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想和他一起看世界
桂和辰馬各自揣着心事,一夜無話。第二天,桂就讓辰馬送自己回了海邊的別墅,臨分手,還問辰馬要了登勢的電話。辰馬本想進去坐一會兒,卻被桂婉拒了。辰馬也不好多說什麽,交代幾句,就走了。
一個月沒有回來,屋子裏并沒有積起灰塵,冰箱裏食物也不缺,看來辰馬他們有安排人來整理打掃。對于銀時和辰馬,桂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才好,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依靠。
客廳的茶幾上放着美味棒,桂拿一根出來,津津有味的吃着。莫名的想起到高杉那裏的第一個下午,高杉為自己拂去嘴角的碎屑,很輕柔。卻又因為自己提到晉助,而一下子生氣。那時候只是以為高杉喜怒無常,現在卻知道完全不是這樣的。
桂把腳也縮上沙發,雙手抱着腿,把頭靠在膝蓋上,習慣性的撫摸着左眼,“晉助,是高杉要你來找我的吧?是因為你,他才不能離開大房子很久對嗎?你……會回去嗎?”左眼靜靜的,“因為高杉的話,你真的不打算出來了?就算你沒有反應,你也在那裏。”
等不到左眼的回應,桂第一次覺得孤單起來。他蜷縮着,躺在沙發上,一會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桂做了夢,在夢裏回到了那個差點要了他命的雨季。高燒反反複複的,好不了,他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月。八、九歲的小孩,天天在床上挺屍,一早就憋壞了。院子裏有棵高大的樹木,躺在病床上,桂一直看着這棵樹,郁郁蔥蔥的充滿生氣,叫桂向往着。他希望自己能擺脫羸弱的身子,長大成人。
難得能有兩天不發燒,桂就偷偷溜到院子裏去。他要到樹下坐坐,希望能沾到大樹的活力。離着大樹很遠,桂就看到個小孩,抱着雙腿坐在樹下,頭埋在雙膝中。感覺上小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大,遠遠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桂覺得自己應該去告訴他,這樣睡覺很容易着涼,來醫院本來就已經身體不好了,再不注意,就會更糟糕的。
離得近了,桂才看見那個小孩有一頭紫發,明明很顯眼,但是長在這個小孩身上,又是很自然的樣子。頭上似乎纏着繃帶,小孩的雙肩在微微抖動。原來是在哭,因為傷口很疼?桂走過去,蹲下身子,柔聲對那個小孩說:“傷口還在疼嗎?不要哭了,總有一天會長好的。”那個小孩擡起頭,看着桂,驚懼、厭惡、興奮、好奇在他那只碧綠的眼睛中一一閃過,然後那只眼睛就直愣愣的看着桂。
“高杉……”桂認出了那個小孩,一驚,就覺得眼前一黑。真開眼看見自家的客廳,才意識到剛才做了個夢。奇怪,這許多年從來也沒有夢見過這些。原來當初高杉在自己耳邊說的那些話是有原因的,為什麽自己就把這些忘了。
桂覺得左眼有一絲暖意,“晉助,這些是你告訴我的嗎?你要我知道什麽?”桂覺得腦子還是有些昏昏的,不太好使的樣子。明明有很多問題的,卻又都只是些模糊的影子,不知從何而起。一定是因為剛睡醒。
桂看看窗外明媚的陽光,想起了高杉那裏的卧室,又想到那個還沒有被自己使用過的工作室,浪費了高杉的一片好意。工作室!桂突然想起在工作室裏的那幾座塑像,當時桂就很在意,現在突然明白了是為什麽。
走進工作室,桂首先看到的是那座還沒有完成的他和晉助一起看煙火的塑像。當時桂看見晉助攬着自己的腰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他和晉助在一起時,總是被攬在懷裏,晉助永遠有個溫暖的胸懷給他依靠。桂卻喜歡雙手圍着晉助腰,看着他,淡淡的笑,然後将頭埋入晉助的胸膛。晉助會充滿愛意的撫摸桂的頭。那個時候只注意了晉助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間,卻完全無視了晉助矮了自己一節的事情。這些塑像晉助想要傳達的不僅僅是他眼中的自己有多完美,還想告訴自己高杉的存在。
轉過身,看高杉倚在門框上,自己回轉身和他說話的那尊塑像時,高杉的手伸出去,停在半當中,好像本來是想要抓住桂的手,卻因為桂回過頭,而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桂回頭和倚着着門的高杉說的話景象在高杉家中時是有發生,只是桂并不沒有注意到,高杉曾經停在半當中的手。他總是被高杉那種懶散的樣子吸引住,總覺得這樣的高杉有種被抽離了這世界的感覺。
桂的嘴角挂上淺淺的笑,明明是一個人,卻完全南轅北轍。
高杉總是一個人靜靜的看着周圍,他不允許,誰也不要想近身。他常常會欺負一下自己,有點以此為樂。但是又對自己極好,什麽都為自己想着,卻總通過別人來将這些瑣碎的關心傳遞給自己。晉助卻不一樣,他總是伴在自己左右,将自己的心思表露無餘,掏心掏肺的對自己好。晉助的溫柔一覽無餘,深沉似水;高杉的溫柔霸道,有些躲躲藏藏,卻又細膩纏綿。想着高杉,桂的心裏也有種暖暖的感覺。
再去看那座兩人擁吻的塑像,桂幾乎笑出聲來。晉助是高大的,少說比自己高半個頭,每次桂都需要點起一點點腳尖,揚起頭,才能和溫柔的笑着低下頭的晉助擁吻。如果換做高杉,……桂看着塑像,将自己和高杉代入,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明明光靠氣場,就可以叫人俯首的高杉,還真是死心眼。和高杉的擁吻……,桂的臉紅了起來,心噗噗的跳,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扭過頭,就看見了被銀時踩壞的那個塑像。桂是最清楚的,他和晉助的親密僅止于親吻。出于羞澀,桂從來也沒有想過是否要進一步,晉助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暗示。兩個人幾乎就是摟摟腰、親親嘴這種純真的交往。閑來無事,枕着某人的大腿唠家常這種事,從不曾發生在他們身上。
塑像中的高杉,正仰着頭,專注的看着桂,破掉的身子,原本是什麽樣子的呢?桂蹲下來,撫摸着塑像中高杉已經有些殘破的臉。桂的手突然停住,有些顫抖,食指在臉頰的某處輕輕摩挲,那裏有一道淺淺的淚痕。“高杉……晉……助。”
那一瞬,桂無法将高杉和晉助分開,兩個身影重疊着,晉助的影子慢慢融進高杉的影子裏。桂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桂離開工作室,給登勢打了電話,本來是想登門拜訪的,但是登勢表示有事的話可以在電話裏說。
“晉助會回到高杉那裏嗎?”
“可以做到。”電話那頭停了停,“但是現在不能。分開一個魂魄就好像用剪刀剪開一塊布一樣簡單。但是要還魂卻是極複雜的,可不是用針線重新把布縫起來。何況那個魂魄還有了自己的想法,簡直已經獨立成人。”
桂覺得到,電話的那頭,登勢正抽着煙,一臉平靜的樣子。“登勢婆婆,是不是需要晉助同意,他才能回到高杉那裏?”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我說過高杉那小子比我高明。他要想拿回你身上的他的那個魂魄也不是太難的事。他是顧忌你才沒有出手。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嗎?”
桂說了聲:“謝謝婆婆。”就挂了電話。登勢只告訴了桂一件事,晉助之所以還在自己這裏,是高杉不想叫他回去,原因是自己。桂坐在沙發上,兩眼直愣愣的,心裏說不出的感覺。他什麽都不想想,因為一思考高杉和晉助就輪流在腦子裏轉,他不想晉助離開,留下自己孤零零的。他也不想高杉離魂失魄,被禁锢在那做大房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