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成年人的世界
知道溫年昨晚有跨年晚會, 大概會忙,一衆親朋都沒打擾,早上九、十點才給他發了消息, 結果還是沒人回。
這麽忙嗎?
直到下午一點, 才陸續收到回複。
尤其是二夏和寝室的大群, 消息已經突破999+,溫年潦草掃了一圈, 才知道昨晚他回來之後,這一群人又去夏南酒吧玩了一場。
【讓我康康(4)】
【周嘉益:年紀大了,果然通宵不得, 我現在腰酸腿痛。】
【鄭勤:你要是不省那2塊錢, 你就不會腰酸腿痛。】
【溫年:昨晚你們幾點回學校的?】
【鄭勤:五六點吧, 年年你醒了?怎麽睡這麽久?】
【趙源:對啊, 是不是昨晚酒喝了不舒服?】
【溫年:沒有。】
【鄭勤:剛嘉益還在說呢,要不是知道你昨晚早被接走了,還以為你也通宵了。】
【周嘉益:我們通宵了也沒這麽晚。】
看着屏幕上“通宵”兩個字, 溫年思緒一頓。
緊接着想起早上天幕傳來的那場煙花響動,那時好像也天亮了。
溫年:“。”
怕他們深究這個問題,溫年轉移了話題。
【溫年:什麽2塊錢?】
【鄭勤:哦, 說起這個2塊錢我就來氣。】
【鄭勤:我們從南哥酒吧那邊回來,路上不是有點堵嗎?就讓出租車師傅把車停在了岸南地鐵口那邊, 想着踩個自行車回來也快,結果@周嘉益,就是這個狗東西非說新的一年要省點錢, 自行車2塊太貴了, 非要走回來,然後我們就軋馬路回來了。】
【周嘉益:才一公裏, 走走怎麽了,年年我跟你說,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支付寶給我推送了年度賬單,我打開一看,才發現我去年花出去一輛車啊我靠,成年人的世界不容易,萬一以後随你們的禮都随不起怎麽辦?】
【鄭勤:那你他媽為了省兩塊自行車錢結果在回來的路上買了45塊鹵味怎麽說?????】
【溫年:……】
【周嘉益:太香了,沒忍住。】
【周嘉益:我先攢老趙和老鄭的,意思意思就行,不用這麽克扣自己,等随年年和沈老師的,我再勒緊一下褲腰帶。】
【鄭勤:你他媽&%¥#】
【趙源:我他媽*&%#*】
【周嘉益:成年人的世界不容易,互相體諒。】
【周嘉益:對了年年,都忘了跟你說了,新年快樂,昨晚的演出很精彩,我在底下嗓子都喊破了,新的一年,還要做哥哥家的小鯊雕!啾咪!】
【鄭勤:狗腿還是你最狗腿,年年新年快樂!】
【趙源:年年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溫年:新年快樂[慶祝]】
不知道是誰先放了一個煙花特效,緊接着複制粘貼,群裏很快被煙花特效刷了屏。
溫年殘存不多的睡意在這場“煙花雨”中散盡,在二夏群裏也敲下一句“新年快樂”後,才把手機放在一旁。
他半撐着床墊想坐起來,腰腹和腿間泛起一陣難耐的酸軟,不疼,卻很磨人,溫年意識放空一瞬,抵抗着磨人的軟勁坐起來。
屋裏窗簾半合,好像是個陰天,只透出一點微弱天光。
房間裏彌漫着淡淡的月季香,沒什麽奇怪的味道。
他囫囵環顧一圈。
垃圾桶很幹淨,裏頭沒什麽東西,套上了新的垃圾袋,床單被換了,還有枕頭,枕頭不是昨晚那對……
枕頭……
溫年慢半拍地偏頭,看着這從客房拿過來的新枕頭,莫名想起昨夜的場景。
他怔了下,一把扯過被單上的薄毯,面無表情地蓋在枕頭上,耳根卻燒得通紅。
然後撇過頭,發現床頭櫃上放着一個保溫杯,杯上還有一張貼紙。
【杯裏溫着水,醒了給我打電話。】
出去了?
溫年拿過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
消息發完,他還沒從床上起來,已經聽到腳步聲。
沈淮景推門走進來。
溫年:“你剛剛出去了嗎?”
沈淮景:“嗯。”
還不等溫年問怎麽這麽快就回來,就聽到沈淮景說:“沒走遠,就在樓下,扔個垃圾。”
溫年幾乎不用想都知道扔的垃圾是什麽,他晃了晃手裏的紙條,讓自己語氣極盡可能地顯得自然:“我以為你出門了。”
“怕你醒來找。”
所以留了一張紙條在房間裏。
看着沈淮景肩頭一點被洇濕的痕跡,溫年開口。
“外面下雨了?”
“剛下。”
溫年從床頭抽了一張紙巾過去,想要替他擦,沈淮景往後退了一點:“身上涼,先別碰。”
沈淮景轉身進了浴室,擦了擦頭發,等身上回暖,确認涼氣不會碰到他,才重新在床邊坐下。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洗澡的時候他檢查了一下,沒傷到,總歸還有些不放心。
冷不丁提起這個話題,溫年差點把手裏的紙條攥成紙團,忍住了。
一擡眸,正要說話,看到沈淮景頸側一個印子。
很深,比起親吻,更像是咬痕。
意識到那是他留下的,溫年手一緊,紙條終是沒躲過去,被捏着一團。
“……要不要抹點藥?”溫年伸手,在那咬痕上點了點。
只碰了一下,就被沈淮景抓住,攏在他掌心,又調整了一下位置,兩人十指相扣。
溫年注意到沈淮景的視線往下…像是在他下巴那邊輕掃了一下,只一下,很快又重新擡眸:“要擦藥也不是給我。”
溫年:“?”
沈淮景的指腹貼在他頸側,很輕地摩了摩:“疼麽。”
“不疼。”
“…是有痕跡嗎?”
“嗯。”
“…很多?”
沈淮景笑了下,說了句“對不起”。
“下次我注意。”
溫年:“……”
溫年低頭,有點想檢查一下,還沒檢查到痕跡,倒是注意到身上的睡衣,很寬松,大了一碼,是沈淮景的。
沈淮景伸手,替他把微長的衣袖挽上去一截:“睡衣弄髒了,就從衣櫃裏随便拿了一件。”
昨晚睡衣散到哪裏去了溫年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是怎麽髒的,直覺告訴他不要接話,更不要問。
下一秒。
“還有枕頭,沒找到新的,拿客房的臨時替一下。”
“。”
沈淮景狀似無意地偏頭,看了那被“不小心”蓋上的枕頭一眼,很随意地說:“客房枕頭比較高,睡着有沒有不舒服。”
溫年:“……”
等起了床,進浴室一照鏡子,溫年才反應過來沈淮景那句“要擦藥也不是給我”的真正意思。
頸間全是,但可能是剛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痕跡,竟有種…還好的感覺。
溫年:“。”
一些痕跡深的,在清理和洗澡的時候,已經被敷過了,但印子還是重。
只是吻痕,也沒咬,已經算小心,可溫年皮膚軟,一點痕跡都能留很久,從小就這樣,看着有些吓人,卻也不疼。
把保溫杯裏的水給他潤了潤喉,沈淮景問:“時間還早,困得話再睡一會。”
“不早了。”溫年看了眼時間。
都快下午了。
“可你睡得晚。”沈淮景語氣很淡。
溫年:“。”
總覺得這話有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來。
雖然屋裏開了暖氣,沈淮景還是給溫年換了件寬松毛衣才放人下樓。
窗外下着雨,廚房煮着粥,兩尾小錦鯉在貼着“福”字的小魚池底部悠悠擺尾,沒有朋友圈琳琅的美食和熱鬧的煙火,溫年卻覺得滿是人間煙火氣。
他打開微信,随手點進去,發現沈淮景原先空着的個簽已經被四個字填上。
【歲歲平安】
溫年怔了許久,擡眸看着在廚房盛粥的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改的。
沈淮景走過來,溫年坐在沙發上仰頭看他。
模樣很乖,沈淮景沒忍住,俯身親了他一口。
一垂眸,看到男朋友的手機界面停留在頭像更換頁上。
“要換頭像?”沈淮景問。
“嗯。”
“想換什麽?”
“錦鯉。”
還是錦鯉,但不再是很多人都能擁有的那條了。
是獨屬于他們的。
“歲歲平安。”溫年說。
一連三天,溫年都待在江北別墅,連沈寒組的局都沒去,消息也被轟炸了三天。
沈寒和周嘉益他們的消息一條接一條。
“吃頓飯的工夫都沒有嗎?談了戀愛之後你就變了。”
“成年人的世界不容易,是要靠感情維系的,三天,足足三天,你連半天都抽不出來。”
“我真怕有一天,我們會從無話不說變成無話可說,一想到那樣的場景,我就恨不得現在立刻窒息。”
“原來感情淡了都是沒有痕跡的。”
感情淡了有沒有痕跡溫年不知道,只是收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他頸間的痕跡還沒散掉。
假期結束,身上的痕跡才淡了很多,但也還殘留着一些印子。
溫年回學校的時候,還戴着圍巾,一進門,就聽到周嘉益的聲音。
“你還知道回來。”
溫年:“……”
然後,當天晚上,溫年整理書櫃的時候,圍巾不小心掉在凳子上,周嘉益不小心瞄到溫年的脖子。
周嘉益:“………………”
良久,久到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周嘉益把圍巾撿起來,撣了撣上頭并不存在的灰塵,雙手遞給溫年。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第四次說出同樣的話。
“成年人的世界,是不太容易。”
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