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

第10章 ☆、(1)

今年的骁瑾磊不過是個13歲剛升到縣一中的少年，青澀的臉龐不羁的表情，一副誰敢接近我就揍死對方的樣子，讓那些班上的同學都不敢靠近，再加上同骁瑾磊一個村口同升縣一中的那些受到骁瑾磊“摧殘”的少年們，四處的渲染骁瑾磊的光榮事跡，讓大家對骁瑾磊進而遠之。

其實縣一中的孩子都是各個村子裏考上來的，這周邊大的村子挨的近的都只有那麽一兩個小學，初中高中都得走十幾裏路道縣上去讀。

這縣一中是整個縣都是些淳樸老實一心想考出去的孩子們，對骁瑾磊這種打架打出名堂還常常把人揍得鼻青眼腫的人，都是十分害怕膽怯的。

所以啊，骁瑾磊的悲催初中生涯一開始便沒有人敢接近，可偏偏骁瑾磊還很無所謂心裏想着這樣樂得清閑。

“喂，骁瑾磊你就不能等等我嗎？”在後面喊着骁瑾磊的高高瘦瘦少年郎是與骁瑾磊作為發小的衛昇，骁瑾磊頭也不回的騎上自行車便從衛昇身邊飛快的駛過，留下衛昇一臉氣憤的表情沖着前面不遠處的骁瑾磊喊道“不就是想達個便車嘛，至于嗎？至于嗎？你丫的骁瑾磊，你至于嗎！！”

“我就至于了！”骁瑾磊故意回過頭來鄙視的瞥了衛昇一眼，轉眼間消失在轉角。

“骁瑾磊，你給我等着，以後別求老子幫你寫作業！”衛昇不滿的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塊，看來今天只能走回家了，不就是天天蹭便車嘛，不就是天天讓骁瑾磊騎車送送自己嘛，反正是順路，該死的骁瑾磊老子是你發小發小發小，居然敢這麽對老子，看老子以後再嘴賤在手賤的答應給你寫作業！

在衛昇經過長達40分鐘長途跋涉後終于抵達了位于縣中心不遠的居民住宅樓，這棟6層高的小樓是衛昇他爸所在的政府機構分的房子，好巧不巧對門就是骁瑾磊家，這就是孽緣啊孽緣！在衛昇爬到六樓後氣喘籲籲的用力敲響對門骁瑾磊家的大門。

“ 骁瑾磊，你給老子開門！”

“骁瑾磊！你別裝，老子知道你在家！快點給老子開門”在衛昇足足敲了十幾分鐘後，門才嘎吱一聲被打開，穿着四角褲頭上搭着一條白色毛巾，水珠順着發梢滴落的骁瑾磊瞥了衛昇一眼轉身走進客廳。

“你怎麽到現在才給老子開門？”衛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鞋從腳上甩到地上盤起腿，拿起茶幾上的運動飲料開始喝起來，絲毫沒把自己當客人，直接無視骁瑾磊鄙夷的眼神，一副這裏是我家我愛怎麽坐就怎麽坐的表情。

“......”

“骁瑾磊，你說說，你這是第幾次不等我了，不就是達你的便車嘛！”

“衛昇，我不是你家司機”骁瑾磊坐在衛昇的旁邊拿着搭在頭頂的毛巾開始擦頭發，一邊擦一邊打開電視，漫不經心的回答衛昇的問題。

聽到骁瑾磊這麽回答的衛昇從沙發上站起來，用喝完的運動飲料塑料瓶敲打在骁瑾磊的頭上“讓你不等我，我是你發小，你居然這麽對我”

“衛昇！！！”骁瑾磊一把搶過衛昇手裏的塑料瓶子，反握在手中敲向衛昇的腦袋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骁瑾磊！！你媽讓你照顧我的，你在打我試試看”衛昇從沙發上跳下來，理正言辭的打算搶回塑料瓶子，可惜的是沒骁瑾磊高，骁瑾磊高高舉着瓶子躲過一蹦一蹦搶瓶子的衛昇，然後瞪着威脅自己的衛昇一眼，舉着塑料瓶子又“砰砰砰”的打在衛昇頭頂上。

“骁瑾磊！！你丫的欺負人！”

“我沒欺負你”

“你就欺負了就欺負了就欺負我了”

“......”

骁瑾磊看了看一臉氣憤表情的衛昇，無視般的調到體育頻道，正坐着投入節目中。

衛昇悻悻然的瞥了一眼骁瑾磊。……沒動靜

又瞥了骁瑾磊一眼。……還是沒動靜

再瞥 ……

再再瞥 ……

再再再瞥 ……

“骁瑾磊你被人點穴了？你動一下動一下動一下”衛昇用力的搖着關注着電視頻道的骁瑾磊，“骁瑾磊你被點穴了？點穴了？都不會動了？”又大力的搖着。

“衛昇！！你給我克制一點，別逼我打你”骁瑾磊被折騰得險些受不了，能認識衛昇這類奇葩真是他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沒想到當年那個怯生生的躲在爸爸媽媽身後不敢看自己的小孩現在長成這樣！！長成這樣！！骁瑾磊扶着額把衛昇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來。“衛昇你趕緊回去吧。”

“我不我不我不回去”衛昇用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骁瑾磊，然後雙手握着心髒部位“你你你……你要抛棄我了？”“不不不……你不能這樣，我可是你青梅竹馬的最愛你的人”衛昇接着換成一副心碎模樣癱倒在地上，舉起右手伸向站在前方三步遠的骁瑾磊，然後低下頭發出凄涼悲傷的聲音叫着“瑾磊…… 瑾磊…… ”

骁瑾磊看到發小最終狀态無奈得擦擦汗，他骁瑾磊算是遇到天敵了，就是衛昇這幅不依不饒非得把人打敗不可樣子，才讓他骁瑾磊無奈，骁瑾磊擡起腳走近癱倒在地上的衛昇，用腳踢了踢衛昇“你控制一下你的言行舉止，即使你這幅樣子，你也得馬上離開我家。”聲音随之提高“出去！”

眼看着骁瑾磊要生氣了，為了避免生氣的骁瑾磊把自己踢出去，衛昇嘣的一下從地上彈跳起來，速度堪稱一絕。

“好嘛，我馬上走馬上走”衛昇一邊說一邊退退退，一直退到門口，嘿嘿的笑着反手拉開門，走了出去，在随着門即将合上之際，衛昇的腦袋探了進來“嘿嘿…… 我剛才忘了說，我媽喊你去我家吃飯,別忘了啊”然後門“砰”的一聲被用力合上。

002

人家常說，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克星，而骁瑾磊覺得衛昇就是自己最大的克星。

關于這句話真是感同身受的骁瑾磊現在又頭疼了，原因無他，自然是衛昇又惹了什麽麻煩需要他來善後，想他骁瑾磊自從認識這個發小後從此就沒有安神過。

“骁瑾磊，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把我爸從C市帶回來的CIND香水當成便宜貨送給隔壁班的班花了！昨晚我媽找了一宿沒找到，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昨晚剛打完籃球的衛昇回到家，準備沖完澡就進房間睡覺，在握住房門把手的時候被老媽叫住了。

“衛昇？你有看到爸爸給我帶回來的那瓶藍顏色的香水嗎？瓶身上用同色絲帶包成蝴蝶結的那個？”

“沒沒沒，沒看見啊！媽啊，你有沒有好好找一找啊，可能掉到那個角落或則塞到那裏忘了吧。”衛昇深表心虛的擦了擦頭上冒出的虛汗，含含糊糊的忽悠着。

“哎，我明明記得放在梳妝臺上的，怎麽不見了呢！”衛媽媽邊說着便走回房間“那我在好好找找，這是你爸這麽多年第一次學會送東西給我”

“诶，媽啊，老爸撒時候學會耍浪漫了？”

“不知道啊，那天從C市回來就把那瓶香水送給我，說是現在的流行，說我用這香水會很适合。”衛媽媽提到這個忍不住笑了笑，從結婚到現在的木頭，從不開竅的木頭開竅了啊。

“就老爸那根木頭，媽啊，你确定那天送你香水的是老爸？”衛昇聽見媽媽的聲音裏透出愉悅，對于老爸的開竅下送的香水是非常重視的，完蛋了！他才剛把香水送給隔壁班的班花，還不是看到香水上那蝴蝶結，覺得肯定很适合隔壁班的班花李敏敏。

“你有心思考慮這些，不如來幫媽媽把香水找出來。”

跟骁瑾磊講完昨晚發生的事。衛昇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圍着骁瑾磊的課桌一直轉啊轉啊轉“怎麽辦怎麽辦，這是我那木頭老爸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主動送老媽禮物！現在東西被我拿去送給隔壁班李敏敏了，你倒是說話啊！怎麽辦怎麽辦！”

“找她要回來”骁瑾磊被轉的頭暈，直接了當的告訴衛昇最明了的解決方案。

“啊啊啊啊，不行啊，送出去的東西怎麽能在找女孩子要回來呢？多沒品啊” 衛昇一副骁瑾磊很沒品的樣子，還對着骁瑾磊鄙夷的搖搖頭。

“那坦白吧。”骁瑾磊雙手抱胸，對于他這個發小簡直和小時候判若兩人，還記得很小的時候，爸爸從小的好朋友衛叔叔帶來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還記得門打開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害羞的躲在父母後面的小衛昇，在林阿姨也就是衛昇媽媽的鼓勵下，才怯生生的從林阿姨的身後探出個小小的腦袋出來“叔叔… …哥……”在叫完後又把頭縮回林阿姨的身後,在看看面前這個圍着課桌轉來轉去，還時不時瞥自己一眼還抱着一副鄙夷的眼神的衛昇，那裏能和小時候那個看起來乖巧怯生生的小衛昇挂上鈎？

“啊啊啊啊，這怎麽行，我都說了這是木頭老爸第一次會主動體貼浪漫送給我媽的重要香水！”衛昇聽到骁瑾磊要讓自己坦白，好像聽到什麽不可置信的話不停的搖着腦袋“不行不行不行，要是說出來鐵定被那根木頭揍死，即使不揍死，我媽肯定也要傷心死，難得老爸那根木頭開竅了！卻被我拿去送人了！”

衛昇他爸是個朽木，常言道朽木不可雕，當年衛媽媽可是十裏八鄉裏有名的一朵百合花，溫柔氣質特別是笑起來倍兒好看。

當年衛媽媽初中畢業後就考了中專學護士，畢業後因為長得漂亮讨老師喜歡被分配到了臨川縣醫院當護士，也是在這裏認識的衛爸爸。

想當年衛媽媽不知道多少人追求，那衛爸爸也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比不上別人浪漫比不上別人有錢，更比不上別人長得英俊潇灑。

也不知道為什麽衛媽媽就是從那麽多優秀的追求者中挑中了只不過剛高中畢業連工作都還沒找到的衛爸爸。

結婚這麽多年以來，這衛爸爸從來沒送過禮物給衛媽媽，更別說在結婚多少周年送束玫瑰花，好吧，可能衛爸爸至今都還弄不清楚那玫瑰花有什麽好買的，純屬浪費錢。

在他的字典裏這些東西都是浪費錢。

“……”

“你快點說話快點說話！”衛昇看見骁瑾磊不理自己猛的揪住骁瑾磊的白色寸衫的衣領，用力的搖晃着。

骁瑾磊用力拉開衛昇揪住自己衣領的手“你要讓我說什麽？我已經說完了，要回來或則坦白！”骁瑾磊似笑非笑的看着衛昇“你覺得那個更好？”

衛昇低着頭內心做了好一番的掙紮才決定“好吧，我還是要回來好了”然後想考慮到什麽似的又圍着課桌團團轉“可是這樣好沒品！怎麽辦怎麽辦骁瑾磊？”

“ …… ”

“那什麽，你幫我把李敏敏叫出來下”衛昇一臉糾結的拉住高一（—）班的路人甲同學，讓他幫忙把李敏敏叫出來，看着坐在教室裏的李敏敏在路人甲同學跟她說了什麽後，歪過頭來正好與糾結的衛昇眼神交彙，并且羞澀的給了衛昇一個笑臉，并朝着衛昇走來。

“衛昇？你找我什麽事啊”李敏敏挂着笑臉問正在做思想鬥争不停用手做捶牆裝的衛昇。衛昇心裏暗暗叫苦，怎麽說啊怎麽說啊，人都走到面前來了，這可怎麽說啊，邊想着邊拉着骁瑾磊示意骁瑾磊說，骁瑾磊扯開衛昇的手點點頭往前跨了一步。

“香水在那裏？”

顯然聽說過骁瑾磊的事跡的問李敏敏同學明顯一愣後回答“額，在我書桌裏面。”

“把香水給我！”

“哦，我馬上去拿”李敏敏說完啪嗒啪嗒的跑進教室，不一會兒便從書桌裏翻出那瓶藍色的香水遞給骁瑾磊，骁瑾磊接過香水“明天衛昇會重新送你一瓶！”拉過顯得不可置信的衛昇走了。

“就這麽解決了？這麽容易？”

“那你還想怎樣？”

“好兄弟啊！骁瑾磊你就是我衛昇的救命恩人啊！請受我一拜！”衛昇煞有其事的雙手合十深深的朝着骁瑾磊鞠了一躬

“你邊兒去，看到你裝模作樣我就難受！”骁瑾磊受夠了衛昇各種的演技，每天都得被迫承受幾次的骁瑾磊，非常的厭煩。

“哎喲，我們可是好兄弟啊！你不喜歡這種版本？那換一個？”衛昇抓住骁瑾磊的手臂，不讓骁瑾磊離開“你要武俠版呢？還是瓊瑤版？你是要梁山好漢版呢還是街頭混混版呢，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喜歡那個版呢？”

“……”

“你說話啊！要那個版本！”

“……“

“快點說話！”

“……”

“好吧，不說算了！那我問你，中午我們要吃什麽啊？”

“……”

003

梵蔚生第一次注意到骁瑾磊這個人完全是個巧合，他爸因為得罪了上面人被調到這個縣當縣長，說好聽點是升官發財，說難聽點就是明升暗降。

梵蔚生向來對在那裏很是無所謂，就算把他丢進大山裏他也無所謂。

他還記得那天，一個很意外的巧合。

他一個人在這個不大的縣城裏閑逛，他爸已經幫他轉學到了這所縣裏最有名的一中，只等着他去上課。

那天他明明是要去上課的，只是一早醒來背着書包卻不想去。

這縣城不大，他閑逛着到了中午，正打算找個地方吃東西時，便聽見不遠處有人叫他的名字。

那聲音很冷淡還夾雜着些許的暴躁，他正暗想着誰敢這麽不客氣，順着聲音的發源地走去，他在一條偏僻的巷子裏看見了嘴裏叫着他名字的人。

那人口中喊着“蔚生……”可他卻完全不認識面前這個一臉不羁右手揮舞着拳頭，左手正抓着面前把頭發染得亂七八糟少年衣領的人。

他聽清了對方喊的是什麽。

“快給老子講清楚……衛昇被你們弄那去了。”

染得亂七八糟頭發五彩毛的少年躲着面前這一臉不羁人的拳頭，連連求饒“磊哥，我真不知道衛哥被人弄那去了。”

梵蔚生才明白過來，人家喊得根本就不是他。

正待他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一群染着黃毛的少年們堵住了他的去路，他正不耐煩的打算推開面前的黃毛少年。

“喲！這小子沒見過嘛！還穿着一中的校服和骁瑾磊一夥的吧。”帶頭的黃毛少年啐了一口，用手指戳了戳梵蔚生的肩膀。

梵蔚生冷着臉輕瞥了一眼戳在他肩頭的髒手，淡淡開口“你是要自己把手拿開，還是我幫你拿開？”

“喲，跟骁瑾磊一個路子的？都這麽張狂？”帶頭的黃毛譏諷的笑着又伸手用力的戳了戳梵蔚生的肩膀。

梵蔚生在之前的地方沒少打架，輕笑一聲後伸出右手襲向黃毛的手腕用力一扭，只聽黃毛哀嚎着讓梵蔚生松手。

梵蔚生冷笑着松開手，黃毛揉着手腕退到後面指着梵蔚生和不遠處的骁瑾磊道：“兄弟們給我上！”

骁瑾磊聞聲松開手中五彩毛，挎着大步走到梵蔚生前，指着黃毛嗤笑一聲道：“小黃，你是沒被打夠是吧？”

黃毛躲在一群小弟後面耀武揚威的大叫：“骁瑾磊你別太嚣張了，這縣裏還是我哥說了算！”

“好啊！你到時給我把你哥叫來，我們較量較量。”骁瑾磊勾出一個笑容一步步的朝着黃毛走去。

黃毛被骁瑾磊打過數次，這次招來不少弟兄打算報仇，眼看着骁瑾磊一步步走近，哆嗦着雙腿指着骁瑾磊對愣在一邊的小弟們大喊：“你們楞着幹嘛？還不給我上。”

骁瑾磊是練拳擊的，習慣第一拳打在人臉上，沖着他沖過來的小弟就被他有力的一拳打出了鼻血，這群小弟畢竟市面見得少，平時也是小打小鬧，那群跟着黃毛來的小弟見流了不少血本來想沖上來的也不敢沖了。

骁瑾磊擋在梵蔚生的面前，讓梵蔚生覺得對方把自己當成了娘們，側着身子就走到了骁瑾磊面前，伸腳就把面前的人踹倒在地。

黃毛躲到巷子口沖着裏面喊“今天你們要是撂不倒他們兩個，以後就別跟我哥混了！”

黃毛帶來的這群小弟都是沖着黃毛他哥的名號投進來的新手，一個個平日裏只跟着黃毛小打小鬧的欺負些看不順眼的，從沒遇到過能手。

一個個都是都是沖着黃毛他哥來的，這群小弟都有個黑道夢，想着有一天投奔個老大平步青雲成為道上有名的，或則有名以後自立門戶，身邊跟着一群小弟。

這是他們生平第一場正式戰鬥，想着人多力量大，一個個便沖着骁瑾磊和梵蔚生撲來。

就算骁瑾磊在同輩再厲害此時的他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小子，被十幾號人圍着，打倒這個馬上有下一個沖來，打倒了下一個還有其他人沖來。

骁瑾磊被人幾個人按住了雙手，正在掙脫之際被人一拳打倒了嘴角，他眼神冰冷的一腳踹開面前襲擊他的人。

骁瑾磊這人從來不服軟也從來不服輸，就算被打倒了他也還能再起來。

他站直身子用力的甩開抓着他雙手不放的幾個人，眼神又冷又平靜的擺出拳擊的姿勢，來一個便直圈攻擊對方臉部。

骁瑾磊還有第二個喜好，就是踹人家肚子，一般被他踹到肚子的多半起不來，面前站着的幾個人，骁瑾磊幾下便把他們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哀嚎着，這邊人少了，骁瑾磊才得空看旁邊那突然冒出來的小子。

那小子也夠狠，也不知用的那招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趟了幾號人。

剩下的幾個人望着地上橫七豎八的人，連連道着歉跑了，黃毛跟在那幾人身後一起跑了，邊跑還邊罵着：“骁瑾磊你給我等着，老子下次就不行你還能這麽狂！”

骁瑾磊啐了一口血沫子走到梵蔚生的面前，伸手拍了拍梵蔚生的肩膀“兄弟這情我承了，我是一中的骁瑾磊，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只管說一聲。”

骁瑾磊沒等梵蔚生說話便走了。

梵蔚生望着骁瑾磊的背影，覺得這人有那麽點意思。

第二次見到想骁瑾磊是梵蔚生插班的那天，他跟着班主任走進二班的教室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桌上睡覺的骁瑾磊，他其實只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腦袋而已，但是直覺告訴他，對方就是昨天見到的骁瑾磊。

那個有點意思的人。

梵蔚生很少對什麽人産生興趣，骁瑾磊是少數的一個。

梵蔚生站在班主任的旁邊望着低下同學的目光簡單的介紹了自己“我是叫梵蔚生。”

班主任等在旁邊見梵蔚生沒有了下文，幹笑一聲指着骁瑾磊前排的位置“你就坐那裏吧。”

梵蔚生滿意的看着那個靠窗的的位置，朝着那邊走去。

骁瑾磊正在夢鄉裏睡得正舒服，被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吵醒，他不滿的把頭從手臂之間擡起，便看見他前面圍滿了人。

他剛睡醒時脾氣不好，沖着桌子就是一拳，前面圍着的人立刻統統散開。

骁瑾磊睜着迷糊的眼睛看清了前面的人，是個長得用時下話來說很帥的人，輪廓分明嘴角微微抿起正看着自己。

骁瑾磊有個毛病就是剛醒來的時候認不清人，張口便問：“你誰啊你。”

他對面的梵蔚生也不生氣，反而笑了“我叫梵蔚生。”

骁瑾磊“哦”了一聲低下頭又睡着了。

梵蔚生發現這人除了會打架，挺迷糊，挺招人疼的。

如果讓骁瑾磊知道梵蔚生的想法，跌定立刻蹦起來打死梵蔚生不可。

只是他不可能知道梵蔚生的想法。

004

骁瑾磊醒來的時候窗戶外邊太陽已經下山了，夕陽西下的場景在這小縣城格外迷人，這裏山清水秀沒有大城市的污染，天空也倍兒藍夕陽也倍兒美。

骁瑾磊從桌上擡起頭，揉了揉睡得幹澀的眼睛，瞅了眼在講臺上噴着唾沫星子講得忘我的老禿頭——數學老師。

這老禿頭的外號可不是骁瑾磊取的，他平時很忙沒空兒去幫一個個長得有特色的老師們取名。

每個老師都有自己專屬的名，這些名都是前前前幾屆流傳下來的，擁有淵源而長久的歷史。

但怎麽也比不上骁瑾磊他們這棟教學大樓資格老。

這棟教學樓位于一種最深處，據說是建學以來的第一棟大樓，老到難以直視的地步，教學大樓呈現一種暗黑色，上面爬滿了爬山虎，牆面發黃發黑還有一道道灰色的印記，一到雨天牆面就會流下灰色的牆灰，牆灰水順着牆面往下流淌，雨停後陽光一曬就留下了這道道灰色印記。

樓梯的扶手鏽跡斑斑立在臺階上，任誰用手摸上一把衣服蹭上一次，保證你的手和衣服都會留下帶着鐵鏽的污漬，所以一般來講沒人會扶着扶手上樓，更會小心注意不會蹭到衣服上。

好在每個班級沒這麽簡陋，至少黑板課桌是前幾年換的，雖然上面寫滿了一些學生的私密話還有些亂七八糟看不懂的東西，但至少沒壞不是？

教學大樓兩旁有幾個路燈，同樣是鏽跡斑斑的立在那裏，燈罩裏密密麻麻的黑點，仔細看你會發現都是些飛蛾小飛蟲們的屍體和活體，晚上的時候微暗的燈光照在這棟，被茂密的幾乎覆蓋了整個牆壁的爬山虎的教學大樓上，像極了電影裏的鬼屋。

但偏偏這一中最備受關注的升學率最高的高中一班就坐落在這裏，任誰也沒法小瞧這棟破舊的教學樓。

骁瑾磊他爸特別希望自個兒的兒子能進一中，最好能進高一一班，那是升學率的傳奇，只要進了這個班考大學準沒問題，可偏偏骁瑾磊就是差那麽一分擠不上一班的末尾，為這事骁瑾磊的爸爸在拳擊臺上，以練習為名揍了他個鼻青眼腫。

骁瑾磊右手撐着下巴望着窗戶外，距離放學只有十多分鐘的時間，他擡起頭看着滔滔不絕的老禿頭，只希望老禿頭今天能聽得見放學的鈴聲早點放他們走，骁瑾磊把玩着手裏的鋼筆，可勁兒的轉着，眼睛剛一擡起，便看見面前坐着一個背脊挺得直直的還騷包的穿着白襯衫的人。

他用鋼筆捅了捅同桌，一個體重超過一百五十斤的胖哥，指了指坐他對面騷包的白襯衫“這誰啊。”

胖哥數學差，說他數學差都是安慰他，他數學考試從沒超過20分，但偏偏他就喜歡數學越看不懂越學不會他就可勁兒的喜歡。

用衛昇的話來說就是找虐的。

此時胖哥正專心致志的記着筆記，說是記筆記其實是把老禿頭說的話幾乎一字不落的寫下來，老禿頭講課喜歡題外話，總愛提起他那在C市讀大學的兒子有多優秀，甚至連他家昨晚吃什麽都能引為數學話題來講。

胖哥向來一絲不茍，老禿頭說他家昨晚吃了土豆肉絲和排骨雞蛋都一字不差的寫下來，那筆記本滿滿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時候骁瑾磊會想，這胖哥以後可以去給大公司做開會記錄，這也算一才能不是。

胖哥推了推厚厚的眼鏡片有些不甘願的停下正在筆記本上做記錄的筆“今天才來的轉學生。”

“那兒來的？”

“聽說是C市過來的，他爸還給咱學校捐了個圖書館。”胖哥說着摸摸肚子感嘆道“我前不久看見拉書的貨車了，将貨車堆得滿滿當當的，那得值多少錢啊！有這閑錢捐個圖書館出來還不如到天下去點桌極品宴。”

這胖哥最大的愛好就是吃，若不是愛吃也不可能才15,6歲就吃成整一個圓球，那天下在C市據說是C市最有名的大酒店，那極品宴就是一桌的鮑參翅肚。

胖哥從沒吃過，只在電視上看過，所以特向往那地，夢想着有一天有錢了去點上一桌來嘗嘗。

骁瑾磊眯着眼瞅了眼胖哥看不出五官的球狀身體，伸出手拍了拍了拍胖哥那滾圓的大肚子，“少吃點。”

“呵呵呵……”胖哥笑着摸摸自己的大腦袋，自個兒似乎真胖了點，骁瑾磊翻了個白眼，胖哥那身材那是胖了點，根本就一圓潤的圓球。

“骁哥你覺得人怎麽樣？”胖哥指了指面前紋絲不動的白襯衫。

骁瑾磊冷哼一聲，只回了胖哥兩個字“騷包。”

“我覺得還成啊，我看咱們班好多女生下課了都圍着他轉，問東問西的。”

“你喜歡的那個也在其中吧。”骁瑾磊轉了鋼筆淡淡的問。

胖哥仔細一想對啊，自個喜歡的那個也圍着白襯衫轉，那自己不久沒戲了嘛，這白襯衫想想也不是什麽好人，整天用那張好看的連吸引女生的注意力。

“骁哥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說的對。”

這兩人自顧自的聊着前面桌的梵蔚生，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聽得見，很顯然，離他們不到三十厘米的梵蔚生必定是将他們兩說的話一字一句聽進了耳朵裏。

梵蔚生挺着背坐着，臺上講得激昂的數學老師說的話耳朵自動屏蔽後一句也沒聽見，只聽見後桌那兩個人談論着他。

梵蔚生聽到那騷包兩個字差點沒忍住，頭回有人這麽形容他。

憋了半天回過頭眯着眼睛笑着看着談的歡快的兩個人，梵蔚生說：“我聽得見。”

這四個字讓骁瑾磊愣了下，雖然覺得聽見就聽見呗有什麽了不起，但當着別人面談論別人怎麽怎麽樣這種事骁瑾磊還是自覺做不出來。

“呵呵呵……”胖哥幹笑兩聲摸摸頭“我們忘了你還在這件事情了。”

聽完胖哥的話，骁瑾磊只覺得他額頭的青筋都冒了出來，沒見過這麽呆這麽傻這麽直接的。

骁瑾磊擡起頭打算瞧瞧對方到底長得多帥，在看清楚來人是誰時，骁瑾磊驚訝的道：“是你？”

梵蔚生笑着回過頭點點頭。

“你怎麽會在這裏？”骁瑾磊皺着眉頭問。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梵蔚生反問。

對方确實可以在這裏，骁瑾磊緊皺着眉正準備說話，一陣刺耳的聲響在耳畔響起，放學的鈴聲。

這次老禿頭一反常态的在聽見放學鈴聲響起後停下慷慨激昂的解說，咳了兩聲“咳咳，同學們，今天我們的課就到這裏……”說完抱着數學書走了。

就這麽走了？

同學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老禿頭的課要是安排在最後一節，必定是要拖堂的，次次如此。

骁瑾磊掃了眼梵蔚生“一會有空嗎？”

梵蔚生挑起眉回答：“有。”

梵蔚生被骁瑾磊一路帶到學校後巷子口，一路走過去滿地的心相印紙巾扔在地上，心相印沒什麽特殊，大街小巷都在用這個。

只是那些白色的紙巾上布滿了刺眼的紅色，或深或淡。

這裏是學校着名的鬥毆聖地，單挑群挑都在這裏進行。

此時的昏暗狹窄的巷口除了他們并沒有其他人，在往前走去有塊空地，莫約一二十平米大小，那裏應該是鬥毆的地方，前面五米處又是狹窄的路，小道兩旁是老式居民樓莫約六七層樓的高度，灰黑的牆面上還可以看見不少腳印。

骁瑾磊領着人穿越巷子，巷子前是一條熱鬧的小街道人來人往，這片都是老式居民樓，兩邊樓的第一層變成了無數的店鋪，賣衣服賣小吃火鍋店應有盡有。

骁瑾磊把人帶到一家店名叫驢打滾的店，此店與名不符合的賣的是燒烤，和驢打滾半分錢關系都沒有。

“李哥，給來二十串羊肉五串雞翅三串鱿魚，在來五瓶啤酒。”骁瑾磊熟門熟路的走進店裏找了個左邊靠牆的第一個位置坐下，指了指對面的凳子示意梵蔚生也坐，這家店生意很好，店裏幾乎沒什麽空位，老板和夥計正如火朝天烤着燒烤，店裏彌漫着一股誘人的氣味。

“好嘞！小骁來了啊，你不是愛吃羊肉串嘛，李哥在送你五串啊。”李哥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一張大衆臉但是笑起來特別親切，他回過頭跟骁瑾磊打了個招呼，忙得連汗都來不及擦又轉身翻着燒烤。

梵蔚生從來沒吃過路邊攤，也從來沒在這種嘈雜并不衛生的地方吃過東西，或許曾經吃過但是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他從桌上的卷筒裏抽出一截紙，用力的擦着泛着油光的桌子，粗糙的紙巾在擦過桌子後附上一層黃黃黑黑的油脂。

梵蔚生皺着眉頭扔在地上，又抽了一截紙出來擦拭幹淨。

“你怎麽這麽麻煩。”骁瑾磊望着坐在對面的梵蔚生大節大節的抽出紙來反複擦拭着桌子。“擦它幹嘛，一會吃的時候不一樣要弄髒。”

梵蔚生點點，放下正擦拭桌子的紙巾扔在地上。

店裏生意太好，骁瑾磊和梵蔚生等了許久都沒有輪到他們，店裏的夥計先把酒和杯子先給他們端到了桌上，骁瑾磊指着滿店的人對梵蔚生說：“這家店是這一片最有名的，出了名的價廉物美。”

骁瑾磊把啤酒打開倒了杯推到梵蔚生的面前，給自個兒也倒了杯，擡起頭對梵蔚生道：“今天這頓是我請你的，算是為你接風，也算感謝你昨天幫我打了那黃毛。”說着端起玻璃酒杯對着梵蔚生。

梵蔚生皺着眉打量着冒着氣泡表面一層泡沫的玻璃杯，幾秒後才伸出修