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渺茫的希望
孫國興兩口子再次開始帶着孩子上班的日子,吸取之前的教訓這一次這個孩子成了他們的編外學生,上課被安排在教室最後一排聽課确保一直在眼皮子底下,這個孩子就是孫國興兩口子唯一的兒子孫書福。
孫書福父母都是教師,三歲就進教室聽課,按理說算不上天才怎麽也差不到哪裏去吧,可是孫書福從正式讀書第一次考試開始成績就糟糕透頂,生拉活扯讀念完初中再不上學了,說要出去闖,見世面。
孫國興兩口子拿出積蓄讓他出去見世面,他在外面折騰了幾年,掙沒掙錢不知道,後來帶回了大着肚子的老婆鄭雪梅。孫國興拿出積蓄交了罰款,又張羅着翻修了家裏的房子,将原來的三間屋子修葺成了卧室,為了省錢他們自己住的房間沒動,另外兩間鋪地刷牆收拾得利利索索,額外在旁邊多修了一間堂屋,一間廚房。孫國興想的是兒子帶着兒媳婦回來了,以後生了孩子他們就幫着帶,讓小兩口出去工作。
孫國興沒想到的是,孫書福和鄭雪梅自從兒子出生後就不好好掙錢了,一天到晚幹些騙人錢財的勾當。孫國興在這邊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師,大家都尊稱他一聲孫老師,而孫書福也是大家看着長大的,雖然讀書成績不好可是也沒幹過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在孫國興的光環之下孫書福的很多問題都被大家選擇性忽略了,加之他從小嘴甜,所以很多人對他并沒有防備。
孫書福在兒子出生後不久,以帶着村裏人投資致富奔小康的噱頭,挨家挨戶拿了不少錢,村民淳樸不懂立字據,一切都是空口白話口頭約定。孫書福承諾五年後本金全返,利息每年遞增。面對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沒見過外面世界複雜的村民紛紛拿出自己的積蓄投入到孫書福描繪的穩賺不賠的高科技項目中。
孫國興雖然在山裏教了一輩子書,可是總覺得孫書福幹的這事說不上來哪不對,大概就是孫書福完全沒有跟他講過這個項目叫他投資。他試着問過孫書福,被孫書福以‘你年齡大了,要接受新的事物不要抱着老黃歷不撒手’撅了回來。久而久之他也就不管了,不就五年嗎,就算掙不了錢至少不會虧吧。
那會孫書福在村裏走到哪都是財神爺一樣的存在,每天就像吃流轉席,總有人好吃好喝安排好請他去吃飯。這樣的好日子在一片喜氣和諧中過去了三年,有天村裏來了一幫陌生人,進村就氣勢洶洶地打聽孫書福住哪裏,找到人就是一通打,當時村裏很多人要幫忙,被對方的陣仗吓退。
在對方打砸謾罵中,大家聽出來這幫人的老板和孫書福合作搞投資,然後被孫書福騙錢跑了,人家找了他幾年終于找到了,但是孫書福已經把錢花光了所以錢要不到就砸東西打人。
那幫人走後,村民們也回過味來,紛紛質問孫書福他們投資的錢拿去做什麽了,哪知道孫書福幹脆撕破臉說花光了,沒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沒有字據報官都沒用。
自那之後,孫書福在村裏就從財神爺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以為是村民拿他沒辦法,實際是孫國興一家家上門幾乎磕頭認錯,統計了每家損失的錢,承諾他來還。
孫國興之後真的每個月從退休金裏摳出來錢幫兒子還債,大家看在孫國興面子上放過了孫書福,但是孫書福并沒有因此消停,村裏騙不到了就去外面騙,經常有債主上門讨債。其他人可不認什麽面子交情,要不到錢就打人,有一次趙清上前護兒子,拉扯中被推倒在地上,趙清高齡生子身體本就不好,年紀大了更是高血壓心髒病一個不落,這一下去就再沒能站起來成了癱瘓在床生活無法自理的失智老人……
孫書福出去騙不到錢就回來找孫國興要,要不到輕則打罵重則動手,趙清癱瘓前每天買菜燒飯,癱瘓後不能做家務了,兩口子把以前的廚房改成了房間把老兩口趕去了廚房住。原來的客廳改成了廚房,三個連在一起的卧室改成了卧室和客廳,和爹媽徹底分家……
村長說完,柯呷補充,他在這的這些年,出過好幾次警都是債主上門和孫書福打起來了……
年豐那邊結束了初步檢驗,現場信息收集,柯呷派了兩個人幫忙把兩具焦屍擡出來放上車,祈雨帶着人走進了火災現場。
火燒得最厲害的是中間的房子,平時當做客廳用的堂屋,祈雨之前進來看到的屋子中間的玻璃碎片已經全部被年豐收走了,房子裏唯一的電器,在這個山區地方算是奢侈品的挂在牆壁上的液晶電視屏幕爆裂,邊緣融化。
祈雨走近電視機彎腰拔掉了電源線,橡膠的外表高溫熔化變形耗了不少力氣才拔下來,他看了眼插片幾乎完好無損後再次插了回去。他在屋子裏挨個走過年豐留下的标記。畫出來的軀體線旁邊有熔化成一灘的黑色膠狀物,祈雨蹲下身子提起來看了看,依稀辨別應該是塑料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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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左右兩間房屋,房頂燒透了,地面一灘灘的積水,屋內有過火比起客廳情況好許多,家具還保留着大概的模樣。
“這邊的屋頂都是木頭的,燒起來特別快,這兩間房屋一間是孫書福夫妻的卧室,一間是他們兒子的卧室,我兩間都已經收集過表面物證。他們兒子在雲孜牧華讀書,我這邊已經委托柯所通知當地,讓他兒子去抽血準備DNA核對。”年豐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認為死的兩個人是孫書福夫妻?”祈雨問。
“一男一女,大幾率是。”
曲瑞川和溫彬在孫書福房間的床下找到了一個沒有被燒到的體積不大的保險櫃,祈雨招呼讓他兩擡了出去,他繼續在屋裏搜尋有價值的物品。房間裏其他陳設倒是普通得很,衣櫃,床,書桌三件家具。祈雨拉開書桌抽屜,裏面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機躺在角落,祈雨拿出來裝進了證物袋。衣櫃裏挂着寥寥幾件衣服,外面擺着幾雙鞋,都是普通尋常的材質和款式。
孫書福兒子的房間裏陳設一樣,書桌上一些書被房頂掉下的火星點燃又被消防水槍一沖,全部報廢。衣櫃裏的衣服也不多,祈雨随手撥了下看尺寸像是初中小學生的尺碼。
祈雨讓其他幾個人繼續搜搜他擡腳去了最邊上的廚房,廚房裏平整的水泥地面,貼滿白瓷磚的大柴竈帶着兩個蜂窩煤爐,竈臺上擱着一把藍色手柄的長嘴點火器,他拿起來一按中間的按鈕,“啪”一股藍色火苗蹿了出來,他一口氣吹滅了火焰放回了原處。
竈臺邊上放着幾口外表漆黑的鋁鍋,祈雨開蓋看了眼,大半鍋豬蹄湯,半鍋燒牛肉,還有兩碟沒來得及端上桌的炒蔬菜。
祈雨從廚房走出來,年豐說:“要不要附近轉轉?”
“嗯?”
祈雨還沒細問,年豐已經擡腳從屋旁邊的路走了出去,祈雨緊跟着出去走了兩三分鐘聽到了潺潺河水聲,年豐拿着電筒往遠處一照問他:“還記得這裏嗎?”
“真是夠巧。”
他們前段時間因為阿福的案子來過的抛屍現場,那座寬度不足以過一輛小汽車的小橋,從這座橋走出去下橋直走幾分鐘是公路,下橋左轉沿着河邊就是通往魯姆那鎮和其他村的小路。
“又是個對周邊路況非常熟悉的兇手。”祈雨看這地形下了結論。
“哦?屍檢還沒做,你倒确定是他殺了?”
“地上碎裂的碗碟酒瓶說明正在吃飯喝酒,兩口子的話不應該吃得這麽晚。我看過電視機的灼燒程度不算嚴重,電源插座內部沒有火燒痕跡說明不是電源短路導致,所以還有第三人在場,這個人在縱火後很可能通過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離開了現場,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年豐點點頭,他剛才在火場清掃痕跡也發現了現場存在第三人的證明。現場殘留的玻璃酒杯有兩個,不鏽鋼筷子有三雙,結合後面柯呷核實的情況該夫妻的兒子孫喆在雲孜牧華上學,所以當晚上主人邀請了另一個人共進晚餐,而這個客人在起火後不知所蹤。
一行人回到院裏,雞已經叫過三遍,年豐提取了死者的生物檢材,現場殘留痕跡中可能驗出DNA的樣本封存好交給了柯呷的專車送去檢驗。祈雨回到辦公室,先帶着大家整理案情,根據現場環境大家一致認為死者就是孫書福兩夫妻。另外三個人在現場詢問了很多村民,大家的反應和祈雨詢問結果一樣,愛答不理不願意多說,甚至有點嫌棄鄙夷。結合村長說的情況,祈雨把這個案子偵查方向定為:報複仇殺。
年豐将現場帶回來的三部手機還有保險櫃做了表面指紋清掃後交還給了祈雨。三部手機除了祈雨他們在房間搜到的新款智能手機,還有兩部是年豐在火災現場收集的兩部只有電話短信單一功能的舊手機。
祈雨把手機丢給包思齊搗鼓了不到半小時結束了查驗,智能手機裏面只有一些娛樂軟件,使用頻率不高,連聊天軟件都沒有安裝過,而舊手機燒毀嚴重沒辦法看短信內容只能晚點去找通信公司調記錄。
保險櫃攔住了大夥,這是一臺機械式保險櫃,開啓方式是單一旋轉鈕加鑰匙。祈雨本想要暴力破拆,剛在門上敲了一下,刺耳的警報聲響徹辦公室,不僅一樓辦公室的人全清醒了,連待在二樓的馬文都忍不住發消息問發生了什麽事情,要不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