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偵探事務所2

第31章 我和他的選擇

“那你們現在，是要先解決高恒，還是高言？”優心很自覺地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她明白在這種活動上，自己最多只能做做後勤工作，就不要去拖後腿了。

“你們确定談論這些要帶上我嗎？”高遠山問。

不管是高言還是高恒，都是他的長輩，若不是他們剛好都撞上了王珏，這可能就是他們自己家的家務事。不過事到如今，在王珏的這個計劃裏，高遠山總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

王珏瞥了他一眼：“裝什麽蒜，你不是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

心事被看穿，高遠山試圖用一個笑容來掩飾尴尬。

王珏說的沒錯，如果能順勢扳倒高恒和高言，那高遠山以後在高家便再無人跟他競争，他可以一人獨大。這是他父親一直希望他能做到的，只不過他對這件事沒什麽興致，始終拖延着，沒想到會意外地開始被迫努力，而且王珏無疑會成為他非常強大的助力。

高遠山非常強硬地轉換話題：“剛才換的那個人呢？”他并不知道時澗的身份以及他跟王珏的過往，這個問題稍稍有那麽點觸雷。

沒人理他，只有王珏瞪了他一眼，繼而重複了優心的問題：“我們現在，先處理哪邊？”

對高遠山都一樣，因此他說：“看哪邊先撞上來吧。”

王珏轉頭征求修文的意見：“你覺得呢？”

“高恒。”修文給出了理由，“他極力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向高言，好像很怕我們去打擾。現在去說不定可以打個措手不及。”

王珏贊同地點頭。雖然他是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的，但選擇的結果是一樣的。他覺得，高言在發現自己失敗之後，很可能已經躲起來了，現在要找到他不容易。但高恒的産業就在那，他們連他的辦公室都去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門口的鈴铛響了幾聲，優心十分識趣地去接待來的客人，剩下王珏、修文和高遠山三個人，把事情從頭到尾整理了一番，制定了幾個不算成熟的計劃。

也許是最近精力耗費太多，沒聊多久修文就覺得疲倦，頭皮還一跳一跳地疼。

“頭疼？”王珏把手掌按在修文的後頸，“頻繁地切換靈魂會有後遺症，你現在能看到路邊的孤魂野鬼了吧？”

修文愣怔了一下，王珏不說他還沒注意，他現在确實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東西。他有點驚喜：“那我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可：“不需要你幫忙，你好好的。”

修文閉上眼享受王珏的按摩，在心裏默默想着，如果以後也這樣可以切換靈魂，他和時澗不就都可以陪在王珏身邊了？

仿佛聽到了修文的心聲，王珏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再交換兩次，你們都該灰飛煙滅了。”

修文乖乖打住了這個念頭。

高遠山一副你們盡管撒狗糧，本人不吃這一套的表情溜出去照顧自己的毛茸茸們。

已經得到了醫生的首肯，實際上是醫生抗不過王珏的威逼利誘，修文可以回家了。王珏不放心，還坐上了駕駛位。修文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王珏，像個駕校教練一樣随時幫忙調整方向盤。

雖然深深體會了駕校教練的不易，但并不可能像教練那樣口吐芬芳，這比自己開車累多了，修文在心裏深深感嘆。

到家之後王珏去洗澡，手機順手扔在了進門的位置。

手機一直響，修文本想就那樣放着，王珏出來之後會自己處理的。但他突然就好奇，這麽晚了會是誰給他打電話。

就算被罵，他偶爾也有好奇心上頭的時候。尤其是當他看見來電人的名字是高言，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按了接聽鍵。

“喂？”修文的聲音很沉穩，但似乎由于緊張，帶着點沙啞。他清了清嗓子，等着對方回話。

顯然對面沒想到接電話的不是王珏，短暫的停頓之後，輕笑了起來：“你是修文，還是時澗？”

在等待的時間裏，慢慢冷靜下來的人回答：“修文。”

“是嘛？你們的小可愛琉璃呢？生我的氣不想聽到我的聲音了嗎……”

高言一貫的語言習慣，修文就很難招架。此刻的調侃更是讓修文不知如何回答，眉毛慢慢扭成了八字，思索着就這麽挂斷是不是不妥，手上突然一輕，王珏正一手拿着毛巾擦頭發，一手舉着手機聽電話。

不知道那邊高言說了什麽，王珏的臉冷得可怕。

“修文中的那槍，是你派的人，我已經知道了。”

“他跟你有什麽仇怨，你要這樣害他？”

“是我選擇了他，但是我和時澗都選擇了他。”

挂斷電話，王珏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沙發上，頭發上的水還沒完全擦幹，頭發都乖乖趴着，跟整個人一樣沒有生氣。他歪着頭盯着修文做家務，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跟高言争論是件費心費神的事，他總能找到你的錯誤不放并以此動搖你的根基，讓你懷疑人生。何況王珏最近本來就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行為。

履行完鏟屎官的職責，修文把毛巾從王珏肩上拿下來，又仔細幫他擦了一遍。他的動作很溫柔，王珏時常在想，修文在家的時候會把袖子挽起來，露出肌肉精壯的胳膊。可他的每個動作都沒有一絲強硬的氣息，連擺放碗碟的時候都小心輕放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你不想問我什麽嗎？”王珏并沒有在修文身上感受到那種，有什麽想問又欲言又止的氛圍，可他剛才偷接了高言的電話，這不像他會做的事情。他應該也很不安，可他太沉默了，王珏反倒更放心不下。

修文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正視王珏：“他的話，會讓你改變我們剛剛定好的計劃嗎？”

王珏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但旋即他又覺得，這個問題很是修文的風格。他搖搖頭：“不會。”

“那就好。”頭發擦幹了，修文理了理王珏額前的流海，很放心地繼續搞家務去了。

時澗飄在王珏身邊，幽幽地道：“多好的人。”

王珏明白時澗指的是什麽。

在你身邊，有個人無條件相信你的決定，并随時準備着陪你赴湯蹈火，有多難得？他還會在你慌亂猶豫的時候，幫你分析得失利弊，完全從你的角度出發，一心一意只為你。

這跟時澗對他的好不一樣。他們兩個少年心性，人總會被跟自己有相同氣質的人吸引，但最終能陪你走完一生的，往往是那個愛你關心你，肯包容你，為你引路，糾正你錯誤的人。

王珏不想讓修文看到自己像自言自語一樣，只輕輕嘆了口氣。聽到王珏的嘆息聲，修文停下手中的工作向他方向望了一眼。他能看到王珏身邊有個模糊的影子，他知道那是時澗。

看起來是兩個人，其實是三個人。修文想到這搖了搖頭，給了自己一個苦笑。笑自己的沖動，還沒有确認心上人是不是單身就表白了；也笑自己一開始心動得沒有來由，怎麽就會喜歡上一個這麽麻煩的家夥？

可這個麻煩的家夥，真的是很可愛啊！利爾蹭着他的小腿，他蹲下來戳戳貓頭，小貓撒嬌地叫了一聲，軟得人心都化了。

王珏撲在他懷裏的時候，他也是一樣的感覺。

他知道王珏沒有騙他，他有那種靈魂飄忽不定的感覺。這種感覺與其說很難受，不如說有點奇妙。不過為了讓自己穩定下來，他不會再冒險跟時澗再做交換了。他還得趁着這段時間，好好恢複一下。

如果再繼續跟時澗交換靈魂，身體倒不會怎麽樣，只是兩個人的靈魂都承受不了。他不能再繼續冒險，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再有交談的機會了。

看着和利爾玩得那麽開心的修文，王珏都不忍去打斷。他看了好一會兒，利爾已經趴在修文懷裏睡着了，他才出聲。

“修文。”

大概是怕驚醒了懷裏熟睡的小貓咪，修文的聲音很小：“嗯？”

“我想跟你談談。”

“好。”修文把利爾放回它自己的小窩，輕關上門，在王珏身邊坐下，維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疏離，卻也不親密。

王珏卻對這個距離感很不滿意，他湊近了一些，結果修文向遠處挪了一點。這樣來回兩三次，王珏幹脆伸手環住了修文的脖子，把自己貼在他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修文無所适從，兩只手更是不知道如何安放，就任由王珏抱着他，連大氣都不敢出。跟他比起來，王珏瘦瘦小小的，身上沒什麽肉，卻也不那麽骨感，抱起來不會硌到自己，他上次就發現了。

他聽到王珏一向清朗的聲線中帶着點撒嬌般的軟糯：“你別離開我。”

修文“嗯”了一聲，然後擡起右手，在王珏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慰。他大概猜得到王珏在想什麽，他擔心自己會像時澗一樣消失。當初強硬地留下時澗的靈魂有一多半的原因是他年少輕狂，換做現在，他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所以他更加害怕失去。

結果說是要談談，最終也沒說什麽，王珏只是抱着他，然後睡着了。修文把人抱回床上，然後給自己在沙發上簡單鋪了下被褥，很快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