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死者身份
包思齊在于樂手機上恢複了聊天短信和聊天軟件裏的交流,于樂并未全部删除完,而是删除了部分,在于樂删除的話語來往中,雙方說話都含糊其辭。
于樂:“我真的受不了了。”
趙佑:“樂樂,你不要這樣,什麽事情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于樂:“怎麽解決?我覺得我死都解決不了。”
趙佑:“要不等我忙完攢幾天假期陪陪你?你想去哪我陪你出去轉轉,看看?”
于樂:“我再想想吧,你不要跟別人說。”
趙佑:“我怎麽可能告訴別人,你開心一點別總想不高興的事情。等我過來陪你。”
其他沒删除的都是比較日常的交談,删除的很多對話裏基本內容跟上面的差不多,包思齊看完舔了舔嘴唇問祈雨:“于樂不會是趙佑婚姻的小三吧?”
“三誰?”溫彬問包思齊。
“綠了趙佑他老婆?我怎麽看他們兩都像搞基的樣子……”
“綠沒綠一會到了問問不就知道了。把于樂的單位地址具體信息查出來,一會走一趟。”
祈雨剛說完,于樂插着充電線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點了免提接聽,一秒空白都沒有揚聲器裏緊接着傳來一陣怒罵。
“于樂,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不想幹了,趁早收拾包袱滾蛋,別倚老賣老仗着自己是老人就瞎搞八搞。”
“一天天的給我找事你有完沒完?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
“我跟你說你這個月獎金全勤都沒了,別又從哪給我弄張病假條來,你得癌症了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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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等對方咆哮完,禮貌的回複:“您好,我是魯姆那刑偵隊的警察,今天早上我們在萬樹林風景區發現了于樂……”
祈雨話還沒說完再次被對方粗暴打斷:“放你媽X的P,于樂你的本事見長啊,能找到狐朋狗友冒充警察了?發現啥,發現你的屍體嗎?你應該直接冒充火葬場接電話說你已經火化,趕緊他媽的給我滾來上班,要不然開除你!”
對方說完嘭的挂了電話,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靜,祈雨對着手機屏幕說了句:“我覺得我脾氣挺好的……”
幾個人在辦公室裏等趙佑等了将近兩個小時才看見一輛小車開進了院裏,車上走下來一個身高1米8出頭,皮膚偏黑星眉劍目的男子,他眼圈通紅車門都顧不得關嚴實沖進了辦公室。
“是你們給我打的電話嗎?”
祈雨回答了是,趙佑着急的問:“人在哪裏我能不能看看?”
“可能不大方便,法醫還在解剖查明死因。”
祈雨說完這句話,趙佑蹲下去抱着頭嗚嗚嗚哭了起來,趙佑足足哭了好幾分鐘哭聲漸小擡起頭問祈雨:“你們确定是他嗎?”
祈雨一時哭笑不得,這嚎也嚎了哭也哭了這會想起來問是不是了,要是不是豈不是白哭了?祈雨打開照片放到趙佑眼前,趙佑看了兩秒哭聲再次響了起來。
祈雨摁了摁鼻梁,也不能讓人不哭,人之常情等哭夠再說吧,總好過一會問話總被哭泣打斷。趙佑這次哭了不少時間本來微紅的眼眶再次擡頭直接腫成了核桃。
他抹了一把臉:“見笑了,雖然我有心理準備,但是我還是接受不了。”
“于樂在本地有家人嗎??”
“都沒了……”趙佑接過包思齊遞過來的紙巾沾幹了臉上的淚痕,端着溫彬給他倒的水喝了兩口,深呼吸幾次後講起了他了解的于樂。
趙佑和于樂相識于七八年前,那會他們都在龍東市工作。于樂公司是做各種設備芯片的,包括攝像監控芯片,通信器材芯片,而趙佑公司是做通信設備的。因為供職的公司有業務交集,兩個人就認識了,于樂是龍躍省人,趙佑的家鄉在龍東市附近。
于樂的父母五年前出車禍過世,于樂想回家鄉,于是經舊上司推薦入職了現在這家公司,于樂回來沒多久得知合作方公司有剛好适合趙佑的空缺,于是趙佑借着這個機會追随于樂的腳步到了這裏。
趙佑家不在本地,回去一趟勞神勞力,而且他的工作性質幾乎全年沒有利索的休假,所以兩個人除了各自住在單位宿舍,平時都混在一起。
昨天下午于樂給他打過兩次電話,第一次支支吾吾沒說幾句挂了。沒隔多久再次打了過來,趙佑問他怎麽了,他說心情不好,問趙佑什麽時候回來。趙佑說在隔壁城市出差,事情有點麻煩得有好幾天。于樂見短時間見不到他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他安慰了下,然後晚上于樂再次打電話來,他當時正在跟同事開視頻溝通會不太方便所以說了兩句匆匆挂斷。
後來他忙完九點過回撥于樂說沒事了,十一半再次接到了于樂的電話,于樂這次情緒波動很大,他問什麽都不說,情緒很暴躁,他問于樂在哪裏,于樂說在家然後說等他回去找他。他和于樂聊了很久,于樂的情緒逐漸平緩,他跟于樂說他出差的當地有一種臘魚他今天吃了可好吃了,等他買好回去燒給于樂吃。
于樂答應了說好,後來就挂了電話。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總覺得惴惴不安,半夜爬起來給于樂打電話,于樂一直沒接,他隔會又打直到于樂手機關機。他睜着眼睛到了天亮,今天上班也心神恍惚,直到接到了祈雨的電話。
“我接到電話就感覺不好,可是我還是希望沒事,只是在搶救……”趙佑說完再次哭出聲。
“你們兩是什麽關系?戀人?”祈雨問完看了眼包思齊,包思齊目光望向趙佑,急切的期盼從他嘴裏得到答案。
趙佑抿了抿嘴,抹了一把眼淚遲疑片刻:“很好的朋友……”
“我們恢複了于樂手機裏删除的聊天記錄,你們的聊天有提到了以下內容,我念給你聽聽,你回憶下這聊的是什麽。”祈雨說完,溫彬拿着手機對着屏幕念了起來。
溫彬念的過程中趙佑的手掌反複抻開握拳,“既然你們能查到這些,還能查到別的嗎?”
“別的?”包思齊反問,這是挑戰他的技術水平啊。
“也對,他可能除了跟我說這些都不跟別人發信息說這些,連和我的聊天記錄都删除,他還是很害怕別人知道。”
于樂從小性格比較柔弱,據他自己說他的父母是想要個女兒,因為養兒子操心費錢以後結婚彩禮買房無窮無盡的花銷,而他們家卻并不是富裕家庭。他出生前,父母為新生兒準備的所有物品都是按姑娘準備的,哪知道生下來是個兒子,雖然有失望但是好歹親生骨肉對他還是很好,只是偶爾父母會流露出你要是個姑娘多好。他上學前有一段時間,他媽媽甚至給他蓄起了頭發,紮上了小辮,當然這一些行為随着他上學後都步入了正規。
于樂可能天生腼腆,性格內向在學校玩的好的都是女孩子。因為他很受女孩子歡迎,随着步入青春期,很多中二少年就認為于樂侵占了他們和女生交流的機會,對他越發排擠,懦弱的他選擇了忍讓。
高中畢業後他考了一個大專院校畢業後去了龍東一家公司實習,他忍讓溫和踏實的性格給他在職場上帶來了好處也帶來了壞處。
趙佑和于樂相識于一次項目合作,趙佑公司是甲方,于樂是乙方對接人,明明因為甲方對接人交代不清,跟盯不嚴導致乙方最終勞動成果南轅北轍,而甲方代表将這一切推給了于樂,說于樂理解錯了沒有及時彙報,糊弄他。
趙佑作為甲方項目中的一員這事跟他其實沒太大關系,但是他選擇站了出來提交了足夠證據,證明是因為甲方對接人的失誤導致的後果,于樂沒有任何責任。最終于樂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而趙佑被迫辭職,這是于樂生命中除了父母,第一個保護他為他說話的外人,兩個人的關系就這麽宿命的綁在了一起。
後來兩個人在龍東合租一套房子,關系愈發緊密,于樂工作中的什麽苦惱都告訴他,之後于樂的父母因為車禍身亡,于樂情緒崩潰,他陪着于樂料理了父母的後事,處理了交通意外定責為于樂争取到了應有的賠償。
于樂覺得父母走了,自己沒有根了,飄在外面無依無靠就想回龍躍後來有個機會就回來了。但是趙佑明顯感覺到于樂的情緒越來越消沉,所以跟于樂說有機會的話他願意到龍躍陪着于樂。他以前也有同學老家是龍躍的,對龍躍的情況他有所耳聞,雖然不富裕但是不至于很糟對于他們這種在大城市打工一輩子都買不起一套房的漂泊者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于樂到了魯姆那第一年他在龍東,兩個人經常飛來飛去見面,在第二年于樂給他找到了過來的機會,他毅然決然辭職過來了,雖然兩個人工作忙也不像以前一樣合租在一塊,不過好歹身邊有個熟人了,于樂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事情的轉折在第三年,于樂的公司新來了一個負責人,那個經理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看于樂不順眼,都說柿子撿軟乎的捏,這個經理把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仿佛三天不罵于樂渾身難受。
于樂的情緒越來越糟糕,趙佑勸他不如換個工作,可是于樂的專業所限年紀不輕很難再找到一份差不多的工作,而且因為他算這個分公司的開山元老,待遇其實不錯。于樂為了生計只有一條路,忍。
情緒不佳引起了于樂很多身體問題,胃病,頭痛,反正哪哪都不舒坦,三天兩頭去醫院。在天天謾罵之中,于樂更加謹小慎微但是都不能逃脫被罵的命運。
他感覺于樂是不是得了什麽心理疾病,幾次說帶于樂去檢查,于樂死都不肯,說怕被別人發現到時候都當他是神經病。
曾經有一次于樂因為睡不着吞了半瓶安眠藥,不是那次他正好休假想去找于樂吃午飯,聯系不上沖去住地發現昏迷的于樂送去了醫院洗胃,于樂可能當時就交代了。後來他拿着安眠藥瓶子找到了給于樂開藥的門診醫生,才知道于樂已經偷偷服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安眠藥,上次要求醫生開一整瓶,醫生覺得不對勁沒收錢偷偷拿了個瓶子裝了其他的維生素之類的搪塞于樂。趙佑松了一口氣多虧這個醫生救了于樂一命,對方同時建議趙佑帶他去見心理醫生。
“我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防着他走這條路……我要是之前不理他,強硬帶他去看病也許就沒這事了。”趙佑說完又趴在桌上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