件,其中包含兩起未披露事件, 事件皆是針對alpha群體,死亡人數達八十一人, 其中包括二十三名兒童,襲擊者們暫無發現組織背景。”
建立在躁狂症病毒上的AO關系并不穩定, 任何風聲都足以令人神經緊張,比如愈發對立的情緒,比如躁狂症抗病毒血清即将上市的消息。
“媽的,休假又泡湯了!”
會議暫停十分鐘,兩個alpha上尉在便池前聊天, “自從躁狂症病毒出現, 這些Omega鬧出來的問題就沒少過!”
“我說omega這種東西就不該慣着, 以前沒見着他們氣性這麽大,如今主義喊多了,還真就放不下身段了。”另一個拉上了褲頭,點了根煙。
“人性啊,就是如此。”
“給了棵樹苗,便肖想着整座森林。”
“可本來就什麽都沒有。”
那上尉露出一個輕蔑的譏笑。
借由打壓恐怖分子的契機,軍方進一步滲透了信息領域,加大了監聽的覆蓋面,在聯邦公民的人身安全面前,個人隐私顯然必須退而求其次,當然這些所謂侵犯人權的做法并不會主動披露——信息隐私的公共利益與管理方面的公共利益之間總要達到一個均衡,但無論如何,改變不了的一個事實是,無論願不願意,軍方已經掌握了足夠的主動權。
但這些紛擾都與溫墨沒有關系,他被霍衍護在極其風和日麗的地方,并沒有在一系列動蕩事件中感受到任何的波瀾——他的世界已經與正常的世界割裂開來,充滿了單調的平和。
但是有一天,他孤兒院裏兩個修士莫名消失了,任何人都聯系不到他們。
在溫墨的陪同下,修士家屬立刻前往轄區警署報了警,有溫墨在,他們當然受到了警署長官的熱情接待,可兩天一夜過去了,并沒有任何後續,問了也只是回答說案件正在調查中。
溫墨心生不安,再次讓司機載他前去警署,接待的人說他們長官出去了,至于去哪裏,警員語焉不詳,對于溫墨的冷聲追問,他也只是陪着笑,“太太,不是我們不夠上心,聯邦一年失蹤人口幾千上萬人,光我們轄區便已經累積了幾十起懸而未破……警力有限,還請您多擔待。”
溫墨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他并不可能會受到這樣的冷遇,除非還有一個人比他的身份更令對方忌憚。
從警署出來後,溫墨滿臉的冰霜,讓司機送他去了基地。
溫墨已經五年沒有踏足這個地方了,眼前鋼水澆築的宏偉建築依舊龐然森嚴,厚重的鐵門開啓,像極了一只吞噬一切的巨獸。
車輪壓過混凝土,溫墨按了按鈕,車窗慢慢上移,陰影吞沒了他。
警衛護送溫墨去霍衍的辦公室,一路上溫墨遇到了不少的前同事,他們無比恭敬地問候,喬偉民更是匆匆從辦公室趕了過來,揮退了警衛,滿臉如沐春風親自指引他前往霍長官的辦公室,途中不斷有軍官立正行禮,他們全然沒有了往日半分窺探、不敬的意思。
溫墨徑直去了霍衍的辦公室。
快到辦公室的時候,大門打開了,裏面出來一個人,溫墨認得他,是最近經常在新聞上看到的一個Omega政客,雖然溫墨已經不再關心什麽時政,但以他造勢的程度并不能讓溫墨忽略他。
此刻,他身着一身剪裁良好的西裝,頭發梳得锃光瓦亮,腰杆筆直,氣度淩人,但見到溫墨的那一刻,他放低了眉眼,極其謙卑地鞠了躬,“太太您好。”
溫墨看着他,片刻之後,他移開了目光,推開門進去了。
霍衍顯然已經提前收到了他來了的消息,扶着他的肩膀反手關了門,按在自己那張棕灰色的辦公皮椅上。
“怎麽了?”霍衍遞給他一杯水。
溫墨并不接,擡頭看着他, “霍衍,放過他們。”
霍衍仍帶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早已料得那般沒有分毫的波動,他放下了杯子,按下座機的按鈕:“小鄭,進來一趟。”
很快,大門被推開來,霍衍的秘書進來了,他手上捧着一臺移動顯示屏,輕輕放在溫墨面前。
秘書看了眼霍衍,點開了其中一段監控。
一個背着背包的男人匆匆走進了潔白的教堂,教堂內人頭攢動,無比熱鬧,那是alpha們每個月的禮拜盛會,男人四處觀望着,像是找尋什麽,他雖然帶着口罩,看不清臉面,但熟悉的身形已讓溫墨瞬間失力,甚至他已在心間無聲播報倒計時。
砰——
劇烈的爆炸聲晃動了攝像頭,連着監控畫面都跟着一起顫動。在那一瞬間,霍衍捂住了溫墨的眼睛,輕輕地扣在懷裏。
霍衍當然知道,他的Omega并不是那種嬌弱的人,但若非必要,霍衍不會讓他面對這些,這五年來,霍衍将他保護得很好。他的世界裏幾乎都是澄淨明亮,風和日麗,霍衍希望他能夠一直這樣下去,而不是再去理會什麽沒必要的東西。
溫墨沒有動,溫順地靠着霍衍。
霍衍淡淡對秘書道,“拿下去吧。”
秘書得令,立刻收好了移動屏,悄聲下去了。
“溫墨,他們就是恐怖分子。”
霍衍下了定義。
溫墨的手緊緊捏着把手,他想說些什麽,可任何話都說不出,他抓了霍衍的手下來,脫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
霍衍雙臂撐在座椅把手上,俯下身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溫墨,我根本不在乎什麽AO,所有人在我這裏沒有任何分別。”他盯着他的眼睛,“穩定大于一切,這些制造混亂、影響社會的渣滓必須被第一時間按在馬桶裏一槍爆頭,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霍衍說得很平靜,但眼神很冰冷,有着統治者的冷血。
“然後呢,”溫墨凄慘地笑了笑,“總是殺不完的。”
霍衍靜默片刻,道,“是時候換個Omega上位了。”
溫墨想起了剛剛出去的那個Omega。
他想,他真的已經習慣了他私底下的樣子,時間可怕到,人會在溫水的環境裏慢慢被馴化,毫無自知。
他啊,始終是那個alpha。
——奉行弱肉強食,冷血,強硬,酷烈地統治一切。
只是他獲得了他的青睐,從這些殘酷中幸運地被圈養到另一個溫水環境而已。
溫墨心間打了一個哆嗦。
霍衍鼻尖動了動,似有所覺,解開他的一顆領扣去嗅聞他的腺體,“發情期快到了吧。”
他撕開那層薄薄的隔離貼,果然,那塊雪白的腺體已經開始微微紅腫,香氣更甚,霍衍的鼻尖厮磨着那塊軟軟的溫熱的肉,啞聲道,“既然來了,陪我用飯,睡個午覺再回去。”
他藏起那些掠食的心思,低低詢問,“好不好?”
溫墨沒有拒絕,他留下來跟他吃了一頓飯,端上來的都是溫墨愛吃的菜色,霍衍親自給他布菜,溫墨金貴地享受着這個極權男人的服務。
這個alpha記得他的發情期,記得他的各種喜好,六年的時間,他已經不遺餘力地向溫墨展示了,他确實是一個好丈夫。
這天,溫墨依然沒有當一個不知趣的妻子,不用alpha說什麽,二人回了休息室後,溫墨主動地坐上了他的大腿俅歡,白日宣淫當然不是什麽值得提倡的事,但顯然也是夫妻間的一種難得的情趣。
半張被子滑在了地上,顫動着,狼藉一片的房間裏陷入了一片情浴的海,溫墨已經流了無數的淚,他體質如此,總在巅峰之際失控落淚,瞧得霍衍又愛又憐,腦子發熱。
“放心,”霍衍黏糯地親他,低啞地耳語,“恒基的抗病毒臨床研究已經叫停了,只是牽扯到太多方的利益,需要點時間。”
霍衍當然知道自己的昏聩,但畢竟這并不是什麽傷筋動骨的大事,更何況也對目前的局面有利,他并不吝惜麻煩一點用以讨好他的妻子。
溫墨沒有說什麽,卻是主動地深吻他,他想,他還真是別人口中的幸運Omega,他的丈夫連他打算些什麽都清楚,他甚至沒有戳穿他卑劣地勾引他的意圖。
在那裏炙熱黏膩的親吻中,溫墨卻是無法自控地流淚,他将臉深深埋進那汗濕滾熱的脖頸。
“霍衍……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