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像段景辰這樣的假君子真小人,最是愛惜自己的名聲。
一聽說不給喬家掏錢于自己的名聲有損,急得那段景辰連聲的賭身發咒,稱自己絕不是這等萬恩負義的薄涼之人。
喬臻臻眼見段景辰一腳踩入圈套,也不急着收網,只徐徐同他周旋。
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且這美人原先還是個百煉鋼,現下卻變成了繞指柔……段景辰何曾見過妻子這般嬌戚的模樣?
段景辰被喬臻臻又是哀求又是暗中威脅地說了半日,直被她說得頭昏目眩,最後不但沒訛到她的嫁妝,反倒答應給她一千兩銀子救濟喬家,還當場立下了字據。
從喬臻臻處離開的時候,段景辰整個人都是懵的。
直到回到自己的書房坐下,被從窗子裏灌進來的冷風一吹,段景辰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登時回過味來。
怎麽回事?!
段景辰立刻生出滿頭冷汗,整個人似才從冰窟窿裏打撈起來一般。
他怎麽稀裏糊塗地,就給答應給喬嫣然錢了呢!
段景辰幡然醒悟,懊悔不疊,忙叫小厮去通知賬房不可給夫人撥錢,卻沒想到喬臻臻先下手為強,早已經命爾桐拿着他立的字據從賬房那邊拿了錢走了。
段景辰賠了夫人又折兵,卻拿喬臻臻沒奈何。
那可是他親手寫下的字據,白紙黑字,如何抵賴?!
氣得段景辰忙不疊地跌腳,卻也只能吃了這個悶虧。
————
原本段景辰手頭上的現銀就不多,現如今又讓喬臻臻軟硬兼施地诓了一千兩去,越發地捉襟見肘起來。
Advertisement
但是買賣不等人,段景辰無奈,只得把剩下的現銀都掏了出來,把隔壁宅子先行買下,後續工程再徐徐圖之。
喬臻臻聽聞段景辰買下了隔壁宅子,猜想他賬上定然已無餘銀,便命人挑唆段景辰身邊的小厮,讓他去暗示段景辰可以出去借錢修整宅院。
小厮只提了一回就挨了段景辰一頓好打,吓得他再也不敢說了。
然則,這話段景辰已經聽到心裏去了。
買了新宅子不能住,府上的小妾們又是一頓鬧騰。
且又到了月初,阖府上下都該放月錢了。可巧又是臘月,少不了要置辦年貨、節禮,掃灑房屋、祭竈王爺……還要給府上的娘們做新衣裳、打新頭面,處處都等着錢使。
段景辰拿不出錢來,被這群娘們鬧得頭大,抵不住,咬牙出去借了高利貸。
然後把手上的田産挑了幾處放出來賣,預備待到買賣成了銀錢到賬,再還錢。
————
喬臻臻籌謀多日,終于從王夫人處得到了好消息——七賢王說動了聖上,聖上對喬家的态度已經有所松動,想來喬家不多時便能解封了。
喬臻臻聞言大喜。然則聖上還未下谕,事情還存着變數,喬臻臻也不敢放松警惕,依舊命人偷偷拿銀錢出去給王夫人使喚。
喬臻臻原以為自己接下來安坐在家中等候結果便是,卻沒想到,臘月初八晚上,段景辰來到了她的屋裏。
————
彼時夜已經深了,喬臻臻正預備睡下,忽聽聞下人來報稱老爺來了,甚是驚訝。
他怎麽來了?
喬臻臻心下疑惑,但念及喬家尚未正式脫困,暫時還不想同段景辰撕破臉,便耐着性子起身,命爾桐替自己穿衣。
就在喬臻臻更衣時候,段景辰已經大跨步進了門,轉身朝右掀了簾子進屋來。
甫一碰面,看到喬臻臻發髻懶挽,一頭青絲垂在肩上,黑鬒鬒的,襯得她肌膚似雪般瑩白,朱唇如桃花般殷紅,段景辰不由得心搖目蕩,身子頓時就酥了半邊。
原本段景辰就愛喬嫣然的美貌,更何況這些日子來她一改從前嬌蠻作風,變得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嬌滴滴的解語花一朵似的,段景辰對她又起了旖旎心思。
再者,喬臻臻從他這兒诓了一千兩銀子去,他不弄她幾次,豈不是虧?!
如是想着,段景辰啞着聲兒叫了聲“夫人”,上前來就要摟住喬臻臻。
喬臻臻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往爾桐身後走了去,閃開了段景辰這一抱,這才沖着段景辰行禮道了聲“萬福”,問到:“爺今兒怎麽往我屋裏來了?”
沒沾到喬臻臻的身,段景辰心下有些惱,但也不發作,只好氣兒地答她道:“為夫想着許久沒同我的親親嫣然相好了,頗是念想。今夜得閑便來,同你好好說上一宿的體己話。”
說着,段景辰在一旁的繡花椅上坐下,朝喬臻臻招手:“嫣然你過來。”
聽到段景辰口中說出來“親親嫣然”四個字,喬臻臻只惡心得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喬臻臻不用想也知道段景辰今晚上安的是什麽心,恐怕是玩弄八個小妾還不知足,要把大老婆也一道兒玩進來。
喬臻臻沒理會段景辰,自顧自地在床沿上坐了,同段景辰離了有七八尺遠,冷眼看他道:“爺還是換個人說體己話罷。我娘家人還受着苦呢,我沒心思同爺絮叨。”
豔色當前,段景辰心猿意馬,一心只想着同妻子歡好一場,也懶得同喬臻臻多費口舌,起身上前來又要摟她:“好親親,那咱們就不說話,直接睡了罷!”
段景辰突然發難,喬臻臻未及多想,當即便扶住床榻擡起腳來沖着他的身上狠狠一蹬!
說來也是巧合,喬臻臻這一腳高不高低不低的,正好踢在了段景辰要命的地方。
事情發生在瞬息之間,爾桐等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聞段景辰慘叫一聲,緊接着就看到他雙手捂住命根子,“砰通!”跌到在地,曲折雙腿滿地打滾着叫疼。
屋內伺候着的人都驚呆了。
坐在床上的喬臻臻緩緩地放下擎在半空中的右腳,整了整有些淩亂的發鬓,神色自如地轉頭向爾桐道:“着小厮擡了轎子過來,把爺送到随便哪個娘屋裏去罷!”
看到主子這般鎮定,爾桐忙按下胸腔裏那顆砰砰直跳的心,下去安排人,趕緊把段景辰擡走。
走時,段景辰已經緩過些勁兒來了,只躺在轎子裏高聲地罵着喬臻臻,罵她不知好歹,罵她毒蠍心腸,說自己定要在聖上參她喬家一本,讓喬家全家不得善終!
在段景辰逐漸遠去的叫罵聲中,喬臻臻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解衣睡下了。
————
段景辰才從喬臻臻的院子裏出來,聞訊而來的白茉香馬上就把他接到自己屋裏去了。
喬臻臻這一腳使了全力,把段景辰踹得一連三天下不來床。
據說還出血了。
看到段景辰這般苦楚,白茉香自然是心疼不已。同時,她也沒忘記拐彎抹角地罵上喬臻臻幾句,诋毀她這個正妻不知好歹!
傷在這等隐秘的地方,段景辰沒臉叫太醫來瞧,怕傳出去失了體面,只能強忍,讓白茉香替他胡亂上些跌打傷藥。
可到底不是對症下藥,且那兒又頗是敏感,段景辰疼得無處發洩,便拿白茉香來打罵出氣,把白茉香罵得哭哭啼啼,胸中委屈萬分。
一對愛侶活活折騰成了一對怨偶。
休養期間,段景辰三番幾次命人來請喬臻臻過去白茉香屋裏說話。喬臻臻才不搭理他,只推脫得了病,怕過去渡了病氣給段景辰,自在自家院裏過逍遙日子。
這幾日段景辰不得動彈,只能卧病在床胡思亂想。
每每想起這七年來自己是如何地在喬嫣然面前低聲下氣、伏低做小,如何地放下讀書人的尊嚴、曲意逢迎她喬家,又如何礙于她喬家的威勢不敢納妾結果落了個七年無子的下場等等,段景辰就憤怒得氣血上湧,恨得咬牙切齒!
要是喬家還是如之前那般如日中天便也罷了!現如今喬家已然落魄,她喬嫣然有什麽資本同我拿喬?!
她以為她還是那個千嬌萬寵的侯府千金?!
居然敢拒絕我的歡好,還踢我?!
她還要不要我幫她喬家在聖上面前說話了?!
段景辰越想越氣,只恨不得馬上拿刀沖到喬臻臻院裏把她千刀萬剮,殺了洩憤!
在段景辰惱怒喬臻臻的時候,一旁的白茉香少不了要煽風點火說她幾句壞話,直把段景辰滿心的怒火吹得旺旺的,随時随地便要爆炸。
在白茉香院裏休養多日,段景辰終于好些兒,能下床走動了。
一得自由,段景辰立刻前往喬臻臻住處,尋她興師問罪!
寵妾滅妻段渣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