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3)你怎麽說
到達黃袍山時,已經将近下午兩點,一路上沒什麽好的酒家,他們也為了敢時間,什麽都沒吃,早已經餓得沒了知覺。寧朗朗和小哈最幸福,楊姨自己餓着也不會讓他們這倆祖宗餓着,所以一下車,楊姨收拾着車上的垃圾,牛奶盒子薯片盒子面包袋子,一樣一樣收拾出來,被寧正偉看到,他不由點在了寧朗朗的額頭上,“你說你怎麽就長不胖,吃了多少垃圾食品啊,純屬浪費國家糧食。”
寧朗朗頂嘴,“我這是帶動國家內需。”
車停在了山中的停車場,再往上走,就需要純粹的兩條腿了。寧朗朗挽着寧正偉,叽叽喳喳道:“爸爸我跟你說,康禮可會看相了,等會上去讓他給你算一卦,剛剛他就給楊姨看過了呢。”
寧正偉笑道:“你看看你,就是你吃的肚子飽飽的,所有人都沒精神,就你這麽多話。”
寧朗朗轉頭一看,楊姨、寧清清陪着寧夫人走在後面,司機和助理們拎着物資也爬得很慢,陸司行和康禮兩個男人面上沒什麽交集,各自走着,倒是有精神的,只有笨狗小哈。她哈哈一笑,背過身去,從口袋裏掏出巧克力,塞到了寧正偉的嘴巴裏,小聲道:“爸爸別聲張,朗朗不會讓爸爸爬不動的。”寧正偉也學着她的樣子,跟個地下黨似的,笑了。
她又蹦達到康禮身邊,将剩下的巧克力塞到他懷裏,“吃!”
陸司行就站在康禮旁邊,寧朗朗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眼裏,他不由猛搓了下後槽牙!突然他笑了,扭頭對寧清清說:“清清,要不要休息會兒,你從剛剛開始就暈車,現在是不是還難受?”
這話明顯讓寧清清受寵若驚,被寧夫人推了一把之後她才愣愣的回話:“我……還能堅持。”
寧正偉站在高處,“既然能堅持就趕緊上山,免得誤了時辰。”一行人聽了不敢不言,埋頭登山。
蘭若寺的小弟子早就站在高處等着他們,見他們來了,興奮的領路,“師父說,你們這個點也該來了,所以派我來帶你們上山。”繼而又扭頭對寧朗朗熟稔的說道:“這兩年也不見朗朗來,師父想念得緊呢。”
“師父那時想我給他抄佛經呢。”
“诶,這位施主面善,不過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康禮合十行禮,淡淡一笑,小徒弟上下打量了一眼,笑了,“朗朗有福氣,這位施主是個有緣人。”
寧朗朗笑罵:“才多大年紀就知道有緣人了。”
小徒弟也不惱,“我道行不深,看不出你的姻緣,但是還是看得出面善的有緣人的。”末了,他又一搖頭,好似看穿紅塵般道,“最起碼比陸施主要有緣些。”陸司行臉色一直不好,如今聽了這話,氣急反笑出聲,“我每年供奉你們的香火就夠他修行多少年。”
“話不能這麽講,供佛也是要看緣分的。”小徒弟絲毫不會看人臉色,義正嚴詞的回他。
陸司行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這一行人裏,最了解陸司行的莫過于寧朗朗,這個男人此時已經被觸及到了脾氣的底線,不說話只是不解釋,他一向是個很會自我控制的人。她皺眉略一考量,自然明白了陸司行有脾氣的原因。她轉過身,悄悄笑彎了嘴角。
蘭若寺是個修葺過的古寺,依舊能看到過去各個朝代的影子,這裏曾經是皇家供奉的地方,氣勢輝煌,只是如今沒落到只能得到其中線條的影子。兩座殿宇,一座古鐘,一片菜地,一個廚房,一連排的廂房,幾個布衣和尚,一條大黑狗。小時候寧朗朗來這裏,一路坐車很興奮,總覺得她是來郊游的,結果看到這樣的景色,一下子就哭出來,怕父母不要她,要把她賣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過那時的師父,用面粉捏的小狗哄她高興,慈祥得對她笑,跟她講佛家的故事。
一進門,寧正偉便接過小徒弟遞過來的奉香,點上,對着圓木大佛拜上三拜,寧朗朗和康禮随後也點上香。師父從大殿裏走出來,一眼看到了康禮,對着他祥和一笑,贊賞之意表于顏色之中。寧朗朗朝師父一拜,“師父,朗朗來給你抄經文來了。”師父連連說好,“我那院子裏墨汁都磨好了,就等你呢。”
寧正偉随着師父進了大殿,門随即被扣上。寧朗朗拉着康禮去後院,其他人就當來這裏度假的,直接進了廂房休息。後院就在大殿與羅漢殿之間,一張矮幾,上面鋪着厚毯,一紮紙,一塊方硯,幾支筆,墨正濃。
寧朗朗坐下,指揮康禮給她研磨,然後一副大師的駕駛,拿着筆掄了好幾圈,在康禮溫潤的目光下,她這才老實的寫起字來。
陸司行圍着這塊小地方走了幾圈,發現寧朗朗的笨狗一直跟着,他不由嗤笑,果真什麽人養什麽狗,主人是個賴皮糖,狗也是。寺也就這麽大點,他走了一會兒又走回了大殿,門依舊緊閉,他知道,每次來大師都會為寧正偉算算他的仕途,為他出謀劃策。他也有過請大師為他算卦的想法,只是大師一直看他覺悟不高,不怎麽搭理他。
穿過游廊,他準備回廂房時,看到了寧朗朗。那個小姑娘正坐在矮幾面前,一筆一劃的抄寫經文,靜得好似一張畫,清秀怡人。他看着,越看越覺得旁邊那個研磨的男人很刺眼,他覺得如果今天他再挫後槽牙,自己的牙肯定要被挫出個洞來。陸司行這個男人了解別人的心理,更了解他自己的。如此不爽的情緒,他居然會對着寧朗朗?
可是寧朗朗,昨日晚上你才豪言壯志的宣告你會嫁給我,怎麽才過十幾個小時,你就這麽和諧的跟着另一個男人談笑自如、研磨寫字?寧朗朗是個小豹子,她會掠奪所以自己感興趣的獵物,可是他陸司行是頭雄獅,不僅要守護領土,還會掠奪領土。
陸司行看着寧朗朗,不由一腳踢上了身邊的柱子,吓得笨狗蹦得好遠,還夾着尾巴嗚咽幾聲。
寧朗朗聽到動靜,趕緊張開懷抱,那笨狗就跟演苦情劇似得,朝她奔過去,一頭紮進她懷裏,盡情的撒嬌。陸司行冷冷的瞥了一眼,突然就後悔自己剛剛那腳怎麽就不踢到笨狗的屁股上。也許是陸司行的目光太過陰冷,吓得笨狗又躲進了寧朗朗的懷裏。
日薄西山,在這偏遠的山上,一方寺廟,袅袅香火,幾個素衣僧人,野狗和天地,顯得格外的幽靜。漸漸起風了,小和尚站在大鐘前敲鐘,那沉悶的聲音連着被風吹起的衣袍,說不出的寧靜。寧正偉終于從大殿裏出來,臉色似乎不好,大師随後跨出,指揮着小徒弟去準備晚膳。
一行人在廂房裏用膳,照明用的事普通的燈泡,散發着昏黃的光。寧清清剛從床上爬起來,不自覺得摸摸胳膊,望向四周的眼神中帶着大量和不快,她不由喊道:“楊姨,毯子呢,夜裏冷了。”
寧正偉看着寧清清,目光裏那些複雜的情緒說不清楚,末了,他又看一眼寧夫人,幽幽嘆口氣。楊姨取了三條毯子,一條給寧夫人,一條給寧清清,一條給寧朗朗,最後陪着寧朗朗坐下,為她布菜。菜品極其簡陋,絲毫沒有市長來了就大張旗鼓的作風,土豆絲,白菜心,豆腐,油水不多,連蔥姜蒜也沒有,看得寧清清又不由皺眉。寧朗朗倒是吃得很歡樂,她在溫哥華那陣日子,整日漢堡牛排,就想吃這白菜心,她給康禮夾了一筷子,笑道:“快吃,保準最正宗。”
“還沒開飯呢,你看你什麽樣子。”寧正偉假意教訓。
大師溫和一笑,“難得見到朗朗,她愛吃就多吃,哪來的這麽多規矩。”
一席人分了三桌,大師,寧正偉,寧朗朗,康禮,陸司行再加上小徒弟坐在一桌,寧夫人帶着寧清清坐在另一桌上,既然沒有那麽多規矩,寧清清便拿出從家裏帶的牛肉醬,蘸着飯吃,不動一口桌上的素菜。寧正偉一扭頭就看到了這一幕,他心裏頓時膈應,忍不住皺眉。寧朗朗多聰明的人,立馬給她爸爸夾了菜,“味道真的很好,爸爸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